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相國寺祈福之雪恨(下)
只聽她又道,“你有什麽證據嗎?沒有證據,就證明你是在攀誣母後!”
綠汀聞言,冷笑道:“我沒有證據,事情過去那麽久,娘娘早就把證據消滅殆盡了!正因為我沒有證據,所以我才遲遲沒有站出來為德妃娘娘和無露鳴冤,只能用這種方式來為無露報仇!我知道,皇後娘娘這裏,我是無法報仇了,只能把仇報到雍王妃身上!希望陛下能夠查清真相,還無露和德妃娘娘一個清白!”
說到這裏,鄭允浩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皇帝面前,急聲道:
“父皇,母妃是冤枉的,她是冤枉的啊!”
鄭允清也跪在他旁邊,哀哀地向皇帝禀告道:“父皇明鑒,先前我去查過那周氏的底細,發現她家中五口人都被滅口了,幸好她的第二個兒子出去幹活而逃過一劫,據他說,先前他家中突然多了很多錢,問他父親哪裏來的,他父親說是她母親宮中的賞賜,顯然是有人先收買再滅口啊!父皇,兒臣因為沒有證據,所以一直把這件事壓着沒有禀告,現在既然有疑點,還請父皇重新徹查這件案子,還母妃一個清白!”
皇後的臉色頓時白了幾分,她終于明白過來,今天這件事根本就是沖着自己來的,自己竟然還可笑到自投羅網!她轉過頭看了一眼金在中,發現他滿臉平靜,眼中卻似乎充滿了嘲諷與得意,她頓時明白過來,今天的這一切都在金在中的掌握之中,是他要害自己,要為德妃翻身啊!
而一旁的綠汀聽了,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對皇帝道:“陛下,奴婢記起來了,是綠芷負責聯系這些人的,陛下只要審一審綠芷便可知真相了!”
聽到點自己的名,皇後身邊的綠芷頓時臉都白了,只是經歷宮中的風雨多年,令她還強自鎮定着。
“好,綠芷,你說,你有沒有做過,是不是皇後指使你的!”懷慶帝此時的語氣反而變得平靜了許多,只是他那雙眼睛,仿佛正要把獵物撕碎的狼眼一般,令人生畏。
衆人感覺今天這戲越來越精彩了,從審問慕蘭熙到審問皇後,就如同唱戲一般,一環套着一環,還極其戲劇化!
綠芷跪倒在皇帝面前,鎮定地說道:“沒有,奴婢沒有做過,皇後娘娘更沒有指使奴婢做過!皇後娘娘是清白的!”
“你敢說你沒有做過?”綠汀氣得咬牙切齒,憤怒得看向綠芷,“不僅是十二皇子,還有誠嫔娘娘的小産,周貴人的不孕,都是皇後娘娘派你下的毒手,你竟敢說你沒有做過?!”
聽到綠汀突然咬出來這麽多事,綠芷有些心慌,但還是強作鎮定道:“沒有,那些都不是娘娘做的!”
皇帝冷冷地看了皇後一眼,眼神仿佛淬了毒般的恨毒,皇後被唬得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心頭直跳。
“陛下,雖然德妃娘娘的事奴婢沒有證據,可是誠嫔娘娘的小産,奴婢可是有證據的!”綠汀咬牙道,“當日皇後娘娘為謀害誠嫔娘娘,叫綠芷私底下悄悄地捧了一碗燕窩賞賜誠嫔娘娘,誠嫔娘娘喝了之後就小産了,她勢單力孤,知道是皇後害她她也不敢說,陛下,事情真假,您去誠嫔娘娘那裏一問便知!”
懷慶帝聞言,陰鸷地冷笑一聲:“不用問了,她私底下與朕說過,只不過她說她沒有證據不要緊,重要的是不要讓其他姐妹再喝皇後賞的好‘燕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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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仿佛一桶涼水當頭澆下,倒退一步,震驚地看着懷慶帝,她不知道,她做的這件事,皇帝竟然知道,誠嫔那個小賤人!
她暗自咬牙,現在只能棄車保帥了!
