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時之間, 祁家上下都開始為這場婚禮忙碌了起來,除了沈墨。
“這場婚禮本來就是我欠你的,你只需要在婚禮上出現就行, 其他的請交給我。”
當時的祁承是這麽跟他說的, 一臉嚴肅的樣子,竟然讓他在鬼使神差之間答應了下來。
于是, 婚禮加上臨近過年, 最閑的人竟然只剩下了他自己,就連祁老爺子偶爾還會有一兩場應酬,只有他, 每天運動量最大的應該就是從床上下來然後坐在飄窗上曬太陽盯着外面發呆。
難得的好天氣,沈墨坐在窗臺上舒服地眯上眼睛, 無意間的一個掃視,正好看到了擺在櫥窗裏的一個盒子, 藍色的, 小小的。
沈墨愣了愣,眼睛眨巴了兩下, 腦海裏的記憶逐漸回籠, 才想起來這是當初過來不久時,為了應付祁爺爺才和祁承一起去買的戒指,當時兩個人誰也看不上誰,就連買的戒指都是不和尺寸的。
他将盒子從櫥窗裏拿出來放在手中把玩了許久才放下, 沙發上的外套被人随意拿起,一聲門響之後, 原本還有一絲人氣的公寓中徹底沒了蹤影。
沈墨确實對感情比較遲鈍, 但他卻并不缺少常識, 也是知道婚禮之前也是有場求婚的。而說起求婚, 怎麽可以沒有戒指呢?
大概是因為現在依舊是工作日的緣故,飾品店裏的人并不多,見生意上門,桂櫃員立馬帶着笑意迎了上來,“您好,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助您的地方嗎?”
目光環顧四周,沈墨看向面前的櫃員,“請問,求婚的話,用哪種戒指比較好?”
“求婚的話,這邊,”櫃員帶着沈墨來到中間的櫃臺上,從裏面挑了一兩款拿出來放在櫃臺上,“這都是這兩天新進的款式,比較新穎,您看怎麽樣?”
沈墨掃了一眼,并不是十分滿意,雖然說現在同性婚姻已經通過了,但是大趨勢還是異性戀,所以櫃員第一時間給他拿出來的都是比較适合女生的戒指,他搖搖頭,“不太行,我自己看看吧。”
“那好的,有事兒您叫我。”
“好。”
沈墨彎腰仔細觀察裏面的每一枚戒指,知道看到角落裏的一枚,并不是純粹的鉑金色,而是帶了一點純粹的黑,雖說上面也有鑽石,但也只是鑲嵌在戒面裏面,看起來低調奢華,幾乎是瞬間,沈墨腦海中就浮現出了祁承帶着這枚戒指的無名指,很漂亮,也很合适。
他指了指那枚戒指,“幫我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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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
從飾品店中出來,想了想祁承最近的行動軌跡,沈墨又買了一些玫瑰花和蠟燭就直奔當初被當作兩人婚房的房子裏。
“我現在馬上就要到家了,你不用擔心我。”
“嗯,你也早點休息。”
淩晨十二點半,和沈墨道過晚安,祁承深呼一口氣之後才疲憊地推開房門,然而剛進門,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得愣在了原地。
從玄關處開始,地上和桌子上都擺放着用來照明的蠟燭,而通往客廳的地毯上,則散落着一層紅得熱烈的玫瑰花瓣,他那因為忙着工作和婚禮已經快一周沒見過的少年正靜靜站在玫瑰花瓣的盡頭溫柔地笑着,燭光之下,整個人虛幻得如同一場夢一般。
祁承不受控制地扯了扯自己腰間的軟肉,感受到一陣刺痛之後眼眶也紅了起來,“你這是。。”
他似乎猜到了什麽,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掌心中的月牙越來越明顯,想說些什麽,卻又什麽都說不出口。
而他深愛着的那個男生,像是知道他現在的脆弱一般,從玫瑰盡頭朝着他走來,然後單膝跪地,一個黑色的小盒子出現在手中。
其實沈墨一開始也有些緊張,只不過真的到這一步的時候,他反而鎮定了下來,擡頭看着愣愣盯着他的男人,他輕輕開口,
“祁承,其實說真的,我從未想過我這漫長的人生中有一天,能夠過的如此快樂。而這快樂,全部都是你帶給我的。”
他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嘴唇,聲音之中淨是堅定和莊重,“如果你願意,我想讓你感受我所感受到的,願窮盡一生,用我最大的努力讓你和我一樣幸福和快樂。”
