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
秦霜一回公司就來了新活, 果然是最近争着搶的紅人,不愁沒事幹,只看他願不願意接。
“是個選秀節目,叫《綻放之星》, 這期會請兩個飛行嘉賓, 本來請的是一對夫妻。”經紀人李仁道,“但很不湊巧,夫妻倆都得了流感, 雙雙躺倒,只能臨時換人,導演正在到處聯系。”
秦霜:“我對選秀不了解。”
李仁道:“沒事, 飛行嘉賓主要就是刷臉和帶動氣氛,指點有導師,給票環節就站在觀衆的角度, 不需要專業點評, 好看就是好看, 不好就是不好, 他們請飛行嘉賓的初衷就是代表觀衆說話。”
秦霜并不想不懂裝懂,他當不了唱跳方面的導師,不想誤人子弟, 但如果是類似「觀衆」的定位還可以。
他接過李仁的手機, 把電子版的流程和合約看了一遍,只錄明天一天, 覺得可以接:“另一個人他們找的誰。”
“還沒定。”李仁道,“但我聽導演的意思, 知道心跳相遇延播後他還想去找洛天。”
畢竟洛天好歹也是選秀出身的嘛。
秦霜手一頓, 緩緩道:“既然還沒定, 我有個人選想推薦。”
于是就有了秦霜現在和蕭疏朗的電話。
秦霜已經看過流程,他篩出其中重點和蕭疏朗挨個說明,省去了蕭疏朗很多功夫,涉及到工作上的事,蕭疏朗跟秦霜知會後,開了免提跟王郝一起聽。
秦霜把流程說完,又道:“你懂作曲,能比我看得更深,要考慮一下嗎?”
王郝對蕭疏朗輕聲說:“是個好活兒。”
蕭疏朗點點頭,回答秦霜的話:“我願意接。”
“好。”
秦霜得先來确認蕭疏朗的意願,才能去聯系綻放之星的導演,在這期間,很可能會出現導演已經把另一個人定下、或者秦霜推薦後導演卻不願用蕭疏朗的情況。
Advertisement
這些都是需要面對的情況,秦霜也要說明。
蕭疏朗聽完後莞爾:“我知道,但機會來了總要抓一抓,免得自己後悔。”
“秦老師,”他笑道,“不管成不成,你這份情我記下了。”
“我只是幫忙推薦。”秦霜垂眸,“舉手之勞。”
娛樂圈不缺藝人,某些大紅大紫的人工作接到手軟,但更多的人工作機會來之不易,哪怕是舉手之勞,別人願意伸手,蕭疏朗是一定會記得的。
挂斷電話後,雙方的經紀人表情都很耐人尋味。
李仁上下左右把秦霜打量了好久:“不得了,這次你上戀綜,有發生什麽我不知道的事嗎?”
秦霜表情淡然:“沒有。”
李仁摸摸下巴:“每天必須要選人發心動短信,我以為你只是挑了個看着最順眼的完成任務……”
秦霜低頭翻找手機號碼:“你都說是看得最順眼的了。”
嚯!李仁詫異,果然有貓膩!
就在這點功夫裏,秦霜已經撥通了綻放之星導演的電話。
本來由經紀人溝通就行了,可秦霜偏偏親自來,李仁暗自咂摸着:看來自己要多關注一下蕭疏朗了。
蕭疏朗這邊,王郝意味深長:“你們已經這麽熟了?”
“怎麽說呢……”蕭疏朗思考了下自己和秦霜的關系,“我是很喜歡他、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指的是欣賞,欣賞。對秦霜來說我只是個剛認識幾天的人,可絲毫不影響我倆默契,這大概就是一見如故吧。”
王郝表面噢了一聲,心裏嘀咕,一見如故?怕不是一見鐘情吧?
