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修真師徒篇
那天,才聽了一個半時辰的故事就坐着睡着的安啓之,在第二天又鬧了一通。
已經有點免疫了這種行為的白塵照常上課,也沒催安啓之修煉。
下午,安啓之就收拾好心情又興沖沖的來練劍了。
在記憶中自己天賦極差,怎麽都練不好。自覺沒天賦的他,沒練幾下就放棄了。
安啓之握着手裏的劍莫名還挺慌的,要是被別人看到自己那麽沒天賦。
他,他就讓父母把他們眼睛挖了。
悄咪|咪尋了個沒人注意的角落,探頭探腦地觀察着別人是怎麽練的。躲在牆角小幅度的試了一下。
“……”
诶?再試一下,嗯?
這不是挺順利的咩?【地鐵老人看手機.jpg】。
白塵自從安啓之進門就一直用餘光關注着他。不想安啓之才看了別人比劃幾下,就很好的完成了基礎練習,還挺欣慰的。
有種“原來自家傻兒子還是有點用的嘛”的感覺。
白塵走到還不夠熟練的弟子隊伍中,把安啓之叫過來讓他演示給他們看。
安啓之雖臉皮厚,但現在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不是标準的。下意識就十二分用心的展示起來。
做完一套動作,連忙看向白塵。見對方居然笑着對自己點頭,直接一蹦三尺高,像個小狼崽似的蹦蹦跳跳瞎嘚瑟了一番。
搞得那些沒怎麽接觸過安啓之的弟子們,看着雖清秀卻有一米八的大漢在那傻狗一樣亂蹦亂跳,還到師尊面前讨誇獎。
Advertisement
就眼皮直抽,太辣眼睛了,簡直不忍直視。
也就幾個女修還覺得怪可愛的。
白塵也被這出整懵了,是他考慮不周。完全忘了這小子不經誇,一誇就要上天。
無奈的摸摸湊到眼前還想被誇誇的某人的腦袋,示意對方先一邊玩去。他還要給那些不熟練的弟子上課。
安啓之被摸摸了,新奇的看了看白塵剛剛摸自己腦袋的手,又看了看白塵的臉。
雖然沒有被誇誇,但是好像感覺不錯。飄忽忽的就去了角落裏種蘑菇。
看着師尊認真教導弟子的身影,滿腦子都是師尊那個滿是關心的眼神和摸自己腦袋的手。
感覺和家人們表達寵愛的方式不同呢,好奇怪,感覺心裏暖暖的。
還想要師尊更多的關心和摸摸。
見師尊朝自己招手,讓自己過去。還以為又可以被摸摸頭,興沖沖的就過去了。卻被師尊吩咐教會那些自己眼中的土豆青菜們。
見師尊吩咐完就這麽直接走了。
【突然笑不出來.jpg】。
委屈巴巴,心下還空落落的。
不過因此安啓之還謀到了福利。
因為白塵門下弟子都比安啓之小,但入門都比他早。
安啓之教他們時,一個個占着便宜喊他師弟。搞得安啓之特別郁悶。借着這次機會他厚着臉皮,死皮賴臉向師尊求來了親傳弟子的名頭,坐上了師尊門下大弟子的位置。
美滋滋的看着那些原還一口一個“師弟”的蘿蔔頭們,滿臉扭曲的喊自己大師兄。
哇咔咔咔,好爽喔!
整個宗門都知道安啓之是沖着拜白塵仙君為師來得淩雲宗。
但起初有些人是不信的,提防魔族卧底一樣提防他。
直到他們發現,前一秒面對他們還一副愛答不理、張揚跋扈,整天為所欲為、無法無天的魔族幺子。下一秒就委屈巴巴,像個不被重視的靈寵一樣屁颠屁颠跟在白塵仙君身後。走哪跟哪,不給跟還幹嚎假哭。
衆長老衆弟子:我瞎了,好巧你也瞎了。
雖很無語,終還是信了。
還給安啓之起了個響亮的外號——地主家的傻兒子。
只有白塵自己知道,安啓之已經對他的經歷不太感興趣了,也并沒有非要學什麽。就只是單純的想要自己多看看他,多摸摸他。給他多多的寵愛,多多的特殊待遇。
這還真的很容易察覺到,要不是白塵知道安啓之就是小孩子心性,換了旁人早就一巴掌呼開了。
見安啓之确實可愛,便半推半就的開始配合。
安啓之原就是想粘着白塵,攻略對方,好讓對方想父母那樣寵愛自己的。
發現師尊确實開始特殊對待自己,寵着自己,格外縱容自己後。愈發嚣張,愈發得寸進尺起來,舔着臉順杆爬。
自從那天師尊給自己講故事講一半自己就睡着,醒來睡在師尊偏殿的床上。安啓之就再沒回自己屋睡了,天天賴在師尊偏殿蹭床睡。
在安啓之直言直語明示師尊講故事難聽後,兩人的每天講故事活動,變成了夜間談天活動。
今天是他十八歲生辰。
母親說過生辰當天的願望都能實現。有師尊對他的縱容,加上生辰的加乘,安啓之覺得這個願望肯定能實現。當晚結束談天後,安啓之回偏殿抱着自己的玉枕,敲響了師尊的門:“師尊,我今天能和你一起睡嗎?”
