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鏡子就在第一個院落裏。
很快, 所有人都到了。
不過走到門口時卻猶豫着沒有人敢先進去。
“謝天師?”周導轉頭看向謝骦,有些尴尬。
他們這些人對這些玄學什麽的都不懂,這裏知道的最多的人就是謝骦了,剛才也是他提議來鏡子前的。
在外面時, 大家只想着盡快找出那只鬼, 倒是沒有多想什麽。
但是現在, 外面烈陽當空, 裏面卻是黑漆漆的鬼屋,面對着看不清的危險,大家又有些退縮了。
謝骦當然也清楚這些人的意思, 他看了眼景岑身後,見那位厲鬼沒有說話。
這時只好道:“大家一起進去, 我第一個照。”
這句話總算是叫人松了口氣。
幾個嘉賓和攝影師米面面相觑,看着都放松了很多。
只有景岑和姜嶼寒皺了一下眉。
“這個鏡子真的能夠照到鬼嗎?”
景岑看見前面的人走進去忍不住問。
季回笑了下:“為什麽不呢?”
“怎麽, 你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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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時候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感受着紅霧在陣法的作用下轉而流向自己, 忍不住打趣景岑。
“你是害怕在照鏡子時, 忽然看見前面的人轉過頭來。”
“長着一張血淋淋鬼臉?”
“就像是岷山村那樣。”
“哦對了, 忘了在岷山村時你還沒有見鬼呢,只是看見了個雕像。”
景岑:……
他沒見鬼背後靈怎麽很可惜的樣子?
他眉頭皺起,季回又笑道:“你想知道我長什麽樣子嗎?”
季回故意放慢了語調吓人, 景岑腦海中浮現出他說的血淋淋的模樣, 臉色都黑了,腳步倏地停了下來。
“怎麽了?”
看見他忽然停下, 前面的攝影師警惕的回過頭來, 好像景岑有什麽問題一樣。
景岑:……
“沒什麽, 被腳底下的石頭絆了一下。”
好在這時候已經進入了第一個院落, 裏面黑茫茫的,也沒有人關注他腳底下是不是有石頭,前面的攝影師又回過了頭去。
季回樂彎了眼睛。
景岑幾乎都能想象到背後靈這會兒的樣子,額頭忍不住跳了跳。
覺得這只鬼怎麽這麽惡劣。
明知道他在這種時候容易緊張,還故意吓他。
不過經歷過了一次靈異事件,景岑的表現比隊伍裏的其他人好多了,雖然剛才被季回吓了一跳,景岑面色卻還算淡定,這會兒想到裏面的鏡子也沒有那麽緊張了。
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季回微微搖了搖頭。
前面幾個嘉賓摸索着走進院子裏時,腿都已經抖的不行了,季回都懷疑他們能當場暈過去。
他可惜地目光往身側看了眼,在看到那個叫趙涯的嘉賓時神色頓了下,多關注了對方一眼。
這時候,最前面的謝骦已經停了下來。
“就在這兒。”
“大家等一下。”
他回過頭來數了一下人數。
然後從背包裏拿出來了幾根不知道是什麽材質的蠟燭,分別點燃在了鏡子四個方向。
幽幽的燭火驟然在漆黑的房間裏亮了起來,在黑暗中膽戰心驚的衆人慢慢睜開眼,就看到了面前有塊蒙着黑布的鏡子。
那鏡子伫立在那兒,不知道是不是環境影響。只看一眼,就叫人覺得呼吸仿佛被扼住了一樣,有些不舒服。
其他人不知道,季回卻是清楚。
深淵裏的道具都有一定的特異性,這面鏡子估計也不是什麽普通鏡子。
用深淵的道具尋找深淵裏的鬼物。
啧,還真刺激。
他微微笑了笑,饒有興趣地看着。
謝骦在布置好一切之後,又拿出了一個香爐。
他背對着衆人,在香爐上畫了什麽後,看着上面黑色的煙霧升起,又檢查了一遍,這時才轉過頭。
“這是謝氏秘制的鬼香,能和鏡子連通。”
“我們每個人在鏡子前站一分鐘。”
“如果是鬼……”
“這個煙就會變紅,下一秒鏡子也會裂開。”
他收起慵懶笑意,臉上嚴肅了些。
季回一眼就看出了謝骦用的手法,是聚氣逼鬼的法門。謝骦這時候雖然還沒進入謝家核心圈子,但是玄學造詣卻不低。
也難怪後來能夠成為玄門謝家的領頭人。
季回剛想到這兒,裏面就亂了起來。
在謝骦話音剛落下之後,有人忽然質疑。
“剛才那個是謝天師布置的。”
“鏡子裏能夠見鬼也是謝天師一個人說的,我們都不懂這些,謝天師說什麽就是什麽,可是萬一他就是鬼,故意用這個蒙騙我們這些普通人,然後随便指認一個說是鬼呢?”
