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蔚藍的天空中飛快的劃過七道攝魂無比的藍光,七個身穿各異顏色服裝而面若修羅的男子身姿輕盈的落地,每個人的手指成爪狀,隔空虛抓,仿佛在控制着什麽,而他們所在的七個位置竟在陽光的映照下忽隐忽現着幽藍色的鬼火。
他們是西域最厲害的八大使者,精通奇門遁甲,醫蠱陣法。他們是西域王得力的部下,更是西域子民心中尊貴的供奉。代表他們身份的就是他們的衣着顏色,分別是赤,橙,黃,綠,青,藍,黑,卻獨獨沒有紫。
“百裏晴遷!就算你醫術與武功冠絕中原,今日你也別想逃脫我們的天羅地網!黃泉路上,要怪就怪你自己多管閑事!”黑袍使者黑眸中劃過一抹冷光,與其六大使者動作一致的旋轉掌風。他們所占的位置上空幽藍鬼火噌的一聲爆漲了趨勢,順着他們手中一根根的銀線飛快的湧向正中央那淡雅而立的女子。
女子白衣飄蕩,嗖嗖勁風冷厲而又剛硬的刮着她面無表情的蒼白臉孔,而她周身的穴道仿佛被什麽東西固住一般,導致她丹田內的真氣無法正常運轉散出,堵在經脈裏,十分脹痛難忍。
如水般的眸子裏,全是一個人的身影,與那張清麗臉孔與祥和眉眼的溫柔,雖然那臉孔上滿是驚駭與恐懼,卻不會影響她的美。
此刻驚魂一線,七股幽冥般的森冷氣火瞬間流到自身,她忽然仰天嘶叫,白衣被急促的真氣充盈着瞬間鼓漲。砰的一聲,似乎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息,是什麽爆炸了嗎?
柳長歌的心停止在這一刻,水霧逐漸彌漫雙眼,前方因劇烈的爆破而激起大片煙塵,當中混合着模糊不堪的血肉與噴濺的鮮血,不!她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挾持柳長歌的寧雨詩也滿臉的驚駭,心中顫抖不已,此時她後悔了,她原本只想讓百裏晴遷受到教訓而已,可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當煙塵散去之後,她們看到了那七人兇狠得意的臉孔,以及,那漫天飄散的白衣碎片!
“不!”柳長歌奮力掙脫了寧雨詩的禁锢,哭喊着跑到正中央那一灘血的地方,她死命的抓着染着鮮血的泥土,撕心裂肺的哭喊:“晴遷!晴遷!不要!我不要這樣!”
原本塵埃落定的結果已經昭然天地,可七大使者的眼裏忽然有一種細微的轉變,好像一絲纖細的光澤從他們臉上輕盈掠過,他們盯着柳長歌極近悲傷昏厥的樣子。
一抹快意劃過每個人的眼底,只是,天上忽然飄起了雪花,洋洋灑灑如柳絮随風般的美麗姿态飄灑在那女子的肩頭,染白了她烏黑的發絲,也與地上那攤乍眼的血互相融合,形成了兩片刺眼的光耀。
柳長歌心如死灰,輕輕閉上眼,一絲血痕從她蒼白的唇邊流淌下來,她始終接受不了百裏晴遷已經死了的事實,從頭到尾這都是一場陰謀,她還傻傻的跳了進去,最終搭上了晴遷的命,這一刻她願意随晴遷而去:“黃泉路上,你不會孤獨的。”
“公主…!”
五指間的縫隙裏全是夕陽那溫暖的光耀,從指縫裏望着天際盡頭的光,略有刺眼,略微祥和。
柳長歌放下了手,映入眼簾的是空曠寂靜的街道,到處都充滿了孤寂蒼涼的色澤。很難想象,這裏會是天子腳下的京城,京城會這般蒼涼嗎?任誰也不會相信吧,可事實卻擺在眼前。
三天前的京城繁華昌盛,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就因為一件食物中毒案,引起了百姓的恐慌。之後中毒事件接二連三的發生,導致中毒至死的百姓已有數百人之多,在恐慌的氛圍中,百姓紛紛舉家遷移。三天後的京城,已經了無人煙,就像一個窮苦的延邊小鎮一樣,各家的酒樓商鋪與店面全都貼着封條,等待官府查明真相後,再行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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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明真相?柳長歌的臉上露出譏笑,京裏的官員幾乎都人人自危,就等着父皇下旨準許他們告老還鄉呢。能夠扛得起這件案子的就只有一個人,他就是數月前的科考狀元,此時已是當朝的丞相,安逸之。
安逸之是朝廷中最年輕的丞相,僅不到三十歲便坐上丞相的位子,其文學功底與對社稷上的政見都頗得父皇的賞識,為了彌補朝中文武官員的缺失,朝廷在這幾個月中展開了兩次文武科舉,取文武全才者擔任國之棟梁。
而各州縣的官員也都按各人政績進行升遷,直至如今,好不容易把朝廷規格好,京城卻出了這檔子事,官員們也都恐慌了起來。
“公主,您已經見到了皇城的空寂,是否可以回宮了?”安逸之身着深紅官袍,陽光撫在他俊朗儒雅的臉孔上,令人想到那個溫潤如詩的宮廷禦醫陳明哲。
他們兩個雖氣質有些相像,但本質卻完全不同,陳明哲是在大事小情面前都表現得十分淡定得體,以治病救人為己任。安逸之卻是懷抱着家國天下,其有容乃大的內心可比濟世之心更加難得。
柳長歌忽然轉身,眯眼盯着安逸之:“聽說川,蜀,豐三大洲已經頻頻出現食物中毒事件,其下挂的幾個縣也都受到了波及。現在唯一重中之重的就是蘇州,蘇州的各類産品一直都在為皇室供應,在禦膳這方面,由你全權負責,不能讓宮裏的任何一個人出意外。否則,本宮拿你是問。”
安逸之凝起眉:“難道公主就沒有想過嗎,川州蜀州豐州都離京城很遠,依然免不了波及。而蘇州卻是京城西川河下游的富饒之地,居然沒有發生一件中毒案,不是很蹊跷嗎?”
