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為你的前路布一局棋
蕭青容垂頭，“是。”
“若是此事成功，本宮定會助你達成心中所願。”皇後将手中的筆放回，“若是失敗，就算本宮與太子落魄了，弄死你與一個小丫頭也不是什麽難事，對了，還有鎮國公府。”
皇後說着看了眼蕭青容，“你們雖不一定是死，但一定生不如死。”
“是。”蕭青容唇角浮上幾分淡笑，那笑隐隐透出幾分決然，“若是此事不成，青容願随您處置。”
“好了，你快點離開吧。”皇後望了眼外面，對着一旁的銅鏡扶了扶步搖，“本宮估摸着，陛下的人快要到了，到時你想走便難了。”
蕭青容起身，“娘娘放心，青容定會竭盡所能，完成此事。”
皇後擡眸，看了眼蕭青容，十分年輕的模樣，臉上卻沒有多少稚氣，甚至敢參與到這些事情中來，且不慌不亂，有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神采。
仿佛有看見了當年剛入宮時的自己，雖然心中有對未來的迷茫，卻是自信自己能謀劃好一切，正如眼前女子這般飛揚。
但這麽多年風雨沉浮，勾心鬥角，那份心中暗藏的飛揚已經漸漸磨平了。
“退下吧。”皇後垂眸淡聲道：“若是本宮這邊危急，被陛下軟禁，再無法與你聯系，你可去找楚珩世子助你。”
“楚珩世子？”
皇後淡聲道：“不需你問太多。”
蕭青容應是，行禮之後，緩緩退了幾步，轉身離開。行至殿外，代珠忙迎上去，“小姐。”
對着代珠安撫一笑，蕭青容道：“我沒事。”
兩人走出不遠，便見楚赫帶着信雲衛的人在身邊走過，楚赫視線在兩人身上掃過，嘟囔一句，“怎麽走哪都能遇到她們。”腳下卻是未停，方向正是皇後寝宮。
代珠有些擔憂的望了眼，又看向蕭青容。
蕭青容擡手摸了摸代珠的頭，“我們走。”
“去哪？”代珠問道。
蕭青容看着那些人将皇後寝宮包圍起來。“去找洛王世子。”
代珠聽到蕭青容的話有些疑惑，以往主子都是喚“楚珩”的，怎麽剛才就成了“洛王世子”？聽得出蕭青容語氣中的冷淡，代珠壓下多問的心思。
……
楚珩聽到辰離的禀告，筆下微頓，紙上便多了一點墨跡，“請她進來。”
緩緩将桌上東西整理好，擡頭正見蕭青容走了進來，面上雖仍是那般無波無瀾的模樣，眸底卻是多了幾分溫和。
“何事？”楚珩擡眸溫聲道，“坐下說。”
蕭青容低眉一笑，“不用了，皇後寝宮已經被信雲衛軟禁。此前，皇後對我說，如果無法與她聯系，讓我來找世子。”
楚珩眸光微頓，頓時明白了蕭青容不悅的原因。斂袖起身，楚珩将一旁小桌上一直暖着的紫砂壺取過。
“此茶雖去膩，但也不宜空腹直飲，辰離，去取些糕點來。”楚珩道。
“不用了。”蕭青容微微擡手，按了下楚珩的胳膊，又收回了手。楚珩視線在自己腕上停留片刻，而後移開。
門外，辰離壓着聲音，那劍柄抵了抵一旁的人，“辰衍，聽見沒有，去取糕點。”
辰衍側頭看了眼，見辰離挑了挑眉，一幅我就是不去的樣子，也未說話，便轉身去小廚房。
“此前，我對你說，我之所以幫助太子，是為了用太子分去白敘的注意力。”楚珩的聲音如清清涼涼的泉水，将心中的煩躁緩緩撫平。
蕭青容接着道：“但是聽皇後娘娘的意思，卻并不是這般簡單。”話脫口而出，說完之後，蕭青容隐隐有些後悔。
這番話聽起來太像質問，她有何立場去質問楚珩。
楚珩眸中卻越發溫和，繼續道：“此事并不是騙你，但我之所以會幫太子，确實還有其他原因。”
“當年我被皇帝接到宮中，那時尚年幼，武功只是會一些簡單招式樣子，幾乎沒有任何的自保能力。”
