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們只是來釣魚的
城郊結合之地,歷來都是戰場。
那裏是外來居民與本地居民魚龍混雜的聚集之所。小商小販、收拾破爛、小偷小摸、賭博賣淫的根據地。
城管和小販在弄堂小巷裏展開你死我活的游擊戰争,小販們把某人的論游擊戰活學活用,什麽聲東擊西、你來我跑、你走我來、死纏爛打、實在鬥不過你,三十六計,腳底沫油為上上策。
聯防治安警察,常常在夜深人靜,鬼影出沒的時候,敲人門,驚人夢。
“查戶口”聲音不大但威懾極強。
“嗯,來了。”裏面的聲音總是顫顫巍巍的。
查那些不做臨時戶口,混水摸索魚之輩,順帶查出幾只野雞野鴨之類,做下酒菜?NO!這是掃黃打非的成果得上報,得獎勵,獎金拿到手才能去買下酒菜。
星期五的早晨,風和日麗,風平浪靜,大街小巷沒有城管出沒,一幅太平盛世,安居樂業的樣子。
在菜場對面,街頭的一角,一棵蒼老的法國梧桐樹下。一張小方桌,桌上鋪一塊白布,布上印着太極陰陽圖案及九陰八卦圖。
一個滿臉紅光身形矍铄的老漢,眯着眼睛手捋着山羊胡子坐在桌子後面,每捋一下那山羊胡子總免不了掉幾根下來。技術也太差了,眼裏觑着掉下來的胡子,心裏直埋怨阿優。
看卦算命的?非也!
那是闖蕩江湖六十餘載,給人治病無數,不說名震四海且也是小有名氣的江湖游醫鐘如龍。
他的身後站着個一個玩皮的少女阿優和阿優的寶貝,一條聖伯納犬。
阿優約莫十歲,剪着短發,身上衣着猶如一個小男孩。
阿優是鐘如龍在路邊草垛子裏撿來的,跟着鐘如龍游走四處方也沒有報戶口,也沒上學,連個正式的名子都沒有,鐘如龍叫她阿優。撿着的時候,鐘如龍四處查看這個被棄之嬰有什麽少胳膊短腿的,查來查去完好無缺,嗯,挺不錯,不錯者優也,叫就啊優吧。
阿優沒上過學不代表她不識字,字倒識得幾個,繁體的簡體的,雜七雜八,總之那些字跟草藥有關。那是養父鐘如龍教給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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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江湖游醫名聲不好,一些騙人錢財害人性命的帽子扣在他們的身上,但鐘如龍自持還是有真本實學的,他要把自己畢生的所學傳給阿優。
不到一刻鐘的工夫,那些從菜場裏出來的老頭老太集了攏來,問七問八,有的早已被鐘如龍說得心動,坐在了凳子上躍躍欲試讓鐘如龍治療。
那鐘如龍站在被治療人的背後輕重相宜地給做着推拿,阿優忙活開了。點着酒精燈,拿出狗皮膏藥,加熱。別小看這小小的加熱的活計,那可是個技術活,至少阿優是這樣認為的,先得用小火一點點的加熱,稍融化後才能加大火。
阿優把熱好的狗皮膏藥遞給養父,鐘如龍接過膏藥,啪,貼上。
“哎呀,燙死了!”被醫治的人呲牙咧嘴像被謀殺了一樣的嚎叫。
“哎呀,好舒服!”被謀殺之後過一會兒發出來的聲音。
這樣,引得圍觀的人啧啧稱贊。
這時,阿優的臉上會浮現出少有的得意之色,“哼!我老爸,真憑實學吧。”
阿優又朝小威一揚下颌,得意地一笑,小威高興得厥着屁股搖着尾巴在原地打轉三圈。
那膏藥裏的材料是真材實料的,所以有效果。那狗皮卻也是真正的狗皮,狗皮所具有的燥熱特性滲透到膏藥裏轉而驅動膏藥的藥效。
那小威要是知道用的是真狗皮怕要挖地三尺逃跑了。止不定哪天狗皮供應不上,自己身上這層皮就要保不住了。
小威這層皮其實早就保不住的。那天才幾個月大的小威在家門口玩耍,一陣的天昏地暗,等小威見到光亮,發現自己被請進了肮髒的鏽跡斑斑的狗籠裏,四周都是狗,大狗小狗、土狗洋狗,還真是個狗的博覽會。
但不管是什麽會、什麽狗,最終的結局都逃不出一個死字。小威看到一條活蹦亂的狗進去後,扔出來的是一張皮,于是乎,一張張的狗皮疊成了山。
好恐怖,小威露出了驚慌的神色。
鐘如龍帶着阿優正是為這些狗皮而來的。那是制作狗皮膏藥的必須品。
鐘如龍和阿優走在兩旁邊都是狗籠的走廊裏,走廊被陽光照得半明半暗的,兩旁鏽跡斑斑的鐵籠,肮髒的氣息,狗垂死的目光都向阿優襲來,阿優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小威看見阿優,一線希望從心底由然而升。
“救我。”小威沖意阿優叫了一聲。
阿優并沒有在意小威,兩旁的狗太多了,誰也不會在意誰在叫。
“救我,救我……”小威一陣狂吠。
阿優側頭看了小威一眼,哎,這條狗可愛,呆頭呆腦的,不像條土狗,可惜馬上就要身首異處了,阿優嘆了口氣,還是跟着養父的步伐往裏走。
“賣糕的,救救我……”小威伏在籠子裏,眼角流出一滴晶瑩的處女狗的淚水,那情形凄慘悲涼之極,讓人不由怦然心動。
悲催的是阿優好像無動于衷。
阿優和鐘如龍默默前行在以狗為裝飾的走廊裏。
其實,小威那滴晶瑩的淚水早已滴進了阿優的心裏。
把這只呆狗帶走,那要花掉老爸一筆不小的花費,這虧本的買賣可劃不來。
怎麽辦?辦法總歸比困難要多,活人總不會被尿給憋死,想辦法!
