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
姜嶼寒眉頭緊皺着, 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那抹突兀出現在景岑身邊的紅色一閃而逝,很快就消失不見。
夜色中旁邊空蕩蕩的,隔了一個座位的只有景岑一個。
姜嶼寒微微收緊了手。
季回還不知道自己雙手暴露了一瞬間, 在收回紙張之後,看向了景岑。
現在故事已經進行到喬府老爺無後, 突然暴斃之後, 喬府衆人想要讓新娘和老爺屍體冥婚, 用民間土方來生孩子這一步。
只剩下最後幾句了。
季回挑了挑眉:“在找到術士一番布置之後,新娘果真懷孕了, 然而沒有人想到新娘懷孕之後,卻生下了一個鬼胎。”
鬼胎兩個字, 叫景岑打了個寒顫。
到了一輪過去,故事線基本已經完善了。
不止是景岑,就連周導也感覺一直盯着他們的陰森感漸漸消失了。
剛才流血的幾人身上的傷勢止住, 轉過身去有些震驚,随即才語氣慶幸的擡起頭。
“這是……結束了?”
大家都有些不可置信。
季回看着天色,站起身來, 拍了拍手。
“今天應該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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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聽不見背後靈的聲音, 景岑順着耳邊的話看過去, 果然見天色黑了。
剛才突兀的被要求玩游戲, 大家都沒有反應過來。這時候才發現,外面已經徹底暗了下來,看着居然已經像是晚上了。
“都這麽長時間了啊。”
周導勉強笑了笑。
彈幕上來看鬼屋改造直播的網友們發現不知道怎麽回事, 鏡頭拍着拍着就忽然沒有了。
攝影師不知道是手抖還是怎麽回事,他們居然整整一個多小時都沒有看到嘉賓正面, 只是通過鏡頭看到一群人在樹下圍坐在一起的背影, 好像是在玩什麽游戲。
随着視頻裏嘉賓們補充的主題線在屏幕前出現, 觀衆們這才松了口氣。
“這陰間氛圍,攝影組拍的有心了。”
“這也太滲人了。”觀衆們搖了搖頭。
“不說是在完善主題,我還以為他們是……那個了呢。”
因為直播和諧的問題,彈幕裏沒有敢明說,但是卻還是被今天一整天的詭異事件弄的毛骨悚然。
周導這時候得了指示,轉過頭來勉強提起精神來。
“感謝大家關注,今天的錄制到這裏已經結束了,天色不好,我們也回去休息了。”
“大家明天見。”
幾個人在指示下對着鏡頭揮了揮手,攝像頭就被關閉了。
攝像機剛一關,衆人就沉默了下來。
季回走過去拿起攝影師放下的攝像機研究了會兒。
他有些好奇外面看到的錄制到底會是什麽樣子。不過這東西涉及到玄學方面,光從機器上也看不出來。
季回看着攝影師錄制的角度和自己看到的一樣之後就放棄了。
這時還在園林裏的幾人還在面面相觑。
“現在怎麽辦?”
“回、回休息室嗎?”
經過剛才莫名其妙的強制完善故事線,現在所有人都不敢再到園林裏呆了,相比來說休息室還安全些。
不過……那會兒被吓破膽子的嘉賓舉手。
“我們今晚能不能結伴睡啊。”
“我有些害怕。”
害怕的不止是他一個。
這個提議剛出來,就有不少人同意。
景岑猶豫了一下,這時候皺眉問背後靈。
“我們怎麽辦?”
季回把弄着攝影機神色淡淡:“我不習慣和大家一起睡。”
景岑這時就沒有出聲。
周導統計了一下一起睡的人數,這時候見景岑和姜嶼寒都沒有開口,不由看向兩人。
“景老師,姜總,你們這……”
景岑搖了搖頭。
“我自己睡就行。”
姜嶼寒只是淡淡擡起頭,周導就閉嘴了。
倒是季回看了姜嶼寒一眼。
他就一點兒也不害怕?
景岑不和大家一起是因為有他保護。
姜嶼寒呢?