在照鏡子的前一刻,這句話驟然響起。
周圍頓時不安了起來。
确實,這一切都是謝骦提出來的。要是有問題的是他,那他們怎麽辦?
不是羊入虎口嗎?
往前的腳步都停了下來,季回一瞬間感受到負面情緒更多了,不由有些好笑。如果謝骦真的是鬼,一個變成鬼的天師要傷害普通人輕而易舉,根本不用繞那麽大的圈子。
然而在恐懼面前,這些人卻想不到這些。
只擔心謝骦會害他們。
不過這些不關他的事情,季回也不準備插手,他只是看了眼時間後,懶洋洋地靠在院子邊。
要不是他提前改了陣法,這些人恐怕能把深淵給喂撐了。
他閉上了眼,等着源源不斷的負面情緒湧出。
謝骦看着大家在這兒吵着,輕嘶了聲,正當他皺眉準備說什麽時,沒想到卻是姜嶼寒先開口:
“我去試試。”
“你們随便。”
他懶得理會其他人的争吵,直接走了過來。
謝骦有些詫異。
這些人都擔心。
這人不害怕?
他眯眼打量着姜嶼寒,面色冷漠的男人也不閃不避的任由他看着。
“好。”
謝骦皺眉讓開了位置。
周導想說什麽,但閉上了嘴。只是眼神狐疑地看着姜嶼寒做第一個試鏡子的人。
姜嶼寒這時已經走到了鏡子前。
四根香燭還在一邊亮着,香油順着旁邊流下,姜嶼寒想起了昨天晚上,他在東南角也同樣點了一根香。
想到這兒,他心髒微微頓了一下。
幾人不約而同的将視線轉向了姜嶼寒,季回也睜開了眼。
不過他看的不是鏡子裏能不能映出鬼,而是看的姜嶼寒身上的負面情緒。
姜嶼寒這時候已經揭開了黑布來。
等身大小的銅鏡出現在眼前,整個院落裏只有銅鏡這一塊兒是亮的。
那股古怪的窒息感更重了。
周導幾人緊張的看向鏡子。
姜嶼寒指節微彎了一下,走到了鏡子面前。
平靜無波的鏡面似乎微微晃動了一下。
在他看向鏡子的時候,眼前的視線也受到了影響,叫人目光仿佛穿透了鏡子。
燭光映射在鏡面上,姜嶼寒目光死死的盯着鏡子,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看到什麽。
十秒。
三十秒。
香爐裏的煙灰依舊是黑色的,而鏡子也沒有碎,鏡子裏緩慢的映出了姜嶼寒的人影。
周導幾人身體緊繃着。
只有姜嶼寒身體放松,他餘光看着身後,倏然間看到了隊伍裏多了一抹紅色。
就在景岑身後,謝骦旁邊,有個光影靠在門邊,鏡子裏只映出了他的下半身。
他無法看清對方完整樣子,只能盯着那道影子腳下。
紅色的衣裙落在地上,那人似乎很閑适的靠着。
外面起了一陣風,身上的衣衫被風吹的飄起了些,這一次姜嶼寒将上面的紋路看的很清晰。
這是——嫁衣。
鏽金的絲線穿過.精.致紅衣。
他眼眸深了些。
詭異的是,明知道這道只有半身的鏡中紅影不應該屬于他們之中,他卻完全不害怕,甚至很想走過去。
很想……
做什麽?
腦海中一片陰沉,像是濃雲驟然壓下,沉沉不見天日,姜嶼寒怔了一下之後,倏然從魔怔的狀态裏回過神來,擡起了眼。
然而一分鐘的時間很快就到了,鏡子裏的光也滅了。
他微微松開了手。
在餘光裏看見那抹紅色的嫁衣衣角消失在了視線裏。
一分鐘結束,姜嶼寒收回了目光。
謝骦看了他一眼,卻看不出來什麽:“你看見什麽了?”