半個小時後,王郝接到了綻放之星節目組的電話,他不可思議接起電話,努力憋着滿腹震驚,用營業口吻聊完工作後,才把肚子裏的驚訝全部倒了出來。
“也太快了吧!?即便他們急着換人,我以為起碼也得兩個小時後才能定下來——秦霜這麽有排面!?”
藝人再紅,在工作室還沒法獨立、自己不是大老板的情況下,資源方面的話語權始終是有限的,秦霜能這麽快拿下,實屬出乎王郝的預料。
王郝嘀嘀咕咕:“看來我得重新評估下他的影響力了。”
對面很快把合約和流程發來,王郝審核合約,蕭疏朗看詳細流程,節目從明天早上就要開始錄制,先錄後臺互動,下午到晚上錄舞臺現場,屆時也會有觀衆在。
“合約沒問題。”王郝審完後點頭,“你現在工作多了,身邊還是得跟人,公司裏新來的小江,我看人很踏實,先讓他做你助理試試,要是你滿意就留下。”
王郝認為不錯的,工作實力方面能放心,蕭疏朗沒有拒絕。
下午間蕭疏朗就把金融的事暫且放到一邊,為明天的錄制工作做準備,他翻出往期的《綻放之星》觀看起來,注意到一件事。
導師中有個叫紀明明的人,此人正是洛天的狐朋狗友之一,高導微博發聲那晚,紀明明也公開幫洛天說過話。
一個選秀期間跟洛天抱團,耍小手段暗暗欺負其他選手的人,如今能好好當導師嗎?
分組時紀明明作為導師,選人的運氣不壞,雖然他的小組沒有超高人氣的選手,但分配均衡,也有實力不錯的選手加盟。
但一公舞臺可謂是效果慘烈,明明是一個團隊,表演卻是一盤散沙,選手們仿佛越想努力做好越是亂,焦躁、不安的情緒寫在臉上,帶進歌曲和舞蹈,展現給觀衆。
音樂和舞蹈也是一種情感演繹,這樣的表演難怪沒人買賬。
蕭疏朗開着筆記本看節目,手裏又拿着平板,平板上是各個選手的資料,紀明明這組的C位鏡頭給得太多,嚴重擠壓其餘選手的鏡頭,而且……
蕭疏朗手指在平板上敲了敲,這位C位的實力明顯不如組內某些成員啊。
耐人尋味。
蕭疏朗不僅将幾期節目看完,還看了所有選手的公開資料,也在網上去了解了下他們目前各自的風評。
盡管只錄一天,他還是做足了準備。
當然這也花了他大量時間,不知不覺時間就這麽悄悄溜走了。
——
第二天早上六點,一輛不起眼的車停在了蕭疏朗小區外,開車的不是別人,正是蕭疏朗的新晉助理小江。
小江之前都是随團工作,還是第一次單獨跟藝人,難免緊張。
昨天只跟蕭疏朗在電話中簡單打過招呼,雖然王郝說蕭疏朗很好相處讓他放心,但他還是忐忑不安,因為他已經見過屏幕前言笑晏晏,而私底下擺張臭臉的藝人了。
加上今天這麽早就要開始工作,小江是真怕遇上起床氣大的,發脾氣他還得受着。
約好六點半出發,小江六點就來了,站在車外把早餐吃了——他沒敢在車裏吃,怕留下味道,萬一藝人介意呢。
他剛吃完就又下起雨,便回車裏等着。
六點二十五分的時候,一位戴着口罩和帽子的人敲了敲車門,昏昏欲睡的小江一下清醒了,對上那人的眼睛,認出來人。
“蕭哥早!”
小江說着就要從駕駛位出來,想給蕭疏朗拉車門,蕭疏朗擺擺手,讓他不用動,自己收傘坐進車裏,摘下了帽子口罩。
“早啊小江,到很久了?吃過早飯沒?”
