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漂亮的蘑菇有毒
又收到十五只鴨毛，袁貨郎很是高興，一天多賺六文錢，一月下來不少了。回家放下擔子他就去了隔壁家，韓家姑娘收了鴨毛，順手拿了兩包新出的吃食送給他，讓他回家燒開水泡了，給孩子嘗個鮮。
袁貨郎順嘴問了一下價格，作為走街竄巷的貨郎，多賣一種吃食，也能多份收入。
兩文錢一包，進價三十二文二十四包。
這種名為方便面的吃食這麽貴，袁貨郎不由暗暗咋舌，沒敢提想要進貨。這小小一包，都快要趕上一斤細糧了。
回家他沒舍得兩包都拿給孩子，只拿出一包，泡了讓兩孩子分。
打開方便面包裝，吃食和調料是分開的，把調料加進去，開水泡上。等待的時間，屋子裏頓時溢滿陣陣肉香，讓人食指大動。兩個小家夥立馬拿了碗筷，眼巴巴坐在桌子邊等着。
等到分好方便面，兩小家夥只顧埋頭着呼嚕，一口氣吃光，碗也舔個幹交，再次眼巴巴的看着他。袁貨郎趕緊把剩下的一包收好，伸出兩只空手：沒了。
大女兒還好，小兒子哇的一聲，直接哭上了。
袁貨郎也很無耐，兩文錢的吃食，他還等着兩小家夥吃不完，嘗嘗剩下的湯，結果一滴沒剩。
想要把剩下的一包泡了，想想值一文多錢一包，又舍不得。
同樣糾結的，還有韓家吃食店的客人。
一文錢可以買三個饅頭，一般人足夠吃飽。而這個方便面兩文錢一包，個頭還比不上一個饅頭，實在是太貴了。
可是真香啊。
吃食店最裏面的桌子上，坐着福小公子。福小公子聞着香氣，等着方便面泡好，一臉滿足。
濃郁的香氣彌漫整個吃食店，漸漸飄到店外，吸引一個個過客駐足尋問。但問到小小一包方便面要兩文錢，卻很少有人買。大多是花一文錢買三個饅頭，就着方便面的香氣來吃。
福小公子終于等到韓丹鳳說面泡好了，迫不及待夾了一筷子，店子裏一個個都看着他，他卻捂着嘴，“燙，好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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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夥哄然大笑。
“不過太好吃了。”說完這句他就不管看着的人，只聽到他吸面的聲音。
韓丹鳳沒忍住，看着不太忙，給自己泡了一包，坐在福小公子同一桌——她昨晚就想泡了，只是方便面味道大，她不好吃獨食。
韓丹鳳吃得比斯文，慢條斯理的拿起筷子，少少夾了幾根面條，“味道不錯，面條吸足了美味的湯汁。這個湯汁像足了雞湯，很是醇香。不好意思，各位，我要開吃了。”
韓丹鳳見過大場面，可被這麽多人圍觀吃東西，這還是第一次，有些不好意思。
久違的味道充斥味蕾，韓丹鳳幸福的閉上眼睛。
衆人知趣的離開，有那實在想吃又覺得貴的，就兩個人湊兩文錢，分着吃。
福小公子邊吃邊找韓丹鳳聊天，“韓姐姐，你猜我表哥今天為什麽沒來？害得我差點也來不了。”
韓丹鳳噗呲笑了，兼于福小公子有離家出走的黑歷史，每次他來李家村都是跟着杜子銘一道，家裏不讓他一個人單獨出門。眼看福小公子瞪她，她才裝作感興趣地問：“那杜公子為什麽沒來？”
福小公子有些洩氣，“我也不知道，聽青松說他一大早就出門了。”
韓丹鳳不接他的茬，“那應該是有事去了。”
福小公子的方便面吃完了，把碗一推，毫不猶豫揮手，“再來一包！”
韓丹鳳聳聳肩，“不好意思，這位客官，這個方便面今天第一天上，數量不多，前三天每位限購一包。”
說罷向福小公子眨眨眼。
福小公子配合的大叫，“限購！我還沒吃夠呢。”
他掏出錢，“收錢，順便幫我預定明天的一包！”端起推出去的碗，把裏面的面湯喝了個底朝天，喝完了還意猶未盡。
限購……
人群頓時炸了鍋，不由更好奇了。這麽貴的吃食，有人買就不錯了，現在還限購，這不是有錢不賺嗎？
店裏吵得熱火朝天，看的比吃東西的人還多——不少已經買了其它吃食吃完了，久久不願離開。
店外突然爆出大哭聲。
哭場漸漸近了，福小公子大驚：“韓姐姐，這是誰看你家今天出新品，砸你場子來了吧！”