他們在燭火外看見的景象可能和姜嶼寒在裏面看見的不一樣。
姜嶼寒聽見他問之後擡起頭來:“你們看見什麽了?”
周導這時候尴尬道:“我們只看到你在鏡子前面一動不動。”
季回重新閉上了眼。
姜嶼寒垂下眼,聲音冷漠,只是道:
“我也看見這個。”
謝骦有些狐疑,不過這時候卻也不好說什麽。
有姜嶼寒帶頭去鏡子前,這時候質疑聲已經小了很多。
不知道為什麽,這位姜總雖然從不說話,但是卻詭異的總能鎮住場。
謝骦挑了下眉,他是第二個去鏡子前的人。
之前這些人不信任他,現在有這位姜總第一個去,總算沒有人再說什麽了。
謝骦也轉身走進了燭火圈。
大家目光都看向前面,沒有注意到身後。
不知道有意無意,在謝骦去鏡子前時,姜嶼寒站在了他旁邊。
而這個位置,就是他剛才在鏡子裏——看見嫁衣的地方。
那只鬼現在就在他旁邊。
他只看見了對方的衣角。
這一次,他在鏡子裏還能看見他嗎?
姜嶼寒深藍的眼眸微微閃了閃。
然而他天生情緒冷淡,卻叫人什麽也沒有察覺。
季回不知道姜嶼寒從餘光裏看到了他的嫁衣衣角,在他的認知中,以自己的等級不可能被鏡子裏照出來。
季回這時只是奇怪這位竹馬的情緒變化。
照鏡子的時候心情很不好。
照完之後心情居然更不好了?
洗清嫌疑,這人難道不高興?
啧。
他眼底難得有一絲疑惑。
現在的年輕人好奇怪啊。
季回由心底吸收的負面情緒轉頭看了眼姜嶼寒,就見這人握着水瓶,不知道在想什麽。
“開始了。”
周導說了聲。
季回只好又看向鏡子,卻沒有注意到在他收回目光時,那人克制的緊抿了一下唇。
在謝骦過去之後,鏡子同樣沒有出現變化,和姜嶼寒不同,謝骦只在裏面看到了自己,完全沒有看到有關季回的一絲一毫。
他只是在鏡子前看到自己一動不動的站着。
然而在外面,姜嶼寒卻又一次從鏡子裏看到了那道只能映出下半部分的影子。
這一次就在他身側。
姜嶼寒喉頭滾動了一下,看到了嫁衣下的紋路。
繡線金鑲紅的鳳凰圖案出現在眼前,是很傳統的婚服。
姜嶼寒眼眸微深。
看見了鏡子裏垂在寬大紅袖中的手指。
修長的手指漂亮的像是藝術品一樣,在小指尾根處有一顆——小小的紅痣。
這時候謝骦的時間已經到了,鏡子燭火暗了下去。
他身上和姜嶼寒之前一樣,顯示着沒有任何問題。
無論是香爐還是鏡子都完好無損。
謝骦走了過來,瞥了眼幾人:“下一個誰?”
周導幾人面面相觑。
看着前面兩個人已經順利通過,景岑也不想被人看不起。
尤其是那會兒背後靈故意還吓過他。
他這時候咬牙站了出來:
“我下一個。”
季回倒是有些詫異,沒想到景岑這次這麽果斷。
“我進去了。”
景岑低聲跟背後靈說了一句。
季回奇怪他進去跟自己說什麽,這時候卻忽然察覺到手被人牽住了。
低頭一看,原來是鬼童來了。
湖底的事情已經辦完了,鬼童也沒必要留在下面了。
在陣法啓動的一瞬間,就游上來找上了母親。
“母親,這裏不好聞,我們出去外面吧?”
不好聞?
