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教訓晉安
隐隐覺得身邊的人并不十分高興,李松月心中有些疑惑,但轉念想到蕭青容淡然的性子,便釋然了。
她大概沒有将這些封賞放在心上,如此對比來,倒是自己顯得小家子氣了,為國增光本就是她分內之事,如今卻因這些賞賜滿懷欣喜,失去了初衷。
這樣想着,李松月面上嚴肅恭敬幾分,随蕭青容退回席間。
晉安心中憤憤,對蕭青容沒有受到懲罰反而被賞一事十分不滿,正強壓着怒氣,便聽耶律崇的聲音悠悠響起。
“既然陛下已經處置了刺客,又賞了該賞了之人,那我有件事還請陛下給個說法。”
晉安擡頭見耶律崇向自己看過來,那雙眼睛裏似乎帶着戾氣,心中一段,便聽耶律崇接着道:“剛才晉安公主可是說我們烏彌是蠻人……”
皇帝皺了皺眉,眼風掃過晉安,晉安抿了抿唇,一幅知錯又不安的模樣。
“女兒家一時沖動的言語,七王子難道還與她計較不成?”
耶律崇将手裏的酒盞放下,一笑,“我不計較。”見晉安臉色微緩,耶律崇手指在桌上輕敲着,“但若是此話傳回烏彌,恐怕烏彌五族會計較,我烏彌國人會計較,烏彌士兵也會計較。”
“難道你要因一句話讓兩國再起兵事?”晉安見耶律崇對皇帝如此輕慢不敬,又是一幅戲耍嚣張的模樣,憤然起身,用手指向耶律崇,“沒想到烏彌鼎鼎大名的七王子沒有一點男人心胸!”
耶律崇本來敲着桌面的手微頓,唇邊笑意凝住,眼中似有血氣閃過,指尖一劃,手邊的杯盞便挾這厲風襲向晉安。
杯盞的破碎聲驚醒衆人,晉安怔怔的看着腳下,面上蒼白。
皇帝身邊的侍衛上前一步,拔劍些許,卻見皇帝微微擡手,又睫利劍回鞘退了回去。
“手滑。”耶律崇笑了笑,“只是貴國公主的膽子似乎不大啊,若是下次我手滑的厲害些,公主豈不是要受驚坐到地上去?”
“至于公主所說的男人心胸。”耶律崇掃過一衆人,突然指向蕭青容,“若是對待那樣安安靜靜的美人,我自會有心胸的。”
滿意的看着晉安轉頭對蕭青容怒目而視,一時間蕭青容似乎被推上風口浪尖,耶律崇悠哉哉地看向楚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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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珩眸中似乎蘊着深淵的驟雪,依舊冷然的目光中可窺出幾分怒意。
見楚珩這幅神情,耶律崇只覺得心情愉悅了許多。
耶律崇話語一落,席間的人都有意無意的望向蕭青容,蕭青容斂袖,微微擡眸,又緩緩垂下眼睫,輕颔首,面上十分平靜,“七王子說笑了。”
耶律崇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公主怎麽還不坐回去?是想看看我這蠻人是如何手滑的?若是公主想,我不介意再為公主表演一遍。”
“晉安。”皇帝的聲音微沉,“晉安,向七王子道歉。”
晉安猛地回過神來,驚叫一聲,“父皇!”
皇帝陰冷的視線落在晉安身上,“國之大事,豈能容你插嘴,道歉。”
宣國此時宜休養生息,不應再起戰事,若真的将耶律崇惹怒,到時西北戰事再起,宣國國力堪憂。
晉安望着皇帝的臉色,雙唇微動,眼中的期待一點點消退。
“适才是晉安口無遮攔。”晉安緩緩行禮,頭上的步搖随着垂下,似乎墜了幾分沉重,沒了往日的肆意,“晉安賠罪,望七王子海涵,不計較晉安粗鄙之語。”
蕭青容望過去,看着那垂頭躬身的晉安,心中有些驚訝。
耶律崇側着頭看了幾眼,擺了擺手,悠聲道:“陛下何必對公主如此疾言厲色,公主快人快語,我不會放在心上。”
不會放在心上?那剛才百般威脅的是誰!