季回挑了挑眉,目光探究的看向姜嶼寒。
卻發現那個高大冷峻的男人面色沒有一絲改變,完全沒有因為今天的事情産生什麽情緒。
季回:……
啧。
算了。
他收回目光來,卻沒有注意到,在他離開的時候,姜嶼寒忽然将目光放在了他剛才所站立的位置。
幾個人坐電梯上了樓,周導和嘉賓們商量都一起睡在大廳裏。
季回則和景岑進了之前的房間。
因為不知道景岑身邊有人保護,周導在他進去的時候還忍不住叮囑。
“這裏現在很危險,你一個人睡,有什麽事一定要及時叫我們。”
景岑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他移開目光時卻看到謝骦,往常漫不經心的室友看着他皺了下眉。
似乎想到了什麽,景岑忽然臉色差了些。
季回在兩人身上看了眼。
關上門之後,才開口:
“怎麽了?”
“剛才我不在發生什麽了?”
主角受怎麽看主角攻眼神怪怪的?
兩人好像有些……不對付?
季回挑了下眉,景岑語氣卻有些不高興。
“你那會兒沒回來的時候,他挑撥離間。”
挑撥離間?
季回這下有些好奇了。
“怎麽挑撥了?”
景岑搖頭:“他說你不會回來,說鬼終究是鬼,我養鬼遲早遭反噬。”
這會兒回過神來,那時候謝骦的話才在耳邊浮現,他說完之後,心裏頓了一下,有些別扭。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
季回:……
主角受對他哪兒來那麽大的信心?
……拿了錢辦事,說好一個月保镖,他倒也不會失約。
“放心,說好保護你的。”
他伸了個腰站起身來。
不過景岑卻沒有問完:“那個,你還沒說今天到底怎麽回事?”
“你出去看到什麽了?”
他現在又莫名其妙卷入到這裏了,對園林裏發生的事情也有些好奇。
季回看了景岑一眼,發現主角受确實比第一次見鬼時冷靜多了。
還知道搜集線索了。
他開口将鬼童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又說到了這個園林。
“有問題的是園林本身。”
“這裏面的鬼物都是這片林子自己産的。”
季回頓了頓:“如果那個鬼童沒有撒謊。”
“明天應該還沒有結束。”
景岑嗆了一下:“明天還有?”
季回瞥了他一眼,搖頭:“見機行事吧。”
“算了,今天在外面一天了,我去洗澡了。”
“你也早點休息。”
他拍了拍景岑肩膀,轉身離開。
景岑抽了抽嘴角,有些無奈。
這種時候誰還睡得着啊。
不說他,就是外面大廳裏周導那些人也絕對沒有睡着。
他搖了搖頭,感覺到身邊冷意消失,背後靈進入卧室,一時之間竟然有些羨慕對方心大。
晚上休息室裏所有人都沒睡。
不過大家都是因為鬧鬼的事情,而姜嶼寒……則是因為其他。
隔壁水聲嘩啦啦的。
他第一次發現,休息室的隔音不太好。
姜嶼寒皺眉點了根煙。
晚上的時候,驟然出現的那一抹紅色的衣袖這會兒一直閃現在他眼前。
他很肯定自己沒有看錯,即使是那紅色衣袖只出現了一瞬間。
姜嶼寒削薄的唇微微拉下。
耳邊水聲還在繼續,手裏的煙此時已經燃到底了,眼眸深藍的男人輕輕彈了彈煙灰,掐滅了煙頭。
莫名地看着對面房子。
只是一牆之隔,他似乎能夠想象的出對面在做什麽。
以那個叫景岑的明星的性格,在這種情況下顯然不會再去浴室。
那麽……是他?
姜嶼寒摩挲了一下指腹,冷峻的面容看不出神色來。
……
也許是因為白天在玩游戲的時候平安過關,今天晚上倒是一點事情都沒有發生。
周導幾個人在大廳內瑟瑟發抖等了一個晚上,卻什麽也沒遇見。
眼看着天快要亮了,謝骦看了劇組工作人員一眼,開口:“今晚睡一會兒吧。”
“明天估計不會結束。”
“今晚我在這裏守着,有事叫你們。”
“謝天師,謝謝。”
周導有些感激,輕松了口氣。
謝骦靠在門邊,伸手按了按額角。
看着周導和幾個嘉賓靠在一起睡下,他這時候卻忍不住走神想到了今天的事情。
他确實沒有想到景岑養的那只鬼會回來。
在他一直以來的印象裏,鬼都是忘恩負義,嗜血冷性的。平常時候還好,可在昨天那種危險時候,一不小心自己的命都會搭上。
就連人都不一定會冒險,何況異類。
可昨天……那只鬼居然回來了。
而且還代替了劇組的嘉賓,走完了一輪游戲。
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相比來說,他和景岑說的那些話就有些可笑了。
謝骦輕嗤了一下,按着額角有些古怪。
是他猜錯了那只鬼?
