第56章
第55章
出城的人很多,朝廷告示剛出,富有的人和城裏普通百姓繳納足夠的賦稅就可以離開,繳納賦稅時,衙役會給他們一個身份證明的牌子,他們用這個就可以出牌子城,被征收過賦稅的人,無論是平民百姓,還是富商,身上的銀錢都所剩無幾。
袁柳臻他們一家人乘坐一輛馬車上,跟其他平民百姓一樣需要排隊依次出城門。
袁柳臻看着周圍密密麻麻的人顯得有些焦慮,現在不比二十一世紀,一個電話就可以知道對方現在在幹什麽,現在在什麽地方,他無法确定陶傅現在是不是已經到達裏唐鎮。
袁柳風看出袁柳臻的焦慮,對袁柳臻說:“臻臻不用太擔心,阿傅騎馬的話,應該來回兩三日就可以回來,我們先在城門外等兩日,一邊打探消息一邊等阿傅,不會有事的。”
“嗯。”袁柳臻點了點頭,心裏并沒有多麽放松。
他們排隊等了一個多時辰才出了城門,出城門後,他們随意找了一處地方歇息,順便等陶傅。
出城門後的其他人朝着各個方向遠處,滞留在城門外的人比較少,大多都是匆匆忙忙離開,就怕不盡快離開,下一秒就沒命了。
袁柳臻知道若是元首縣一旦戰事一觸即發,肯定要封城,到時候沒處城的想出來也出來不了,萬一戰敗,敵軍屠城也不是做不出來。
在城外等候的這兩日,人群一波又一波離開,袁柳臻心情有家人的安撫,能夠平複不少,可随着兩日期限到來,他們即将離開城門外,陶傅還是沒有出現,袁柳臻便更加着急起來。
兩日後,元首縣城中百姓幾乎已經全部出城。
夜裏,他們還沒準備離開城門,就被城門外的官兵驅趕着盡快離開這裏。
就在他們不得不離開這裏之時,陶傅的身影終于出現了。
袁柳臻看到兩日未見的陶傅風塵仆仆,頭發淩亂,胡子未刮,盡是疲憊之色,終于松了一口氣。
陶傅騎着馬,并未看見他們,快速向城門走去,還是袁柳臻喚了陶傅一聲,陶傅才立刻調轉馬頭,朝他們所在的方向趕來。
陶傅騎馬走到他們馬車前時,從馬上下來,袁柳臻也從馬車上下來,陶傅看到袁柳臻後直接攬住了袁柳臻,袁柳臻近距離看到陶傅臉上的疲憊,知道陶傅這幾日估計沒怎麽睡覺便讓陶傅上馬車休息。
Advertisement
“阿傅,很累吧,先到馬車上休息吧。”
陶傅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抱了袁柳臻一會兒才放開,點了點頭。
陶傅被袁柳臻帶上馬車,袁柳旬看見陶傅上馬車,跟陶傅打過招呼後便下馬車騎上陶傅騎的馬。
袁震劍見陶傅坐上馬車,袁柳旬騎上馬,便驅趕着馬車趕路。
馬車上,疲憊不堪的陶傅一一跟柳相霜他們打過招呼後,才對袁柳臻說:“這次去裏唐鎮,遇到一些事情。等遠離城門後跟你說。阿斑我從裏遙村帶過來了。在距離這裏最近的驿站附近。你放在裏遙村的包袱我也一并帶回來了。”
袁柳臻聽後,點了點頭。此時疲憊不堪的陶傅,兩日一夜未睡的陶傅,心裏一放松,便靠着馬車壁睡了過去。
袁柳臻看了睡在身旁的陶傅一眼,心裏安穩不少。
現在天色已晚,他們只趕了一個多時辰路就到達距離這裏最近的驿站附近。
他們剛停下馬車,“真真”的聲音響起,袁柳臻知道是阿斑,趕緊掀開馬車車簾,三道影子立刻飛了進來。
袁柳臻被三只影子吓了一跳,等他看清楚落在睡着了的陶傅身上的三個身影時,他才知道許久不見的阿斑,不僅有了伴侶,還有了一只幼崽,并且幼崽已經長大,阿斑的伴侶是一身全身彩色羽毛的鹦鹉,幼崽和阿斑一眼都是全身漆黑的顏色。
落在陶傅身上的阿斑它們吵醒了睡着的陶傅,陶傅睜開眼見馬車停下,身上停着阿斑它們撫了撫困倦的眼睛詢問袁柳臻,“臻臻,我們已經到驿站附近了嗎?”