小江還摸不準新藝人脾氣,只好老實道:“六點到的,吃過了。蕭哥你吃過沒,車上有酸奶和面包。”
“吃過了,那我們出發吧。”
“好的。”
車子發動,小江按照導航走,聽到蕭疏朗在後座上道:“以後只要在約定的時間準時到就行,不用太早。在我這裏,只要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別的不用太拘謹。”
他聲音太好聽,柔和又強勢地給小江來了針鎮定劑,不安了整宿大早上又急急忙忙爬起來的小江鼻子一酸,心頭發暖:“好的。”
誰工作不想碰到個好上司啊,做事都要更有幹勁。
他們要先到練習生們的集體宿舍,拍攝白天的部分,導演昨天已經給了工作人員飛行嘉賓名單,到場後有人帶路。
“蕭老師,請先到化妝間。”
今天嘉賓們會有兩套造型,一套後臺用,一套上舞臺,蕭疏朗自己的穿搭很不錯,造型師覺得完全可以就用這身錄後臺,再打理下發型和妝造就可以了。
化妝師給蕭疏朗化妝時不由感慨,這張臉底子也太好了,白皙無暇,五官全都恰到好處地漂亮,近看更是動人,難怪上了個綜藝人氣就攀升這麽快,顏值真是沒的說。
正化着,門外陸陸續續傳出陣陣問好聲,而且越來越近,直到化妝間門打開,裏面的工作人員一看來人,也全都熱情地打招呼:“秦老師!”
蕭疏朗來的時候,大家只是客套一下,哪有這麽熱情的歡迎場面,看諸位一個個臉上全開了花,成堆的熱切笑意紛紛朝着秦霜抛去,向日葵似的。
正給蕭疏朗化妝的化妝師也忙停下手打招呼:“秦老師早!”
秦霜點點頭:“各位好,我過來打聲招呼。”
秦霜有自己的妝造團隊,今天出節目也帶上了,他出門前就做好了自己第一套造型,只等開拍了。
蕭疏朗睜開眼,轉頭朝秦霜打招呼:“早上好。”
秦霜:“早。”
就跟他們還住在同個屋檐下一樣,招呼得非常自然。
秦霜拉過一把椅子坐下,他的助理小吳倒了杯水遞過來,他接過水後發現化妝師還盯着自己,不明所以:“怎麽?”
“啊?啊!”化妝師捏了捏手指,“秦老師有什麽需要?”
“我只是坐這裏休息會兒。”
化妝師一僵:“啊,好的好的。”
化妝師尴尬地轉過身去,重新開始給蕭疏朗化妝,他還以為秦霜不去休息室留在這裏是有什麽事呢……結果自作多情了。
後臺錄制的妝不用太重,蕭疏朗這邊的造型也很快搞定。
他今天穿了件白T搭黑色馬甲,脖子上戴了條長款項鏈,妝造師将他的頭發打理得服帖,偏又特意稍微撥弄幾縷鬓發,逃竄在外,在乖順中仿佛微透着張揚,将他整個人的純粹幹淨與誘人的欲再度加深。
顏值真的是絕了。
造型完全做好後,化妝間其他人都看得呆了呆,有人搬東西時因為一眼過去被吸引了視線,腳還撞在了櫃子上。
“嗷!”
一嗓子痛嚎倒是把其他人都喊回了神,撞腳趾的這位不好意思擡擡手,龇牙咧嘴出去了,蕭疏朗轉過身來,其餘人慌忙挪開視線,只有秦霜目光還停留在他身上。
秦霜不閃不避:“造型很好。”
他誇得自然大方,蕭疏朗也不會不好意思:“謝謝,你也好看。”
兩人起身一塊兒往外走,化妝間的工作人員們才敢在背後開口。
“哇,近看蕭疏朗那張臉更不得了。”
“是啊,但導演怎麽會請他啊,論咖位,就算臨時找人救場也輪不到他吧。”
“誰知道呢,做好我們自己的事就行了。”
蕭疏朗和秦霜并肩走着,他從身後小江幫忙提着的袋子裏拿出個眼鏡盒遞給秦霜:“墨鏡物歸原主。”
秦霜接過來,小吳聽說是墨鏡,意外地睜大眼,沒想到秦霜會把墨鏡借給認識沒幾天的人,讓他更意外的還在後頭——
一向很寶貝自己墨鏡的秦霜根本沒有打開蓋子确認東西是否完好,就直接遞給了自己。
小吳傻傻地接過,他不可思議地看了看秦霜,再看了看蕭疏朗的背影,直到小江跟他搭話:“你好,今天大家一起……呃,你沒事吧?”
