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頂着一臉珍珠粉的楊成風怒氣洶洶地跑上來,見此一幕大驚失色,怒吼道:“若煙,你趕快給我過來!”
“父親,請允許女兒不能從命!”楊若煙悲苦着神情,視死如歸的望着楊成風,顫抖地笑着,“如果你硬要将我嫁給蘇瑾,我寧願死在這裏!”
楊成風見她神态堅決,眼中完全一片死寂,難不成若煙,真存了必死之心?用的着嗎?只是嫁個人而已!
他變換招子,改用懷柔政策,輕聲地勸說:“若煙,蘇瑾對你一片真情,他一定會珍惜你的。放眼全天下,又有誰能配的上我楊成風的女兒呢?過兩天你母親就回來了,如果讓她知道你在這耍性子,她該有多傷心啊!聽為父的勸,快過來。”
楊若煙堅決搖頭,就算他将母親擡出來,也無法撼動她的決心,“如果你不取消親事,我寧願死。”
這個不孝的女兒!楊成風怒發沖冠地吼:“那你就死!我看你敢不敢跳下去!”
楊若煙淚流滿面,剛要自盡,斜面卻迎來一股疾風。啪地一聲,刀被擊飛了!眼見丫鬟家丁們一擁而上,她咬牙跳了下去!
“若煙!”
“小姐!”
楊成風驚恐地嘶喊,差點沒昏過去!
衆家丁們哀哭一片,小姐真的跳下去了,那可是百丈高度啊!
一道黑影從空中略過,如青燕般的身姿劃過衆人眼底,将楊若煙的身體接住後,淩空翻身,輕飄飄的落在地上。
将這一幕看在眼裏,楊成風癱軟的趴在亭臺邊,緊張地俯視下方,這個突如其來的男子居然救了若煙!他,他是誰啊?
男子一身黑衣,面龐冷峻如霜,就連被他抱在懷裏的楊若煙都能清晰的感受到,此人的身體,根本就沒有任何溫度!就像一塊寒冰一樣,冷的讓她發抖。
剛從死亡的深淵裏出來,楊若煙後怕極了,可為了捍衛自己的愛情,她也顧不得許多!這次死不了,父親一定會把她關起來再逼她成親!
楊若煙滿臉的絕望,也并沒有“感謝”這個救了她的陌生男子,模糊的淚眼裏出現一道白影。那人身姿飄渺的淩駕于煙霧之中,穿過繁花,緩慢而又典雅的走來,呼吸一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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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長歌端着折扇,風度翩翩的來到楊若煙面前。冷如冰霜的男子俯身跪在她腳邊,“幸不辱命。”
柳長歌“嗯”了一聲,晃了晃扇子,男子自覺地起身站在她身側,其冰霜寒冷的程度,連冬兒都有些受不了。
冬兒知曉公主身邊是有随行護衛的,這些神秘的護衛平時不會露面,只有公主有意讓他們現身時,他們才會出現,于是并不稀奇。
冬兒不稀奇,不代表別人不稀奇!
百丈高的涼亭上有一票人瞪着眼珠子死死望着這一幕,眼裏心裏何止震驚能形容的?那個擁有絕世輕功的男子,竟然如此恭敬的站在少年身旁,明顯是赤裸裸的主仆關系!
柳長歌瞟了一眼涼亭上的狀況,輕笑着扶起發呆的楊若煙,溫和地說:“有什麽想不開非要尋死呢?須知,生命是多麽不易的存在,也是你前世修來的福分。這一世,才投生于這個美好的家庭裏,你應該珍惜,而不是輕生。”
楊若煙回了神,羞愧的無地自容,委屈的哭了。
“若煙!”楊成風跑下涼亭,來到若煙身後輕聲呼喚,聲音裏還夾雜着顫抖,眸子裏依舊隐着後怕,若今日沒有尋遷的及時趕到,恐怕若煙已經…
“父親,我知道錯了。”楊若煙委屈的撲到父親的懷裏,一顆心就此平靜。
楊成風輕柔地拍着她的背,欣慰一嘆,“是為父沒有顧忌你的感受,才釀成今日的錯誤。若煙,方才那一瞬間我已想通,我不會再逼你嫁給蘇瑾了。”
楊若煙身體一顫,擡頭問:“真的?”
楊成風微笑着對她點頭,他會這麽說,不僅僅是因為覺悟了,而是因為他洞悉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這件事如果柳暗花明,也許對若煙是件好事,對自己也是件妙事。
他擡頭看着柳長歌,唇邊浮起笑意,“多謝公子出手。”
之所以沒有直呼少年的名字,是因為他知道,這少年的身份很神秘。她不是神醫,也不是什麽勞什子的游子,有可能身份顯赫。單憑她身側那個男子,就可以辨別一二。普通人,怎會擁有如此武藝莫測的護衛呢?
楊成風的如意算盤打得劈啪作響,若煙即使不嫁給名門望族,也要嫁給一個身份顯赫的人,他就篤定這個少年不是平凡人。如果她對若煙沒有半點情意,根本不用回來。可是,她卻回來了,還如此華麗的救了若煙,這說明了什麽?