袁柳臻點了點頭說:“已經到驿站附近了,準備在這裏休息到天亮再離開。”
陶傅輕嗯一聲,便聽到袁震劍讓他們下馬車休息的聲音。
他們下馬車後,找了一處地方停下來,點了火堆,拿出帶的幹糧,便開始吃了起來。
吃幹糧的時候,袁柳臻看向陶傅,想到陶傅睡着之前有事要說便詢問道:“阿傅之前不是說有事要說嗎?”
陶傅看了一下周圍,确定這裏距離驿站有些距離,周圍也沒有人後便說:“我從袁府出來馬不停蹄趕往裏唐鎮,當時告示已經下來,裏唐鎮上的鋪子也需要交納賦稅,我正好被擋在那裏,當時身上的銀錢已經給了你,鋪子中的銀錢不夠繳納賦稅,幸好有蘭月相助,認識當差的,不然,恐怕會遇到大麻煩,也是因為這樣,蘭月跟我說了一些事情。”
袁震劍以及袁柳旬他們聽到陶傅這麽說,都看向陶傅。
袁柳臻也是緊張地看向陶傅,陶傅看了一眼衆人說:“這次戰事恐怕不會很快停息,并非簡單的永陽國和麗水國因為邊境問題,亦或是因為告示上寫的麗水國有意侵、犯永陽國,斬殺永陽國駐守邊關将軍開戰那麽簡單,可能會牽扯到西州、東洲、永州,因此,我們現在無論去哪個州都不安全。”
袁震劍看向陶傅道:“我和旬旬去麗水國遇到麻煩,也聽了不少風聲,因為不敢确定,也就沒跟大家說,既然阿傅提起,我們也應做最壞的打算,西州的話,肯定是不能待,無論是麗水國還是牽扯到三州,西州肯定會波及最大,我們去東洲是投靠你陳叔父。到時就算東洲混亂,我們想辦法避開就沒事。”
袁柳臻從記憶中想了一下,袁震劍口中的陳叔父叫陳洛峥,經營玉石生意,和袁家有生意往來,有時會一起去麗水國購買玉石,運回永陽國賣。袁柳臻猜測袁震劍會在戰亂之後直接去東洲,恐怕也是和陳叔父提前說好的。
袁震劍都這麽說了,其他人自然沒有多想,現在只能盡快趕路去往東洲,現在的局勢是待在西州,一旦開戰,他們就比較麻煩。
袁柳臻随口問了句陶傅,“蘭月他們怎麽打算的?”