小吳愣愣将眼鏡盒放進袋子裏,慢半拍道:“沒事……只是剛可能見證了某些事,有點沒緩過神來。”
小江不明所以:“啊?”
他們走在一起,他怎麽沒發現有什麽特別的事?
蕭疏朗調侃:“道別時還以為下次見面得等回山間,結果我們今天又見了。”
今天錄完,明天就得回戀綜,結果雖然放假了,但他倆也根本沒分開嘛。
秦霜:“跟你一起工作挺好的。”
兩人之間的話并不是很多,但并肩而行,即便不說話的時候也沒有冷場的感覺。
工作人員知道飛行嘉賓是他倆,可導師和選手是不知道的,他倆後臺的錄制內容是先去和導師們打招呼,再挨個去觀看他們小組的練習室表演。
此時四個導師已經在休息室裏等着了。
紀明明百無聊賴:“哎,你們真沒人知道這期嘉賓是誰啊?”
雖說為了節目效果不會提前透露飛行嘉賓人選,但之前多少都能聽到點風聲,這回只知道臨時換人,至于換了誰,他們都沒聽說。
“我看導演很高興的樣子。”溫百合拿着小鏡子補了個口紅,漫不經心道,“請到不錯的人了吧。”
“百合姐肯跟我說話了,”紀明明仿佛受寵若驚,“您不氣啦?”
“呵。”
溫百合「啪」地一聲扣上蓋子:“我只是覺得休息室太安靜了,所以也起個話題而已。”
紀明明聳聳肩,工作人員敲了敲門,扛着攝像機進來:“拍攝即将開始。”
紀明明終于有了點勁兒:“看來馬上就能見到飛行嘉賓了。”
攝像機開啓後,休息室的門重新打開,兩位飛行嘉賓進屋與衆人打招呼。
當看到秦霜時,衆人眼神都是一亮:當紅藝人加盟就意味着節目熱度加成!誰都不希望自己上的是冷門節目不是?因此他們不管真心還是假意,都拿出了非常熱切的神情。
紀明明還演得很誇張,直接「天啦」出聲,但他聲音還沒浮誇完,差點因為第二個嘉賓的出現戛然而止——
蕭疏朗。
如果說他們對秦霜的到來表示熱烈歡迎,看到蕭疏朗後,四個導師裏三個都是一愣,然後心裏升起濃濃的失望。
還以為兩個都能是重量級嘉賓,結果一個是小透明?
而且像溫百合這種不看戀綜的,還是刷娛樂新聞、看了蕭疏朗和洛天的糾紛才知道他的存在。
別說粉絲和路人了,就連他們圈內有些人也以為蕭疏朗要走黑紅路線,蹭洛天的熱度。
但鏡頭開着嘛,他們也不會把失望直接寫在臉上,還是笑着歡迎了蕭疏朗,蕭疏朗能敏銳察覺熱情的驟降,但他依然禮貌微笑:“各位好。”
其餘人還需要裝裝樣子,紀明明是不用的,因為他是公開的洛天好友。
紀明明站在最後沒有上前,還特地對着攝像頭露出個不屑地神情,非常顯眼。
他要以洛天好友的身份,明目張膽不歡迎蕭疏朗。
而剛才提到,四個導師裏有三個失望,剩下那一個看到蕭疏朗後不但沒有失望,反而還眼神一亮。
他主動上前握了握蕭疏朗的手:“蕭老師,歡迎你。”
蕭疏朗早把所有人資料牢記在腦子裏,知道他叫卓承,因此應對自如:“謝謝卓老師。”
卓承松開手時似乎還有點戀戀不舍,主動搭起話來:“飛行嘉賓要指點我們的表演吧,這次是什麽順序?”