季回看了眼裏面,不知道他讨厭什麽。
不過還是拉着鬼童出去了外面。
鬼童看見母親聽自己的,簡直要高興死。
嘴角都咧到了臉上。
牽着季回轉身的時候,還不忘炫耀地對着旁邊做了一個鬼臉。
姜嶼寒在鬼童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對方,那只小鬼一過來就拉住了那抹紅衣,反過來朝他做鬼臉。
季回這時候已經轉身出了門外。
察覺到到身邊的那抹冷意消失,姜嶼寒收緊了手,臉上又重新恢複了冷漠。靠在了牆邊,對裏面的事情失去了興趣。
……
季回這會兒其實對裏面鬼的身份已經有了猜測,倒也不着急親眼看着。他低頭看着鬼童,微微皺了皺眉。
“說吧,剛才到底是怎麽了?”
鬼童當然不能說他是不喜歡那個姓姜的人,這時候只能擡起黑洞洞的眼眶,無辜道:“我說的是實話,母親。”
“裏面有只鬼,我不喜歡。”
鬼童也發現了裏面不止是母親一個人的氣息,只是那個鬼具體是哪個他還不知道。
不喜歡啊。
季回聽見他的話,轉頭看了裏面一眼,語氣意味不明。
“馬上就清楚了。”
如果他沒有猜錯,在最後那個厲鬼出來的時候,整個園林裏的紅霧都會湧向那只厲鬼。
到時候,不管他們找沒找到那個厲鬼,都無法活着離開,畢竟有陣法紅霧加成的厲鬼實力已經無法估量。
他已經——能夠借用深淵的力量了。
當然,這只是之前。
季回勾起唇角來,靜靜地等着。
裏面在景岑測完之後,已經輪到了周導幾人。
周導作為導演,這時候也不能推辭,就走了上去。
鏡子依舊沒有變化。
很快的,又到了下一個。
幾個嘉賓和攝影師即使再猶豫,在大部分人已經去照了鏡子的前提下也不能不去,不然這樣就成了心虛。
随着大家陸續上前,趙涯站在角落裏,臉上看似緊張,實則有些陰冷。
不過這裏面光線很暗,除了姜嶼寒沒有一個人看清他的表情。
姜嶼寒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收回了目光來。
趙涯這時候卻環視了周圍一眼。
他不害怕被發現,畢竟這裏只不過是一群人類而已。就是那個姓謝的天師也不是他的對手。
不過叫趙涯警惕的是——他之前得知這個園林裏有一個外來的厲鬼。
在黑暗中略微有些泛紅的眼珠環顧了四周一眼,趙涯咧開嘴。
不過沒關系,深淵會幫助他的。
之前挑起的.騷.亂估計已經給陣法輸送不少紅霧。只要自己到時候顯現出原型,陣法裏的陰暗力量就會輸入他身體。
這些人就會成為深淵的養料,為偉大深淵的複蘇做出貢獻。
趙涯眼珠上的紅絲越來越重,然而臉上卻艱難地維持着人類的表情。
很快的,到了他前面一個人。
趙涯目光在對方身上看了眼,指尖一縷怨氣纏繞上對方,随即放心的收回手來。
攝影師不明所以的走上前去,完全沒有發現自己身上多了東西。他走到鏡子前深吸了口氣,安慰自己那麽多人都沒有事,他也不會有事。
然而沒想到在他走上前去之後,燭火卻微微閃動了一下。
室內的燭光照在身上,鏡子裏卻久久的不顯示出人影。
趙涯咧開嘴角。
這時候前面攝影師身上的怨氣在鏡子下顯出了影子,就像是有一個在爬在他背上一樣。
随着計時器響了起來,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攝影師。鏡子裏沒有人影,攝影師愣了一下,随即臉色一下子吓成了慘白。
這是怎麽回事?
他怎麽可能是鬼?
在他僵.硬.的想着的時候,有人咽了咽口水,忽然驚叫了聲。
“香、香爐顏色變了。”
衆人将目光轉向香爐,果然看見原本是黑色的香灰在慢慢變紅。
突如其來的變故驚的大家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和前面的攝影師拉開距離。
謝骦也皺起了眉。
他臉色有些難看,因為在此之前,他居然完全沒有察覺到這個攝影師有問題。
趙涯隐藏在黑暗中,看着大家驚慌失措,臉上笑意更濃。
受驚的幾人見鬼已經找到了,連忙求助謝骦。
“謝天師,快,快殺了他。”
“這是鬼!”