陶傅回答:“蘭月他們去永州,蘭月家本就是永州的,自然是回永州,蠻大叔、李娘帶着小蠻和李叔他們一起跟着蘭月去永州避難了,蘭月知道我們去東洲後沒說什麽,只是讓以後有危險的話,可以随時去永州找他們。”
對于永州,原身沒去過,并不了解,也沒說什麽。
他知道蠻大叔、李娘他們和沈蘭月去永州後,放心了一些。
吃完東西後,除了袁柳臻和柳相霜外,其他人都在馬車外休息。
袁柳臻躺在馬車上思緒萬千,聽陶傅和袁震劍的意思,他覺得這種局面不容樂觀,永陽國二十四年前的戰亂是因為謀反,被現在的永陽帝圍剿,現在國泰民安不過二十四年,永陽國除了三國交界的京城外,便只分了三個州,西州、東洲、永州,三個州分別由三個王爺掌管,若是麗水國和永陽國的戰事真的牽扯到三州,那麽很可能這場戰事波及到永陽國更偏遠的地方。
随後幾日他們都是馬不停蹄的趕路,在他們離開元首縣後五日,麗水國與永陽國已經開戰,局勢不容樂觀,更多的西州人分別向東洲和永州湧去。
袁柳臻看着逃亡的人越來越多,路上燒殺搶奪的事情更是屢見不鮮,要不是有陶傅和袁震劍在,就他們坐馬車的,早不知道被搶了多少次了,也是因為這樣,他們一直在趕路,繞過好幾個縣城,順利到達東洲城門口。
此時東洲城門戒備森嚴,還可以進入,但需要有人接應才能讓進去,不然一律不讓進去。
袁震劍見此托人把陳洛峥的信物送了進去,他們便在城門口像其他不讓進入的百姓一樣在外面等着。
袁柳臻透過馬車窗看到外面擁擠在城門外的百姓,看到沒東西吃,搶人吃食的百姓,又看到那些嗷嗷待哺,不停哭泣的孩童,不禁撫摸自己已經非常鼓起的腹部。
現在已經十二月底,他懷孕已經八個月之久,一路上趕路他基本上不會下馬車,現在腹部隆起的程度已經不适合他随意走動,他只能待在馬車中,只有沒人的時候才會下馬車走走,不然被其他人看到,要是不解釋,肯定會以為他一個“男人”腹部那麽鼓,一定是得了什麽嚴重的疾病。
在他們逃亡的這段時間,麗水國破西州邊境,步步緊逼,向西州境內進攻,他們必須盡快逃離西州才行。
一直趕路的他們,吃不好睡不好,還要警惕劫匪,所有人都疲憊不堪。
天氣漸冷也讓他們有些不堪重負,幸好他們趕得及時,到達了東洲城外,只要能進入東洲城就好了。
在等待陳洛峥的時候,袁柳臻心情非常忐忑,袁震劍他們也是。
幸好他們只等了半日,陳洛峥便和下人一起騎馬出城門來接他們。
陳洛峥和下人過來看到袁震劍非常熟絡的打招呼,袁柳臻他們也一一跟陳洛峥問好。
陳洛峥看到馬車內被被子蓋着身體的袁柳臻時,有些疑惑,但也沒有多詢問,而是讓他們盡快跟他們進城,不然天黑就進不去,待在城外會非常危險。
最近幾日他們經歷過幾波搶劫他們的人,自然清楚待在魚龍混雜的城外,夜裏會發生什麽。
他們跟随陳洛鎮進城的時候,城門外守衛需要核查進入城內的人的身份,他們便被單獨帶入城門外一處地方登記并查驗身份。
陶傅騎馬緊跟在袁柳臻坐的馬車旁。
袁柳臻因為懷孕的緣故,沒有随意掀開馬車簾向外看,核查身份的時候也是很注意不讓核查人看到他隆起的腹部,柳相霜也跟核查人解釋袁柳臻感染風寒。核查人核查時,袁柳臻也是裝作感染風寒的模樣。
只是他們核查完身份,要進入城門的時候,正好城門吏騎馬過來,看到他們一行人特別注意了一下,還讓他們停了下來。
陶傅因騎馬的城門吏向他們走來,恭敬地行禮,只是他不知道為什麽城門吏特別注意他,似乎看了他許久,讓一直低着頭的他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城門吏,只是一眼,他便覺得有些熟悉。
那城門吏身材高大,大概和袁震劍差不多,身材魁梧,看了他許久,讓守衛把身份核驗登記拿過來看了一眼,才讓他們通行。
等他們進入東洲城門,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遠離城門後,陳洛峥特意詢問了一下袁震劍,“城門吏為什麽特意看向阿傅?”
袁震劍不清楚搖了搖頭,看向陶傅,陶傅騎馬走過來回道:“我見那城門吏有些相熟,有可能是樊天。”
袁柳臻坐在馬車中,聽到陶傅回答,掀開車簾,詢問陶傅,“樊天是誰?”
