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故
天已經黑了,沒有亮燈的走廊,除了不知名的小蟲在低鳴,顯得十分安靜。
長發少年獨自漫步在黑暗裏,走到兩條過道的交叉口時,猶豫了一下,選擇左拐,随即發現不遠處是樓梯口,心裏不由得松了口氣:還好沒走錯,晚上華村組還要繼續開會,要是迷路了可就要遲到了。
前方漸漸傳來少年們的交談。
白夜沒有在意,繼續朝樓梯走去,忽地聽到一聲短促的呼聲——是他非常熟悉的、屬于海帶學弟的聲音——不由得怔了怔,絕佳的視力猛然捕捉到昏暗的光線中,有人從樓梯上摔下來。
隔了相當一段距離的少年,腳下一躍,速度快得如同飛行一般,瞬間接着了滾落在臺階上的學弟,不過樓梯逼仄又陡峭,突然的沖撞,讓身體一瞬間難以保持平衡。
白夜擡頭看向站在樓梯之上的人影,雙手護着學弟的身體,與對方一起跌落到樓梯口。
幾個正聊着天,朝這邊走來的一年級志願者,看到摔下來的兩個人,急忙地奔跑過來,嘴裏驚懼地喊出聲。
白夜沒空理會他們,只拍了拍學弟的臉頰:“海帶學弟,你沒事吧?”
切原痛呼了一聲,睜開眼:“我不要緊的……”有些狼狽地爬起來,慌亂地扶着白夜起身,緊張兮兮地問道,“前輩,你受傷了沒?”
白夜搖了搖頭,視線轉移到樓梯上——之前看到的人影已經跑開了。
休息室裏,龍崎組的人齊聚一起,一年級的志願者給切原和白夜臉上的擦傷上着藥。
——救人的時候,白夜動用了一點妖力,所以兩個人都沒有受大傷,但是在跌落臺階時,沖勁太大,臉頰都擦到了金屬材質的欄杆邊緣,各自留下了好幾個不深不淺的血口。
氣氛有點嚴肅,龍崎組的隊員們都在讨論“神尾将切原推下樓梯”這一事件。
據目擊者堀尾的說法,他趕到樓梯口時,正好看到上面一個人跑開了……光線不明,從人影的樣子判斷,很可能是神尾。
這時,切原暴躁地站起身:“我說了,我只是從樓梯上滑下來的!”
其他人自然不太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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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東君有看到什麽人嗎?”憂心忡忡的大石秀一郎忽然把目光轉向白夜。
切原看向白夜:“前輩,沒有人推我的,是吧?”
白夜定定地注視着隐藏了情緒的學弟,慢慢地點頭,對疑惑的衆人說道:“我看到赤也摔下來,只顧着去救他,沒留意周圍是不是有人。”
連切原的學長都這樣說了,大家再怎麽懷疑,也不好說什麽。
“伊東君。”
戴着眼鏡的紫發少年走進休息室,看到臉上貼着藥貼的白夜和切原,腳步不由得頓了一下。
猛然想起來還有會議的少年,立刻起身,拉着柳生就往外跑:“我們組還有會,先走了。”
柳生咽回了将要問出口的話。
兩人匆忙趕到會議室,差一點點就遲到了,華村教練自然注意到了白夜臉上的傷,便詢問了幾句,白夜含糊地用學弟的說法應付過去。
夜深。
洗完澡後,白夜一邊拿着幹毛巾擦拭濕潤的長發,一邊走出浴室,晃蕩到兩張床鋪間,好奇地看向柳生手中的書:“在看什麽?”
“推理小說。”
“書名是什麽?”愛看小說的少年來了興致,他也曾看過一些推理小說,寫得好的還是挺有意思的,不過這類小說相當考驗寫作者的功力。
柳生擡頭看向湊過來的家夥,不經意地抿直唇——少年臉上的藥貼已經撕下來了,娟麗冶豔的面容上兩道被水泡得泛白的傷口,讓人覺得格外地刺眼——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沉默地放下手裏的書,起身從置物櫃裏拿出了醫藥箱。
白夜看到對方的舉動稍微愣了愣:“這點小傷,不用管的!”上藥換藥有點麻煩,而且他不喜歡臉上貼着東西的感覺。
一貫體貼人的紳士,意外地固執,不顧受傷的人的拒絕,堅持為對方上藥:“小心傷口感染。”
破皮的地方被冰涼的藥棉輕柔地擦着,絲絲的刺痛夾雜着一點點瘙癢,有點怕癢的白夜下意識地想要躲避。
“不要亂動。”紫發少年的聲音沉着而溫厚,“聽話。”
白夜微怔,眨巴着眼睛,注視着對方極其靠近的面容,心情有點微妙——話說,怎麽有一種柳生把自己當成不乖的小孩子在教訓的錯覺?明明對方的語氣很平和。
“為什麽要隐瞞真相?”善于觀察、推理能力強的紳士顯然不相信白夜和切原從樓梯不小心摔下去的說辭。
白夜收回奔逸的思維,勾嘴輕笑:“海帶學弟看起來很負疚的樣子。”雖然他對将切原推下樓梯的某個人沒有好感,但既然切原一心想自己擔負起責任,作為關愛學弟的好前輩,自然要尊重對方的選擇了。
“負疚?”
