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姜嶼寒沒想到會看到這一幕, 眉頭微微皺了皺。
那個小鬼手裏的布娃娃叫他一下想起了今天早上的時候。
來到他房間裏惡作劇的就是這個小鬼。
而被他抱着大腿的人……
他視線被陣法擋住,只能看到小鬼手上的一抹紅色。
和那天晚上一閃而逝的一模一樣。
季回不知道鬼童抱自己大腿的樣子被人發現了,在被抱住之後額頭跳了跳。
“還不放開?”
他伸手捏住了鬼童頭上的小辮子, 鬼童黑洞洞的眼眶擡起來,有些委屈。
“那母親不能進去。”
季回:……
這孩子怎麽這麽倔?
“我是進去救人。”
景岑和姜嶼寒三個都是普通人, 在裏面呆的時間長了不好,季回雖然平常散漫,但不論出于職業道德還是如何,都不會見死不救。
對于這種陣法,他還是有些信心的。
然而小鬼卻不放手,死死的抓着季回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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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要是進去之後就出不來了怎麽辦?”
“我好不容易找到媽媽。”
鬼童說的真情實感,好像季回真的是他失散多年, 沒有血緣關系的媽一樣。
季回額頭跳了跳。
鬼童自顧自的啞聲道:“之前也有天師進去過,但是他們進去之後就消失了。”
“反正我也沒見他們出來過。”
“這裏真的很危險。”
“我能感受到……有人在看着。”
鬼童說的可憐, 季回輕嘶了聲, 回過頭去拍了拍鬼童, 挑眉:
“你不相信母親?”
他聲音只是輕輕提高了些,像是質疑一樣,鬼童就忽然耳朵爆紅, 支支吾吾的松了手。
季回從紅衣下伸出手來, 就在鬼童以為母親又會摸他頭時。他彎着眼睛笑了一下,十分冷酷的提起鬼童的衣領, 将小鬼提到了一邊。
“乖。”
鬼童:……
唉, 他嘆了口氣,看着母親進去, 咬着手指有些擔心。
“母親會沒事的吧?”他褪去耳紅之後, 低頭問布娃娃。
布娃娃詭異的眼珠轉了轉。
鬼童又道:“母親身上有長生花, 應該沒事。”
他不知道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布娃娃。
外面安靜了下來,緊閉的門內看不清裏面景象。
季回一進去,就發現景岑幾個全部不見了,這麽大一個房子,不可能藏了這麽多人,只可能是陣法的緣故。
景岑有季回的印記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
季回放松了些,試着開始觀察這個陣法。
他目光掃過地上的線,一一看着。
然而只是一眼,看到陣法的側重點後,季回就笑了一下。
原來是這樣。
關鍵在陣法內的人身上。
純然漆黑的環境容易滋生人心中的陰暗面,而陣法将會将恐懼與負面情緒放大無數倍。這才是這個陣法的可怕之處。
——它是想要人自相殘殺。
人的陰暗面越重,供給陣法的養分越多,陣法就越厲害。
這時候恐怕已經有人中招了。
……
在突然房間裏陷入漆黑之後,和景岑一起的另一個嘉賓陡然陷入了魔障之中。
他瑟瑟發抖的蜷縮在牆角,莫名的感覺整個房子冷了不少。在叫了幾聲同伴的名字之後,趙涯臉色崩潰起來,心中止不住的想:怎麽沒有人?
剛才發生了什麽?
難道景岑他們抛下他跑出去了?
腦海裏亂七八糟的各種想法都有,趙涯身體已經徹底緊繃,沒有發覺,在他想着的時候,從他身上蔓延出一股紅色的霧氣,緩緩被地板吞噬。
陣法十分陰險的放慢了時間,從季回進來到現在不過三分鐘,但是在身處陣法內的人感官裏卻已經像是有了幾個小時。
趙涯臉色難看,叫了幾聲見沒有人回應之後越來越神經質。
他真的被抛棄了?
腦海中這個想法浮現,幾乎不受控制一般,叫他眼眶發紅。
不知道過了多久,趙涯感覺自己已經在裏面被關了一天了。房子裏黑漆漆的,四周似乎都是陷阱。
他耳邊忽然響起了一道聲音。
“想要活着出去嗎?”
