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3
路栩有沒有學壞至少還是那個路栩,那個站在原地等她回來的路栩,而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愛寫小說也愛拉着路栩談天說地的時淼。
穆阮熙進組拍戲去了,她終于做了夢想的制片人。
時淼晚上回到自己的窩,躺在陽臺上看星星,裕安的星空是陌生的,明明是同一片天,但看起來就是不一樣,看了這麽多年也沒看熟悉。
“你需要走進他的世界,真正的世界,明星光環下的世界。”
路栩果然是一個智者。
時淼給師父打了個電話,寒暄一晌後旁敲側擊問起七坊的事,師父含含糊糊說了些其他的,挂斷了。
時淼知道七坊是真的出事了。
時淼的師父向來果斷,和時淼說話時候少有支吾難言的時候,如果是讓他難以啓齒的事情,那大概就是他耕耘的沃土即将幹涸,栽種的樹苗被蟲啃噬了。
時淼【雅雅,把這幾天的合作合同整合一下發我一份。】辛雅【馬上。】
從李衍琛第一次和她說起七坊出事到現在不過才幾天,她還是第一次想要登錄七坊內部網站探尋蛛絲馬跡,很可惜,什麽都沒有。
大半的合同都是老客戶,新簽的幾份還沒有運轉起來,時淼算了筆賬,她就像走在鐵索上,下面也許是深淵也許是海綿,想知道只能掉下去看看。
至少她能知道她身上是有固定繩索的。
正月十五放假之前秦嶼和她都很忙,又回到了早晚安或偶爾多聊幾句的狀态,公司裏每個人都在忙碌,黃應瑞則像啞巴了一樣,就連放假安排也是一句沒提。
秦嶼的晚會表演她看了,很精彩的獨唱,當晚他憑借穿搭上了熱搜,抛開一切濾鏡他也是個行走的衣架,穿什麽都好看。
因為秦嶼的工作連得比較近,元宵節晚上并沒有機會趕回來給時淼什麽驚喜,時淼回家過得節,雖然時森開學了不在家,但也足夠溫暖,畢竟屬于家的感覺是只在家裏才有的,它已經定在了那裏。
變數發生在元宵之後,某天一大早高層群裏開會,時淼剛準備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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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內容只有兩個字——裁員。
這個暫時和時淼幹系不大,因為長興這邊剛做起來,人員并不多,可會議結束後吳總找到時淼,說長興這邊的工作可能需要重新安排一下。
很久了,路栩和李衍琛隔一段時間就會和她通一回氣,即便才出了正月時淼也覺得太久了,她一直在等一個變動來佐證路栩和李衍琛的話,終于等來了。
長興這邊的合同是按案子來接的,沒有長期合同,時淼早就算過了,多了三個月,少了兩個月,長興這邊如果完結一項扔一項,最多三個月就能“無債破産”,除了豐華,豐華的合同一直是長期,但挂名,沒有什麽實質性合作往來。
豐華有權單方面結束合同,可七坊沒有,這是當初第一次簽合同的時候上邊親自允諾過的。
吳總說讓她開始扔項目,她沒多問,了解大致目的之後把所有資料轉發給黃應瑞。
黃應瑞這些時間的安靜讓時淼懷疑他已經知道內幕了,包括當初因為嚴藍那件事吳總居然讓她別理會黃應瑞,這很有問題。
時淼和辛雅在安金大廈下碰面,一塊兒上23層打卡。
25層一如往常一樣,時淼打過招呼進了辦公室,半個小時後嚴藍敲響她的門。
“為什麽開除我?”
時淼坐在椅子上轉着,手裏的筆有一搭沒一搭地按着,眼睛上下打量過嚴藍,平淡地說:“因為你不幹淨。”
“什麽意思?”
“黃總難得演技不錯一回,你怎麽能辜負他呢?從我在茶水間門口聽見那幾個人的議論開始這就是個局吧,一個你想讓我答應你留下來的局,一開始我沒明白你這麽一個……不俗套随性的人,明明黃總都放手了,只要我簽個字說句話你就能上樓,你卻偏偏被黃總質問到說不出話來是為什麽,因為蒼龍悅海嗎?未免太搞笑。”
“什……什麽……搞笑?”
“你們的行為包括我的行為搞笑,黃總是不穩重,我很看不上他的做派,但他沒必要蠢到因為一份沒着沒落的試圖托關系的合作鬧到人盡皆知,除非這件事情有什麽利處,那就是你。”
辛雅進來送了份文件,簽了個字,帶門出去。
“裕安有三家公司的合作都是你接手的,你說的很對,你跟得上進度而且完成的非常漂亮,那些新人對你贊不絕口,你冒的有點快,所以,我去查了一下你的曾經,你曾經是虞總的人,在我還在實習的時候就是,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麽轉到了王總手底下,又後來你才去了文創部,文創部好大,我負責的版塊和你所在的版塊幾乎沒有交集,所以我從來沒聽說過你這個人,我居然是打聽過才知道你在文創部的工作直屬高層,你也是吳總的人?”
