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墨永遠記得十二歲那年,他父母雙雙去世的那個夏天,一輛看不出牌子的黑車停在他家門口,将他接到了一棟他原本一輩子都可能買不起的別墅內。
原本只能用悶熱煩躁來形容的夏天,似乎從那個時候開始變得舒服了起來,樹木青翠,鮮花盛開,以前只能看一看的冰淇淋塞滿了冰箱的整個冷藏室,年少的他拘謹地坐在客廳柔軟的沙發上,聽着對面看起來就氣勢非凡的老爺子笑眯眯地跟他一一介紹旁邊的家庭成員。
感謝于他年輕時候上過戰場的爺爺,如果不是他救了面前的這位老爺子一命,現在的他,還不知道在哪兒個福利院門口晃蕩請求收留自己呢。
面慈心善的老爺子告訴他,這裏是祁家,也是他沈墨以後的家,而他身邊坐着的那位一言不發的小哥哥,名字叫做祁承,是他以後的哥哥,也是他未來為數不多的噩夢之一。
沈墨永遠記得他第一次見祁承那天,花團錦簇的庭院內,白色的秋千上,穿着簡單白色短袖的少年梳着清爽的黑色短發,就那麽安安靜靜地坐在上面,拿着一本書,大概是看到了什麽有趣的章節,揚起的嘴角輕輕帶動顴骨的軟肉微微鼓起,好看極了。
只是好像自從他來了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祁承笑過,倒是皺眉的次數多了起來。
祁爺爺讓他帶自己一起去上學的時候他皺眉,祁爺爺讓他幫助自己複習功課的時候他也皺眉,直到最後,祁爺爺讓他跟自己結婚的時候,他的眉頭皺得甚至都能夾死一只蒼蠅了。
那時候沈墨也想過,如果不喜歡祁爺爺這個決定,那祁承為什麽不拒絕呢?
是因為慫麽?
大概是當過兵的緣故,即使退伍之後選擇從商這條路,祁爺爺的性格也是說一不二的,訓斥家裏的小輩時,更是跟訓孫子一樣,不過祁承就不一樣了,他原本就是孫子。啊,不,是他原本就是祁爺爺的孫子。可能就是這樣祁承才不敢不同意跟自己結婚的吧。
不過沈墨有時候還是會想,如果當初祁承不同意和他結婚,之後的事情會不會不太一樣呢?
至于為什麽不是他不同意,那當然是因為他喜歡祁承,從第一次見面起,他就學不會拒絕祁承的任何事情。
在祁承出門之後就讓他自己去上學的時候他學不會拒絕,在祁承讓他自己複習功課不要煩他的時候他也學不會拒絕,唯一一次他鼓起勇氣說“不”的,恐怕只有在祁爺爺去世之後祁承讓他簽下離婚協議的時候了。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不同意,跟祁承的婚姻原本就是一個空殼子,表面上祁承對他千嬌百寵,實際上,那間二百多平的婚房,唯一能說住過的人也只有他自己一個人而已。
而他那位名義上的伴侶,如果不是祁爺爺逼着他回來,大概一年也不會回來一次,可就算是這樣,每次祁承回來的時候,沈墨還是會忙前忙後,做一大桌子菜等在餐桌前,然後看着祁承面無表情地從他身邊經過,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像是一個儀式,他習慣了等待祁承,而祁承習慣了無視他。
這也許就是祁承在遇到那個男生的時候,想都沒有想起來還有一個人,已經默默喜歡了他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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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事情就像是所有的狗血小說一樣,祁承要離婚,沈墨不肯,鬧也鬧了,吵也吵了,可沈墨對面的那個男人還是如往常一樣,在看向他的時候,習慣性地皺起眉頭,對他說,強扭的瓜不甜。而且這麽多年,自己也給了他物質,給了他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生活,他還有什麽不知足的。
