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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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晚從沒想過自己會忘情到這個地步,怎麽親着親着就坐到了聞野身上——
噢,是聞野把她抱過去的。
現在桑晚腦子裏一片亂,面對這不知道多少雙錯愕懵逼的眼睛,她真想把自己臉捂起來。
她從來不介意在外人面前跟男朋友表現出親熱的動作,但是幾小時前,她還裝着跟聞野不熟,現在就坐人家腿上了——
桑晚盡量維持表面的平靜,從聞野身上下來,扯了一下有些微亂的裙子,拿起桌上相機和手機就往門口走。
門口一群人,發懵的同時,還不約而同地給桑晚讓出一條道。
桑晚趕緊走人,頭也不回。
為首的蔣天呆滞半天,才想起問留下的聞野:“什麽情況?你們……在幹什麽?”
聞野緩緩從椅子上起身,表情倒是鎮定。
“我們在幹什麽,大家不是都看到了麽。”
“……”蔣天摸一摸腦袋,這才恍然大悟:“你們不會是在談戀愛吧?!”
聞野瞧見圍觀群衆中還有二班班長,便不置可否地應:“不然我不就是在耍流氓?”
人高馬大、身材魁梧的二班長瞬間感覺心髒中了一箭。
沒想到聞野這小子下手這麽快,他連微信都還沒要到,他們就已經在談戀愛了。
一旁的蔣天妻子也才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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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聞比桑小姐小幾歲吧?怪不得她說她喜歡比她小的。”
桑晚這麽說過?
聞野心中一熱,眼裏都不自覺浮上笑意。
“班長,我可以去送一下她麽?”
蔣天揮揮手:“去去去,下次注意點影響,這兒哪是你們可以親熱的地方。”
聞野應了一聲“好”,就迫不及待地跑出閱讀室。
餘下一群人還是看熱鬧的表情,倒是蔣天拍了拍二班長的肩膀,安慰他:“別難過,下回再給你介紹合适的。”
二班長倒是沒太難過,就是想不明白:“這小子到底什麽時候下的手?”
蔣天也疑惑了。
對啊,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早上兩個人不還是看起來很不熟麽?
……
午後日頭高懸,桑晚在一片充沛陽光裏悶頭走出消防站,結果還沒走多遠,胳膊就被身後跑來的人用力拉拽住。
桑晚猜到是誰,便蹙着眉回頭,沒好氣地問:“幹什麽。”
聞野一路小跑而來,輕喘着氣,握着桑晚胳膊的手臂肌肉線條迷人又誘惑。
挺拔清俊的五官滿是少年氣,尤其是當他甜着嗓,喊了桑晚一聲:“姐姐。”
靠。
桑晚瞬間懷疑眼前這個人不是聞野。
“你沒事吧?”
聞野疑惑:“沒事。怎麽了?”
桑晚看他半天,才搖搖頭,從他手中抽回被拽住的胳膊,問:“你跑出來幹什麽。”
“送你。”
“不用,你回去吧。”
聞野稍頓一下,問桑晚:“下午的活動真的不參加了?”
桑晚擡了擡眼,露出個不大友善的笑:“你覺得我還好意思留下?”
說完,笑容就從臉上消失。
看起來不大高興。
聞野學着桑晚以前勾他小指的動作,手指悄悄勾住桑晚小指,好似在哄:“是我不對,不該不分場合就親你。”
“但是……你是害羞了嗎?”
“……”
桑晚送給聞野一個白眼,收回自己的手,全身戒備地往後退一步。
“再多說一句試試。”
聞野威脅不到桑晚,但是他總是能被桑晚威脅到。
他不敢說話了,可是黑白分明的眼還是暗藏笑意,一直盯着桑晚看。
桑晚被看得受不了,轉頭離去,丢下兩字:“走了。”
“——晚上再聯系。”聞野沖她背影喊。
可是桑晚卻只是沒什麽反應地回:“再說。”
聞野不能離開消防站太遠,只能目送桑晚離去,他看着她的背影越來越遠,最後變成一個跳動的點,消失在燦爛日光中。
但他知道,她還是一直都在。
江市。
雨後的沈宅濕淋一片,微風拂過,風中似乎都帶着濕潤。
江挽心将半開的窗戶關上,垂眸猶豫一會,像是做好決定一般,走去床邊提上已經收拾好的行李箱,預備離去。
恰好沈硯這時從書房回來,兩人在門口碰上。
沈硯的目光不着聲色地落在江挽心手中的行李箱上,聲音沉幾分,問:“現在就走?”
