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微風夾雜着秋日裏獨有的寒意吹過,枝丫上泛黃的樹葉最終支撐不住飄落在地,腳踩在上面,發出“咔吱咔吱”的響聲,在寂靜的夜晚裏顯得格外突兀。
“嗡——”
“嗡——”
床頭櫃子上的手機持續不斷地響着,原本沒有什麽動靜的床上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着一只手從被窩裏伸出來,強行睜開眼睛接通電話,聲音有些沙啞帶着些沒睡醒的困倦,
“喂?”
“沈墨,祁承出車禍了,現在剛進手術室,你快點兒過來吧!”電話那頭焦急的聲音有些尖細,如同接種疫苗時紮進胳膊裏的針頭,不是很痛,但是能讓人猛地一激靈。
眼睛都睜不太開的男生大腦有些發懵,一只手撐在床上,被子滑落,露出那顆翹着呆毛的腦袋,“在哪兒呢?”
他不記得原文中有說過祁承出車禍的事情啊!不過這原本就是主要劇情之外的産物,畢竟在作者筆墨之外的生活也是要繼續下去的,只不過相比于用文字敘述出來的那些,這種由世界自動補齊的時間線則充滿了不确定性。
将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之間,沈墨一邊穿衣服一邊聽着醫院的地址,來不及整理睡得淩亂的發絲,帶着還有些混沌的大腦,他撈起沙發上的外套沖了出去。
沈緊趕慢趕來到醫院,原本想着應該不會很嚴重,只是來到手術室門口,看着上面亮起的紅色燈牌,沈墨原本因為跑步而有些加快的心跳似乎跳得更快了。
手術室門口設立的幾個長椅上坐滿了人,其中有沈墨認識的程黎年,紀禮樂,也有沈墨不認識的陌生人,其中一個沈墨沒什麽印象的女生沖過來就對着他一通指責,
“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因為你承哥就不會提前回去,也就不會遇到車禍了!”
這是什麽邏輯?!
沈墨皺眉,他自從今天早上跟祁承分開之後就沒再見到過他,怎麽能把這件事的錯誤怪罪到他的頭上。
“南南!”旁邊穿着綠色夾克的男生将女生拉到一邊,對着沈墨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她也是太着急了。”
“哥!你跟他說那麽多幹什麽?!就是因為他,如果不是承哥不和他結婚,會遠離我們這個圈子嗎?!所以我才不喜歡他!都是他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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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南,你少說兩句吧!”蘇煜對自己妹妹口無遮攔地毛病非常無奈,見狀只能讓紀禮樂将人拉走,這才正兒八經看向從過來就一言不發的沈墨,“她年紀小不懂事,你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沈墨聞言,一直盯着手術室門上燈牌的視線收回,落到一旁蘇煜的身上,“她多大了?”
“嗯?”蘇煜聞言頓了頓,反應過來回答道,“二十一了。”
“我二十。”
沈墨面無表情地盯着蘇煜,走廊昏暗的燈光之下神色平靜,一米八五的身高比一米七八的蘇煜高出來不少,以至于光是這麽随意站着就讓對方有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二十一還年齡小,十八歲的是不是還沒斷奶呢?!擱這兒跟他擱這兒呢?
蘇煜顯然是不知道沈墨的年齡,原本想着已經結婚了肯定比自家還處于熱血中二期的妹妹大,誰知道,鬧了個這麽大的尴尬,不過都是各個家族中的人精,聞言立馬補充道,
“她心理年齡比較小,畢竟從小寵到大的。”
“你的意思是我沒人寵,我心理年齡大呗。”沈墨雙手插兜,重新回到燈牌的視線再也沒施舍給旁邊的人一眼,只不過想到什麽之後,又輕飄飄地補充道,
“心理年齡小,但是好勝心卻挺強的不是,要不然怎麽那麽喜歡搶別人男朋友呢。”
“你胡說什麽?!”蘇煜低聲呵斥道,看起來一副自家妹妹被污蔑的隐忍模樣,只是眼底閃過的一絲慌亂卻沒逃得過其他人的眼睛,眼見事情朝着對自家不利的方向而去,蘇煜抿了抿嘴唇,再開口就帶上了隐約的威脅,“沈墨,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應該知道飯可以亂吃,但話不能亂說吧!”
“那肯定知道啊,”沈墨笑眯眯的,“而且我不僅知道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我還知道不能吃着碗裏的還看着鍋裏的,何況那個鍋……還是人家的。”
大概是這蘇氏兄妹倆平常隐藏得太深了,加上兩人從高中畢業開始就一直在國外呆着,天高皇帝遠,任誰都不知道這兩位在國外玩得有多麽歡,特別是蘇南,最喜歡做的就是搶別人的男朋友了,可能是出于某種心理變态,這女的總覺得別人手裏的才是最香的,并且以将別人男朋友勾到手作為自己炫耀的資本。
只不過現在才剛回國,還沒能讓她在京都這個大舞臺施展身手,以至于祁承和程黎年幾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從小看到大的乖巧女孩背地裏已經成長為一個惡毒而不自知的女人了,原本反派也不知道這件事,但沈墨知道啊,而且他也不介意幫蘇南一起炫耀炫耀,畢竟對方不是以此引以為傲呢。
沈墨微微勾了勾唇角,眼底的挑釁在蘇煜眼中一覽無餘。
“沈墨,我勸你不要太過分……”手術室門口,蘇煜也不好大聲喧嘩,只能靠壓低聲音警告旁邊的男生,“你要知道雖然你和祁承結婚了,但作為養子的你背後沒有強大的靠山,這種情況下,你确定要與蘇氏為敵麽?!”