對啊,還有什麽不知足的。
沈墨苦笑,可還是不願意松口離婚,後來他去見了那個少年,陽光開朗,确實不像他,陰郁又自卑,內心的邪惡因子似乎在看到那個少年之後不斷擴大,他開始想方設法陷害那個少年,想着少年在祁承內心的形象減下一分,他會不會多一點兒争取祁承的機會。
可惜,到最後敗壞的,只是他自己的形象罷了。
最後的最後,沈墨守着一棟空蕩蕩的房子,看着茶幾上,沙發上,地上,無處不在的離婚協議書碎片,輸得徹徹底底……
【劇情傳送完畢,第一個世界即将開始,倒計時——】
【三,二,一。】
幽靜的咖啡館內放着舒緩的音樂,隔着透明的落地窗,旁邊的人行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三三兩兩結伴走在一起,偶爾有幾個年輕的女孩子回頭注意到咖啡店內,靠着玻璃窗的角落裏,兩個令人驚豔的男人。
“考慮好了嗎?”祁承冷冷地問道。
對面的男生像是剛剛驚醒一樣,眨巴了兩下眼睛才拿起面前桌子上的契約書,一邊翻閱,一邊整理着腦子裏的信息。
現在的時間點大概是祁承剛剛大學畢業,還沒來得及從美好的校園生活中脫離出來,就被祁老爺子告知自己要和沈墨結婚。
祁承不待見這個從年少時就搶了自家爺爺關注的外來者,這種不待見随着祁爺爺非要将兩人綁在一起的樁樁件件中愈演愈烈,直到他大學畢業,原本以為至少可以擺脫年小他兩歲的沈墨幾年,誰知道自己的爺爺竟然直接讓兩人結婚。
祁承不願意,他不懂為什麽上一輩的恩怨非要讓他這個小輩來償還,非要還的話,他救沈墨一命不行嗎?為什麽非要兩個人結婚?!他很不解,卻在祁爺爺施加的壓力下不得不低頭,可這人總歸是京圈中數一數二的貴公子,祁承不能選擇自己的婚姻,但最起碼他能夠讓自己在這段婚姻中過得舒服一些。
于是,祁承把目光放到了一直以來都沉默寡言的沈墨身上。
沈墨翻閱着契約書,對上面的條條框框并沒有什麽興趣,胡亂略過之後直接看到最後一條:
“若乙方能夠滿足甲方上述所有要求,則甲方會每個月支付五十萬契約金作為報酬。”
簡而言之就是,我每個月給你五十萬,你不要管我在外面的任何事情,不要以婚姻來要求我任何事情,當然,更不要奢望得到我的愛。
啧啧啧。
這自信的态度和這狗血文中看起來稍微磕摻了些的金額。
這霸道總裁有點兒窮啊。
其實是因為祁承現在還沒有正式接管家族企業,平常自己手裏也只有每月固定的一百萬零花錢,能直接拿出一半用來擺脫自己,也算是下血本了。
沈墨不分場合地亂想到,大概是他沉默太久了,對面的祁承以為他不願意接受這個條件,冷哼一聲之後淡淡開口,
“我說了,我給不了你愛情,從前是,現在也是,未來……更會如此。”
他頓了頓,像是覺得這話還不夠傷人一般,接着說道,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如果你覺得不好,大可向爺爺開口拒絕結婚。”
“嗯……”
沈墨放下契約書,擡手随意撩了下頭發,墨色的發絲從指縫中滑落,襯托着那雙手更加修長白皙。
其實沈墨長得很好看,冷白色的皮膚,俊秀的五官,身穿簡單的黑色休閑衛衣,舉手投足之間自帶一股慵懶的味道。
“那你怎麽不跟祁爺爺說呢?”
金色的陽光透過窗戶傾灑下來,給周遭的一切都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沈墨身體微微前傾,似乎就連臉上的細小絨毛都被陽光染成了金色,他伸手抽出一張餐巾紙将口中早就沒有味道的口香糖吐出來撺了撺扔到旁邊的垃圾桶裏才擡頭看向祁承,微微勾起的唇角看起來有些挑釁,
“是因為不喜歡嗎?”