她轉過頭瞪着綠芷道:“綠芷,是不是你瞞着我去做這種龌龊的事!說,是不是你!”
綠芷見皇後将所有事都推到自己身上,臉上頓時褪去了一切血色,蒼白得像一張紙!
皇後見她害怕,又忍不住威脅道:“綠芷,你只不過是一個奴婢,竟然敢做這樣膽大包天的事!你知不知道,這是要滅九族的?!”
綠芷當然聽得出她的言外之意——她家人的性命可都在皇後的手裏!她咬了咬牙,叩首道:“是,所有都是我做的,與皇後娘娘沒有任何關系!”
懷慶帝聞言,直直地盯着皇後看了許久,仿佛要用眼睛殺了她似的,最後他轉過臉去,看也不看她,緩緩道:“綠芷以下犯上,陷害主子,拖出去,淩遲處死!綠汀以下犯上,陷害主子,但情有可原,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杖責八十,遣出宮去。皇後……”他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麽,道,“管教宮人不嚴,令宮人犯下如此大罪,自今日起,禁足長樂宮思過,無令不得外出,打理後宮之權由丹妃接任,至于德妃,即日無罪釋放,授協理六宮之權!”
他說完,綠芷等人就被拖了下去。
皇後面如死灰,顯然已經被打擊到了,她心中清楚,要不是還顧忌着自己娘家手裏那點兵以及綠芷全部攬到身上,今天莫說是禁足,廢後也完全有可能!
“父皇,父皇,母後是無辜的啊,您這樣做對母後不公啊!”一旁的安寧公主激動地跪倒在懷慶帝面前為皇後求情。“是那賤婢做出這種事情,與母後沒有任何關系啊父皇!您這樣做,不是在打母後和兒臣外祖家的臉嗎?!”
皇後聽了,面色更加難看,連忙用眼色示意安寧公主,這個蠢女兒,難道不知道皇帝最讨厭別人拿外戚來威脅他嗎?!她又忙跪到在地,對安寧道:“安寧,不許胡說!陛下的處理是最好的,你不許再說了!”
衆人皆知,這一切都是皇後做的,只是被綠芷全部攬下而已,皇帝心知肚明,但沒辦法辦她,只好奪了她的權将她軟禁宮中。不過她雖仍是皇後,但這個皇後,已然是有名無實了。今日安寧公主若再多說,便是火上澆油了!
果然,皇帝眼神淩厲地看了安寧公主一眼,理也不理她,又看了看跪在一旁的慕蘭熙,對鄭允逸道:“至于這些人,允逸,你自己處置。”他說着,冷哼一聲,不給任何人說話的機會,拂袖而去。
慕蘭熙清楚地知道,自己若是讓鄭允逸處置,定然不會有好下場,連忙去求皇後,拉着皇後的袖子哭訴道:“皇後娘娘,皇後姑姑,你救救我,你救救我,我是被人陷害的啊!”
“不要臉的蠢女人,給我滾開!”安寧公主狠狠地推了她一把,又嫌髒似的,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最後連帕子也丢到慕蘭熙身上,随後扶起皇後,語氣安慰道,“母後,我們回宮吧!”
皇後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更何況今天的事若不是因慕蘭熙而起她也不會如此,因此見到慕蘭熙就氣得渾身顫抖,根本理也不理她,和安寧公主一起回宮去了。
慕蘭熙哭得更加慘烈,再擡頭一看,只見鄭允逸一臉溫柔地看着她。只不過他越是這樣,慕蘭熙越是害怕,只聽他一字一句道:
“王妃賢惠又體貼入裏,最喜歡為百姓祈福了,不如就長住在相國寺為百姓祈福吧?!”他說着,轉身看着那男子與浣秋采春等人,語氣陰狠道,“這些人,全部拖出去亂棍打死!”
