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緊,頓了頓,才勉強壓抑住心頭怒火,笑道:“二少果然是個最愛開玩笑的人。”
“怎地就是開玩笑?”秦二少趁着衆幫閑起哄的功夫,已經麻溜兒地換座到了水玖身邊,大手不安分地摩挲水玖那不盈一握的細腰,嘴裏打着哈哈道:“我對水老板一向是真心真意,從來不開玩笑。”
水玖長眉微蹙,往旁邊略讓了讓,面色不愉。“二少又玩笑了。”
秦二少正觍着臉皮繼續灌他酒,聽了他這句冷嘲熱諷,只管提着酒壺嬉皮賴臉地仰臉打了個哈哈。“都說了,對水老板你,我從來不開玩笑。”
酒一傾如注。
水玖拿手蓋住酒杯。“二少海量,水某不敢比,也比不得。今晚上若是再吃多些,就連戲班子都回不去了。”
秦二少湊近,貼着他面皮嘻嘻笑道:“那便不回去!我秦二少的人,誰敢拿你怎麽着?”
這句就更不像話了。
水玖把臉一沉,被酒水灌溉的殷紅的唇角微揚。“二少這句話,恕水某竟然聽不懂。”
秦二少再次打了個哈哈,大手不安分地撈上水玖細腰,眼底赤紅,絲毫不掩飾欲望。“聽不聽得懂,水老板你今晚都走不掉了。”
噌!
水玖猛地立起身,不曉得是不是起身太猛,他眼前竟然有片刻眩暈。
“二少,”水玖強撐着,手按住桌角笑了笑。“恕水某酒力不佳,怕是會掃了二少的雅興。”
秦二少拿斜眼觑着他,揚起臉,打着哈哈笑了聲。“怎麽,水老板這是要辭席?”
水玖雙手按在桌角,眼前一陣陣發黑,卻生怕這纨绔子弟瞧出他已經醉了,強忍着客套道:“辭席不敢,只是水某确實不勝酒力……”
“哦,水老板這是真喝醉了。”秦二少也随他一道站起身,摟着他腰肢,大言不慚地道:“不妨事兒。我且帶水老板你去醒一醒酒。”
秦二少那只手汗剌剌的,黏着水玖很不舒服。
水玖強自掙了掙,卻沒能掙脫,不由得沉下臉道:“不敢勞動二少,水某自當……”
“水老板自然得由我服侍。”秦二少卻利落地截斷他話頭,嬉皮笑臉地,故意湊到他耳邊調笑。“不然,我今晚上就是想睡,也睡不着了。”
這句話一出,席間衆幫閑再次捧場地轟然大笑。
水玖心頭警鈴聲大作。早曉得今夜赴的是鴻門宴,他就不該碰這一桌子酒水。水玖摁住額角,青筋突突地狂跳不止,可在這一片昏沉中,他耳旁居然還飄過了隔壁桌無關緊要的一句閑話。
—“許先生說笑了,這哪裏就浮浪了。”
水玖下意識地想要轉過頭,看一眼隔壁桌,整個人卻不受控地往旁邊歪了歪,眼看着要栽倒。
秦二少及時地扶住他,故意下流地貼着他耳垂,說話時滿嘴酒氣。“我這就帶水老板去醒酒。”
這事兒不對!
水玖一向曉得自家酒量,哪怕是最烈的燒刀子灌下二三斤,他也能屹立不倒,絕不至于這麽幾杯水酒就暈到眼前黑白不分的地步。
這位秦二少絕對在他酒裏下了藥。
“水老板,”秦二少仍牢牢摟着他的細腰嬉皮賴臉地笑。“我帶你去更衣啊!”
水玖想要掙紮,奈何身體沉沉地往下墜,剛擡起腳,身子就軟綿綿歪倒在秦二少懷裏。
秦二少笑得越發不懷好意。“水老板原來比我還猴急。”
“哈哈哈哈……”
幫閑們爆發出一陣猥瑣的笑聲。
水玖只覺得自家心裏頭什麽都曉得,腦袋分明清醒,身體卻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被秦二少拖到了二樓長廊盡頭的公共盥洗室。
“水老板——”
剛進了盥洗室,秦二少就急吼吼地扯下了他的褲子,急匆匆就要提槍上馬。“我盼着這一日,可是盼了許久了哈哈哈哈!”
作者有話說:
注:“月明星稀,燈光如練。何處寄足,高樓廣寒。非敢作遨游之夢,吾愛此天上人間。”确實就是老上海民間對百樂門的說法,當然本文架空,莫講究。拱手!
3、03
◎“都是禽獸”◎
水玖奮力掙紮,雙手提着褲帶死活不讓它墜下去,口中叫喊道:“二少你這是做什麽?!”