“沒有強大的靠山……”沈墨喃喃重複了一句,看向手術燈牌的視線收回,他漫不經心地瞥了蘇煜一眼,猩紅的舌尖輕輕勾過唇角,男生聲音清冷平靜,“那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惹急了,別說讓蘇氏破産了,他都能讓蘇氏直接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信不信?!
這年頭,在他面前,拼爹是最low的一種方式了。
“你!”蘇煜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黑了下來,就連聲音都沉了幾分,“沈墨,大家都是朋友,有些話見好就收,就還能繼續好好相處。”
“朋友……”沈墨笑了笑,“那挺好,大家都是朋友,有些話我覺得我說出來更利于大家好好相處,畢竟忠言逆耳利于行,你說對不對?”
蘇煜再次卡殼,“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麽?”沈墨眨巴了兩下有些酸脹的眼睛,原本已經改了不少的語氣不知道為什麽再次陰間了起來,“既然你說我們是朋友,那蘇南我也就稱一聲姐姐吧,要我說,實在不行就給姐姐找一個心理醫生吧,別新時代沒裹上小腳倒裹上小腦了,搶別人男朋友這種事,還是少做比較好。”
“你話至于這麽難聽嗎?!”作為寵妹狂魔的蘇煜聞言也是有點兒生氣,畢竟他已經替蘇南道過歉了,大家相視一笑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不就得了,這麽不依不饒的确實是有些小家子氣了,“我們都是祁承的朋友,你這麽說話是不是不太合适?”
“道歉了就不能說了……”沈墨靠在一旁的牆壁上,聞言回頭轉了轉墨色的瞳孔,像是才反應過來蘇煜的話語,點了點頭之後誠懇發問,“那不好意思我性子比較直,我道歉,對不起,現在可以繼續說了嗎?”
“……”
這話似乎沒什麽毛病,卻怎麽聽怎麽讓人生氣。
蘇煜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黑了下來,就連聲音都沉了幾分,“沈墨,我勸你分清楚現在的局勢,就算你和祁承結婚了,但作為從小和他一起玩到大的朋友,孰親孰重還不一定呢。”
“你的意思是?”
“蘇煜,少說幾句吧,”程黎年看不下去走了過來,一把拉住脾氣談不上好而現在隐約有點想爆發的蘇煜,緊接着看向沈墨,“大家都是朋友,別計較那麽多。”
“況且承哥對他說不定還不如對我們呢!真不知道他有什麽可覺得自己特殊的?!”剛剛被紀禮樂拉走的蘇南走來之後聽見程黎年的話之後忍不住接了一句。
“那再特殊也特殊不過你啊,畢竟沒幾個人會覺得別人鍋裏的才是最香的。”沈墨微微一笑,用最平淡的語氣說着最戳人心窩子的話。
好好的女孩子非表現出刻薄的樣子,白瞎那麽好看的皮囊了。
沈墨啧了兩聲,古有諸葛亮舌戰群儒,今有他沈墨嘴辯三人。
“你胡說什麽?!”蘇南慌亂之間瞥了一眼紀禮樂,見對方皺了皺眉頭,心急之下口不擇言,“你好意思說別人,承哥出車禍了也是我們在第一時間趕到的,你來幹什麽,真不知道我哥他們把你這家夥叫來有什麽用?!”
……
沈墨眨巴了兩下眼睛,還沒來得及說話,手術室門上的燈在此刻終于變綠,主刀醫生從裏面走出來取下口罩,環顧四周,開口問道,“誰是病人家屬,過來簽個字。”
……
寂靜,要問就是走廊裏一片寂靜,當事人還沒來得及回答的問題就這麽強勢地被官方回答,如同一個呼嘯而過的巴掌,拍得所有人腦袋發懵,特別是剛才叫嚣地最厲害的蘇南,此刻只感覺臉蛋有種火辣辣的疼痛感。
沈墨輕咳一聲,從被幾個人包圍的角落中大步走出,“醫生,我是!”
只不過想到什麽之後回頭看了眼正尴尬得說不出來話,盯着簽字表一動不動的蘇南幾人,眉梢輕挑,
“怎麽,現在業務廣泛了,簽字這種小事兒也想搶一搶?”
活這麽大就長了一張嘴。
有沒有用,特殊不特殊,拔氧氣管的事情還能輪得到你們?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