“反正手續都已經辦好,我也沒有必要在這裏多留一天。”江挽心說得随意,沖沈硯笑了笑,“房間還給你。這幾年,辛苦了。”
“辛苦的是你才對。”
他們結婚八年,每一天都過得很辛苦。
江挽心也是在今天準備離開沈家時才發覺,八年,她要帶走的東西,竟然連這麽一個小小的行李箱都裝不滿。
“你外公那邊,需要我和你一起去通知嗎?”江挽心問,她可以再盡一次孫媳的義務。
沈硯卻是搖頭,道:“我自己去就好。他肯定會大發脾氣,你沒必要跟着受罪。”
江挽心應了一聲:“好。”
本來就是因為利益而結合的婚姻,現在已經到了結束的時候,對于他們兩個人來說,都是一場解脫。
結婚前,他們做過財産公證,也寫過婚前協議,離婚時候的財産分割并不複雜。國外的公司分給江挽心和江家,沈硯這邊只占一小部分的股份。
他們用了八年的時間,終于完成了當年簽下的協議。
“國內事情處理好後,以後我大概不會再回國。”
江挽心仍像第一次見沈硯那樣,向他伸手,露出一個淺淡的笑:“祝你以後一切順利。”
沈硯也還是第一次見面時的謙雅溫和,眉目微低,與江挽心對視着,伸手和她小小地握了一下。
“同樣祝你一切順利。”
握手結束,江挽心提起行李箱離去,沈硯說送她。
她沒拒絕。
其實,江挽心有一個問題想問沈硯,問她這位結婚八年的丈夫。
他們結婚的這八年裏,他是否有想過,要嘗試着愛一下她?
江挽心平日裏叱咤商場,在公司裏說一不二,一直是個沒感情的女強人形象。可是她也有屬于女人的纖弱。
她在見沈硯的第一面,就知道沈硯心裏有別人。
他們達成結婚共識,約定好彼此之間的界限,這八年,他們也從未踏過這條界限一步。
甚至于,在外人眼裏,他們是最親密無間的夫妻,可實際上,他們連朋友都不曾是。
現在八年期限已到,一切都該結束了。
江挽心也得帶着無人知道的秘密,一個人離開。
江市的天灰蒙蒙的,江挽心坐在沈硯的副駕駛,心裏知道這是自己最後一次坐了。
“其實我想問,為什麽以前我每次回國出國,你都會來接我送我?”
沈硯目視前方,認真注意着路況。
他理所當然地說:“因為這是丈夫的義務。”
是麽。
丈夫的義務。
江挽心不再說話。
沈硯一路送江挽心到了江家,臨下車時,沈硯說:“抱歉,耽誤了你八年。”
江挽心微愣。
沈硯低着眸,不知在看什麽,可能是在看這蒙蒙的雨霧。
“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以後,你會遇上一個合适的人。”
江挽心忽然覺得沈硯什麽都知道,可是他不明說,她也無法去承認。
她更不想承認。
最後,她潇灑一笑:“祝你祝我都能遇上合适的人。”
下車前,江挽心說:“沈硯,你知道麽,你從來沒對我笑過。以後,多笑一下吧。”
一直到江挽心身影消失在眼前,沈硯才緩慢回過神。
他沒笑過麽?
是的吧,從八年前選擇承擔家業開始,他就已經忘了笑和開心是什麽感覺。
這個城市明明不大,他愛的那個人和他妹妹關系一直那麽要好,可是這八年,整整八年,他們都沒有再見過。
放棄她的那天,他就已經失去了喜怒哀樂的能力,只能當一個沒有感情的工作機器。
……
沈硯和江挽心離婚的消息,桑晚在一個多星期後才知道。
是家裏秦姨打來的電話,告訴她外公心肌梗塞住院了,情況很危急。
問原因,秦姨說,是因為外公知道沈硯和江挽心私自離了婚。
夕陽西下的沙灘和海面猶如星光閃爍,聞野在陪林曉桑和許優優玩沙子,桑晚離他們不遠,赤腳踩在軟綿的沙灘上,海浪懶洋洋地卷來,一下又一下地撲着她的雙腳。
耳邊的手機,秦姨在電話那頭很着急:“小姐,我知道這幾年你都在跟老爺子置氣,不肯回來,可是現在老爺子真的快不行了,你……你還是回來看他一下吧。”
桑晚望着林曉桑的臉,一瞬間想起自己的父親,想起繼母,想起自己的母親,想起外婆——
原來生命都是這樣脆弱,那些人生中至親的人,都會這樣一個一個地離去。
有些人來得及告別,有些人根本見不到最後一面。
聞野在看兩個小孩玩沙子的中途,感應到什麽,擡眸往桑晚那邊看過去。
卻見桑晚表情微微沉着,眼眸黯淡無光。
他下意識起身,朝桑晚走近。
“怎麽了?”聞野停在桑晚面前問。
桑晚緩慢無力地放下手機,海風好像随着夕陽西下而變冷,浪濤的聲音震耳欲聾。
她凝視着聞野的眼睛,說:
“聞野。”
“我要走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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