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散
夜已深。
褐發少年正敲打着電腦鍵盤,突來的一聲系統提示鈴聲,讓他暫時停下了手頭的工作。
一封來自美國的Email。
看清聯絡人的名字,柳蓮二忍不住在心中暗嘆了聲——并非不歡迎這封來信,而是……原有的期待落空了,在情感上,無法控制着失望的心情——點開信的內容,忽地掀開了眼睑,眸中流溢着些許訝異與驚喜。
“柳君,”這次合宿與軍師分在同一個宿舍的柳生比呂士這時開口了,“幸村君也給你發了Email了吧?”
柳蓮二偏頭看向說話的人,對方同樣開着電腦,顯然也在看幸村群發的郵件,将視線重新投向電腦屏幕,嘴上回應着同伴的話題:“嗯,剛收到。”語氣隐含笑意,“我看到他和白夜的照片了。”
紳士溫厚的嗓音此刻透着一絲輕快:“沒想到伊東君去了紐約。”
柳蓮二嘴角輕勾:“他看起來過得不錯。”
聞言,柳生沉默了下來,凝視着郵件附件裏的照片,晦澀的心情漸漸變得五味雜陳。
高像素的照片裏,眉眼含笑的長發少年,正伸長脖子,很投入地在看着什麽,他的手裏還捧着一大杯的甜品,俨然一副悠閑惬意的姿态,值得注意的是,那細長的眉毛上沾着很惹眼的奶油——顯然,他本人沒發現這個事實——看起來好笑又有趣。
兩人都不是話多的人,宿舍裏很安靜,隐隐顯得有點沉悶。
柳蓮二将郵件裏的照片保存到本地文件夾後,翻開了專用于記錄某個人數據信息的筆記本。
根據照片裏人物全身的比例,與他身旁的參照物,可推算出,在分別的這些日子裏,白夜終于長高了,目測在173-175cm範圍內。
當然,變化的不只是身高。
合照裏,幸村過分美麗的面容,已然少了一些雌雄莫辯的氣質,隐約有一種英姿逼人的壓迫感;對比之下,另一張漂亮的臉孔,同樣長開了不少,依然是那麽地無害又無辜,卻比之前增添了少許成熟的韻味,顯得更加地妖豔了,或許是過于明亮的光線的影響,相片裏,這人盈盈含笑的模樣,總透着攝人心魄的意味,格外地勾人。
手中的筆不由得停了下來,柳蓮二看着照片,微微出神,左手不受控制地撫上電腦屏幕,輕輕地落在那人的豔紅嘴唇上……
微有嘆息。
——這個家夥離開日本已經有212天了,就像他當初忽然地出現一般,突兀地又消失了,甚至臨走之前連聲招呼都沒打……雖然事發突然,情有可原,但還是讓人苦笑不已,尤其在那個時候,他剛向對方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時間回溯到三月份。
畢業式結束後便是畢業旅行,網球部的少年們自然決定要一起了,商定了時間、确定了要去的地方,待到臨出發時,卻發現找不到白夜的人了。
拜訪了伊東家後,伊東老爺子告訴了他們一個壞消息:伊東媽媽得了一種急病,情況不太樂觀,于是牽挂母親安危的伊東紗雪,當機立斷帶着自己的弟弟趕往美國。
大家不免為遠在美國的人擔憂不已,可是從老爺子那裏得來的聯絡方式,根本就聯系不上人。
直到四月上旬,立海大附高開學,柳蓮二在教學處發現白夜的學籍信息被抽調了後,再次去了一趟伊東神社。彼時,伊東紗雪已經回國了,給出的說法是,伊東爸爸讓白夜回美國讀高中,好能多陪陪生病的母親。
事已至此,少年們縱是不舍得朋友的離去,也不好說什麽,只是可惜沒能進行一場正式的告別。這一次,通過伊東紗雪,大家總算拿到了白夜在美國的聯絡方式。
随後在五月初時,幸村去醫院複查身體,得知他之前得的病還沒有根治,需要深層次的治療才能徹底痊愈,于是在立海大附高上了不到一個月學的幸村辦理了退學手續,當月飛往美國紐約,準備接受進一步的醫治。
幸村去了美國醫院檢查後,傳回來的消息還算樂觀,之前的手術基本上治好了他的病,只是有一些後遺症隐患讓人不得不警惕,尤其是他如果以後想要做職業運動員,還是需要費一些時間做進一步的調理。
一下子少了兩個人,網球部的少年們都有些不習慣。
好在幸村一直與大家保持着比較密切的聯系,倒是白夜,不習慣用電腦,和衆人的聯系時斷時續。
今天突然收到幸村和白夜的合照,少年們都有些意外。雖說那兩個人都在美國,但畢竟,一個在紐約,一個在邁阿密,想要見面也不是很方便的事情。
“按照幸村君信裏的說法,”柳生關上電腦,出聲道,“伊東君會和他一起去看這次的U-17聯賽。”
本次U-17聯賽的舉辦地在紐約,幸村和白夜去看比賽倒也正常。
柳蓮二仔細地推敲了幸村在郵件裏的措辭,輕蹙起眉:“白夜突然去紐約,75%的原因不是只為了看比賽。”
柳生微怔,随即領悟到對方話語裏的涵義:“你是說,伊東君也要參加這次聯賽?”