想要活着出去嗎?
那道聲音一開始只是出現在耳邊,後來聲音越來越大,即使是趙涯捂住耳朵也能夠聽見。
他死死的捂着耳朵,忽然睜大眼睛。
——這是他的聲音。
“你手邊有一把刀。”
“只要拿起來,就能出去了。”
節目組用來割東西的工具刀就在他旁邊,這是趙涯陷入黑暗時唯一有印象的東西。
趙涯.精.神恍惚站起身來,腦海裏的另一個自己一直在說服着他,鬼只是想要吃人而已。
你去殺一個人給他。
自己不就可以出去了?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在陣法裏,只是以為他和景岑攝影師幾個人在設計房間的時候又撞鬼了。
那幾個人在一起,而他一個被抛下了。
身體生出一股狠意,趙涯一把拿起了刀,眼睛猩紅的看着了身旁。
這時候甚至已經顧不上自己腳邊是不是有鬼了。
在他旁邊不遠處,姜嶼寒聽到動靜之後擡起頭來。在一片黑暗中,他看到有一個穿着節目組衣服的人慢慢走了過來。
是嘉賓?
他眯了眯眼,本來是在觀察着,結果看到對方狀态之後卻覺得有些不對。
在黑暗中如果這個人想要尋找同伴,應該會摩挲着叫他們其中任意一個人的名字。
然而那個人卻沒有。
他表現的就像是——不想讓人知道他過來一樣,悄悄的在靠近。
如果這裏站着的不是姜嶼寒,他沒有正好能夠看清,應該也不會發現這人。
随着腳步聲輕輕靠近,男人俊美的面容有些冷,他從不高估人性,在那個同組的人來找他時,姜嶼寒側身站在了死角處,将原來的位置讓開。
趙涯摩挲着走過來之後,腳步更加輕了,他形容癫狂,嘴上和往常一樣:“有人嗎?”
“剛才不知道怎麽回事,你們怎麽不見了?”
姜嶼寒看着對方手裏的工具刀,微微挑了挑眉。
“有人。”
他忽然出聲,吓了那人一跳。
趙涯原本以為這塊地方沒有人,剛準備離開聽到聲音之後下意識的握緊了袖子裏的工具刀。
“就你一個人嗎?”他小心問。
腦海裏一陣混亂,他這時已經聽不清站在眼前的人是誰了。只是本能的根據聲音判斷着他的準确方位。
趙涯之前練過一段時間的拳擊,對自己的能力很自信,他小心調整着自己的位置。
這時候滿腦子都是——殺了這人給鬼吃。
讓鬼把門打開,他要出去。
他臉上愈發猙獰,在黑漆漆的房子裏就像是惡鬼一樣。
季回早就注意到了這裏的情景,微微眯了眯眼。
他本來是可以直接阻止這個叫趙涯的嘉賓的,但是因為要從對方的行動中來判斷陣法的軌跡。
季回只好暫且停了一下。
不過……他看向姜嶼寒,有些好奇他會怎麽做?