“祁承,”他頓了頓,“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喉結上下滾動,嗓子裏似乎被塞了一團棉花一樣,讓祁承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明顯的哽咽中,男人慢慢開口,“我願意。”
燭光搖擺之間,似乎有一兩片玫瑰随着兩人的動作飄起又落下,似乎是在慶祝沈墨求婚成功,也似乎是在期待兩人婚禮的到來。
……
原本就聖潔的禮堂被白色的玫瑰布滿全場,頂上懸挂着漂亮的白色吊蘭,就連周圍的柱子上都纏繞着不知名的白色小花。準新郎祁承雙手握拳放在身體兩側,眼神緊張地看向和他穿着差不多相同的沈墨,在對方溫柔的注視之下,只覺得眼眶微微發熱。
他以前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利己主義者,更何況作為祁家唯一的繼承人,家族從小對他的教育就不僅僅局限于學校課本上的知識,如何縮小自己的損失,放大自己所得的利益是他作為商人的必修課。但是感情不是生意,他也不再是從前的他。
其實在他人生藍封 的前二十年裏,他總有一種強烈的預感,總覺得自己的人生冥冥之中早已經被寫好了結局,所以即使是在家族的要求之下跟沈墨結婚,他也沒有太大的感覺,就好像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告訴他,你必須對他冷漠一點,再冷漠一點,因為你的真愛還在後面,你對沈墨好就是在背叛你的真愛。他不想按照那個聲音所說的樣子生活,卻又控制不住自己。
直到那天咖啡店裏,夕陽的光輝之下,男生夾着那張黑卡對他笑得狡黠而燦爛,身上的那種枷鎖束縛的感覺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他其實也說不清自己是怎麽喜歡上沈墨的,是因為停車場被對方強行給自己戴上的頭盔;還是因為警察局那一份溫熱的海鮮蝦粥;是大雨中的一個回眸;是老宅裏的第一次同床共枕;還是車禍之後的悉心照料,什麽時候他已經記不清了。
唯一所清晰了解的,就是在一天一天的相處之中,他那顆為沈墨跳動得越來越快的心髒,還有越來越濃郁的愛意。
兩人交換戒指的時候,交叉在一起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在牧師宣布兩位新人可以親吻對方時,祁承那顆原本還有一些被禁锢的心髒終于脫下了最後的枷鎖,他緊緊抱着面前的沈墨,眼眶濕潤,聲音都有了些許哽咽,“我愛你。”
而回應他的聲音同樣溫柔,“我也愛你。”
只怪上天跟他們開了一個玩笑,讓他們浪費了這麽長時間,繞了一個大大的圈子之後才相擁在一起,但是沒關系,以後的時間還長,他們還有機會在人生的這張紙上寫下無憾這兩個大字。
沈墨最終還是在薛慎哭爹喊娘的控訴聲中搬離了那件公寓,站在那件禁锢了原主半生的婚房,他微微有些出神,只是沒等他感傷多久,旁邊就多了一抹熟悉的氣息,
“愣在這兒幹什麽呢?”祁承看着他挽起袖子,眉毛輕挑,“過來給我打下手。”
沈墨到底還是沒能點亮自己的廚藝技能,雖說在對方的催促聲中不情不願地走到洗手池旁,嘴上卻依舊倔強不已,“其實我覺得我做的菜還是可以的。”
“是可以,可以到你都不喜歡吃。”
沈墨:“你愛我就要接受我的一切。”
“那我不愛了。”祁承絲毫不受沈墨道德綁架的影響,原本平淡溫馨的廚房似乎變成了兩張不服輸的嘴的戰場,就在氣氛逐漸緊張起來的時候,沈墨突然“噗——”地笑了一聲,一雙精致的桃花眼中滿是笑意,
“得了吧,你知道你不可能不愛我。”
“我知道嗎?”祁承微微挑眉,手上的水珠甩出,在金色的陽光之下似乎映出了一道小小的彩虹,眼睛似乎從未停止過笑意的出現,男人輕輕開口,“好吧,我确實知道。”
雖然說熱戀之後感情會逐漸趨于平淡,但生活不就是這樣,偶爾甜蜜溫馨,偶爾小打小鬧,但我們始終相濡以沫,愛意不減。
沈墨在這個世界一直陪在祁承身邊,直到他最終閉上眼睛。身體上突然湧現出一種懸空的感覺,眼睛閉起又睜開的時候,人就已經回到了熟悉又陌生的時空管理局內。
“回來了?”