還是他目的隐藏的很深?
他擡起頭來看着景岑的房間門,微微眯了眯眼。
季回懶得理會天師對他的警惕。
在洗完澡之後,就回到房間睡了。
當了那麽久的人,他的一切作息還是習慣像人一樣看齊。
鬼時刻都面臨着被本能掌控的危險,只有像人一樣生活,才能保持理智,不像那些怨氣纏身的怪物一樣。
他在浴室裏呆了半小時,一直到舒服了才出來。
只是季回沒想到他晚上剛從浴室出來,卻在房間裏看到了一個白天才見過的人。
幾個小時前還在水缸裏的鬼童不知道什麽時候跑了過來,正在季回卧室裏的椅子上坐着。看着他出來之後,擡起頭來露出一個詭異的驚喜笑容。
季回:……啧。
“你怎麽來了?”
鬼童抱着布娃娃,委屈道:“我想母親了。”
“想和母親一起睡。”
這小鬼怎麽這麽粘人,季回微微皺了皺眉。
他本來準備拒絕小鬼的,然而鬼童這時候又啞聲可憐道:“我家被霸占了,只有母親能夠收留我了。”
霸占?
季回動作動了一下,看向鬼童若有所思。
這小鬼該不會是來給他透題來了吧?
鬼童笑的鬼氣森森的,但是抱着娃娃的動作卻很幼稚。
季回輕嘆了口氣。
“先說好,我有潔癖。”
“我睡床你睡沙發。”
“還有,我不是你母親,不會哄你睡覺。”
“自己唱個鴨子曲睡吧。”
他态度散漫,但是鬼童卻絲毫不介意,好像他答應了就很高興了一樣,抱着娃娃連忙點頭。
在季回将濕漉漉的鴉黑長發放下來,準備吹頭發時,在浴室門外還吹了一句彩虹屁。
“母親頭發真好看。”
“香香的。”
“特別好聞。”
季回拿着吹風機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吹完彩虹屁的鬼童就自己進了浴室。
季回:……
現在的小鬼都這麽會嗎?
他垂眸看了眼自己頭發,這已經不是鬼童第一次說他香了,他到底哪裏香了。
他挑起頭發來聞了聞卻絲毫沒有聞到什麽。
季回收起疑惑,皺眉開始吹頭發。
其實頭發用鬼氣一熏染就幹了,但是季回總覺得那樣就像是白洗澡了一樣。
他微微回過頭去,不過……長頭發确實很難吹,吹風機一直開着,季回感覺分明都過了半天,沒想到頭發還沒吹幹。
他這時候倒有些佩服那些留長發的女生了。
一直到鬼童洗完澡出來,他才收了吹風機,把半幹不幹的頭發微微往後散了些。
鬼童眼睛亮了些,想要靠近季回又不敢,只得抱着娃娃縮在沙發上。
一牆之隔,正準備上床休息的姜嶼寒忽然向這邊看了眼,微微皺了皺眉。
卧室內季回看着鬼童:“說吧,怎麽回事?”
鬼童坐在沙發上道:“母親,他們把我房子占了。”
“說是明天要改造。”
改造?
季回眯了眯眼,按照節目組流程,明天确實是主題确定後的丈量改造。
不過……外面那麽多空庭院。
怎麽把鬼童的那個小院子也算進去了。
他有些奇怪,鬼童這時候毫不猶豫的透露了些小消息。
“母親我也不清楚,不過他們說這地方地上連起來是個什麽陣法。”
“所有的房子都有用。”
陣法?
季回想到了之前謝骦誤入的那一間,所以……明天的困難是所有人進院子裏去?
他若有所思:“你告訴我這些沒關系?”
鬼童咧着嘴笑了一下。
“我也讨厭它們。”
讨厭那些無休無止的打擾它睡覺的人。
季回盯着它看了眼,從鬼童黑洞洞的眼睛,到慘白的面色,過了會兒聲音恢複,語氣平淡:
“睡吧。”
鬼童抱着娃娃乖乖閉上眼。
“母親也早點睡。”
季回:非得加上這一句是吧?