“是啊。”
柳生沉默了幾秒鐘:“我知道了。”
上完藥,白夜伸手摸了摸臉上的藥貼:“真不舒服。”
“還是注意點,”柳生收拾着醫藥箱,回頭看了某人一眼,“萬一留下了疤就不好了。”
白夜立刻拿開手:雖然這點小傷應該不會留疤的,并有妖力護身,但還是小心為妙——就像他的左臂,至今還殘留着淡淡的疤痕。
瞥到愛美的家夥的小動作,柳生悄然彎了彎唇。
還沒有睡意的白夜,順手拿起柳生剛才看的小說:“《尼羅河謀殺案》?”不由得吐槽了一句,“你看這個不會被吓到嗎?”
将醫藥箱放回置物櫃的紳士略微頓住了動作。
“這是推理小說,不是鬼故事。”柳生走回床邊,平靜地回應了一句。
白夜笑盈盈地開口:“原來你真的怕鬼啊!”手指點着下巴,“其實鬼沒什麽好怕的。”
柳生沒有說話,只是将對方手裏的小說抽回來,繼續翻了起來。
閑着無事的家夥,好奇地追問:“喂,柳生,你為什麽會怕鬼?你應該沒親眼見過鬼吧,怎麽會害怕完全不了解的東西呢?”
柳生偏過頭,平靜地注視着忍笑的少年,唇色豔麗的嘴巴絮絮叨叨地一張一合。
“感覺很不符合你的形象……”聲音戛然而止。
白夜微微張大眼,有些意外。
——紳士突然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按着了他的嘴唇。
紫發少年戴着一副看不清眼睛的眼鏡,燈光之下,時不時地反射着白色光芒。
“失禮了,伊東君。”兩人沉默地對視了好幾秒鐘,柳生鎮定自若地拿開手指。
白夜只以為自己說得過分了,可能讓朋友感到不高興,不免有點小小心虛,立刻轉移話題:“這本小說好看嗎?”
“不錯。”柳生溫聲回答,看他的神态,仿佛并沒有為之前的話語生氣。
白夜放松了心情,湊近了一點:“我能跟着看嗎?”
——選拔賽的通知來得倉促,他對這類集訓的規則又不了解,故而收拾行李的時候,只拿了換洗衣物和網球拍,沒有帶娛樂消遣的書籍。
柳生點頭:“可以。”為了體貼沒有看過這部小說的人,他再次從頭開始翻閱。
夏夜的涼風吹過窗戶,婉轉悠揚的夜曲在房間內回蕩,兩個少年并肩坐在一起,安靜地合看着一本書。
第二天。
早起的白夜按照每日的習慣,練習了将近一個小時的劍術,回宿舍的路上遇到了晨練的柳蓮二。
軍師第一眼就注意到某人臉上的兩道藥貼:“你的臉怎麽了?”
“哦,不小心擦傷的。”
柳蓮二輕聲問:“傷得深嗎?”
白夜不太在意地回答:“很小的傷口,根本用不着藥貼的,是柳生非要上藥。”
“以後小心些,”軍師囑咐了一聲,轉而道,“一起走吧。”
在餐廳用早餐時,立海大的五個人聚在一張桌子上。
真田淩厲的視線來回掃過切原和白夜的臉,冷聲道:“怎麽回事?”
軍師顯然也發現了不對,眉頭輕蹙。
切原偷瞄了白夜一眼,抓了抓卷發,小聲說:“我不小心從樓梯上摔跤了,伊東前輩為了救我,臉上被扶手刮傷了。”
真田頓時黑下臉:“切原,你太松懈了!”
切原悶着頭,看起來有點萎靡。
白夜挑眉,餘光瞥到門口進來的幾個女孩,轉而對學弟說道:“海帶學弟,你不吃烤魚的話,就給我吧!”
海帶頭少年立刻顯得精神,将自己餐盤推了過來。
用餐結束,華村組的選手們被召集到網球場上。
女教練說道:“今天要進行練習賽,為了讓我的理論更适合你們,我要收集一些資料,并不是以現在的勝負來進行選拔。”
這一次的練習賽是雙打比賽,每個人會在其他人比賽時在場外觀戰——看不同網球手的比賽,也是一種學習提升的途徑。
第一場:忍足侑士&天根光VS神城鈴治&桦地崇弘。
第二場:伊東白夜&木更津淳VS柳生比呂士&木更津亮。
——白夜和柳生是一個網球部的,曾經打過雙打,木更津兄弟更是心有靈犀的雙胞胎,教練卻故意把他們拆分,讓完全不熟悉的人組合在一起,與自己的朋友(兄弟)對打。
“啊咧,有點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