時空管理局局長看到他的時候眼睛猛地一亮,只是不知道想到什麽之後,眼神之中似乎閃過一絲為難。
只不過剛從世界中脫離還沒完全緩過神的沈墨沒有發現罷了,他輕輕“嗯”了一聲,半垂着眼,過了好一會兒才看向局長,
“我為什麽沒有了那個世界的記憶?”
“這是正常的,”局長面不改色心不跳,說的義正言辭,“每個職員修複過世界回來的時候都會被清除記憶,這是為了防止職員情感積壓過多,産生崩潰。”
“哦,”沈墨淡淡應了一聲,又是一陣沉默之後,“能還給我嗎?”
他總覺得這被系統自動清除的記憶中包含了他很重要的東西。重要到現在丢失了之後,心髒都在一陣一陣地抽痛。
“那不行!”旁邊的局長似乎異常的激動,“這個只有在你完成所有任務之後才會選擇性地交給你,現在是不能越過程序直接還給你的。”
“……”
沈墨閉了閉眼睛,手指無意識放在了心髒的地方,也懶得跟局長辯駁些什麽,聲音中充滿了疲憊,“送我去下個世界吧。”
“不休息一下嗎?”
“不了。”
“那好吧。”
次元大門再次開啓,看着人消失在漩渦之中,局長回頭看向一直站在暗處裏的男人,“您覺得,這樣做真的好嗎?”
他其實有些心虛,畢竟當初是他有眼無珠強行将小主神拉進任務裏的。
不過好在主神并沒有計較那麽多,聞言只是淡淡說了一句,“都是既定的軌道罷了,”說着他看向局長,思索片刻之後吩咐道,“引起小世界的震蕩,你先不用查了。”
“不用了嗎?”局長愣了愣。
“嗯。”
男人點頭,最後看了一眼次元大門,轉身離開了時空管理局。
既然兩條直線執意想要交叉在一起,那不如看一看他們到底會有怎樣的造化。。
“沈墨,你聽到我說的話了沒有?沈墨,沈墨?!”
後視鏡中原本閉着眼睛的少年在男人接連不斷的叫喊聲中無奈睜開眼睛,本就白皙的皮膚在暈車的buff之下更加蒼白了幾分,他皺了皺眉頭,聲音因為長時間沒有說話而帶上了意思沙啞,
“知道了。”
其實他什麽也不知道,只是在身體如同浪潮一般湧上來的惡心感之下,他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夠清淨幾分。
“反正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了,要不就……”男人還想說些什麽,只是看着少年簡直要比紙都白的臉色,眼底劃過一絲心疼,到底還是将唠叨咽回了肚子裏。
算了,他也看開了,反正他藝人的能力也就那樣子,再囑咐也沒什麽用,
“那你再睡一會兒吧,反正離目的地還有一段距離呢。”
“嗯。”
沈墨眉頭緊皺,嘴唇都因為難受而微微發白。
其中不止是因為暈車而帶來的惡心感,更多的,是腦海中莫名其妙産生的混雜無盡的撕裂感,什麽東西被強行從他腦子裏剔除,又有什麽東西被強硬地塞進了他的腦子裏。昏昏沉沉之間整個人縮在保姆車的後座角落裏,看起來頗有種可憐巴巴的感覺。
要說最近娛樂圈最有争議的明星,那非沈墨莫屬了,原本只是選秀節目中用來湊數的練習生,沒曾想卻因為過于亮眼精致的皮相,哪怕只在十二期的節目中加起來出現的時間不到一刻鐘,也靠着強大的路人盤作為限定男團的最後一名成功出道。
只是他這個人實在是過于花瓶,在其他隊友要麽發歌,要麽演戲的襯托之下,他廢物得好像就只被老天點亮了美貌這一個技能一樣,加上他自己又懶,所以雖然粉絲不在少數,但大部分都是容易流失的顏值粉絲,更多的,是罵他,覺得像他這種不争氣的人就不應該出道當明星的網友。
但畢竟黑紅也是紅,公司也不想放棄他這麽好的流向,但礙于他确實什麽都不會,于是就找關系将他塞進了最近很火的明星戀愛型真人秀節目《戀愛的信號》中。
原本這種半八卦的節目就比較受觀衆喜愛,更別提節目為了提高收視率邀請的嘉賓都是重量級的,一經開播熱度就很高,要不是最近有一對嘉賓因為工作原因緊急下車了,節目組急着找人,這種好工作怎麽想也不會輪到沈墨身上。
沈墨打了個哈欠,将眼角處的淚水擦掉,原文中反派和主角受就是在這個節目中産生交集的,或許是原主太想紅了,節目中有種用力過猛的感覺,處處想要搶主角受的鏡頭,結果反倒弄巧成拙,流失了一大片粉絲不說,還得罪了一直暗戀主角受的大佬主角攻,最終落得了個千人踩,萬人罵的結局。
……槽多無口,怎麽就想不開去搶主角受的鏡頭,這不給自己找不痛快呢?!