“做什麽,做你啊!”秦二少毫無所覺,只顧着按牢他雙手,胡亂地湊上來啃咬他兩瓣因為酒意而變得格外殷紅的小小菱角唇。“你若乖乖兒地從了我,日後自然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這句“日後”猶如一聲晴天霹靂,水玖憤怒到眼角飛紅。他拼着最後一絲清醒,猛地擡腿踹向秦二少褲. !裆。“二少請自重!”
“自重個屁!”秦二少滿不在乎地啐了一口,微往後縮了縮腰,胳膊一擡,輕易就化解了水玖攻勢。
水玖到底是被藥了,渾身軟綿綿絲毫沒有氣力,若擱在往常,秦二少這種角色他一個人就能撂倒五六個。但今夜他呼吸一陣比一陣促急,剛才那腳沒能踹翻秦二少,想要再鼓足勇氣補一腳,已經來不及了。
“嘿嘿,這就沒勁兒了?”秦二少掉過臉嘿嘿笑了聲,斜側裏大手一撈,扣住水玖不盈一握的細腰。嘴裏說着下流不堪入耳的腌臜話,低下頭,眼看着就要來叼水玖那兩瓣一翕一張的菱角唇。“嗐我說水老板,都到這地步了,你還與我裝什麽裝。”
“你……”水玖雙手抵住秦二少胸口,奮力地将臉扭來扭去,只恨得眼角眉梢皆是霞紅色。
秦二少漸漸不耐煩了,騰出只手,猛地摁住水玖後腦勺,好讓他掙紮不動。“不識擡舉的東西!不過就是個戲子,本少爺看上你,是你的福氣。”
水玖眼前一黑,只道今夜怕是要砸在這裏。可恨他慣來潔身自好,沒成想,居然會被個纨绔給當作娼. !妓用。
水玖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正在千鈞一發之際,突然耳邊轟隆一聲,有人從外頭破門而入,一腳踹開了盥洗室的獨立隔間。
水玖已經意識十分昏沉,勉強撩起眼,只見到一個陌生的蜜蠟色皮膚壯漢沖到隔間內,兩只手牢牢架住了正對他欲圖不軌的秦二少。
乒裏乓啷,來人與秦二少纏鬥在一處。人影憧憧地在水玖面前交錯,燈光像是從天邊倒下來,盡數都倒入了水玖眼底。又像是四下裏失了火,燒的水玖面紅耳赤呼吸聲粗重。
“……救我。”
水玖喊完這句,整個人也就徹底軟倒,渾身拆了骨頭一般軟趴趴地往前栽。接下來發生了什麽,他就完全不曉得了,朦朦胧胧中只覺得自家身子一輕,似乎有人正抱着他急匆匆地往外走。四五月的晚風一陣涼一陣熱,水玖懷疑自家是發了寒熱,嗓子眼裏燥得慌,卻苦于一句話都喊不出來。
耳內嗡嗡嗡,似乎有人在喊他,又似乎有矼矼矼上樓的聲響。
水玖憑借本能勾住了那人胳膊,掙紮着翕動嘴唇,求救道:“……救我。”
那人朦胧中俯身答了他一句什麽,随後輕手輕腳地将他放在柔軟大床上,替他額頭放了塊潮過水的毛巾,高床軟枕地小心伺候着他。
大約是個好人。
水玖微動了動唇,想說句感謝這人救命之恩,只可惜藥效到底是發作了,他頭剛一挨着枕頭,立刻就昏沉沉地睡死過去。臨睡過去前,倒還不忘用手指牢牢攀住那人的蜜蠟色胳膊。
嗤啦,玉一般精致的指甲在那人胳膊劃下一道血痕。
碧園路699號,許宅內。
铛铛,西洋自鳴鐘打了兩下,第二天淩晨兩點鐘。
許季珊打了個哈欠,擡手疲憊地揉捏鼻梁骨。那副原本挂在鼻梁上的金絲細框眼鏡叫他在百樂門打架時摔碎了,他頗有些不習慣。雖然說他不戴眼鏡也瞧得清楚,但他打小兒就被族內長輩們評價說是淩眉厲目,挂着副金絲眼鏡原本就是為了裝個斯文。
誰能想到他多年斯文,為了個漂亮的年輕男人就毀于一旦。
許季珊內心深嘆,心道怪不得洋人寫的書裏頭都說,沖動是魔鬼。沖動只需要一時一霎,可留下來的後果卻相當嚴重。
許季珊剛打算起身,也找個地方去窩着困過這一夜,躺在床上的漂亮男人卻唔了一聲。幾秒後,将醒不醒地,撩起狹長眼尾,迷迷瞪瞪地問他:“唔……這是,什麽辰光了?”
許季珊起身的動作頓時一滞,喉結輕滾,盡量放柔和了語氣,生怕将人給驚着。“剛敲過兩點鐘。”
大約是他七八分熟的南洋普通話驚動了那人,躺在床上的漂亮男人倏然睜開眼,定定地望着他。“……你是誰?”
眼下躺在許宅床上的漂亮男人,自然就是許季珊剛從秦二少手裏搶回來的水玖。
這是許季珊與水玖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