其餘人若有若無地瞧了卓承兩眼:他們裝出來的熱情有限,實則誰也沒跟蕭疏朗單獨提起話題,卓承不同,這是真心在歡迎?
工作人員在鏡頭外開口解說:“本次兩位飛行嘉賓會一起行動,觀看四個小組的表演,順序由抽簽決定。”
之前飛行嘉賓是分組查看,這回居然是兩人綁定一起行動,不過導演這樣安排肯定也有他的想法。
抽簽出來後,觀看順序紀明明組在第一,卓承組在最後。
既然順序出來,蕭疏朗和秦霜就要先和紀明明一起走,其餘人先到自己小組的練習室,飛行嘉賓來之前還能再練習一下。
選手們比他們更早,已經到練習室裏就位了。
卓承走之前還悄悄多看了一眼蕭疏朗,而蕭疏朗剛好撞上了他的眼神,愣了愣,卓承仿佛被抓包般立刻收回視線。
蕭疏朗:?
他還在疑惑,卻見卓承又撓撓頭,轉回臉來,窘迫地朝他揮揮手,然後迅速走開。
蕭疏朗更迷惑了。
難不成跟原主認識?
但他在主要記憶裏搜索一遍,确實沒發現卓承留下了什麽痕跡,那麽很有可能是原主自己都對卓承沒印象。
原主都不記得,蕭疏朗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思考期間,衆人已經走到紀明明小組練習室門口。
開門後,紀明明以主人家的姿态昂首挺胸先進,選手們剛圍坐一圈在讨論,連忙站起來,跟導師還有嘉賓打招呼。
大家問候聲起伏,紀明明拍了拍手:“好了好了,準備吧,今天秦老師在,大家可得好好表現。”
他故意不提蕭疏朗,秦霜卻不領他的情:“蕭老師比我專業。”
紀明明面色一僵,選手們則好奇地朝蕭疏朗看去。
蕭疏朗神态自若:“秦老師誇我呢,他也謙虛,我們都很期待大家今天的表現,加油。”
紀明明視線掃過秦霜和蕭疏朗:上節目的人有些會作秀,因此什麽戀綜裏的關系他覺得看看就算,但此時卻有點拿不準了,他倆關系難道真不錯?
導師和嘉賓們都到旁邊坐下,把房間主要位置空給選手們,大家穿着簡單的練習服,音樂開始後,他們的表演也開始了。
此次舞臺是二公表演,打分會進入歷史成績積累,等到下一回,就要開始淘汰排名靠後的人了,因此大家也都卯足了幹勁,當然也都很緊張。
一公表演成那樣,紀明明也沒換C位,電視上看節目還能有剪輯,有時候看不全,坐在現場看整體,優缺點全都無所遁形。
随着音樂播放,秦霜看得越來越面無表情,蕭疏朗輕輕蹙眉,紀明明神色則越來越不耐。
當表演結束,秦霜和蕭疏朗禮貌地鼓掌,他倆掌聲還沒停,紀明明一聲吼就出去了。
“你們就練成這樣!?”
掌聲被怒吼截斷,一半的選手低下頭,抿抿唇不敢作聲。
“晚上就要公演了,這次積分是要進入歷史成績的,你們到底想不想留在舞臺上?!”紀明明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被攝像機拍下,“我怎麽教你們的,為什麽不按着練?”
有位低頭的練習生弱弱道:“老師,我們就是按你教的練的……”
“用心了嗎,用功了嗎?”紀明明哼道,“我看除了阿青,你們全都沒悟性。”
阿青就是他這組的C位,也是唯一一個表演完後還面帶笑容昂首挺胸站着的,聽到紀明明的話,他下巴再往上擡了點弧度,很自豪的樣子。
秦霜出聲了:“阿青是?”