柳長歌想了想,也覺得蘇州那個地方很可疑,思慮半晌,眉頭松動:“那麽安丞相的意思是?”
安逸之禀道:“臣打算派人到蘇州地界去調查,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柳長歌一邊往回走,一邊說:“如果你有十足把握的話,本宮沒有任何意見。最近父皇的身體因勞累過度而透支,朝政方面已經交給太子。這件重大的事情還要通過太子才能決定,安丞相先回去吧,這件事本宮會與太子商議,決定之後再傳召你。”
安逸之目送柳長歌的身影逐漸消失,皺眉深思一會,便轉身上了轎子,大隊人馬風一般的返回丞相府。
秋風洋洋灑灑的吹着樹葉,紛飛的落葉掉了一地,随着漂浮的塵土靜靜遠去,京城的街道又恢複了蒼涼。
皇宮後花園中,一張精致的紫檀木桌上擺放着筆墨紙硯,這套精致的文房四寶産自蘇州,筆杆是用上好的白玉制造而成,此時這支筆正被一只修長幹淨的手握着。
柔軟的毛尖正在這幅潔白如雪的畫卷上盡情揮灑着,每一絲線條的勾勒與細致的描繪都仿佛在将主人心中那濃厚豐滿的情感一一完美的呈現。
畫卷上的女子一身素白長衫,在搖曳的柳葉襯托下更為絕麗,湖水在斜陽的光耀下輕輕飄蕩,她站在那棵挺拔的柳樹下,唇邊的笑意美妙絕倫,纖細的腰上懸着一個精致的花色酒囊。
而最為濃重的一筆就是她眉眼間的那抹動人的風情,竟被栩栩如生的描繪出來,作畫之人想必是深刻的記住了她眉眼的神韻,所以才能畫出這份意境。
一聲嘆息夾雜着婉約的遺憾,男子的雙眼如星眸般璀璨,只是專注而神往的看着畫上的女子。這是自己的傑作,通過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手,自己的筆鋒,來勾勒出的一副思念圖。名曰思念,其實這女子是有名字的,她的名字就如同她的人一樣,充滿了灑脫與從容。
男子眼神飄忽,情不自禁的呢喃:“千裏姻緣一線牽,為何你百裏晴遷卻無法讓人觸碰你的心。可惜啊,你已經走了。在那個桃花紛飛的夜晚,你走的如此安靜。我眼睜睜看你消失卻無法留住你,因為你心無旁骛,只有酒才能得到你的青睐。”
男子放下了筆,輕輕端起了酒杯,淺酌一口,的确是醇厚芳香。他仿佛是體會了女子喝酒時的心情,那般沉醉,那般享受。酒是個好東西,它是情感的寄托,更能緩解憂愁。此時此刻,他覺得自己好可憐,得不到她,只能喝着這杯孤獨的酒。
柳長歌走進花園時便看到這一幕,太子柳允兆正目光飄忽的盯着桌上一幅畫卷,舉着酒杯的手還停在半空,倒有點對月獨酌的詩意感。
可她竟然看到太子飄忽的眼神中有一瞬的專注,由于距離遠,她無法看清那到底是一幅什麽畫。所以,她只能慢慢的靠近他,倒要看看讓太子如此專注神往的畫會是一幅什麽樣的名作。
京城發生這麽嚴重的事情,太子居然在這裏沉淪風雅,柳長歌心中恨鐵不成鋼,腳步難免重了一拍。
太子察覺她的接近,立刻抽出一張白卷覆蓋在那幅畫上,望着柳長歌的目光雖然平淡,卻在掩飾着心虛:“皇姐,你來禦花園怎麽不知會一聲?吓了我一跳。”
作者有話要說: 本人是慢思維,也請諸位喜歡本文的看官多一點耐心,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