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宛玉香(十七)
第57章宛玉香(十七)
加上魏千耘,白傲他們已經決定要帶五個人回去了。其實這個數目要真是用在飯館兒和小加工作坊裏也夠了。但偏偏衛寬和洪亮還有魏千耘是白傲準備派去照顧茶園和靈田的。衛珍是可以安排到他們的加工廠工作,可現在她的孩子還太小,怎麽也要孩子兩三歲的時候才好去工作。于是就等于他們收的這些人根本跟他們來的目的不相幹。
但人既然已經收下了,事情也是要辦的。那個姓尹的張志凡只是用了一個小小的伎倆,就讓他近乎生不如死了。
真翰大陸的人全民皆知道修真,那麽自然就相信鬼神之說。尹韓企做的最缺德的事就是害死正妻,還是他當初死皮賴臉求來的妻子。一屍兩命,自然就等同于他也害死了自己的親生兒子。虎毒都不食子,他在很多人眼裏,根本就連畜生都不如。可他巴結上了幾個郡城的大修士,又有一群人追捧着他,自然就不會在意這些。何況他給前岳父也是他師傅栽的贓實在是太髒,這件事根本沒有人知道。他絕不相信魏千耘會把這件事公開,愧疚心也就沒有那麽大。
但凡事都有兩面。不是平時不想着,半夜不夢到就表示真的不在意。每一個人都會給自己做過的錯事找借口,可惜借口永遠都是借口。白傲只是讓尹韓企做了兩次噩夢,他就開始神經兮兮了起來。
有道是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尹韓企明顯不屬于這一類。所以當他正夢着跟心愛的女人在一起歡愛的時候,突然身下的人渾身是血,臉也變成了他曾經口中最愛的魏公子時,他吓得立刻從夢中驚醒。只是耳邊還不停的回旋着“你為什麽害我~還我命來~~”
尹韓企的女人也同時做了個恐怖的噩夢。她夢到自己跟尹韓企幸福的生活着,然後還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孩子白胖可愛,正在他們倆抱着孩子打算親一親的時候。那個孩子突然張開血盆大口咬住了她的脖子。一陣鑽心的疼讓她醒了過來。耳邊同樣回蕩着“還我的命~還我的命~”
兩個人同時驚坐,自然免不了互相看了一眼。就是這一眼,把兩個人都吓背過氣去。因為在他們眼中,對方就是方才夢裏那個要殺了自己的人。
張志凡和白傲在客棧裏一住就是半個月。除了偶爾跟易雲城談天說地聊聊修真的事。還有就是他們在等着看尹韓企的好戲。而買棄奴的事易雲城非常自然的接了過去。并且按照白傲的要求,挑選的是在三十歲左右的男女各三人。
對這些棄奴,白傲也是有要求的。那就是他們最好是三對。畢竟他不能違背虛羅界生存法則。衛寬和魏千耘他們兩個是人類,所以即便将來在地球找了另一半生下後代也一定會是人類。這就跟在真翰大陸,人和人生的孩子一定是人,而人和妖生下來的有一半幾率是妖一樣。而魏千耘這個年紀和身體狀态,應該是沒機會生下一代了。至于洪亮和衛珍他們兩個都是妖,到妖和妖誕育後代也有一半的機會是人,何況洪亮的資質太弱,他應該不太可能讓衛珍再懷孕,所以他們兩個有一個女兒,已經是不錯了。而且衛珍的女兒現在已經是那株靈根,基本上就等同于自己的契妖。将來也是要妖修的。
所以為了避免跟人類混雜在一起。他必須要嚴格挑選棄奴。對于這一點易雲城很給力。挑選的三對不單都是夫妻,而且還因為之前得罪了主子,被灌了絕嗣湯,将來就算過不下去另外找人也生不下來孩子。
張志凡聽到這個,驚訝得很。“這也太缺德了。就算是不打算要他們了,也不用喂這種東西吧?你們這兒妖族的待遇是不是也太差了?有沒有必要這麽離譜?”