阿青一聽秦霜cue自己,正要開心地發言,沒想到卻被蕭疏朗搶了話:“他們C位。”
秦霜也事先做過功課了解選手資料,但對某些人的昵稱還不熟,蕭疏朗也是翻博文發現紀明明叫他們C位阿青,才知道的。
“哦,是他。”
阿青正喜不自禁,希望能跟秦霜多說說話,沒想秦霜淡淡道:“可他剛剛表現得也不太好。”
阿青面色頓時僵住。
秦霜的話已經委婉客氣了,組裏有兩個人實力明顯甩了阿青一大截,方才有幾處舞蹈是阿青脫節,別人努力配合他。
到紀明明這裏,怎麽就成了除阿青以外別人都不行了?
“秦老師,”紀明明對秦霜說話還是客氣的,“不知道你有沒有了解,音樂舞蹈需要感染力,要讓觀衆情緒被表演帶動,阿青這方面就做的很好,所以我才選他來做C位。”
“混亂,僵硬,不安。”秦霜,“剛才的表演讓我看到的。”
紀明明撇嘴:“所以才說他們不行咯——”
“紀老師,”終于有個選手鼓起勇氣道,“還有時間,您看我們是不是能再改編一下,我覺得……”
“什麽你覺得?”紀明明眼睛一眯,“還改編?現在的都練不好,改編了不是更亂七八糟,就剩幾個小時,你們之前不用功,指望眨眼就翻天?”
選手們大多委屈得不行,誰不用功啊,他們可努力了,但努力的方向是真的正确的嗎?
沉默着看了半晌的蕭疏朗終于出聲了。
“舞蹈編排太緊,反而沒有節奏感,但主要問題還在音樂上,我聽過原曲,你們改編的版本打亂了和諧的韻律,副歌高亮點全沒了,想炫技卻變得四不像,”蕭疏朗将手指間的鋼筆一轉,“改一改,哪怕只剩幾個小時,我覺得也能出效果。”
他話音落下,有幾個選手詫異又激動地看向他。
沒錯,他們也這麽覺得!
最初改編曲子時就有人提出過,但紀明明一意孤行,大家硬着頭皮練,可一張上限只有十分的答卷,練到極致也不可能有一百分,眼看公演在即,他們是越來越焦急、越來越絕望。
心态崩了,這下就連十分也達不到了。
飛行嘉賓進練習室前領到了紙筆,蕭疏朗已經将幾個最需要改動的點飛速記了下來,他在選手們期待的目光下正要詳細說說,紀明明卻突然笑出了聲。
“曲子改編是我一手負責的,我作為導師認真研究過自己的選手,這就是最适合他們的曲子,練不好就到處找理由,你們就拿這樣的态度對待工作對待生活?”
紀明明所有的話總結一下,那就是甩鍋。
舞臺不行那必定是選手自己的問題,他這位導師已經很棒棒了,怎麽可能是他的錯呢?
每組使用的曲子将由導師交給節目組,飛行嘉賓可以提意見,但只要導師不同意,曲子就動不了。
蕭疏朗筆一動,将本子上歌曲的改編點劃掉。
選手們眼裏本來燃起的一點希望又熄滅下去,紀明明剛想洋洋自得,蕭疏朗淡然的聲音卻再度響起。
“如果曲子實在不能動,那麽只能在舞蹈上稍微挽救一下,比如第二段的第四個節拍——”
紀明明睜大眼,不懂蕭疏朗為什麽還能說下去,他搶着開口:“喂,你——”
“安靜一下。”秦霜不冷不熱打斷紀明明即将出口的話,“聽他說完。”
話語不重,但莫名有股強勢的氣息,硬生生讓紀明明把嘴頓住了。
蕭疏朗沒有停下說話,徐徐道來,仿佛不受任何影響,條分縷析把自己要說的話講完了,阖上筆記本,朝選手們道:“我能給的建議就這些了。”
幾位選手愣愣地看着他,一時沒能回神。
因為他們知道蕭疏朗的建議完全說到了點子上,太有用了!