他靠在床邊,這會兒倒是沒有了睡意,若有所思的想着鬼童剛剛的話。
這小鬼一直說不清楚為什麽對他示好,叫他母親,要是以在深淵游戲裏季回的性格,這時候這小鬼很難還睡在這兒。
不過現在……在人間就要遵守人間的規則。他的脾氣也要好很多。
在這小鬼不坑他之前,他倒也不會真出手。
季回聽着耳邊鐘表滴滴答答的聲音,過了會兒後才閉上了眼。
……
第二早上起來,季回一睜眼就發現鬼童已經醒了,這會兒正定定的看着他。他沒有眼睛,定定看着一個人時就顯得有些像是恐怖片。
要是這時候有人進來肯定得吓死。
好在裏面另一個也不是人。
季回挑了下眉:“看我做什麽?”
“母親好看。”
鬼童羞澀的笑了一下,似乎想要說什麽。
這時候懷裏的布娃娃卻拍了他一下。
“該走了。”
鬼童嘆了口氣。
“母親,那我走了?”
季回點頭,去了洗手間。
鬼童抿了抿唇,有些糾結,最終還是抱着娃娃站起了身。
然而一直到他走,母親還是沒有挽留他。
鬼童抱着娃娃站在門口有些生氣,不過他再生氣也不會生到母親身上。
只是氣的臉色不悅的看向隔壁。
……
姜嶼寒起來的也很早,他早早就起身,在窗邊站着。
身形修長的男人襯衣袖子半挽着,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麽。
鬼童本來是打算直接離開的,看到隔壁之後卻有些猶豫。
裏面這個……身上有母親的味道。
應該是母親的祭品吧?
鬼童本能的排斥一切接近母親的人。
雖然這人可能和母親有關系,但是他吓吓總是可以的吧?
母親應該不會怪它的。
鬼童想到這兒,原本準備離開的腳步停下。詭異的勾起唇角,推開門抱着布娃娃沉着臉走了進去。
姜嶼寒正準備收回目光來,這時卻聽見了一陣滴滴答答的聲音,像是水滴落在地上,一滴一滴的響起。
他微微挑了挑眉,回過頭去,卻什麽也沒有看見。
洗手間的水龍頭還關着。
姜嶼寒指尖頓了頓,這時候那股滴滴答答的聲音又來了。
——是從天花板上傳來的。
緊接着他就從天花板上看到了一滴滲透下來的血水。
那水直直的落在地板上,像是含着惡意的警告一樣,在地上濃重的渲染開。
姜嶼寒面無表情,這時候耳邊卻傳來一聲嬉笑聲。
“嘻嘻。”
像是對他臉色不變不滿一樣,鬼童原本準備制造個恐怖氛圍就走的,但是這時候卻有些不高興了。
他抱着布娃娃趴在天花板上,黑洞洞的眼眶裏有些惡意,故意将手裏的布娃娃扔在了地上。
空曠的房間裏忽然出現了一個染血的布娃娃,只要是正常人都會害怕。
尤其是那個布娃娃長得格外詭異。
然而,出乎鬼童意料的是,這人完全沒有害怕。
姜嶼寒看到房間裏的布娃娃眯了眯眼。
這是……白天在樹林裏那個?
他一眼認出了那個躺倒在地上的布娃娃,眼眸微沉,走過去撿起了地上的東西。
布娃娃臉上都是血口,在被拿到手中的一瞬間,忽然裂開嘴,一對眼珠掉了出來。
姜嶼寒:……
那布娃娃越笑越詭異,滲人的眼珠落在手上。
似乎下一刻就要暴起。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房間裏的詭異。
眼前的幻境驟然消失。
姜嶼寒低下頭,哪兒還有什麽布娃娃。
怨毒的笑意消失在眼前,在敲門聲響起後,就連地上的血跡也不見了。
“姜嶼寒?”景岑在外面敲門敲的有些疑惑。
這都這麽長時間了,怎麽還沒有人開門,不會出事了吧?
雖然上次姜嶼寒潔癖的把他扔在電梯裏叫他有些生氣,但是現在畢竟是危險時刻,景岑早上起來還是來找人了。
不過他沒想到敲了半天門裏面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微微皺了皺眉。
“不會不在裏面?”
“我昨天晚上什麽也沒有聽到。”
這裏敲門的動靜驚醒了還在大廳裏睡着的周導幾人,聽見聲音之後周導幾人連忙過來。
“怎麽了?”