陶傅皺眉回答,“樊天是阿葉婆的大兒子。”
袁柳臻聽到陶傅的回答,想到裏溝村的阿葉婆,又想到陶傅以及他之前的遭遇,心裏有些不舒服。原來阿葉婆說的兒子當大将軍,并不對,而是當了東洲城門吏,他知道陶傅以及他和阿葉婆之間的矛盾,不由得想阿葉婆不會也進入到了東洲吧?
一行人很快被陳洛峥帶到了陳府,如今麗水國攻破西州,東洲倒還算正常,如果麗水國繼續進攻,估計用不了多久,東洲也會發生混亂吧?
陳洛峥帶他們進入陳府後就為他們接風洗塵,好像一點也不受西州戰事影響。
接風宴上,等所有人落座後,陳洛峥才發現袁柳臻鼓起的腹部,有些吃驚。
沒等陳洛峥詢問,袁震劍便有些不好意思跟陳洛峥解釋說:“陳兄,其實臻臻是哥兒,長到快成年才出現哥兒紅痣,現在臻臻已經懷有身孕。”
陳洛峥及其家人聽到袁柳臻是哥兒後皆是震驚,陳洛峥已經震驚到不知道說什麽好,但出于禮貌并沒有表現出來,而是誇贊一番道:“臻臻是哥兒,挺好挺好。最近一次一起去麗水國,也不曾聽你提起。”
袁震劍更覺尴尬,袁柳臻是哥兒這件事情,他也是最近一月才知道。要不是戰事,現在袁柳臻已經和陶傅成親了。他自然不能說袁柳臻未成親就有了孩子,而是解釋道:“沒想到這些就沒跟你提起。”
“原來如此。”陳洛峥也沒有多詢問,而是很吃驚,長得那麽壯實的袁柳臻居然是哥兒,要是他家哥兒長成袁柳臻這樣,他們還還不得氣死,這麽壯的哥兒也不會有人娶吧?他覺得袁柳臻還挺幸運的,長得那麽壯,還能找到陶傅這樣一表人才的夫君。他也只是這樣想了想,接風宴開始後,他們便飲酒談天。
袁柳臻和陶傅坐在一處,吃東西時,陶傅非常細心幫袁柳臻布菜。最近幾日袁柳臻沒吃好,如今吃到不少好吃的食物,他自然多吃了一些。
在吃飯期間,他聽到袁震劍和陳洛峥聊天,也從陳洛峥口中聽到一些消息。
聽陳洛峥的意思,東洲兵強馬壯,現在西州混亂并不影響東洲,至少一月內東洲不會發生戰亂,但他們也需提前做好應對東洲戰亂的準備。
袁震劍他們聽後有些擔憂,不過,陳洛峥安撫袁震劍說不用擔心,若是真有什麽,可以跟他們一起躲避戰事,他們家東洲底蘊豐厚,對他們來說躲避戰事并不困難。
袁震劍自然相信陳洛峥,陳洛峥家在東洲底蘊豐厚,和他們家從袁震劍手上發家并不一樣。
接風宴後,陳洛峥把他們安排在了一處院子中。
袁震劍沒說袁柳臻和陶傅未成親的事情,陳洛峥已經默認兩人成親。因此,兩人被安排在了同一間房中。
房間內,陳府下人已經準備好了熱水,他們趕路好長時間,舟車勞頓,又困又沒地方沐浴,如今看到熱水,袁柳臻已經要迫不及待沐浴更衣了。
陶傅知道現在的袁柳臻沐浴更衣不方便,趕緊過去幫忙。
袁柳臻也沒拒絕,只是陶傅害羞的模樣和以前并沒有什麽區別,依舊視線不會在他身上停留很長時間,袁柳臻每次看到陶傅這樣都忍不住笑。