“這裏又不是城裏，我們沒礙着誰的生意。”韓丹鳳被逗樂了，“文和，你跟我出去看看。”
在外人面前，韓丹鳳很給大寶的面子，叫他大名。
走到門口，居然是孫林送鴨毛來了，哭的人也是孫林。
孫林向來乖巧懂事，不知道是遇上什麽事，韓丹鳳急忙迎上前，“孫林，你這是怎麽了？有人欺負你了？”
孫林哭得更傷心了，“韓姐姐，我現在急需用錢，把這些鴨毛給你送來換錢。還有……”
他有些猶豫，顯然不知道怎麽開口。
韓丹鳳不由急了，“還有什麽？”
孫林咬咬牙，“我娘中毒了，韓姐姐能不能借我點錢。韓姐姐不嫌棄的話，我可以簽賣身契。”
人命關天，韓丹鳳怎能袖手。
只是她系統裏雖然有銀子，卻不能随便拿出來引人懷疑，不由問道：“你要多少銀子？”
孫林哽咽不成聲，“大夫說先拿十兩救命，要治好至少得五十兩。姐姐你看我能賣幾兩都行，不夠我再想辦法。”他不奢望能湊到五十兩，只盼望能湊個十兩，讓她娘過了眼前這一關。
不說五十兩，就算是十兩，對于幾乎沒有收入來源的母子倆，是一輩子也賺不到的錢。
這裏人太多，韓丹鳳只能先勸他，“你先別急，我們進去，看看我爹娘有沒有辦法。”
孫林哭得紅腫的雙眼總算有了絲光彩。他現在還不能倒下，他娘還在藥堂等着。他已經借遍了熟人，只借到三十多文，實在走投無路，想到了賣身。他認識的有錢人中，韓丹鳳算比較有錢了。
韓十三捏着手裏拿的十兩銀子，這是韓丹鳳剛給他的，是特殊當鋪近來的結餘。
看着孫林，韓十三仿佛看到了幾個月前的自己。幫忙肯定是要幫忙的，可自家也不富裕，蓋完正房也就剩下錢莊裏的五十兩。看孫林的情況，自己賺幾個小錢，她娘常期卧床拖累他。這錢借了也就別希望要回，他問孫林；“你自己籌到多少錢了？”
孫林低着頭，“一兩加兩串錢。”
韓十三沉思片刻，“我可以借九兩銀子給你，但有兩個條件。”
孫林猛地擡起頭，“韓叔叔，你什麽條件？我都答應。”來之前他打聽過了，人伢子買他這麽大的男娃進大戶人家做小厮，一般也就五六兩。他現在急要錢，肯定還要卡價。他來求韓丹鳳，也沒指望其它，只希望能把自己賣個公道點的價格。
韓十三開出條件：“第一，你得寫個借條給我。第二，你不能對外說這筆錢是我一家借你的。你可以說在我家借了一兩，其它都是別家借的。”雖然不指望孫林能還上，也不能直接白送。
孫林驚呆了，“不用我寫賣身契？”
韓十三擺手，“我們家也是窮慣了的，最近日子才好點，哪裏用得上買人。”
韓丹鳳拿了紙來，請福小公子寫好借條，讓孫林簽名。孫林不會寫，叫按了手印。韓十三作為借款人，福小公子作為證人均簽了名。
孫林輕輕松松借到錢，一臉迷糊地往外走。韓丹鳳看他這樣子不放心，要是這錢半路丢了，不是得逼死這孩子。韓十三等人都有事忙，她主動要陪孫林去百草堂。
福小公子也要去，湊熱鬧不嫌事多。看着福小公子的馬車，韓丹鳳也就沒拒絕——救人如救火，有馬車至少能節約一半的時間。
看孫林紅着雙眼，顯然一夜沒睡，韓丹鳳讓他先睡一覺，到了叫他。
“我睡不着。”孫林搖頭拒絕了。
沉默半晌，孫林又說話了，“韓姐姐，你知道嗎？我娘中毒全是因為我。”
韓丹鳳心裏一咯噔，福小公子已經問上了，“你娘不會吃了你亂丢的老鼠藥吧？”
孫林看着福小公子，似乎在想他怎麽這麽問。
“當我沒說話。”福小公子尴尬地聳聳肩。可惜他安靜不過片刻，沒忍住又接着問，“那你娘是怎麽中毒的？”
孫林又哭上了，“我爹在世時，常去山上找蘑菇吃，自從他不在了，我們也就沒吃過蘑菇。我娘常念叨我爹的好，想起我爹就想起蘑菇，看到蘑菇就想起我爹。自從開始收鴨毛，我也算賺了點小錢。昨天看到有賣蘑菇的，看那蘑菇還挺漂亮，我就想買點給我娘嘗嘗。結果就……”
他也算是一片孝心。韓丹鳳嘆氣，“你別想太多，相信你娘不會怪你的。先把你娘治好再說。”
孫林又是大哭：“我覺得那蘑菇貴，自己一口沒舍得吃，都夾給我娘了。都是我害了我娘！”
“你這也是無心之失了，畢竟你的出發點是好的。”韓丹鳳不得不繼續安慰。
好在已經到了藥堂。
藥堂門口內三圈外三圈的圍滿了人。
有人看到孫林，立馬喊他，“孫林，你去哪了？你娘自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