遲遲等不到回應,安啓之有些不可思議,自己才離開沒一會,難道師尊那麽快就睡了。
剛把耳朵貼到門上,門就被大力朝內拉開。重心不穩的安啓之差點倒對方身上,還好及時扶住了門框。
見師尊開門,還因為願望實現了,開開心心的就要往屋裏走。
被白塵無情攔下,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他。
安啓之被看得怪不安的,發現師尊好像不是很開心,慢慢收斂了笑容。慫慫的看向師尊。
白塵深吸幾口氣,壓下心中的無名火,開口說出的話卻還是不太好聽:“安啓之,你差不多也鬧夠了吧。我知道你小孩子心性,但只要是人,都是要學會成長的。你不覺得你一直這樣,別人會覺得你很奇怪嗎。你不覺得你那麽大人了還需要有人陪你睡是不對的嗎,回去吧。”說罷就把房門關上了。
安啓之:“……”
母親騙人,生辰願望根本不會實現。
白塵在門後等着對方的反應,卻并沒有等來無理取鬧。安啓之就那麽乖乖回去了。
深覺不可思議,遲遲回不過神來。不過白塵雖不可思議,卻只當是被說了一通開竅懂事了。沒察覺出什麽不對勁,直接回屋睡覺。
躺在床上,腦子裏一會兒閃過自己聽到的弟子長老們,對安啓之的閑言碎語。一會兒閃過安啓之委屈的咬牙,卻只是默默掉眼淚的臉。翻來翻去睡不着覺,只好爬起來打坐。
他感覺安啓之已經變乖懂事很多了,但這遠遠不夠。對其他人來說就是奇怪的,他其實也沒必要必須改變。但白塵的私心不想安啓之被別人用異樣的目光看待。
白塵為安啓之規劃着,卻不知外面的安啓之早已哭花了眼。
眼淚不斷的往外湧着,擦都擦不完。本就天黑看不清路,還有眼淚阻擋視線,安啓之直接被絆倒,摔在地上就不動了。
側臉貼着地面,慢慢把自己鋪平在地面上。手裏的玉枕已經磕裂了,大的小的碎玉散了滿地。碎玉膈得手疼,細細密密的碎渣還嵌進了手掌指尖,但現在的安啓之沒心情管。
“父親母親,我好疼啊,我想回家。”慢騰騰的翻了個面,背膈上了其他碎玉,但因為有衣物的阻擋并沒有傷到皮膚。
安啓之把破皮流血的右手捂上胸|口,喃喃:“悶悶的疼,疼得我快喘不上氣了。”
按以往安啓之躺那麽久,不管什麽環境下他早就睡過去了。
今天卻清醒的過分。
後半夜被凍得很了,安啓之還是乖乖爬起來回了自己的屋子。
裏面的東西已經全被整理好了,也有人按時來打掃。自己卻好久都沒回來過了。
看到書案上還整整齊齊疊着一摞書。上面只有自己慌忙把書藏進被子裏時留下的折痕。
上次自己在那屋裏拿東西發洩情緒的時候,也下意識避開了這些話本。
安啓之默默走到桌邊,把話本輕輕推到地上。這是他第一次動靜那麽小的拿東西發洩,他卻覺得這樣就已經夠了。
穿着髒衣服,鞋也沒脫就倒進床裏。
眼睛幹澀的又疼又癢,擡手揉了揉,眼皮眼角被嵌進手指的碎玉磨的生疼。
用指腹點點眼角,濕濕的,溫熱的,不知是血還是淚。
安啓之迷迷糊糊間,在睡着前還在想。
碎一地的玉枕忘記清理了,要是被師尊看到,說不定又要以為自己故意鬧脾氣。得起來去整理掉才行。
在夢裏安啓之都在不停地撿那些有大有小各不相同的碎玉。最難撿的是那些小的,和嵌進自己手指的那些一樣大小。細細密密的,怎麽撿都撿不完,還越撿越多。
太陽馬上就要升起來了,得在被師尊看到前全部撿完才行。
“撿不完,唔……”
白塵剛幫安啓之擦完臉,重新洗過的毛巾還沒擰幹,就聽對方呓語出聲。