兩人也是許久未親近,袁柳臻有心逗弄,在陶傅幫他寬衣解帶,幫他入水後,他拉住即将離開的陶傅,直接吻了上去,陶傅被袁柳臻突然親吻,瞪大了眼睛,清澄的眼中泛着晶瑩。
陶傅只是愣神了一下,随後自然得攬過袁柳臻,親吻許久後才放開袁柳臻。
“阿傅在城門外遇到的人真的是樊天嗎?”袁柳臻一邊慢悠悠用熱水清洗一邊詢問陶傅。
陶傅垂眸沒有看向袁柳臻的方向回答:“是。小時候,我曾跟随樊天一起跟樊叔學練劍。不會看錯。”
“那會不會阿葉婆他們也逃到東洲?”袁柳臻詢問。
“不清楚。”陶傅回答。
“那若是阿葉婆計較裏溝村時候發生的事情,如今朝廷局勢不穩,樊天是城門吏的話,就阿葉婆追着你不放的性格,也許會對我們不利。”袁柳臻多疑道:“我們最近還是多注意一些才是。”
“好。”陶傅點了點頭說:“若是真有危險,我們就去永州,蘭月臨走前給了信物,去永州找蘭月和蠻大叔他們也行。”
袁柳臻覺得也可以,便安心了一些。
今夜袁震劍和陳洛峥相談甚歡的樣子,陳洛峥似乎也不會害他們,并且上次袁震劍和陳洛峥分別的時候讓陳洛峥幫忙保管了一些銀票,如今已經歸還袁震劍,他們有了銀票倒是不怎麽擔心生活問題,想做生意或是想逃離東洲去往永州都可以。
因為那天在城門處看都樊天,陶傅這幾日會時不時出陳府詢問一下消息。
也是在他們來陳府後的第二日,天空開始下起了雪。
因為下雪的緣故,袁柳臻幾乎不出門,出門的話一是太冷,二是他怕他摔倒,柳相霜也囑咐他讓他不要出門。
陶傅依舊會用陳府的夥房做美味的飯菜端給袁柳臻吃,袁柳臻每日吃過飯後,就會無聊地坐在房間中瞅着窗外看雪或者等陶傅回來跟他說說外面的情況,有時候看雪或者畫畫累了會很自然的睡着,也變得多睡起來。
這天,他白日睡了幾個時辰,晚上一點也不困倦,跟陶傅說說話,沒多久陶傅就睡着了,他輾轉反側,一直沒睡着,直到看到兩道黑影站在房門前,他才有所警覺,他推了推身旁睡着的陶傅。
陶傅被他推醒,想發出聲音,還沒等發出聲音,就被他捂住了口鼻,指了指門前的黑影。
陶傅握住袁柳臻的手,點頭示意他知道了,不會出聲。
兩人注視着房門前的黑影,那黑影在門前停留沒多長時間,他們就聞到一股香味,陶傅聞到那股香味的瞬間用手捂住袁柳臻口鼻小聲說:“是迷藥,你捂住口鼻,我下去找濕布巾。”
陶傅說完就輕巧地下榻,不發出一絲聲音,拿到濕布巾後,遞給他,陶傅自己也捂了一塊濕布巾。
陶傅把濕布巾遞給袁柳臻的同時囑咐袁柳臻不要放開濕布巾,他則在兩道黑影消失在門前時,快步出門跟上那兩道黑影。
袁柳臻在房間中等了沒多久,陶傅就回來了。
陶傅回來之後打開房門和窗戶讓房間中香甜的氣味消散,走到袁柳臻身邊對袁柳臻說:“我們需要盡快離開這裏,剛才我跟着那兩人聽到那兩人說是陳爺吩咐的,要把我們弄暈交給城門吏,可能是因為樊天,幸好之前臻臻讓我外出打探消息,雖然沒打探到什麽有用的消息,但也知道一些租借馬車的馬車鋪,剛才那兩人被另一人叫走,過一會兒會去阿爹和阿父以及大哥、二哥的房間放迷藥,我們得盡快離開這裏。”