攝影師臉色慘白,想要解釋,喉嚨卻仿佛被一根無形的線扼住,睜大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大家在後退中無意和趙涯擠在了一起。
看着謝骦走向了鏡子前的攝影師那兒,趙涯神情激動。
就在謝骦越過安全線的一瞬間,地上忽然多了只手,拉住了謝骦。
外面一直虛假明亮着的天色終于陰沉了下來,鬼童扯了扯季回衣服。
“母親,裏面打起來了。”
季回低頭笑了下:
“你猜它費盡心思嫁禍別人,把謝骦困住,會不會氣死?”
鬼童想象了一下搞了那麽多事卻發現最終只是為他人做嫁衣的那只厲鬼,神色古怪的點了點頭。
這要是它,不止是氣死。
恐怕還得氣詐屍。
搞事情的趙涯沒有發現外面還有兩只鬼在圍觀他。
在看到謝骦中了陷阱之後,他終于不再僞裝了。在所有人都靠向他時,撕下了人皮。
周導幾人完全沒有發現是怎麽回事,還有些懵。直到血淋淋的一層落在地上時,才陡然驚叫了起來。
趙涯在困住謝骦之後,陡然由一個長的還算正常的人類變成了一個渾身流血的怪物,嘴裏發出嗬嗬的怨毒笑聲。
他看着周導幾人不可置信的眼神,眼中惡意越來越濃。
他最喜歡看這些人類絕望的眼神了!
趙涯巡視了一圈,看着謝骦和姜嶼寒的目光像是死人一樣。
“你們今天都得死。”
“因為最後一個任務不可能完成。”
“沒有人能夠殺了我。”
情況急轉直下。
謝骦在心裏叫了那只背後靈幾聲,然而卻沒有得到回應。他臉色難看了些,不過嘴上卻道:
“我們還有一個人在,你不要太得意。”
披着趙涯皮的怪物冷笑了聲。
“已經化煞的厲鬼?”
他神色古怪:“他來了也只是送死。”
他并沒有說出深淵兩個字,覺得這些人不配知道。
季回卻知道了它的意思,微微挑了挑眉。
果然,這裏被投放來的鬼物知道陣法,也知道深淵。
心底最後一點被确認,季回也懶得再裝了。
在怪物啓動陣法時忽然開口:
“你是要怎麽讓我送死?”
他輕輕笑了笑。
讓鬼童在外面守着,自己走了進來。
煞?
這只煞一直都在?
趙涯臉色扭曲了一瞬,不過很快就恢複了正常。他沒想到都這時候了,這只還未成型的煞居然還敢來。
喉嚨裏惡意的笑了一下,血紅的眼睛看向季回。
“當然是——吃了你啊。”
他在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撲向季回,調動了陣法中所有的力量。
在看到房間內紅霧越來越多時,趙涯臉上露出了笑容。
然而還不等他臉上笑扯開,卻忽然僵住了。
因為他被人狠狠地踢了出去。
季回當着怪物的面,吸收着紅霧裏的陰暗力量,在怪物撲向他的一瞬間踢開對方。
有些嘲諷:“你是要這樣讓我死嗎?”
他語氣溫溫柔柔的,還有些笑意,像是很好奇一樣。
怪物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下一刻卻察覺到自己身上居然一點力量也沒有吸收到。
而那些紅霧全都湧進了眼前這個人身上?
這不可能!
“你做了什麽手腳?”
季回感受到耳邊嗡嗡的轟亂,眼前沉浸在一片血色之中仿佛什麽也看不到。随着大量的負面情緒湧入,讓他身上的嫁衣更紅了。
姜嶼寒幾人都在紅霧之中看不清。
季回嘆了口氣,低下頭在眼前的怪物面前吐出了一個字。
“深淵。”
怪物頓時僵住了身體,似乎沒想到這只惡煞會知道深淵。
可是他怎麽會知道深淵?
在臨死的最後一刻,披着趙涯皮的惡鬼不可置信,始終想不通這件事。
看着怪物眼中震驚,然而季回微微笑了笑,并不準備解答。
“你!”
怪物最後一句話沒有說出來,血霧陡然.炸.開,這只混在人群裏的厲鬼消散在了陣法中。
季回收了手。
這時謝骦還被困着。
在一片紅霧中,姜嶼寒卻忽然擡起了眼。
他剛才好像聽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