易雲城自從心裏有了更高的追求,想要有一天能成為真正的大修士去其他虛羅界去看看之後,就已經開始跟白傲打聽一些虛羅界的情況了。白傲能說的不多,但偶爾幾個要點也把他勾引得滿心憧憬。尤其是說到地球的樣子,他真是非常向往。在一個金屬的盒子裏可以看到不同的人在動來懂去,房子那麽大的鐵皮居然可以在路上飛速行進。一個巴掌大小的金屬疙瘩只要裏面射出叫子彈的東西就可以把元嬰以前的大修士一擊斃命。這些種種種種都是他所羨慕的。
最重要的,就是易雲城小時候一直向往的平等。他的母親是妖族。所以他小時候過得很不如意。要不是到最後他父親的所有妻妾只有他母親生了他,而他也争氣的是人修真天資頗高。他今天恐怕也到不了今天的地位。當然遇到師父和師叔是他一生的大轉折。可無論是他師父師叔還是他母親都向往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感情。也可以說地球目前的狀态是他最想要的。這得刨除白傲的一些吹噓和挑揀好的說。
反正按照他那話就是:好聽的誰不會說。多說一點兒又不會掉塊肉。他有過不去有什麽大不了的。
綜上所述,易雲城完全贊同張志凡的觀點。“是啊。我也一直覺得妖族雖然絕大多數都不能修真,可也不是沒有出過大修士。何況妖族就算不能修煉又不會影響正常生活。只不過這天下是皇帝的天下,規矩是皇帝的規矩,多大的修士也是無法左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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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白傲只是微微一笑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這就是真翰大陸目前的生存法則。地球的天朝尚且從遠古走到了如今,誰規定真翰大陸将來就一定會這樣呢。也許将來有一天他們再過來看看,就是妖族做主了呢。
妖族的地位當然不是白傲和張志凡最在意的事。這幾天聽着衛寬打探回來的關于尹韓企和他女人的事,就足夠吸引人眼球的了。
一開始大家并沒有告訴魏千耘,而魏老先生也在用所有的精力來學習如何制作出最正宗的宛玉香。所以等到白傲覺得可以讓他知道尹韓企的事情時,姓尹的已經成了殺人犯。他殺的還是即将要夾帶私逃的女人。
事情一旦有了開始,那麽不管怎麽發展,最終的結果都不會讓白傲失望。尹韓企和他的女人在第一次做噩夢之後,昏迷了整整半天才蘇醒過來。最先起來的人是尹韓企。畢竟是男人,雖然吓得渾身發抖,可醒來之後很快就鎮定了下來。他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噩夢,但他不知道自己怎麽就突然夢到早死多年的發妻了呢?
要說魏公子,那可正經是既漂亮又能幹。因為當年魏千耘在縣裏有很多人追捧的關系,甚至有一些有錢人家的願意将自己的女兒嫁給他做妻子。那是一個可以娶妻生子的妖族男子。這樣的人就像一個發光體一樣吸引着當時貧困潦倒的尹韓企。他覺得自己是深愛魏公子的,所以他用所有的心意去追求,在終于抱得美人歸時,也同時迎來了自己在書臺上的認可。那時候的他是真的覺得生活無比美好。
可究竟是什麽時候,自己開始變得讨厭起妻子了呢?于是他開始回憶,最終發覺,自己就是因為身邊的女人才會做出那些事。他本來覺得,身邊的女人貌若天仙,又會哄自己,軟玉溫香是自己抗拒不了的誘惑。一個女人的婉轉溫柔實在是比一個并不怎麽會讨好自己的男妻要美妙得多。于是他一步步的滲透,終于把這個女人接進了門。而他早就忘記了。自己成親住的仍舊是岳父家的宅子,形同入贅一般。