“門敲不開。”
景岑有些煩。
這種時候門敲不開……顯然都想多了一些。
周導皺眉看向一邊的謝骦,謝骦卻搖了搖頭。
沒有.血.腥.氣。
季回靠在門邊,聽見他們讨論着把門撞開,抿了下唇,直接穿門進去了。
景岑剛準備開口,就聽見耳邊一道慵懶微冷的聲音。
“等着。”
他話語頓了頓,只覺得身邊冷意消失,背後靈就已經進去了。
謝骦擡頭看了眼,神色有些莫名。
季回一進隔壁就察覺到了一股森冷的陰氣,還有些熟悉。
這是……鬼童?
它來這兒了?
他微微眯了眯眼,一瞬間就看到了天花板上殘留的血跡,不由抽了抽嘴角。
鬼童剛才不會是來吓了姜嶼寒吧?
想到自己房間就在姜嶼寒旁邊,季回難得有些心虛。
不過鬼童沒傷人倒是叫他放下心來。
他轉過頭去,就看到了大家一直找不到的人在洗手間裏。
姜嶼寒正在洗手。
剛才流水的聲音蓋過了敲門聲,也難怪對方沒有聽見。
季回靠在門邊,看着水流順着對方手指流下去,看不清姜嶼寒表情。
也不知道鬼童有沒有吓到人?
也許是姜嶼寒面對這些事情太過淡定,季回心虛之餘難得有些好奇。然而叫他失望的是,他一直看着鏡子,姜嶼寒在擡起頭來時臉上神色沒有一絲變化。
就好像……剛才沒有被厲鬼捉弄一樣。
他沒看見?
不應該啊。
季回皺了皺眉,他感覺到鬼童絕對沒有留手,房間內陰氣十分濃郁。
可這人怎麽還這樣面無表情。
無趣。
他微微搖了下頭。
對比了一下這人和景岑第一次見鬼時的反應。
姜嶼寒一直垂着眼。
他回過頭來,感受到身側的氣息,在路過季回時微不可察的停留了一下。
季回正想着,冷不防的看着人在眼前停了下來,擡起頭來。結果剛一轉頭就有些皺眉,那股.誘.人的食.欲.又散發出來了。
從姜嶼寒身上傳出的食物香氣湧入季回鼻尖。
季回輕輕嗅了嗅,看到了上次在洗手間被自己咬過的手腕。
骨節分明的腕骨微微凸出,一滴冷水順着腕骨留下,隐約可見青色的脈絡。
季回.舔.了.舔.牙,就見似乎是停下拿東西的姜嶼寒已經走到了門口。
那股.誘.人的食物香氣也消失了。
……
景岑幾人已經在外面等了半天,這時候剛準備繼續再敲。
裏面的門鎖轉動了兩下,卻被人打開了。
姜嶼寒冷峻的面容驟然出現在眼前。
“姜總。”
周導有些驚訝。
“你剛才……”
姜嶼寒神色平靜。
“剛才在洗手間,沒聽見。”
這麽長時間都沒聽見?洗手間隔音也太好了吧。饒是周導這時候都忍不住想要吐槽一句。
而且……姜總都不害怕嗎?一個人在裏面這麽長時間。
還有景岑,他從前也沒有發現這人膽子這麽大啊。
在場的人這時候心裏佩服不已。
倒是謝骦,在嗅到裏面怨氣之後,忽然看了姜嶼寒一眼。
姜嶼寒早就察覺到他眼神,若無其事的和他對視。
男人神色平靜,和他目光對上也沒有任何躲閃。
謝骦輕嘶了聲。
他之前只覺得景岑和那只鬼奇怪,現在……怎麽這個姜先生感覺也有些不對。
不過在衆人面前,沒有證據他也不好說什麽,只是道:“先吃飯吧。”
景岑在姜嶼寒出來之後就松了口氣,随即又有些不悅。
“我擔心了他半天,他一句話也沒有?”
他也是少爺脾氣,在這種時候還記得關心姜嶼寒已經覺得自己做到不錯了。結果沒想到姜嶼寒看見他一句話也沒有。
景岑臉色黑了些。
季回聽見後挑眉:“你喜歡他什麽?”
“性格冷,長得好,無視你?”
景岑噎了一下。
季回搖了搖頭。
“沒想到你有受虐傾向。”
景岑:……
周導剛安撫好衆人,沒想到一回頭就看到了景岑又黑下了臉,不由有些疑惑。
這又是怎麽了?