袁柳臻聽後有些心驚,如果是城門吏吩咐陳洛峥給他們下迷藥,那麽很可能這件事情與阿葉婆有關?他實在想不通為什麽阿葉婆總是追着陶傅不放,不過,現在想這麽多也沒用,他們現在人在東洲,又住在陳府,如今陳洛峥要幫樊天把他們弄暈,可能是被樊天威脅或是其他,先離開這裏再說。
袁柳臻整理房間中的衣物快速放入包袱,陶傅則去院子中叫醒袁震劍他們。
袁柳臻收拾完東西就悄聲把跟他們進入陳府後一直落在庭院中的樹上的阿斑它們帶在了身上。他在門口等了一會兒就看到已經收拾完東西的袁震劍等人。
袁震劍不知道陶傅和阿葉婆以及袁柳臻之間的矛盾,但在陶傅說明情況後,也沒有多問,決定先離開陳府再說。
他們離開的時候,雪開始越下越大,能見度非常低,這也為他們逃離這裏做了準備。
現在正是西州和麗水國戰亂,陳洛峥為了避免戰亂波及東洲,到時候需要交納賦稅遣散下人,在西州發生戰亂時,第一時間已經遣散了一部分下人。他們在陳府也住了幾日,陶傅外出次數比較多,自然知道那條路下人少。他們便在風雪的掩映下順着那條人少的路快速逃離陳府。
一路上也算有驚無險,避開幾波下人,出了陳府,陶傅第一時間帶他們去車馬鋪,買了兩輛馬車,袁震劍、柳相霜、袁柳旬一輛馬車,陶傅、袁柳臻、袁柳風一輛馬車。
買馬車的時候,陶傅順便跟車馬鋪掌櫃打探了一下消息,車馬鋪掌櫃一臉着急,對陶傅說:“剛才我聽人說西州王戰敗,如今西州已經被麗水國士兵占領,恐怕很快要打到東洲了,你們這麽晚租馬車不會是得到西州王戰敗的消息吧?
陶傅不知道這件事情,但還是點頭應聲說“是”。
然後那馬車鋪老板一臉郁色,讓下人趕快收拾東西,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告訴陶傅,“西州王戰敗,東洲已經不允許西州人進入,并且之前進入西州的人有可能也要挨個核驗身份,我有兄長從西州逃來,如今沒安穩幾日,恐怕要被叫去核驗身份,若是随便按個罪名入獄,或者遣返回西州,亦或是直接強制征兵上戰場,那不是送死嗎?”
袁柳臻和袁震劍一行人聽到馬車鋪掌櫃這麽說皆是心驚,陶傅瞬間明白為什麽陳洛峥要把他們弄暈,恐怕是覺得他們中習武較多,不好控制,樊天也特意強調要抓住他們,抓住他們核驗身份不說,萬一強制征兵或是遣返回西州,對他們來說都很麻煩,特別是在袁柳臻懷有身孕的情況下。若阿葉婆他們已經逃離到東洲,和樊天一起,阿葉婆知道他們的存在,被安個細作的名聲,那他們還有命活嗎?
想到這裏,他們覺得盡快離開這裏比較好。
等馬車行駛後,他們才算松了一口氣。
袁柳臻一路上被陶傅護着,上馬車後只覺得異常寒冷,詢問趕馬車陶傅:“我們這就要逃到永州嗎?”