嚴藍笑了,她的笑在時淼眼裏就像毒蛇。
“你開了我不怕得罪吳總嗎?”
“我理由很充分的欸,再說了這裏到目前為止還是我說了算,我有什麽好怕的?”時淼攤攤手無所在意。
“你有什麽理由?”
“你經手的三家公司在合作結束後簽了一份新的合同,而對方,如果我猜的不錯,應該是吳總注冊的新公司吧。”
嚴藍驚訝了片刻:“你人脈确實不少,這都查得出來。”
“不盡然,有些是我猜出來的,我這個人別的本事沒有,就會瞎琢磨,而且一琢磨一個準。”
“那又怎麽樣,你惹不起吳總。”
“可你已經被開除了,吳總有找我說什麽嗎?并沒有,所以請吧。”時淼剛要低下頭工作,又擡起頭說了句,“公司要裁員,我這是緊跟公司政策。”
她這是破罐子破摔。
現在是真的成了一顆倒黴棋子了。
吳總開新公司的事是她詐出來的,一開始她也不确定,現在想想估計這是上頭點了頭的,不然不可能這麽順利,吳總掌了大權意思就是說她師父這一枝被徹底抛棄了。
開例會的時候總和了一下剩下的工作,嚴藍的離開沒有人多問,就好像連黃應瑞也沒有過問一樣,一切的一切全憑她做主,她現在是真的被放逐了。
“把手上工作完成後暫時不要接新工作,散會。”
議論聲一下子在員工群裏充斥起來,甚至在大群裏也有膽子大的問緣由,從他們的視角出發這無異于倒閉前的寧靜。
那天之後時淼請了幾天假。
她叫着辛雅躲在路栩的書社偷閑,辛雅打起了零工。
“你,不準備讨個公道,争取一下?”
“争取什麽?”
“你的資歷雖然不夠,但能力是有的,萬一他們這新挂牌的公司把你留住呢?”
“不了,想開了,在哪不是幹啊,我還不如回來投奔你,至少能躺着數錢。”
路栩說她又回到了上學時候的沒心沒肺。
幾天下來時淼接了無數電話,最有意思的一個是王總打來的,好像中了路栩的預言,王總問她要不要留下來,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已經不需要直白的說些什麽,時淼拒絕了。
她決定離職前去一趟裕安,見一見她的師父,可臨出發的前一天原本定好的事情又泡了湯,師父說她沒能堅守到最後,她有她的選擇,那就不必再見了。
上邊是怎麽和虞總說的時淼不想猜,不想想,她只知道她在七坊的一切從那一刻徹底地畫上了句點。
辭職那天她和辛雅打好辭職報告回公司收拾東西,在25層碰到了新接手她位子的黃應瑞,也看到了他手裏拿着的新公司的銘牌。
黃應瑞讓她打電話給李衍琛重新簽合同。
時淼沒理會直接離開。
李衍琛的電話從大陸最南追到長興,問她是不是真的離開了,她說是,李衍琛用玩味的口吻說:“那就,好玩了,正好這幾天我有點閑。”
不知道豐華是不是七坊那些大領導們算錯的一步棋,又或者因為從一開始就是挂名沒有合作,所以他們忘記了,還有半年的合同把這個想要挂牌重啓的長興分公司折磨的夠嗆,這些都是安金大廈上的七坊不複存在之後時淼逛商場想起來的。
“生活不止眼前的茍且。”
“還有詩和遠方。”
因為豐華的事時淼沒少和七坊來往,畢竟合同是她簽的。
七坊太子爺的事情石錘是她離職之後,據說是進去了,只是據說。
站在路栩家的露天陽臺上,經過一夜風雨洗禮的薔薇在牆角怒放着,她們碰杯。
“詩和遠方暫時不想了,你趕緊把合同簽了,我這兒等着你呢。”
時淼喝的微醺,她舉杯對着頭頂的太陽胡言亂語:“簽合同,我真是這輩子都不想簽合同了,去他的合同,去他的七坊,去他的裕安……我連裕安都不想回去了。”
路栩看着她這德行直接拖回去把朱砂印泥放在旁邊:“清醒不?”
時淼看着桌上的東西,歪着頭說:“你這是趁人不備,是犯法的。”
路栩翻個白眼:“行行行,那就等你清醒了再簽。”
“不要。”時淼把合同按下,“我簽,股份多少啊?這麽點?躺着數錢不夠啊……”
有一個做老總的閨蜜是什麽滋味?
挂名做老總,還能賺錢錢談戀愛。
如果她沒有被人扒出來上熱搜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