回頭一看,好嘛,又哭成花臉貓了。
耐着性子又給他抹了把臉。才洗淨手為安啓之挑嵌進手指的碎玉。
白塵也挺無語的。早上出門就見屋外碎了一地的玉枕。
起初還以為對方又鬧別扭,去了教習室通知今天不上課,想着好好哄哄那個長不大的孩子。
又匆匆趕回偏殿,想看看安啓之現在怎麽樣了。回憶起上次對方回屋後發脾氣,直接把屋內布置全砸了。
不由汗顏,怕不是整個偏殿都被他砸了。
想想昨晚自己一直在打坐也沒睡啊,沒聽有什麽大動靜,覺得自己可能猜錯了。
卻不想推門進去,裏面真的沒有一點被折騰的痕跡。
還挺欣慰,一晚上安啓之就懂事了不少。
繞過屏風看到亂丢的被子裏根本就沒有人,白塵才反應過來不對勁。
對方也沒什麽常去的地方,基本都是跟着自己。完全不知道從何找起。
白塵只好到那些自己常去的地方挨個逛一遍。看着不疾不徐的,心裏早亂成了麻。
想到安啓之原先住的屋還沒看,抱着試試看的心态推門進去。
看屋內沒有被糟|蹋過的痕跡,一切都還是工工整整的,就要去下一個地方。
餘光瞥見掉在地上的話本,上前撿起。
記得安啓之還挺寶貝這些的,不知是誰來打掃的,竟碰到了地上。要是被安啓之看到了,不知道又要哭多久。把書整整齊齊的摞在桌上,擡眼就見床上原來躺了個人。
白塵不由暗暗慶幸,還好弟子們居住的屋子都比較簡單。不需要東拐西拐,也沒屏風遮擋。不然就錯過了。
上前就見安啓之身上全是灰,半邊臉也灰撲撲的。把自己蜷成一團不安穩的皺着眉,不知道是不是在做什麽噩夢。看着怪可憐的。
湊近才發現對方眼睛又紅又腫,都有點起皮了,也不知道哭了多久。
把安啓之身上的外袍脫下,将人放平,蓋上被子。傳訊讓雜役弟子送盆溫水準備條毛巾過來。等人來了,又把髒了的外袍遞給對方。
細致的給安啓之擦了把臉,發現了右眼角有細細幾道血痂。連忙檢查其他地方有沒有受傷。
安啓之醒的時候還迷迷糊糊的,看到眼前有人影,伸手就抓住了對方的衣角:“哥,你來接我回家了嗎?”委委屈屈哼唧幾聲,不管把眼睛睜多大都看不清眼前人,害怕的把衣角攥的更緊了,“哥哥!我不會要瞎了吧!我怎麽有點看不清了。”擡手用力揉了揉,揉得太用力,搞得自己剛睜眼時眼前都是黑的,等視線慢慢恢複,被眼前人駭了一跳。急急縮回手,欲蓋彌彰的把手塞進被子裏。
“師尊,你怎麽來了……”
“你想回家?”白塵不答反問,定定的看着安啓之的眼睛,看得安啓之發毛。原本是想回的,現在不知道師尊是什麽意思,突然就不敢說了。
白塵見安啓之要把腦袋縮回被子裏,逃避自己的問題,使出了對付安啓之的大招。
伸手捧住安啓之的臉,用溫柔的能膩死人的眼神看着他,重複了一遍:“你想回家?”
“嗯。”安啓之就像被蠱惑了一般,老老實實的紅着臉回答了。
“是想家了嗎?”
安啓之蹭了蹭師尊的手掌:“還好,沒有很想。”
“那為什麽要回去?”白塵循循善誘,還适當的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安啓之委屈的無意識撅起了嘴,控訴的看向白塵:“因為師尊兇我,說我奇怪。母親也騙我,明明說生辰時許的願望就會實現,根本不會實現。哼!不想看到師尊也不想看到母親。”想了想家裏有母親,又補充道,“也不想回家了。”垂下眼,克制着自己不去和師尊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