晉安得了皇後示意,緩緩退回席間,燕德掃了眼皇帝臉色,上前朗聲宣布宴席繼續。
歌舞又起,身着彩繡舞衣的妙齡女子,帶着樂聲,陣陣香風,舞姿翩然,甚是奪目。
一時,烏彌使者評論紛紛聲,宣國大臣的贊賞聲充斥了這個觀樓,似是完全沒有發生适才的事情。
耶律崇仍是歪着身子,一手撐着頭,一手飲酒,但眼中仍是一片清明之色,視線轉過間偶爾看到楚珩,都是舉杯示意,雖然只是換來一張冷臉,耶律崇卻似乎樂在其中。
看着楚珩內心不耐,面上卻仍是挂着那副清冷到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也是一種樂趣,
可惜了,喬問不在,否則今日會更有趣
那小子,究竟去哪了……
蕭青容唇邊含笑,冷眼看着眼前的一派盛世繁華之景,眼前的一切似乎變成了一幅生動的畫。
熱鬧喧鬧,而她卻是在畫外,只是一個品鑒之人。
“青容,你笑什麽?有什麽事麽?”李松月看向蕭青容,見她望着那場中舞女,目光定定,唇邊含笑,便疑惑出聲問了一句。
蕭青容微微垂了頭,唇邊仍是含着幾分笑意,“無事,起風了,不小心被頭發遮了眼,有些癢罷了。”
李松月了然的點點頭,望了眼觀樓外,“時辰差不多了,大宴應該快是結束了。”
大宴散去時,耶律崇帶着烏彌使團,起身對着皇帝草草行了一禮,便催促着引路宮人帶他們回去。
宣國大臣怒目而視,烏彌人卻似是将這宴席視作了尋常之事,跟在引路宮人身後,下了觀樓。
“陛下,這烏彌使團的态度足以看出烏彌王室的态度。”有大臣跪地道:“雖然烏彌戰敗,但是烏彌的耶律皇室明顯對宣國仍有不敬之心。”
皇帝起身,“若是有一日,烏彌人守規矩了,朕才會更加擔心。”
燕德見皇帝隐有倦色,便對下面的大臣使了個眼色,大臣識趣的不再多說什麽,躬身退回。
“散了吧。”皇帝揮了揮手,看了眼皇後,皇後帶着晉安公主起身行禮,随之離開。
三皇子看着帝後和晉安公主被宮人簇擁着走遠,突然笑了笑,“五皇弟,不要忘了皇兄我的畫啊。”
五皇子本來袖手垂眸不知在想些什麽,聽見之後側身回道:“好,改日我命人送到皇兄殿裏去。”
“改日?”三皇子輕笑,拍了拍五皇子的肩膀,“不必改日,皇兄已經迫不及待的看見皇弟的畫了,就一個時辰吧,一個時辰之後,皇弟把畫送來。”
将手收回,三皇子接着道:“還有不要忘了,畫上皇弟所說的山巒壯闊和秀美麗景,皇兄好命人裱裝起來,做個紀念。”
五皇子微微欠身,“是。”
三皇子笑了身,便帶人揚長而去。五皇子身邊的侍衛面上有些難看,帶周圍的人都逐漸行禮告退後,那侍衛終是有些忍不住了。
“殿下,三皇子的要求委實太過份了些。”那侍衛壓着聲音,憤然道:“您也是皇子,憑什麽要像一個畫師一樣為他作畫?而且還做出種種要求,這……”
“好了。”五皇子立在觀樓木欄旁,望向遠處,視野曠遠遼闊,青翠起伏。
五皇子負手立着,突然道:“你看這……如何?”
侍衛覺得似乎漏聽了兩字,但又像是自己的錯覺,便以為五皇子問的是北山圍場如何,便回道:“這北山圍場與京中有許多的不同,頗為大氣壯麗。”
“是啊。”五皇子轉身,望着上首臺階之上那華貴的龍椅,語氣悠悠,“這世上,壯麗的地方還有許多,若不能攬入己懷真是憾事……”
侍衛覺得五皇子這話似乎隐隐有些不對,但轉念想到主子愛畫,平日都是以畫抒懷,只當主子的意思是想要畫遍山川。見主子不願多說,侍衛也不便再問,想起作畫一事,心中對三皇子越發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