“沈墨!”
聽出了他的陰陽怪氣,祁承眸色又冷了幾分,原本就有些單薄的嘴唇更是抿成了一條直線,聲音也更加冷漠,
“我勸你不要不識好歹。”
“怎麽會呢,我只不過是好奇問一問而已。”
沈墨嘴角揚起的弧度又大了一分,眼睛放到契約書上,正準備掏出筆簽下自己名字的時候,突然聽到對面的祁承開口,
“每個月再加十萬,在爺爺面前,你表現的好一點兒。”
意思就是讓他在祁爺爺面前還要裝作很幸福的樣子呗。
拿着黑色水筆的手頓了頓,纖細修長的手指随意撥動了兩下,再擡起頭,沈墨臉上就又挂上了平常祁承最讨厭的乖巧笑容,語氣之中也帶上了一絲聽不懂人話一般的天真無邪,
“那,只在爺爺面前是嗎?”
他看起來有些為難,
腦子也如同灌滿水了一般不懂得舉一反三,
“如果其他人看出來了,該怎麽辦呢?”
他就聽不懂人話了怎麽着!想要更多的人被他蒙在鼓裏,那就加錢,一個人十萬,五個人就是五十萬,輕輕松松靠三句話讓祁承為他掏空零花錢。
他可真是個天才!
對面的男人顯然是聽出來了他的弦外之音,冷笑一聲嘲諷道,“真不知道爺爺喜歡你哪裏!”
這麽貪財,想錢想瘋了吧!
沈墨聞言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我比較表裏如一吧。”
畢竟他可不像某些人,表面上答應,背地裏欺負老實人,就想錢想瘋了,怎麽滴!
作者有話要說:
祝大家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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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收文案:
作為養尊處優,泡在蜜罐裏養大的雄蟲,郁黎從小就養成了嚣張跋扈,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是他老子來了也只有好聲好氣跟他說話的脾氣,然而,就是這麽一只倔蟲,偏偏被綁定了一個炮灰處理系統,告訴他:你只不過是一個升級流小說裏面的炮灰,聽我的才能保你不死!
保你大爺!
郁黎拒絕配合并向系統扔過去一頭豬。
能讓小爺聽話的人還沒出生呢,一個破系統就想讓爺乖乖替你完成業績?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于是,系統讓他往東他便往西,不出一個月就把自己弄上了全星際最不可嫁的雄蟲排行榜第一位。
以至于在星網上宣布郁黎的基因和蟲族戰功累累,深得蟲心的将軍柯白匹配度達到百分之一百,将強制匹配結婚的那天,全蟲族上下,不管是雌蟲還是雄蟲都覺得這是一朵鮮花插到了牛糞上,還是賊臭賊臭的那種,沒有一只蟲看好這段被強制匹配在一起的婚姻,包括柯白。
然而就在這時,原本死板的系統突然學會了變通,不聽我的是吧?!行!
看着任務版上的(讓炮灰為男主做一頓飯)系統開口:郁黎,躺下睡覺,千萬別去做飯!
郁黎:聽你放屁,老子今天高低給你整一桌滿漢全席。
(任務:讓炮灰去接男主下班)
系統:郁黎,今天的任務是在家呆着,不能在男主下班的時候出現在他眼前。
郁黎:喵的,小爺是什麽有害物質看一眼就瞎是吧!我就出門,不光出門我還要提前一個小時去司令部晃悠!
系統:郁黎……
郁黎……
郁黎……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那個原本全蟲族最不想嫁的雄蟲變成了雌蟲們夢寐以求的雄主,而原本只當這段婚姻是提前将自己埋葬的柯白,看着廚房裏一邊罵罵咧咧一邊給自己煮粥的郁黎,眼睛中也在不知不覺中溢滿了幸福。
郁黎:……我這該死的無處安放的逆反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