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徐雍之死
“怎麽不還手?”錢公公突然松了對蕭青容的鉗制,一雙狹長的眼睛鎖住蕭青容。
蕭青容心裏暗道錢公公難纏,眼裏卻仍是無波無痕,冷然道:“殿下吩咐,要敬您如未離開皇子府時。”
錢公公微怔,随後眯了眯眼,突然将蕭青容臉上的黑色蒙面扯了下來,入眼的是一張平淡無奇的臉。
似乎有些印象,錢公公審視着這張臉,曾經三皇子府裏的暗衛有一部分由他負責,所以他接觸過皇子府密存的暗衛畫像記錄,這人确實是皇子府裏的暗衛。
錢公公丢了手裏那塊黑布,而後振袖一揮,人便到了桌邊坐下,端了一盞茶,錢公公漠然道:“滾吧。”
蕭青容垂頭抱拳,行禮向後退了幾步,而後轉身出了房間。摸了摸自己脖頸,蕭青容眼中幽暗,到了院中時,迅速提氣飛身離開。
……
林中,十幾個洛王府暗衛隐在暗處。辰衍抱劍倚樹而立,微揚頭半合着眼。一旁的辰離圍着那樹,嘴裏不住的嘟囔,腳下不停,一圈圈的轉着。
“別轉了。”辰衍微微睜了睜眼,又懶懶的合上,“頭暈。”
辰離“呵”了一聲,斜着眼,拿劍抵了抵辰衍的肩膀,“你閉着眼,還能看見我轉?還能頭暈?”
“我是說你。”辰衍睜開眼,眼眸如他的劍一般淬着寒光,此時卻帶了些許的無奈,“你會頭暈。”
辰離赧然的摸了摸鼻子,“我只是會暈船而已,轉個圈還能……”
話未完,不遠處傳來聲響,辰離和辰衍對視一眼,不出片刻,蕭青容的身影出現在兩人的視線中。
“事情已經辦妥,快走!”蕭青容身影未停,足下踏枝飛身騎到馬上,輕盈如蝶飛燕落,而後一把扯開了缰繩,揚鞭而去。
辰離看了眼,拉了拉辰衍的袖子,“好像是受傷了?”剛才一晃而過,他看見了蕭青容脖頸上有些痕跡,似乎像是被掐出來的樣子。
“無礙。”辰衍道,既然易容如此精湛,遮掩一點傷痕也定不會是什麽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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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離聽了那句“無礙”,頓覺無奈,知道辰衍誤會了他的意思,嘟囔了一句“榆木腦袋”,辰離做了個手勢,示意暗衛随他離開。
說起傷痕,他倒不怕蕭青容露出破綻被發現,而是怕主子那邊不好交代。雖然主子沒有明說,但把自己和辰衍全都調過來,足以見主子對蕭青容的重視。若是知道了蕭青容受了傷……
眼珠一轉,辰離突然頓住身形,轉頭笑眯眯道:“辰衍,我随蕭姑娘去太子府,你回王府複命。”
辰衍沒有問緣由,只是點頭道:“好。”
……
太子府——
外面天色越來越暗,清川的臉色也愈發陰沉,看了眼對面的代珠,一直平穩的心漸漸有些焦慮。
一陣腳步聲傳來,地牢的頭領匆匆地走過來,親自開了牢門,恭敬行禮道:“清川公子,太子殿下請您過去。”
清川起身,還了一禮,眼睛卻是打量着眼前的人,見那恭敬不似作假便放下心來。此前,元徵與太子的密談并不是表面那般簡單,定是安排了些什麽,才讓太子有了如此轉變。
将清川請出,那人又開了代珠的牢門,代珠活動着手腕,冷哼一聲,也不理會旁邊人的引路,便大步向外走去,神情舉止沒有引起任何的人懷疑。
清川微微落後幾步,看着代珠的背影,若有所思。如果不是提前知道這是代珠假扮,他也許會認為這是真的喬問。
能将元徵模仿到如此之像,想來是下了大力氣。但……
清川眸色沉了沉,這是便利,卻也是隐患。若是有朝一日,代珠起了異心,這樣的能力對元徵定是致命的。
這樣想着,到了大牢出口處,眼前驟然變的明亮,清川有些不适的擡了擡手,擋住眼睛,心裏也似是被刺了一下。
自己是在這地牢裏待傻了,元徵既然能将易容教給代珠,定是将她看做了能托付生死的人。自己剛才竟打算提醒元徵,小心代珠。
清川自嘲一笑,比起自己這個十年未見的人,代珠這個自幼陪在她身邊的人,才是更值得信任的,而自己,或許有些不自量力了。
待被帶到太子府的正堂時,清川見徐雍被幾個侍衛壓着,眼裏适時流露出幾分驚訝之色。
“殿下,徐雍這是犯了何錯?”