“只能去永州了,現在西州剛戰敗,可能馬上攻打東洲,而車馬鋪掌櫃說是東洲王恐怕要清查進入東洲的西州人,我們肯定不能幸免,清查西州人的告示應該還未出,命令還未下達,樊天不方便出手,要不然樊天也不會找到陳府,讓陳叔父找人迷暈我們,趁着命令還沒下達,我們得盡快離開東洲才行。”
袁柳臻一臉擔憂,“幸好從東洲去往永州,從這裏到渡口,馬車快的話,只需要一日路程,我們需要盡快趕到渡口才是。”
只是他們的馬車行駛了沒多長時間就聽到了身後追逐他們的馬步聲。
等那個騎馬的人靠近他們不遠處時,陶傅看清楚了那人的外貌,那人外貌肖似陳府護衛,也是因為這樣他趕馬車的速度更快。
騎馬的人似乎也發現了趕馬車的人是陶傅,追的更加緊促,追着他們的陳府下人至少有十幾人,且全都是帶着刀或者劍的陳府護衛,知道趕馬車的人是他們後,騎馬的護衛速度更加快速。
眼見那些護衛就要追上他們了,袁柳臻有些着急,摸了摸被他帶出來的阿斑,想到原身曾訓練阿斑覓食的動作,對阿斑指了指冒着風雪追着他們的陳府護衛及護衛手裏的燈,做出讓阿斑攻擊的姿勢,阿斑得到指示後,鳴叫一聲順着馬車簾飛了出去。
黑色身影的阿斑飛出去之後,直接攻擊緊跟着他們不放的帶頭護衛,那帶頭護衛因風雪太大根本沒發現全身漆黑的阿斑,被阿斑攻擊後,手裏提着燈瞬間熄滅,趕馬的動作瞬間不穩,阿斑順勢攻擊了帶頭護衛的馬,馬嘶鳴一聲,将動作不穩的帶頭護衛掀翻在地。後面跟着的護衛因為帶頭護衛突如其來的動作,加快奔跑的馬受到影響,瞬間亂成一團,阿斑順勢攻擊了其他護衛帶着的還亮的燈,等所有燈都被它用鳥喙和爪子掀翻在地,它才興奮地朝着袁柳臻所在的馬車飛去。
袁柳臻在阿斑攻擊追着他們的護衛的時候,陶傅加快趕馬車的速度依舊不減,而走在他們前面的袁震劍趕馬車的速度也未曾減緩。
阿斑飛回馬車後,袁柳臻才松了一口氣。
袁柳臻對陶傅說:“陳府下人已經發現我們,我們得盡快趕路,實在不行就棄馬車,找機會再逃走。你快追上阿爹他們,我有話跟阿爹他們說。”
陶傅知道現在情況危急,只能按照袁柳臻說的去做。他趕馬車的速度更快,很快追上了袁震劍的馬車,正好這裏路寬一些,兩輛馬車并排行駛。
袁柳臻掀開馬車簾對趕馬車的袁震劍說:“阿爹,陳府下人已經發現我們,也知道我們去往的方向,有可能知道我們去往永州,我現在有孕在身,不便長途跋涉,要是在渡口渡船很容易被發現。我決定棄馬車,然後找個地方躲起來。你帶着阿父和大哥、二哥喬裝一番再一起去往永州,我們把蘭月的信物給你們,你們到時候直接去找蘭月,我們等戰事過了就去找你們。”
袁震劍聽後不同意道:“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坐在馬車上的柳相霜聽到袁柳臻這麽說也不同意他們自己去永州。
袁柳臻現在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便是這個,他有孕在身不方便,剛才馬車趕得很快他已經很不舒服了,要是再被陳府下人追,遇到危險根本沒辦法處理。再說如果陳府這樣對他們真的是因為樊天,而樊天這麽做是為阿葉婆出氣的話,樊天現在是東洲城門吏根本不會罷休。他們需要做最壞的打算才行。
陶傅和袁柳臻想得一樣,此時也道:“阿爹、阿父,臻臻說的對,如果我們一起很容易被發現,我們肯定都走不了。一會兒你們直接去往渡口,可能需要麻煩二哥留下來,我放臻臻和二哥下馬車,二哥照顧臻臻,我自己駕馬車把陳府下人引到另外的路上,這樣大家都安全一些。”