紀明明的臉色沉下,十分不好看,他手指在掌心掐了掐,擠出一個笑,朝着場邊工作人員道:“我們這組就拍到這裏吧?我看他們還需要時間再多練練。”
工作人員于是打了手勢,進入下個流程。
其餘人都出去後,練習室裏只剩下選手們,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是剛才敢跟紀明明提意見那人最先出聲:“我建議把舞蹈改改,還來得及。”
有人立刻支持,也有人思考片刻後才點頭,唯有阿青不同:“真來得及?越來越亂怎麽辦?”
“适應節奏,删除某些多餘動作,讓真正的高光點突出,不麻煩,也不會比現在更糟了。”那人嗤笑,“你別忘了,如果我們組整體太差,你也得不了多少分。”
阿青确實跟紀明明私底下達成協議,才能站在C位,他不擔心自己沒鏡頭,但隊友說的對,淘汰可不是看你鏡頭數量,而是看分數的。
阿青咬咬牙:“好吧,我也同意。”
在紀明明看不到的時候,這群年輕人起身重新練習,他們的努力不比任何人少,哪怕希望已經渺茫,也還是要再拼一拼。
出門後蕭疏朗看着筆記本上的東西,輕輕嘆了口氣。
這世上千百的人生,有幾人能全然一帆平順,選手們也一樣,他已經盡力幫了幫,剩下的路還是得他們自己走。
“還在想紀明明的小組?”
節目組暫時讓嘉賓休息,秦霜将杯水遞到蕭疏朗手裏。
這本來是小江的活兒,結果秦霜做了,小江只好自己捧着水喝掉。
為了避免弄淡唇妝,玻璃杯上放了吸管,蕭疏朗端着水:“算是吧,不過我該做的已經做了,多想也無用。”
秦霜點點頭,無論何種工作,都可能遇上奇葩的人,這種時候,自己心态最重要,人不能向自己認輸,否則誰也幫不了他。
秦霜說起另一件事:“紀明明在針對你。”
蕭疏朗點頭:“洛天的狐朋狗友,不奇怪。”
真讓蕭疏朗奇怪的是,他覺得紀明明的針對太輕了,不痛不癢,還不如周通激烈。
紀明明心思可不像周通那麽直,眼下不發大招,那就得小心他之後挖坑。
蕭疏朗咬着吸管喝了口,檸檬水裏放了糖,酸酸甜甜,他眨眨眼:“糖放得剛好。”
秦霜:“嗯,我猜兩顆就合你口味。”
是秦霜放得啊,難怪,蕭疏朗又啜了幾口,小江在旁邊聽了,本來想記下,但他發現個問題。
兩顆糖要配多少檸檬多少水才算最合蕭疏朗口味?這……秦霜把控得也太精準了吧!