不遠處似乎有一道視線在看他,是除了眼前這個嘉賓之外的視線。
姜嶼寒動作微不可察的向視線偏了一下,掩飾住了自己在黑暗中能夠看見的事實。
他緊抿着唇,削冷的颌線有些漠然。卻在趙涯握緊刀,一邊試探着說話,一邊靠近的時候睜開眼來。
在工具刀斜刺過來時一把抓住對方手腕,同時踢向了對方後膝。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快的不可思議。趙涯還沒來得及驚叫,就被姜嶼寒打暈了過去。
季回挑了挑眉,沒想到這人這麽果斷。他收回準備幫助他的陰氣,開始看向趙涯。
被影響心智的趙涯在暈過去前情緒大幅度起伏,從身上散發出的陰暗紅霧流入地板,順着磚縫蔓延,就像是一幅畫一樣。
季回腳不沾地走了過來,順着蔓延的紅霧走到了一個縫隙處。
轉頭一看,沒想到姜嶼寒也走到了這兒。
兩人沒有看見對方,但是卻同時走到了這兒,在趙涯暈過去之後,姜嶼寒就松了手。他裝作看不見的樣子,走的比往常謹慎了些。
季回回頭看了眼對方,随即又發現了另一邊的紅霧。
這些紅霧是人身上的負面情緒,這次彙入地板的是一起進來的那位攝影師。
季回看着地上的圖案,發現這些圖案都是能夠彙聚到一起的。
攝影師和剛才的趙涯身上的負面情緒都在往一個地方走。不過……卻不能真讓他們的負面情緒完全填滿這些圖案。
要是這樣……這些人最終是人是鬼就說不清了。
季回閉上眼,腦海中迅速把房間裏所有的地磚紋路回想了一遍,在腦子裏繪制了一下紅霧流入的路線。
這時候向東邊走了一步。
暈倒的攝影師出現在眼前。
季回見人活着就沒有多管,繼續回憶着繪制路線走着。
他做事情時十分專心,這個陣法對他來說就像是迷宮一樣。季回破解的很認真,也就沒有注意身後人的不同。
姜嶼寒總能捕捉到他站立的位置。
不過為了不打草驚蛇,在看不見對方的情況下,他始終沒有過去。
只是轉眸看着地上的陣法。
……
不知道過了多久,季回停了下來,終于找到了彙聚到圖案中央的位置。
——陣法的生門就在西側堂前。
他抿唇走了過去,想要伸手按下去,但是卻忽然想到了什麽。
這地方要是真的和深淵游戲有關,由他一個鬼按下去,這裏的陣法顯然不會結束。
只有裏面真正的人才能有用。
然而除了那會兒行兇被打暈的趙涯,攝影師也暈了過去。
季回半天沒找到景岑,這時候身邊就只剩下了姜嶼寒。
他皺了皺眉,回過頭去,發現姜嶼寒就在不遠處的地方。
男人站直着身體,慢慢在尋找出口。
季回不太想暴露自己,猶豫了一下,目光瞥到了桌子上的喜糖。
姜嶼寒也發現了陣法上的秘密,不過他始終落後着那個與他同在一室,但是卻看不見的鬼影一步。
這時候,正當姜嶼寒停下時,面前卻“咚”的一聲掉落了一個東西。
——是一塊喜糖。
季回在地上扔了一塊兒喜糖,想要引導姜嶼寒方向。他在第一個地板格子那兒扔了一塊,試探這人反應。
像景岑那種傻白甜很有可能直接跟着他走,但是姜嶼寒……季回不确定。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也看不透這個竹馬。
穿着紅衣的青年抱臂等着。
姜嶼寒撿起地上的東西,似乎也想起了這是什麽。
就在季回等着的時候,他忽然上前了一步,竟然踏出了那一步。
季回忍不住看向他,卻見深藍眼眸的青年神色淡淡,站直了身體。
根本叫人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麽。
季回抿唇又扔下了一塊糖,姜嶼寒聽着聲音又向前了一步。
兩人就像是在玩什麽游戲一樣,在這樣詭異陰森的氛圍裏,莫名有些和諧。
季回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忍不住勾了一下唇角。
這時候姜嶼寒已經走到他身旁了。
最後一塊兒糖,他在手邊把玩着。
兩人站在相同一塊兒的地板磚格子裏,只差一點,身體就會觸碰到一起。
然而就是因為這一點,叫季回無所顧忌。
姜嶼寒身上馥郁的食物香氣時刻.誘.惑着他,季回挑了下眉,将最後一塊喜糖扔在了生門處。
院落裏幾個人的負面情緒一點一點的彙聚着,從外面緩緩的順着紋路走着。只需要輕輕這麽一按,這逼仄的黑暗就會結束。
季回側開身體,讓姜嶼寒仔細聽着。
男人面上情緒淡泊,但是在聽到喜糖的位置之後卻轉過了頭。
季回看着他思索了一下,擦身而過走到了生門面前。
他沒有發現,在和他擦肩而過的時候姜嶼寒身體一直緊繃着,削薄的唇壓的更低了些。
随着姜嶼寒走過去,季回回過頭去,無聲的等着。
心懷不明的人引導他走到這兒,讓他選擇是否确定生門,如果是季回肯定會多疑的想很久。
但是姜嶼寒在摸索到生門的一瞬間,卻沒有過多的猶豫。
修長分明的一只手按在生門的紋路處,輕輕壓了下去。
一瞬間,從四面八方向着中間來的紅色霧氣停止,地板被強制中止了吸收。
在陣法被惡意連通之前生門被打開了。
眼前有一瞬間的刺眼,随着漆黑的環境驟然消失,耳邊“嗡”了一下,姜嶼寒眼眸沉沉垂下。
在環境變化的一瞬間,閉上了眼睛。
眼眸處酸澀疼痛到像是要爆.炸,他臉上卻是面無表情。
季回在陣法消失的一瞬間若有所感的看了眼屬于姜嶼寒的那條陰暗紋路,陣法比臉上的表情更能顯示出人的真正情緒。
季回看到屬于姜嶼寒的陰暗線。
——走了很長。
遠比他以為的長的多。
他表情微微有些古怪,這人全程一直面無表情,神情淡定的制服了趙涯。他還以為這人情緒上完全沒有波動呢。
可是看現在,顯然不是。
他是害怕?