“王爺饒命啊,王爺饒命啊……”
看着那些人求饒着被拖下去,衆人也漸漸散去,今日之事,真是太精彩了,不過此事乃皇家秘事,日後可要好好管住嘴巴才行。
鄭允浩與鄭允清打過招呼,扶着金在中回廂房。
只見蘇錦和鄭允紹從安康王妃的屋裏出來,正迎面而來,金在中忙對蘇錦道:“多謝蘇大哥出言相助,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蘇錦微笑着道:“小事而已,更何況我只是說了事實,換了誰都會這樣做的。”
金在中牽唇一笑,事實上可不是換了誰都會這樣做的,雖然蘇錦不站出來說話他也不會有事,但蘇錦的這份心意,還是令他十分感激。
“世子妃仗義執言,可不像某些人……”鄭允浩意有所指地笑道,對蘇錦道,“世子妃,以後你若有什麽忙要幫,盡管與皇子妃說,我們定當盡力而為。”
“九皇子太客氣了。”蘇錦笑笑,他自然知道鄭允浩說的“某些人”是指自己夫君,自己夫君雖然知道從為人來看,鄭允浩和鄭允清兄弟不錯,但他怕家人被牽扯進去而有危險,故一直與安康王一起在朝廷上明哲保身,既不幫雍王,也不幫襄王和鄭允浩。
“九皇子應該還有事吧,我們先告辭了。”鄭允紹臉色不太好,拉着蘇錦就離去了。
鄭允浩也不介意,拉着金在中回廂房了。
芍紅已經烹好了茶等着兩人回來,金在中給鄭允浩倒了一杯熱茶,相對坐下,金籬芍紅等人便都退下去了。
“皇子妃,今日的事真是污了你的眼睛。”鄭允浩說着,伸手摸了摸金在中的手。
金在中唇畔帶着笑,語氣平靜道:“是呀,我都不知道,你的一個香囊就能叫人意亂情迷呢。”
鄭允浩頓時睜大了眼睛,随即舉起三個手指發誓說:“從今以後我再也不用那種香囊了!天地良心呀!”
金在中忍俊不禁:“好啊,別人觊觎的東西都不要的話,你這個人我都不能要了。”
鄭允浩連忙抱緊他:“好端端的說什麽不要了,你不要我我要你,那個女人不要臉是她的事,我喜歡你是我的事,你不能這樣啊!”
“逗你呢!”金在中捏了捏他的鼻子,笑了。“德妃娘娘被無罪釋放了,你快回宮去看看她吧,這裏有我呢。”
“也好,我晚上再來陪你。”鄭允浩吻了吻他淺色的唇,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離開。
金在中走到窗口前,看着鄭允浩的背影漸漸消失在眼簾中,忍不住甜蜜地笑了。
今日之事,他已經蟄伏了許多天了,引而不發是因為一直在等待時機,今日終于讓他得以将陷阱布置出去。三日前,姚梓嬈派人來與自己接洽,告訴自己慕蘭熙正在醞釀一個陰謀以陷害自己,于是他将計就計,設下這個陷阱。姚梓嬈負責引開浣秋以及引來丹妃,不過她以為這一次只是扳倒慕蘭熙,根本沒想到金在中把皇後也設計進去了,不過就算她現在反應過來,也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她絕不敢把聯合外人的事情告訴鄭允逸,更何況她身邊的貼身侍婢爾容正是金在中的暗樁,現在她對爾容信賴有加,對她的建議十有九從,根本翻不出金在中的控制。
而讓丹妃做這個發現者的原因是,丹妃向來淡泊不争,地位較高,且與皇後不是一個聯盟的,因此讓她發現再合适不過。
綠汀假扮成采春去對那男人傳浣秋的意思,還将鄭允浩的香囊給了他,以此引出慕蘭熙喜歡鄭允浩的事,一來是揭露她欲陷害金在中的陰謀,二來嘛,對日後還另有價值。
綠汀确實是無露的同鄉,不過她并非為了替無露報仇,而是因為自己老父重病在床無錢醫治,是金在中派人去給二老送錢送米,她為了報恩,心甘情願替金在中當死士。現下挨過八十杖責後還能出宮,簡直是柳暗花明。
這其中最重要的是,整件事的發生在表面上與金在中和鄭允浩兩人沒有任何關系,根本不會有人懷疑到他們身上,他們只會同情德妃,同情金在中。
不過,這還只是整件事的開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