大家只在休息室稍微喝幾口水,節目又繼續。
白天的後臺錄制整個流程走下來,除了在紀明明小組碰了刺頭,其餘三組導師跟嘉賓們之間氣氛都很和諧,對蕭疏朗來說,尤其是卓承的組,那小子看見他時眼裏的光簡直要遮不住了。
非要形容的話,和先前快遞店外朝自己表白的粉絲眼神一模一樣。
可卓承是以作曲出名的,不能看個戀綜就是自己的粉絲了吧?蕭疏朗百思不得其解。
但這種事真沒法直接問,疑惑也只能暫時兜着。
他們今天的拍攝行程很緊,中間除了吃飯沒有太多休息時間,後臺錄制結束後,所有人又驅車趕到電視臺大廈,錄制現場公演。
所有人都開始準備晚上的造型,包括練習生,因此幾個化妝間都擠滿了人,一片忙忙碌碌。
與日常妝不同,舞臺上要拍出好效果,妝一定得濃,經常有人誇誰誰在舞臺鏡頭前超好看,自然得跟沒化妝似的,殊不知「沒化妝」的效果背後是層層疊疊的化妝品,才能頂得住舞臺燈光。
蕭疏朗整個造型也換了一遍,他再度站到秦霜面前時,就連秦霜都因他的樣貌怔忡片刻:
蕭疏朗一件深藍絲質襯衫,光從上面流過,有星子點點閃爍,仿若星空;黑色的長褲裹着修長的雙腿,更是将一把窄腰勾了出來,身段比例堪稱完美。
最妙的是他今晚的眼妝,本就上挑的眼尾飛出了一抹淡淡眼影,給他多情又漂亮的眼睛畫出幾分神秘,他不經意的視線仿佛都會溫柔地拉着人沉淪。
神秘優雅,充滿魅力,但眸光卻又澄澈幹淨,矛盾卻十足的美。
秦霜只是失神片刻已經很不錯了,殊不知方才多少人都看呆了,像卓承,傻在原地好半天。
卓承想跟着蕭疏朗一塊從後臺出去,然而蕭疏朗跟秦霜像吸鐵石似的,自然而然就走到一起,卓承站在他倆旁邊,明明氣氛也不錯,但他莫名就覺得自己有點多餘。
嘶,怪了,為什麽?
秦霜今晚的造型也很棒,黑白兩件套,裏面是件V領單衣,領口開得恰到好處,既不過深,又不太淺,糅合着不羁與冷淡,反而讓人更忍不住遐想。
現場觀衆們非常積極,早早入座,主持人先按例介紹完各位導師,而後聲音洪亮道:“下面是我們今夜的飛行嘉賓,第一位,秦霜!”
觀衆席的大家先愣了愣,而後爆發出一陣可以掀翻屋頂的尖叫。
“卧槽秦霜!!”
“啊啊居然是他!!”
心跳相遇延遲停播,本以為秦霜放假,沒想到居然見縫插針趕場到了這裏,大家都沸騰了,一時間對第二個嘉賓的期待值都高了起來,主持人也不拖沓,接着介紹:“另一位,蕭疏朗!讓我們歡迎兩位老師!”
誰?蕭疏朗??
“怎麽是他?”
尖叫聲驟然冷卻,掌聲也變得零零落落,好多人只是順着主持人的話禮貌性鼓鼓掌,大家選喧鬧變成了竊竊私語,嘈嘈從觀衆席傳來。
“蕭疏朗,誰啊?”
“跟秦霜一起上戀綜那個!”
“和洛天鬧緋聞那個!”
好像不在前面加些什麽标簽,他們就完全不認識蕭疏朗這個人。
如此巨大的反差讓紀明明莫名開心了,他還偷偷去看蕭疏朗的反應,想看這個人失态的表情——
結果蕭疏朗表情完美無缺,壓根兒沒有破綻。
無趣。
紀明明撇嘴,心裏哼了一聲,等着,待會兒有你好看的。
他要是能把蕭疏朗風評變壞被群嘲,洛天怎麽着也得給點好處感謝自己吧。
表演正式開始後,第一組卓承組的開場簡直燃炸,迅速點燃了大家的激情,現場氣氛重新熱烈起來。
因為一公沒有記分,所以這次表演順序是随機抽選,紀明明組排在了最後,三組表演下來節目都錄制得很順利,直到紀明明組上場。
前面三組各有優缺點,但紀明明組一出現,明顯能感覺到水平跟其他人拉開差距:是別人在上,他們在下。
觀衆們剛開始還跟着音樂揮揮手,十幾秒後就停了,木讷地看完了他們組的演出。
也不是沒有好看的點,但總的來說,瑜不掩瑕,瑕疵太多,誰還能說它是一整塊美玉呢?
本來還有人希望他們這次能拿出好成果,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