柳長歌輕聲一笑:“楊老爺不必見外,我這次回來,是想與若煙單獨談談。不知楊老爺,是否同意?”
楊成風眼眸一亮,這是有戲啊!低頭問女兒:“如何?你願意嗎?”
楊若煙雙頰羞紅,腼腆地點點頭。她自然願意與尋遷獨處,就怕父親不同意,可看父親的神情,好像有點出路…
“你們就到涼亭上坐一坐吧。”楊成風微笑着說,然後心花怒放的吩咐丫鬟們奉上茶點,讓兩人安靜的獨處。
清風吹着涼亭上的紗幔,叮當悅耳的聲響摻雜着溫和如水的風力,輕輕地撫摸她的臉,很清潤,很舒适。
柳長歌微閉着的雙眼緩緩睜開,平靜的看着對面的楊若煙,她知道楊成風等人就在下方關注着,她要的就是這種障眼法!直截了當地問:“楊姑娘,你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麽中毒的嗎?”
楊若煙登時一驚,臉色忽然轉變!
暖陽如光瀑一樣傾灑而下,像是薄紗般覆蓋在春風酒樓的店招牌上。
樓內客流滿座,一派世俗喧嚣的場景。這是她第二次來到這家酒樓,卻并非是為了喝酒。
店小二偶然轉眸,卻眼神一亮,急忙彎腰弓身走上前,“公子,您在這瞧什麽呢?如果想品嘗美味,您站在這可是嘗不到的,快請進來吧。”
百裏晴遷微微一笑,帶動着鼻下兩撇小胡子一翹一翹。絕色容顏,精致雪膚,配上這兩撇潇灑的胡子,竟給人一種俊顏莫測,雌雄莫辯的感覺。
“一處雅間,一壺好酒。”百裏晴遷壓低聲線,這刻意的舉動令其發出的聲音更加低沉迷人。在客人們驚詫的目光中,她踩着優雅的步伐在店小二的引領下上了樓。
雅間內的擺設很典雅,這間酒樓一共五層,二樓和三樓用來專門接待雅客。“雅客”顧名思義,就是外表極優雅的客人。
看人先看臉,在看其穿着,氣質,品味。店小二那副谄媚的嘴臉說明了百裏晴遷極符合“雅客”的标準,于是才樂呵呵的将她請入二樓。
店小二按照她的吩咐下樓準備美酒,她則一副懶散姿态斜靠在椅子裏,手指無聲輕點着桌面,雙眸微微輾轉,玩味地盯着對面半敞開門的房間。
等了一會,店小二将酒端上來,說了句“您慢用”便轉身下了樓。陳設間的雅致韻味與酒香混合,彌漫開來。
對面的房間忽然傳來瓷器摔碎的聲音,伴着一聲尖銳的叫喊,“你最好別來找我!去找你未婚妻吧!反正她已經清醒了!”
“別耍小性子可以嗎?小聲一點!”蘇瑾緊張的環視四周,發現并無任何聲音,這才松了口氣,耐着性子輕哄她,“蓮兒,你不是那種争風吃醋的人,怎地今日發這麽大的火?快消消氣兒…”
“我還就告訴你了,我就是争風吃醋的人。誰要讓我不愉快,他也別想過好日子。我就問,你對我的承諾到底算不算數?如果你違反了我們的約定,我會不惜餘力的将你與哥哥的事情抖出來!到時候,你別想全身而退!”易蓮兒冷着一雙媚眼,雙臂環胸,譏諷的威脅他。
雖然愛他,可他也不能觸及她的底線。她想成為蘇瑾明媒正娶的妻子,這話從他們開始第一天,她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和他攤牌了。
可蘇瑾就當耳旁風一樣,不但不拿她當回事,反而大張旗鼓的迎娶別的女人。她的身子已經被他玩過了,現在想賴賬?沒那麽容易!
蘇瑾陰沉着眸子,儒雅氣質早已不複存在。對于易蓮兒,他已經失去了耐心,沒想到她竟敢拿那件事來威脅他,很好,他冷笑着:“我沒想到你做事這麽絕,好吧,你且先等我消息,我會擺平這件事。八擡大轎是嗎,你等着吧。”
說完這句,蘇瑾拂袖離去。
易蓮兒死死瞪着他的背影消失,怒氣未息的她就像瘋子一樣,把能砸的東西全砸了!
若非樓下客人多,喧鬧聲此起彼伏,恐怕所有人都會清晰的聽到這驚恐駭人的聲響,是要準備拆酒樓的節奏嗎?
易蓮兒發洩夠了,勉強平息了怒焰,扭着水蛇腰走了出去,耳邊卻傳來一聲優雅淡然的嘆息,“他既然不珍惜你,你又何必強留他。女人,并非要做男人的附屬品。女人,一樣可以活的潇灑,活的輝煌。”
易蓮兒眉峰一挑,遁聲望去。忽然眼前一亮,呼吸竟慢了半拍。白衣飄飄,風情缭繞,醉酒當歌,如詩如畫。好一個優雅從容的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