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地下迷情
趙展華開着車,我坐在副駕上,時而覺得思路很清晰,時而又覺得腦袋疼得厲害,什麽都想不明白。趙展華這麽說,我好像有點印象了……因心,對,甄蓁跟我提過這個名字,她在很久之前說過她們公司來了個實習生叫因心,因這個姓氏實在少見,只是我轉眼就忘了而已。
原來是甄心一直都在騙我,她是因心,甄蓁也沒有死。
想起這個,我的心情不由振奮起來了,她沒有死,一切就都還有可能。要不要跟喬健雄說一聲?我拿出了手機,又默默放下。趙展華的那條小狗趴在我膝蓋上,表情好像是在嘲笑着我。喬健雄抛棄了甄蓁,在得知她“死”後都沒有過來看她一眼,如今也是他活該,讓甄蓁徹底遠離他的生活。
“這路真難開。”趙展華皺着眉頭抱怨了一句。的确,下了好幾天雨,路上滿是泥濘。趙展華可能也有些心煩意亂,不停地踩油門松油門,我從窗戶往外看,見漫山遍野的白花,那種叫做鬼踯躅的白花。
“甄蓁……”我喃喃道,白色的花海忽然成了血紅的顏色,甄蓁雙手挂着鐵鏈,拍打着車窗,聲音凄厲:“嘉嘉,已經晚了!晚了!”
“嘉嘉姐,就是這裏吧?”趙展華的聲音将我從可怕的幻境中拉了回來,我回過神,望着那熟悉卻陰森的小院,點點頭:“對,就是這裏。”
我的聲音可能發抖得有些太厲害,趙展華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發現手心裏面都攥出了汗。為什麽會産生那樣的幻覺?這讓我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趙展華拍了拍門:“因心,是我!開開門,我跟你談一談。”
房門裏一點聲音都沒有,一陣風刮過來,有種奇異而尖銳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起初我愣了愣,後來才明白,那是風從地窖蓋板上吹過去的聲音。
“因心,請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我想見見你,這也不行嗎?你還在生我的氣?”趙展華的語氣充滿了央求。我看着有些不忍,拍了拍他的胳膊:“因心不在裏面。”
但我随即就打了個哆嗦,因心不在家裏?那她會去哪裏?甄蓁呢?因心該不會是察覺到了什麽,把甄蓁給帶走了吧?
大門從裏面闩着,我和趙展華費了半天的工夫,把門闩一點點給撥開,院子裏空蕩蕩的,推開門走到客廳裏,沒有一個人,只有桌子上一束鬼踯躅散發着奇異的香味。
“她應該沒有走太遠吧?”趙展華回過頭問我,語氣一半像是詢問一半像是哀求。
他的小狗跑進屋子裏,東聞聞西嗅嗅,不知道跑到了那間房間裏,忽然汪汪大叫起來。我和趙展華循聲走去,見小狗正在因心的卧室裏,對着床下的黑暗大叫。
我的心裏一動。因心的床下有一個地洞,我是親眼見到的,而且裏面還藏着什麽秘密。如果此時只有我一個人,是斷不敢貿然下去查看的,但是趙展華也在,我覺得稍微安心了一些。我走過去,将床下的整理箱都搬出來,抓起地板革的邊緣,用力将地板革拽起來。
趙展華好奇地湊過來,打開手機手電筒,驚訝道:“這裏怎麽會有一個地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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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也好奇這裏怎麽會有一個地洞。
洞口吹來很微弱的風,我豎着耳朵聽裏面得動靜,但什麽都聽不到。沒有人呼吸,沒有人說話。趙展華對裏面喊了兩聲:“有人嗎?”
洞裏傳來變聲的回音,聽起來很瘆人。趙展華回頭看着我:“要下去看看嗎?”
我點頭,其實比起其他的原因,更多的是因為我好奇,好奇這個地窖裏究竟有什麽東西,甄蓁是不是在這個地窖裏,她現在的情況如何,究竟是昏迷了還是……
地窖的洞口雖小,然而裏面有一段延伸向下的階梯,小心翼翼地順着階梯爬下去,我舉高手機打量着四周,發現地窖之下的地方還挺大的,約有二十平米,四處都有通風口,可見入口肯定不止院子裏被焊死的鐵板和因心床下那一處。
“這裏是幹什麽的?”趙展華喃喃道,他的聲音發抖,不知道為什麽。
地窖正中間放着一把輪椅,就是我曾經見到過的,甄蓁坐着的那把輪椅。輪椅上面搭了一條毯子,周圍散落着幾條帶金屬扣的帆布帶,還有外套之類的衣物,卻空無一人。我撿起那件外套看了看,不确定是不是甄蓁的衣服。
趙展華開始拿手機撥號,但是大概是地下的信號不好,他眉頭緊鎖,始終都沒有打通。終于,他說了一句“我上去打個電話”,便又沿着階梯走上去了。
我獨自站在地窖中央,剛開始還在黑暗中睜大了眼睛,仿佛為了捕捉到這裏的人曾經存在過的痕跡,後來我又閉上了眼睛,甄蓁對我說:“嘉嘉,救我。”
我的眼淚不知怎的就順着臉頰流下來。
甄蓁,對不起……
我匆忙順着階梯又跑了上去,步伐太急差點絆一跤:“趙展華,快去找因心,我擔心甄蓁會有危險。”
地面上的天光讓我閉上眼睛,眼淚流了出來。
然而要找因心,卻談何容易。我們對這個地方都不熟,因心卻是本地人,鎮外就是山,她随便藏在哪個地方,我們找都找不到。我和趙展華沉默地并肩走在山坡上,他的小狗沒有跟我們一起過來。那條小狗一見到山坡上的鬼踯躅,就雙腿發抖,怎麽都不肯往前邁步,無奈何,趙展華只能讓它先留在因心家裏。
漫山的鬼踯躅随風輕輕搖擺。我想了想,說道:“不如我們先去甄蓁的墓碑那邊看看吧,也許因心在那裏。”
說來也諷刺,甄蓁分明還沒有死,我卻說出了“甄蓁的墓碑”,說完之後,連我自己都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
希望不要太遲,希望還來得及。
我和趙展華來到了山坡上,找到了甄蓁的墓碑。濃霧環繞着我們,趙展華像是第一次見到“甄蓁”這個名字一樣,手指緩慢而仔細地撫摸着墓碑。
他說:“這墓碑是早就刻好的,你看這漢白玉都舊了,連刻進去的字都發黃。”
他又說:“因心大概早都開始計劃了吧。”
趙展華也許還想說什麽,卻忽然間蹲在地上抱頭大哭,聲音嘶啞。我手足無措地站在旁邊,聽着他那哭聲,卻被層層濃霧給捂住了,悶死在雨中。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