也許就是這個女人跟自己說到了“入贅”這個詞吧。一切都改變了。從崇敬變成了處處反感,從喜愛變成了種種厭惡。但其實在妻子懷孕小産最終失血而死的時候,他是心疼且恐懼的。只不過又是聽了這個女人的話。擔心自己會被掃地出門,會被那些已經開始追捧自己的書迷知道自己和妾害死妻兒而風光不再。他在這個女人和她哥哥的慫恿下,做出了陷害恩師也是岳父的事。
之前的種種像走馬燈一樣的在他腦海裏不斷的閃過。然後,當他再一次想起夢裏妻子渾身是血跟自己索命的時候,整個人都陷入了無限的恐懼之中。
喜歡也許很容易。美麗的表象,好聽的修辭,舒适的氛圍。但厭惡絕對比喜歡更容易,甚至容易到只是一個夢而引發的回憶。那天之後,尹韓企就對自己的女人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甚至完全沒有辦法跟這個女人同坐吃飯同床而眠。而這個女人從來都不是個省油燈,在那個噩夢之後,她本來就驚恐萬分,本以為尹韓企可以安慰她保護她,沒想到結果卻是一再的辱罵甚至加上了毆打。她整個人都要瘋了。
于是最後在這個女人忍了半個月終于忍不下去,連夜收拾了家裏所有金銀打算逃跑的時候。被尹韓企發現了。他一怒之下就随手抄起頂門的杠子朝女人的頭頂砸去。可以說這個女人死的十分凄慘,但至少她幸運的不是一屍兩命。
聽完尹韓企和那個女人的結果。魏千耘先是哈哈大笑。随後嘴還在張着,卻沒了聲音,兩眼控制不住的掉下了眼淚。
張志凡第一次看到人的情緒可以如此驚人的轉變。也許是本身練習心法的關系對周圍的氣場有了敏銳的感知。他真的可以感受到魏千耘的那種悲傷。他突然想起自己上輩子臨死前在識海裏看到的一幕又一幕。媽媽大姨和姥姥何嘗不是在自己去世之後悲痛欲絕。黑發人送白發人本來就是做老人最痛苦的事,何況還是魏公子那樣凄慘的死法。
衛寬和劉曾銘的眼圈也發紅了。他們兩個攙扶着魏千耘去休息。白傲也拉着張志凡回了客棧。
“白傲,你說如果你不做了個小法術讓他們倆做噩夢,他們是不是會飛黃騰達?”張志凡坐在床上,仰起頭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白傲。
白傲拍了拍張志凡的肩膀,坐到了他身邊:“天道講求果報。但并不一定是現世現報。也許是上輩子做的孽到下下輩子再補償,這都是說不準的。所以對當世的人來說,并不一定會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而那對狗男女之所以會這麽快自食惡果,則是因為他們的報應天定當世。我最初只是想讓他們家宅不寧。至于喪命,這完全是因為他們的報應來了,命該喪于此時。”
“那他們會在某一世還給魏公子他們欠下的孽債嗎?”
“一定會。所以修煉之人最忌諱的就是做大惡。但在虛羅界裏萬事萬物都不可能只對不錯,所以在做事的時候,取其害輕者,既為上策。”
張志凡嘆了口氣:“本來以為虐了兩個渣心情會很好。結果還是蠻難受的。還有啊,你不許笑話我沒出息。我想家人了。反正棄奴也買了。人也收了五個,你還給靈根找了個最适合的身體。明天咱們去把銀票換成金子,然後再打成金器,就回去吧。”
白傲自然是沒有張志凡那麽多心理活動。不過于他來說在這裏多呆少呆都無所謂。事情辦完了,他也沒興趣幹別的了。“好。不過打金器也不是随随便便一天就能完的,連你的金子再加上衛寬的金子,估計少說也要十天半個月。趁着這個時間,你可以買一些你喜歡的東西放到空間裏。這些影響心情的事就先別想了。剩下的這些天就開開心心的玩吧。想幹什麽我都陪着你。”
張志凡被白傲說的心裏暖和極了。其實這個老龍精如果不奴役自己嘲諷自己的時候,還是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