沈墨撇了撇嘴,像是感受到了他煩悶的心情,明明不久前還豔陽高照,結果快到的時候突然驟變下起了傾盆大雨。
雨點噼裏啪啦地打在地面上,炸裂出一朵朵水花,整個城市都被籠罩在一片煙青色的水霧之下。
……
原本準備打開窗戶透透氣的手慢慢收回,此時此刻的沈墨,臉色黑得都能直接沾着寫字了。
怎麽就非要在這個時候下雨?!
強壓下湧到喉嚨處的惡心感,沈墨神色恹恹地窩在後座中。
不過好在離拍攝地點不遠了,轎車緩緩駛來,還沒等餘年将車停穩當,沈墨就迫不及待地開車跳了下來,直到問道清新的空氣之後才想活過來一樣跟餘年告別,跟着工作人員來到拍攝場地。
不得不說,沈墨雖然什麽都不會,但那張皮相确實長得好看,鏡頭中的男生撐着一把黑色的雨傘,只身穿着一件藍色絲綢款襯衣,随着擡手打傘的動作,露出一小節白皙的小臂,最上面解開的兩枚紐扣露出精致的鎖骨和隐隐約約的銀色十字架,随意瞥向鏡頭的一眼,不光旁邊的女性工作人員,就連攝像大哥都有一瞬間的呆愣。
和他約會的對象,也就是主角受楚亦已經到達了節目組指定的約會地點,沈墨撐着傘過去的時候就看到男生神色淡淡地靠在座椅上。
該說不說,楚亦作為原文中的主角受,當真是這個世界天道的寵兒,簡簡單單的一件黑色連帽衫,五官精致俊秀,墨色的頭發因為拍電影剪得短短的,少年氣十足,然而氣質又是屬于清冷孤傲的那種,整個人似乎就是一個矛盾體,引人想要去不斷發掘,不斷靠近癡迷。
“你好。”
因為要先讓兩位嘉賓熟悉一下,所以一開始并不會進行拍攝。
沈墨在鏡頭還沒有開啓收起雨傘坐在楚亦的對面,然而玩手機的男生連眼皮子都懶得掀起來看他一眼,語氣冷淡且充滿了不耐煩,
“先說好,我并不是自願來的,我也不想搞什麽戀愛,所以你并不要期待從我身上得到什麽,而且我不喜歡廢物懂嗎?特別是鹹魚翻不了身的廢物!”
他從自己經紀人口中得知了這次跟他搭檔的嘉賓是個廢物,還是個自己都不知道上進的廢物,要不是因為欠這個節目總導演一個人情,他連坐在這裏都不可能做到,眼底的暴躁一閃而過,大概是太過煩悶,再開口時的聲音更是不耐煩得到了極點,
“聽到了不知道吱一聲嗎?!”
“哦。”
沈墨剛坐下來就被劈頭蓋臉訓了一頓,心情也不咋好,聞言也只不過悶悶回了一個字。
然而就是這一個字,卻讓原本對這場相親完全提不起興趣的男生猛然擡頭,“我……怎麽是你?!”
“額,”沈墨想到剛才楚亦發洩的一大堆不滿,
“大概是因為,我能翻的了身?”
作者有話要說:
第2卷 娛樂圈:鹹魚流量的高冷暴躁小嬌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