太子冷笑一聲,将桌上的一張紙狠狠擲下,那紙輕飄飄的落地,清川撿起,認出是徐雍的字跡,便細細看着上面的字。
片刻後,清川将信紙奉給一旁的近侍,對徐雍嘆道:“徐雍,太子對你不薄,你為何要陷害太子?”
“我沒有!”徐雍仰頭大聲道,身後的侍衛狠狠按住徐雍的脖子,徐雍掙紮幾下,低着頭喊道:“太子殿下,我沒有陷害您!”
“沒有?”清川似是十分痛心,“你在這信裏說,太子欲以喬問為線,私下結交王将軍。徐雍,你在太子府裏這麽多年,不會不知道這‘私下結交’四字,可不是随便能用的,你的這信無異于在說太子植黨營私!”
徐雍梗着脖子,駁斥道:“我只是一時糊塗,用詞不當而已!”
清川上前一步,喝道:“一時糊塗?我看你是滿心鬼胎!你明知陛下最不喜皇子結黨營私,尤其是與武将權臣,你卻寫出這樣的一封信,甚至還要交給三皇子,這不是陷害太子還能是什麽”
見徐雍掙紮着要擡頭說話,清川立即道:“徐雍,平日你與我不合,多加陷害也就罷了,太子對你恩重如山,你竟然如此相報,簡直喪盡天良!”
徐雍拼命擡頭,狠狠瞪了眼清川,卻不再說什麽。低頭時,餘光看見站在一側的喬問,徐雍突然明白過來。
自己中計了。
他往日傳信從未被發現,今日被抓住時,他以為是太子早就對自己起了疑心,命人時刻監視着自己,所以才會發現他傳信的事情。
沒想到是喬問那小子與太子設了局!
“什麽時候王将軍應了,本殿就什麽時候放你出來!”
這話分明就是太子說給他聽的,徐雍心中一陣懊悔,正是因為聽了這話,又想到王重手上的軍權,他便以為是太子同三皇子一樣,欲要圖謀那西北大軍,這才修書一封給三皇子,提醒他小心太子和王重。
太子看着不再辯解的徐雍,眼裏滿是憤怒。清川與徐雍二人,清川最得他心,平日出的主意也都十分不錯。
但同時他對清川有些忌憚,因而他心裏最信任的其實是徐雍。
可今日這事卻狠狠嘲笑了他的眼光!
太子盯着徐雍,似要将他千刀萬剮。
“殿下按照草民說的話去做,定會發現,您身邊的徐雍其實是三皇子的人,今日鄭姬之事,與他脫不了幹系。若是殿下您一怒之下,殺了喬問,豈不是徹底與王将軍反目?而清川是您身邊的幕僚,除掉他,便是除掉您的一大助力,一個鄭姬便可完成一石二鳥之計。”
“一派胡言!”
太子記得當時自己完全不信喬問話,立即呵斥了他。
“喬問所言真假,您一試便知,将草民和清川關入地牢,若喬問所言有假,您再殺了我和清川也不遲。早殺晚殺而已,于您沒有任何損失不是嗎?”
太子的手狠狠抓住椅上的扶手,當時他見喬問言之鑿鑿,心中将信将疑。轉念想到确實如喬問所說,這樣對自己并無損失,便應了下來。
沒想到,徐雍竟然真的是三皇弟的人!甚至從信裏可以看出,鄭姬也是三皇弟的眼線。
三皇弟,楚定睿……
太子突然感覺到一陣陰寒,這太子府裏到底還有多少是他三皇子楚定睿的眼線?他們在暗處盯着自己,處心積慮的要害自己,随時準備出賣自己,滿心都是要奪走太子之位。
驚怒之下,太子揚了揚手,徐雍便被捂着嘴拖了下去。侍衛按照太子之前的吩咐,在徐雍的院子中,叫齊了府上所有的門客幕僚,在衆人面前将徐雍斬殺。
“喬問。”太子捏着眉心,突然道:“你立了大功,可要什麽賞賜?”
清川心裏一頓,他剛才與徐雍一番争吵,便是為了拖延,使得太子無法與代珠說話。代珠雖然神形極像,但畢竟不是元徵。她随便的一句,都有可能無意中壞了元徵的局。
代珠眼尾一瞥,神氣傲氣,正欲說些什麽無關緊要的話拖延時間,便聽外面突然一陣雜亂的聲音,有人高喊:“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