不是剛才還好好的嗎?
他輕咳了聲:“那我們先下去?”
“好了,走吧。”
季回拍了拍景岑肩膀,景岑只好走了過去。
不過,他走到電梯裏的時候忽然想到。
“對了,你這幾天都只吃了一頓飯,沒事嗎?”
他記得自己只在剛來的時候給背後靈喂了一頓香燭,後面對方幾乎都沒有吃過飯。
沒事嗎?
景岑為自己剛才只想到了姜嶼寒,沒有想到背後靈,不由有些微妙的愧疚。
他好像這幾天都忘了背後靈。
分明他以前不在意這些事情的,景岑微微有些煩躁。
季回沒想到這人居然把他吃飯記的這麽清楚,笑了一下:“你怎麽這麽關心我?”
景岑口是心非:“也沒有。”
季回嘆了口氣:“香燭太難吃了,不想吃。”
見景岑皺着眉,他才淡淡道:“放心,這幾天我有特殊的食物來源。”
“暫時還不餓。”
姜嶼寒的血已經夠讓他撐幾天了。
他随口一說,沒想到卻叫景岑倏然回過去頭。
特殊渠道?
他睜大眼睛。
周導正好在旁邊站着,見他忽然擡頭,忍不住問:“景老師,你這是又是怎麽了?”
景岑一句話憋住,只能皺眉道:“沒什麽。”
季回站着電梯最裏面,身旁就是姜嶼寒。身着西裝的男人一直表現的很平靜。
一直到電梯停下,身邊冷意消失,他才微不可察的抿了下唇。
……
一樓休息室有放置的冰箱,裏面有面包什麽的,工作人員拿了些,分給了大家。
周導深吸了口氣,商量起今天的事情來。
“我們今天錄制的時候能不能在視頻裏求救?”
他們雖然現在連外面能不能收看到錄制的直播都不知道,但是在聯系不到外界時這也是唯一的辦法了。
謝骦昨天暫時讓周導按兵不動,今天聽見他提議也有些猶豫。
季回卻想起了之前在深淵游戲中的事情,皺了下眉。
聲音直接在謝骦心底響起。
“最好不要。”
他語氣漫不經心:
“昨天那幾個人玩游戲時突然七竅流血你還記得嗎?”
“當時周圍可沒有任何鬼祟。”
沒有鬼,但是沒有按照游戲規則進行下去的嘉賓卻被懲罰了。
謝骦意識到這點臉色凝重了起來。
季回看了他一眼:“你猜有沒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在控制着這裏?”
他想起深淵游戲中一開始不相信自己進入了恐怖世界裏的人,第一時間也是想辦法向外面傳遞消息。
不過……無一例外,下場都不怎麽好。
那個游戲不會允許有人洩露出去有關裏面的一切秘密。
當然……前提是,這裏真的和深淵游戲有關,而不是有人裝神弄鬼。
季回決定再觀察一天。
他聲音不鹹不淡,卻叫謝骦擡起頭來。
謝骦認真思索後,不得不承認這個厲鬼說的很對。
在一切都不清楚的情況下,現在确實不宜激怒這裏的未知存在。
畢竟昨天雖然有懲罰,但是卻沒有太過傷害他們。要是今天在節目錄制時激怒對方,謝骦想到連自己也無法察覺嘉賓們受傷的原理這件事,一向懶散的神色微微收斂了些。
他可能對付不了這裏的存在。
季回說完之後就閉上了嘴,他只是友情的提供一個建議,參不參考就看主角攻自己了。
就在他說完之後,謝骦深吸了口氣,搖了搖頭。
“今天再等等吧。”
這句話直接叫兩個膽小的嘉賓神色崩潰,原本早上起來因為沒有出事而放松了些的氛圍又重新變得沉重了下來。
唯獨姜嶼寒一人不受影響。
他坐在沙發上吃完面包,對于接下來的行動不發表任何意見。
早上吃完飯,衆人拖延了很長時間都不想去,直到桌子上突兀的出現了一張紙條。
【馬上到錄制時間,請各位嘉賓盡快前往錄制地點】。
所有人才不得不站起身來,僵.硬.着身體往園林內走。
昨天傍晚昏暗的園林給許多人留下了心理陰影。
一看到外面古色古香的庭院,就有人忍不住打寒顫。
然而今天古怪的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居然是一個難得的晴天。
早上的時候太陽破過雲層微微露了出來,照亮了庭院。
周導看到太陽之後,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氣。
“出太陽了。”
其他幾個嘉賓也臉色好了些,不得不說在這樣的環境裏,太陽簡直算是人安全感的來源了。
景岑出來之後,看到太陽想起背後靈,落後一步,悄然問:“你要不要打傘?”