季回搖了搖頭,無法想象姜嶼寒像趙涯一樣害怕的樣子。
那這陰暗的情緒線是怎麽來的?
他眼中有些疑惑,忍不住看了眼半跪在地上的姜嶼寒。
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在陣法停止運轉,房間恢複之後眼前一切都開闊了起來。
季回走過去尋找景岑,在後院找到了人。
景岑也被突然間有光弄的有些警惕,直到聽見耳邊熟悉的聲音之後才放松下來。
“沒事吧?”
是背後靈的聲音,他眉梢松了些,忍不住問:“你剛才去哪兒了?”
季回:“破解陣法。”
聽見背後靈回答,景岑才皺眉道:“剛才好像有東西過來,結果被你留下的印記吓跑了。”
季回瞥了眼附近,發現只是幾個不入流的小鬼,沒怎麽在意拍了拍景岑肩膀:“走吧。”
“現在進來的人裏已經暈了兩個,改造就要靠你們兩個了。”
就他們兩個?
景岑一直到走到房間才知道怎麽回事。
攝影師和那個叫趙涯的暈了,現在清醒的就他和姜嶼寒。
姜嶼寒站起身來,正拿着濕紙巾擦手,見景岑看過來,淡淡道:“抓緊時間。”
景岑這才注意到黑暗過去,但是門卻還沒有開。
他看着地上躺倒的兩個人抽了抽嘴角,連忙拿起東西來繼續。
季回則将目光重新放在地板上。
過了會兒後,景岑和姜嶼寒終于設計完了,沖喜的洞房裏得有血。
這本來也是個難點。
在這種地方受傷誰知道會不會吸引來一些什麽東西,但是幸好這點被地上暈倒的兩人給解決了。
趙涯和攝影師暈倒之前不知道發什麽瘋,地上的血都是他們留下來的。
在最後一寸地方改造完之後,緊閉的大門被“咯吱”一聲打開了。
季回回過頭去,被外面的陽光刺了一下。
景岑靠在牆邊松了口氣。
“這是好了?”
季回看着熟悉的模式,眼眸深了些,真是太熟悉了。
無論是一開始的任務還是完成之後的表現,都和深淵內的副本太像了,他心底的疑惑一層一層的堆積,面上卻饒有興趣。
“只是暫時結束。”
景岑煩躁的皺起眉。
姜嶼寒這時候已經走了出去,像是站在門口等人。在景岑出來之後,季回踏到門邊,他才轉過頭。
景岑以為他在看自己,有些疑惑。
“怎麽了?”
姜嶼寒目光卻略過他,看向了身後的牌子。
每一個院落外面都放着一個牌子,在改造結束之後,就可以挂上【改造完成】的門牌。
景岑也看見了身後的牌子,皺眉走了出來。
地上趙涯和攝影師還暈着,姜嶼寒将人拖出來之後瞥了眼确定人數,就上前挂好了牌子。
季回倒是沒想到姜嶼寒會将人拖出來。畢竟之前趙涯可是要傷他的,雖然完全沒有得逞就是了。
他剛随意收回目光來,這時候,周導幾人就過來了。
這次原本預計的錄制時間是三個小時。
他們在裏面驟然陷入危險,還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周導在外面都急瘋了,看到景岑和姜嶼寒出來才松了口氣。
季回目光在人群中看了眼,謝骦還沒改造完。
他擡頭看向身側的另一個院落。
周導嘆了口氣:“你們也出來就好,現在就謝天師這邊還沒好。”
“不知道要多長時間。”
“對了,你們有遇到什麽嗎?”