楚珩淡聲道，似乎那一段難堪無力的往事，只是他從書上看來的他人的故事。
“有一個太監将我帶到湖邊，而後将我推下了水。”楚珩道；“當時周圍空無一人，皇後路過，命人将我撈起，才保住了一條性命。”
“是誰？”蕭青容問道，待問出口後又覺得有些不妥。心中懊惱，不知為何在聽到楚珩講述這段往事時，她忍不住想知道的更詳細一點。
楚珩卻似乎并不介意，“不知道，當年我沒有勢力去查，皇帝以我無恙為由，故意拖延，待去查探時幕後之人早就清理了證據。我将那太監的相貌畫了出來交給皇帝，但如石沉大海，再也無人提起。”
“我曾對皇後說過，只要太子不過分，我可以适當幫助太子。”楚珩将辰衍送來的糕點接過，放在蕭青容面前，“皇後怕我介入太子的事情過多，控制住太子，也很少請求我。”
看着眼前精致的糕點，蕭青容沒有絲毫胃口，“那太子此次，你幫不幫？”
楚珩唇角帶上了笑意，那笑意令蕭青容微微一怔，心底似乎升起某些異樣的情緒。
而後蕭青容便聽楚珩用柔和的聲音道：“既然有你卷入其中，我自然是會幫的。”
蕭青容猛地側開了頭，“時間緊迫，我與你說一說，我和皇後定下的計劃，其中諸事還要多需你幫忙。”
楚珩溫軟的目光緩緩落在蕭青容發頂之上，淡笑溫聲道：“好。”
兩刻鐘後，蕭青容将自己适才的話理了理，發現無甚漏洞之後，擡頭看向楚珩，卻見楚珩仍是含笑看着自己，心頭微動，蕭青容直視楚珩，“可還有不妥之處？”
“有。”楚珩視線收斂了幾分，點頭道。
蕭青容皺眉，“何處？”
話音一落，楚珩含笑，眼底劃過一絲戲谑，突然擡手将蕭青容的微斜的發簪扶正，“好了，已無不妥之處。”
蕭青容猛地起身，匆匆道了句：“告辭。”便轉身而去。
楚珩指尖尚停在半空，念及适才看見蕭青容臉上那一抹薄紅，輕笑出聲收回手。
會對他害羞了？
倒也是件好事……
辰衍進來時，便是看見楚珩心情愉悅含笑的模樣。面上仍是冰冷一片，辰衍心中卻是有些訝異，主子很少有如此高興的模樣，僅有的幾次似乎都是因為蕭青容。
或許未來洛王府真的要有一位女主子了。
想到什麽，辰衍微微皺眉，猶豫片刻，出聲道：“主子，既然您心悅蕭姑娘，為何放任三皇子陷害太子，又看着蕭姑娘卷入其中？”
他實在不明白主子的心思——主子對蕭青容的感情是真的，但是放手讓她涉險也是真的。
當時那殺死含煙的侍衛突然供出是太子讓他勾結烏彌，主子明明有能力将事情悄無聲息地按下，卻故意放任三皇子的人将事情捅了出去，讓太子身處險境。
這些年太子忌憚主子，暗中對洛王府也動了不少手腳。本以為是主子忍無可忍，有了除掉太子的心思，但是如今看來，卻似乎不是如此。
楚珩聽了辰衍的話，唇角微動，“她豈是那種甘心被我萬事護着的女子？她想要權勢，那我便給她機遇。她說想做女尚書，我便給她接近皇後的機會。”
“太子出事，青容出謀劃策讓太子脫離險境——此次之後，皇後和太子對她都會多幾分倚仗，于她日後所做之事大有幫助。”
這是将太子三皇子等玩弄掌中，用太子做踩凳，只為蕭青容前路順坦。
辰衍低了低頭，“可若是蕭姑娘出了什麽岔子……”
“不會。”楚珩猛地打斷辰衍的話，起身負手，紫衣廣袖微垂。
“她既不願被縛于牢籠中，那便讓她去博這山河，但是我會在她身邊。她可以去斬斷前路荊棘，可以去踏破陰謀詭谲，但我不會容許有任何真正能傷害她的存在，太子的事情，我已有安排，她不會有事。”
辰衍心頭一震，緩緩退到一側。
楚珩立在窗邊，遠處青丘起伏似翠綠綢緞卧在天地之間。
青容，我便用這衆人，為你的前路布一局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