“以白夜的網球水準,”柳蓮二淡聲道,“他不是沒可能被美國U-17代表隊注意到的。”
就像被驅逐出日本U-17代表隊的越前龍馬,受越前龍雅邀請,确定加入了美國隊……白夜也有可能——不,按照幸村玄虛的措辭,他是有很大的可能——被邀請為美國代表的。
“如果真是這樣,”柳生推了推眼鏡,淡淡地笑,“倒是讓人期待呢!”
柳蓮二微點頭:“啊。”
确實,讓人期待。
無論是作為隊友,抑或是對手,能夠再度在賽場上看到那個人的身影,都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當日本的天空即将沉入午夜的深淵時,美國已然迎來了新一天忙碌快節奏的早晨。
兩個相貌尤為出衆的亞裔少年并肩走在紐約喧鬧的街頭。
長發少年捧着一杯熱可可,不時地張望着左右的街景。
幸村精市微笑地看着某人好奇的模樣,詢問了聲:“你之前一直生活在美國,都沒來過紐約嗎?”
白夜吸了一口飲料,搖頭道:“爸媽工作很忙,一般只有過年的時候比較空閑,都是要回日本的。”而如果讓他一個人出門,年齡太小又是路癡,父母不可能放心得下的。何況,從邁阿密到紐約可不算一段很短的路程。
幸村了然,又說了句:“正好,來紐約這麽久,我也一直沒能好好地游玩,這幾天小白就當給我做個伴吧。”
白夜将喝空了的紙杯扔進垃圾桶,滿不在意地回答:“無所謂,”睨了朋友一眼,“我不認識路。”
幸村笑眯眯地說道:“反正我也沒打算讓你帶路,”繼而語氣一轉,“說起來,你就這麽偷溜出來,美國隊的教練知道嗎?”
白夜展開折扇搖了兩下,回答:“教練不管事。”唯一的要求便是保持通訊暢通,随時能聯系上人,當然了,等過幾天正式比賽了,自是不能亂跑的。
幸村輕撫着下巴,有點感慨:“沒想到這次U-17聯賽,小白你會成為日本隊的對手!”
白夜輕咳了一聲:怎麽說呢,當初接到美國方的邀請時,他也十分意外……然後想到大半年不見的朋友們,突然就生出了期待之心……
“會不會有壓力?”
白夜咕哝道:“不就是一場比賽嗎!”平常訓練時,他也沒少和自己的同伴打練習賽。
聞言,幸村失笑,對白夜的态度絲毫不覺得意外,拉長語調,故作嘆息:“呀嘞呀嘞,到時候我到底給哪一方加油才好呢,”一邊是日本隊,一邊同樣有自己的同伴,“真是苦惱啊!”
白夜偏頭注視着自己的朋友——比起去年住院時,幸村現在的狀态還算不錯,那種隐晦的陰郁已然消失殆盡,情緒也還算積極樂觀。
幸村察覺到某人的目光:“小白為什麽這樣看我?”
“你的病……”白夜難得欲言又止,老實說,人類疾病這類東西,他真的有點理解不能。
藍發少年臉上的笑意略微減淡:“問題不大,但是想要根治,還是有些棘手。如果不準備繼續打網球,現在這樣子倒也沒大礙。”
不打網球,顯然是不可能的,為了更長久的未來,必須盡早杜絕後患。
白夜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考慮着用什麽措辭來安慰安慰對方。
幸村并沒有表現得過分在意,不等對方開口,轉而問起了伊東媽媽的狀況。
白夜回答:“醫生說手術很成功,還需要長期調理,可能要半年才能完全康複……”
他其實也沒弄清楚是怎麽回事,突然就被告知母親病倒了,等他和姐姐趕到美國時,手術已經做完了……總而言之,最後的結果應該不算壞。
幸村點了點頭,沒再就這個不太愉快的話題繼續,擡手指了指前方的公園:“去中央公園走走吧,那裏的環境不錯。”
“哦。”
“中央公園裏有網球場,我們可以來一場練習賽。”
“哎?你不是說暫時不能打網球嗎?”
幸村微笑的表情是十足的自信:“只是輕度揮拍,對身體不會有負擔的。”
輕度揮拍……
白夜黑線:這家夥難道是在鄙視自己的網球技術嗎?話說回來,他一直沒能與幸村真正交過手……所以,盡管知道對方很厲害,但是現在的幸村到底達到了什麽樣的水準,無法确切判斷。
一場練習賽,倒也不錯。
“那邊是大都會博物館,”幸村繼續說道,“下午我們去參觀一下。”
白夜自然沒有異議,他對紐約完全不熟悉,去哪裏玩都無所謂。
作者有話要說: 多謝 燃燒廢碳、歡之涼薄 的手榴彈。
多謝諸位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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