第二組的人什麽也沒有遇見,除了時不時的陰森氛圍有些吓人外其他還好。
幾人迅速的将柴房設計完就出來了,周導看向景岑。
景岑抽了抽嘴角,讓開身體。
周導頓時就看見了暈倒的兩人。
見周導看着他,他皺了下眉:“我們差點出不來。”
周導臉色有些白,忍不住看了眼前面院子。
季回倒是不擔心謝骦,畢竟是原著主角攻,沒有那麽容易挂。
而且……謝骦心智也不錯。
比起心理素質不行的普通人,他在裏面更能控制住自己。
果然在他這樣想着的時候,沒過多久,第三個院子打開了。
謝骦走了出來。
周導連忙迎了上去,發現他們和景岑這一組差不多,都有人受傷了,而且傷的還不輕。
“休息室有藥品,我已經讓人去拿了,大家堅持一下。”接連四個人受傷,叫衆人心中都是一沉。
姜嶼寒擡起頭來一言不發。
季回這時候忽然道:“錄制中斷了?”
景岑眉頭微皺,這才想起來他們這組進去的時候攝影師暈了,錄制應該中斷了。
謝骦他們組也是一樣的情況。
正在視頻前觀看的觀衆只看見大家進去設計院落,然後“啪”的一下,屏幕就黑了,不由滿頭問號。
景岑這時候有些遲疑。
“中斷錄制沒事吧?”
這裏面規矩奇奇怪怪的,他們也不知道怎麽樣是正确的,怎麽樣不正确。要是成功從房子裏走出來,結果卻因為中斷錄制出事那可就太冤了。
季回搖了搖頭。
“沒事。”
“我只是覺得——這次節目錄制完後觀衆估計要有心理陰影了。”他忽然笑了一下,拍了拍景岑肩膀。
“先休息吧。”
景岑:……?
嗤。
比起觀衆,更有心理陰影的不應該是他們嗎?
因為下午還有錄制,除了結伴回去拿藥的人,大家出來之後都圍坐在園林裏的亭子裏。
大中午的太陽紅彤彤的,幾個人就着水吃了點面包,劫後餘生叫衆人面上都有些疲憊。
季回靠在柱子上看着大家吃飯,被影響的也有些餓。
啧。
自從醒來之後,不知道是不是鬼的本能作祟,他發現自己總是很饞。
尤其是放大的糕點就在眼前,卻得克制住着,實有些叫人為難。
可惜是姜嶼寒……
季回隐晦的看了他一眼。
目光從正握着水瓶的男人手腕,劃到指節處,忍不住磨了磨牙。
就當季回克制的準備收回目光時,這時候卻聽見了水聲。
耳邊一道聲音響起。
“母親。”
鬼童中午的時候又過來了,看到季回靠在柱子上,興奮的抱着布娃娃在水中揮了揮手。
它本來就算是水鬼,在水裏來去很方便。
紮着小辮子的小鬼從湖中冒出頭來,沒有一個人看見,除了姜嶼寒。
他正喝着水,忽然擡起頭來,看向水中。
白天抱着那個鬼影叫着母親的小鬼這時候又出現了。
直直的看着柱子的方向。
姜嶼寒收緊了些手,面上不動聲色。
季回這時候直起身體來。
看着鬼童眼巴巴的看着他,一副有事情要和他說的樣子,無聊的走了過去。
“母親,你跟我來。”鬼童小聲道。
季回剛到湖邊,就被一只小手牽住了。
“慢點。”
他話還沒說完,冰冷的湖水沒過衣衫,季回懶洋洋地就被調皮的鬼童拉入了湖中。
只好将頭發攏了起來。
這時候姜嶼寒才能将目光放在湖中。
他看不見湖中的人,只能透過水色看見一抹紅色的身影。
很熟悉。
分明沒有見過那個鬼影一面。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姜嶼寒總覺得——那個人是季回。
提起這個名字。
他心髒又不受控制的緊縮了一瞬,指節因為情緒起伏而有些脹痛,姜嶼寒深藍的眼眸沉沉地看向了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