季回揚了揚眉。
“不用。”
只有普通的小鬼才會怕太陽,像他這種一出世就是厲鬼級別的鬼怪,太陽對他們沒有太大的影響。
謝骦顯然也知道。
不過他還是往景岑的方向看了眼,見他沒有打傘之後挑了下眉。
姜嶼寒沉默的跟在後面。
從樹梢縫隙裏透出來的陽光微微有些暖意,幾人走着走着就熱了起來,這時候攝影師已經舉起了設備。
鏡頭裏觀衆只看見導演組和嘉賓們從休息室出來走向了園林裏。
今天的天氣難得的是大晴天,拍攝出來的亮光也好了很多。
“總算天氣晴了。”
“前幾天拍出來的陰氣森森的,看着真的滲人。”
“是啊,尤其是昨天下午。”
“那會兒才幾點啊,燈一亮就跟晚上似的。”
“攝影師也是人才,那幾個人坐在樹底下看着就跟鬼片似的,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拍的。”
網友們紛紛吐槽,他們之前一直對錄節目天氣沒有要求,今天第一次覺得還是晴天好
然而說着說着,就有人感覺到有些奇怪。
“等等,我記得這豐照園林不是在A市嗎?”
“可是A市從昨晚到現在一直都是暴雨啊。”
“天氣預報說周邊也全都在下雨。”
在這條彈幕出來之後,有網友出來作證。
“樓上說的對。”
“我家就在豐照園林附近,給你看看現在的雨。”
網友發出來的照片上,大雨傾盆,天色黑沉沉的,樓下水積了一地,一看就是連續下了一天。
陰沉的暴雨的照片和視頻裏豐照園林內陽光燦爛形成鮮明的對比,叫人神情都古怪了起來。
“樓上的照片和豐照園林定位只差了一千米,差距不會這麽大吧?”
這是整個A市都在下雨,就這兒沒下?
彈幕上莫名覺得後背有些冷,看着剛才燦爛的陽光,再也感受不到剛才的暖意了。
在園林內的衆人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事情。
在幾人走到園林中心的房屋前時。
周導深吸了口氣。
“昨天我們已經完善了園林中的故事線,按照今天的流程,需要我們幾個嘉賓兩人分成一組,每組負責一間庭院,将主題故事改造成鬼屋。”
節目組這次的主題就是改造,所以東西帶的很齊全,倒是不擔心完不成【新娘】這個主線。
只是有問題的是嘉賓們。
本來這個園林裏就有問題,他們還要在有鬼的地方改鬼屋。
無論是誰也受不了,更何況,這次還要兩兩分開。
現場沉默下來。
季回沒有管他們分配的問題,他站着陽光裏,擡頭看着天上的天色,卻微微皺了皺眉。
他總覺得這天色有問題,就像是被強行放晴一樣,雖然陽光燦爛,但是卻讓人感受不到暖意,就好像有什麽恐怖的東西隐藏在陽光之下,正猙獰的看着他們。
被自己的想象逗了一下,季回勾起唇角。
卻沒有放松警惕,他身體看似閑散的站着,卻形成了一個十分方便攻擊應對的姿勢站在衆人後面。
現場沉默了會兒後眼看着時間就要到了,無論如何他們都要分組進入院子裏。
嘉賓和工作人員們再不情願,也只能開始分組。
分組采用的是抽簽的形式,幾個人兩兩分成一組。
這時候周導看向了在場唯一一個無法參與的姜嶼寒。
這詭異地方是要讓他們繼續進行錄制,然而一開始後面的錄制他就沒有設置姜先生的環節,只在最後驗收的時候有。
現在分完組之後就有些尴尬了,如果把姜先生留在這兒,也不知道會不會出事。
姜嶼寒顯然也知道,他皺了皺眉之後,在三組嘉賓之中看了眼,忽然道:“我和第三組一起。”
第三組就是景岑他們一組。
景岑有些古怪,轉過頭去看姜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