阿優悄悄地拉了一下鐘如龍的衣角,用眼神挑了一下小威,鐘如龍立刻心領神會。他大步流星向前走,把阿優拉在身後了。
那邊,鐘如龍大聲地跟狗販子讨價還價,這邊阿優慢條斯理地打開小威的籠子。
小威感動得淚流滿面,兩只前爪子搭在阿優的手臂上,尾巴晃個不停,“哦,我的救世主、我的女皇、我的上帝,阿門。”
阿優輕輕把小威抱在裏,用手撫摸小威的呆頭,大搖大擺地離開了這一地的狗毛之處。
陽光斜斜地照着阿優和小威,在身後拉出一條長長的斜線,優雅的身姿在光影中搖曳。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圍得裏三層外三層,水洩不通的,要治病的人排起了長隊。鐘如龍開始偷工減料了,要不說是江湖游醫嘛,遭人人痛罵的,也就是生意太好形成的。這麽多的人不趕緊地治,多治多收錢,收夠錢就轍,還眼睛看着拉尿出地等城管來啊。
阿優手下的工夫也奇快,熱一張狗皮膏藥遞一張給鐘如龍,啪啪啪,一大幫的老伯大媽的背部成了狗皮膏藥的集散地。
尼瑪,這幫老伯大媽還真好呼弄,這些錢少說也有千把元了,我跟老爸倆可有得花了,雞鴨魚肉,賭錢玩樂,能花個幾個星期了。
小威,過來,維持秩序,你懶在地上打滾曬太陽不要太逍遙。
小威一臉的無辜、一臉的委屈,叭嗒叭嗒地走過來,掃掃尾巴,哪個插科打诨、哪個混水摸魚就很命地掃上一尾巴。
這其間,阿優自己混水摸魚了一把。見桌子的熱好的膏藥有一大把了,用得綽綽有餘,就串到旁邊一個猜篩子賭錢騙人的小地攤。
地上放一塊小布片,上面倒扣三只小碗,做莊的把一顆篩子扣入碗中,三只碗在莊家手中不停地被移動,然後停下,打錢,猜錯的錢被莊家收走,猜對的,莊家賠錢。
這種把戲難不到阿優,十猜十中,倒不是阿優的運氣有多好,而是阿優只要一聚力就能看穿碗壁,把裏面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阿優不慌不忙地從褲兜裏套掏出一張五十元面額的錢,見小碗停下不動了,慢悠悠地把錢打在有篩子的那只碗上,莊家的額頭有點微汗,擡頭看了阿優一眼,旁邊的人在使勁地喊,“開!開!”
莊家無奈,翻開小碗,阿優小贏一把,好歹壓錯的人多,莊家沒怎麽輸。
第二輪開始,莊家把篩子扣進小碗後,見三只小碗左右翻飛如蛱蝶在花叢中穿梭,看得人眼花缭亂的。
阿優一提神,聚擾眼神看那三只碗裏的情況。
我勒個去,是個老千,三只碗裏根本沒有篩子。
阿優閑晃在那裏不出手,看着那幫人把錢都賠給了莊家。
第三輪繼續,阿優出手,那莊家用那異家的眼神看了一眼阿優,尼瑪老千的老千?
小威看不過去了,大尾巴掃阿優,快回去幫忙,老爸那裏忙瘋了。
阿優看了呆頭小威一眼,呵呵一笑,走嘞,心想,小贏就好,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不然被起凝,這些錢老爸晚上夠喝了,嘿嘿。
突然,小街裏雞飛蛋打、人仰馬翻,一群群小販神色慌張,急匆匆亂跑亂藏,像小鬼見了閻王、小婁婁見了張飛張翼德,霎時遁跡了。
那鐘如龍可來不及遁了,那些老伯大媽還眼巴巴地看着他,不要緊,來了我們給你求情,快把膏藥給我貼上。
那些城管過來了,鐘如龍也并不慌張,倒底是老江湖了,他坐而不動,以便靜觀。
那城管唰一腳踏翻了桌子,“到這裏幹什麽來了?”
“我們只是來釣魚的。”鐘如龍冷冷的嗜之以鼻。
城管無言以對,這理由好像很充分,釣魚好像沒有違法耶,城管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阿優趕到,收拾起桌椅板凳,“老爸,我們勝利了,耶,喝酒去。”
小威更是歡搖尾巴,有得雞骨頭啃了。
晚餐相當的豐盛,阿優用贏來的錢買了雞肉、鴨肉、羊肉,還特地從超市裏買了一瓶女兒紅花雕酒來。
爺兒倆喝得天昏地暗,不見天日,小威亦躺在地上呼呼做着春天美夢。
“砰!砰!砰!”
砸門的聲音清脆且有力,極具專業水平。
“開門,開門。”聲音更有威嚴性。
阿優聽見聲音,迷迷糊糊的,軟綿綿的身子勉強走到門邊,打開門,外面的月亮好刺眼,阿優還沒仔細看那刺眼的月亮,手持明晃晃手電筒的人沖了進來,不由分說把阿優推到了一邊,把鐘如龍雙手向後反着扣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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