袁震劍和柳相霜還是不同意,但他們向後看已經能看到零星的火光正在向他們靠近。陶傅焦急道:“現在只能這麽做。我獨自一人不用擔心,我會武,一個人藏身也方便,正好這附近山比較多,可以引他們上山,我從小在山裏長大,在山中藏匿很容易。”
袁震劍見此只好同意。
兩輛馬車停下來後,他們把馬車上的燈吹滅,陶傅從袖中掏出沈蘭月的信物交給袁震劍,告訴袁震劍沈蘭月住在永州月城,到時候直接去永州月城找沈蘭月就可以。
袁震劍接過陶傅給他的信物,先是對陶傅一番囑咐,然後對袁柳風好好囑咐一番,讓袁柳風照顧好袁柳臻,袁柳風連忙應聲說:“阿爹放心,阿弟我會照顧好的,你們路上小心。”
袁震劍囑咐完袁柳風又對袁柳臻囑咐一番。
柳相霜跟着囑咐了一遍袁柳風和陶傅,又囑咐袁柳臻。柳相霜想讓袁柳臻跟他們一起走,但袁柳臻撫了撫鼓起的腹部,柳相霜已經明白袁柳臻的意思,他知道袁柳臻這樣決定是因為有身孕後沒辦法長途跋涉,如果跟他們一起離開,從東洲坐船到永州需要一月之久,如果路上出什麽事情,他們也沒辦法解決,想到這裏他心中更覺難受,難受自己要是早知道袁柳臻是哥兒,也不會讓袁柳臻受這麽多苦,他握住袁柳臻的手,拿出好幾張銀票塞給袁柳臻,“臻臻,這些銀票你拿着。”
袁柳臻連忙拒絕道:“阿父,銀票你都拿着,我和阿傅,跟二哥不用擔心,我可以自己賺錢,倒是您和阿爹、大哥去往永州,人生地不熟,需要不少銀錢,再說去渡口坐船也需要不少銀錢,現在我身上還有您近日給的五十兩銀子,要是節省點,也夠我們避過風頭了。”
陶傅這時候也道:“是啊,阿父,我會好好照顧臻臻,不讓臻臻受到任何傷害和委屈。”
陶傅也覺心中難受,要是有辦法,他們也想一起離開這裏,只是他知道城門吏可能是樊天後,為了避免因為他,袁震劍他們受到牽連,他只能認同袁柳臻的決定,他也知道袁柳臻現在的身體狀況不适合趕路,他們必須得找安全的地方安頓下來才行。
柳相霜看向陶傅堅定的眼神,也相信陶傅能夠說到做到,再次囑咐了陶傅一番。
袁柳旬也跟袁柳風、袁柳臻以及陶傅囑咐了幾句,他們不敢耽擱太長時間,便匆匆就此告別。
在袁震劍離開之前,袁柳臻給了袁震劍一塊阿斑平時愛玩耍的木塊,那種木塊是之前他用來和小蠻傳信用的,他想着到時候可以讓阿斑給他們傳信,雖然不知道太遠距離阿斑能不能傳信,即使阿斑不能在東洲和永州之間傳信,等他們去永州了,阿斑傳信也比較方便。他把木塊交給袁震劍說明了情況,袁震劍很好的收了起來。
他們看着袁震劍的馬車離開,陶傅才對袁柳風和袁柳臻說:“這邊正好樹木茂密,能夠避雪,你們在這裏等我,我駕着車馬去別的地方。若是天亮我還沒有回來,你們就在附近找個地方躲起來,不要被人發現,我會很快回來找你們。”
陶傅說完,對袁柳臻說了句“放心”就駕着馬車随着火光明媚的方向趕去。
袁柳臻不安地看着陶傅離開的方向,被袁柳風帶到了附近茂密的柏樹下。
這裏柏樹很多,很矮,可以躲在下面避雪,若是不發出聲音,一般也不會被人發現。
陶傅離開時,把馬車上的被褥等東西全部拿了下來,帶走了阿斑它們,此時他和袁柳風兩人躲在柏樹形成的洞穴,被被子裹着不是特別寒冷。
袁柳風看向不知道想什麽的袁柳臻,安撫道:“阿傅沒事的,阿傅會武,而且力氣很大。能獨自獵取一只野豬不是?再說阿傅離開時帶了你的劍,不會有事的。”
“嗯。我知道。”袁柳臻回答:“有阿斑在,阿傅會找到我們的。我們在這裏待到天亮,天亮後就在附近找其他可以躲避的地方。”
袁柳風聽後松了一口氣。
袁柳臻直到天亮都沒有睡着,他時刻都在想陶傅現在怎麽樣了?什麽時候能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