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詐死之惑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前幾天在忙畢業答辯的事情,抱歉有幾天沒有更新_(:з」∠)_
我向招待所前臺借了一把手電,往小鎮外走去。
雖然我并不明白為什麽我要這麽做。的确,那裏有很多蹊跷詭秘之處,但并不是我應該去管,或者說,能管得了的。
小鎮的夜裏非常安靜,四周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雨好像又下了,遠處傳來沙沙的聲音,卻不知道是那是否真是雨敲打梧桐樹葉的聲響。手電筒是個新的,光非常亮,突兀地将黑暗撕開一個口子。我用外套将手電筒包住,只剩下手中的一團光暈。
好像是莫名的害怕,害怕那光線将黑夜裏的什麽東西喚醒一般。
我走過鎮外的山坡是,看到漫山的白花,在夜色中搖曳。
“甄蓁……”我喃喃念着那個名字。我愛她。白花點着頭,風吹過去的聲音像瘆人的笑聲。泥水滲進了鞋裏一點,腳尖被冰得發麻。就是在那個時候,我聞到了白花的香味——如同茶葉的味道。
甄心的家孤零零立在山坡下面,幾扇玻璃窗裏有暗黃的光漏出來,帶着小院的房屋并不起眼。我悄無聲息地摸到甄心家門口,靠近了大門,我聽到裏面傳來甄心的說話聲,很低,有的字句幾乎聽不清楚。她在和人打電話麽?
“下雨了。”她說。
“你看院子裏的這棵樹,還沒有到秋天,可是葉子已經開始落了。”
“你開心嗎?在這裏,在我的身邊,什麽都不用去想,只用交給我……”
“跟我說說話吧,我想聽你說話。”
我幾乎整個身體都靠在了門上,破舊的木門沾了雨水,半邊外套都濕了,又潮又冷,我卻不在乎,只豎着耳朵,想要聽清楚甄心所說的每一句話。她的聲音是我從未聽過的溫柔,比這細雨更加柔軟,情意綿綿。
“說一句話吧,說什麽也可以。你看看這雨,這棵樹。你不想說什麽嗎?以前你家樓底下也有這樣一棵樹,我時常就站在樹下,擡頭看着你家那個地方,有時候你去陽臺上晾衣服,我希望你能低頭,你一低頭就可以看到我了,可是你沒有,阿蓁姐……”
我整個人都懵了,僵在原地,寒氣從四面八方匆匆湧來,将我完全包圍住了。甄心是在自言自語嗎?對着黑暗中的幽靈訴說?我抱緊了雙臂,緊張地看着周圍的黑暗,好像那其中漂浮着數不清的鬼魂。
如果之前我都可以理解為甄心思念姐姐因此自言自語,随後一個很低的聲音讓我險些驚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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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要殺了我嗎……”
那是甄蓁的聲音。我捂住了自己的嘴,感覺到指縫之間自己急促的呼吸。甄蓁怎麽會……明明她已經死了……難道……
我設想了很多種可能,甄心拟聲,播放甄蓁生前的錄音,或者是甄蓁根本就沒有死……我不明白,不論是甄心還是甄蓁,她們為什麽要這樣做。
門已經有些朽壞,我挪了兩步,輕輕将門推開一道縫。裏面闩着,然而用力推,還是能推開一道半厘米的縫隙。我從那縫隙往裏望去。門廊下,一個鎢絲燈泡正落下來暗淡的光,院中的樹旁邊有兩個人,一站一坐,從側影來看,站着的人是甄心。
坐着的人像是坐在輪椅上,背對着我,而且被她身後的甄心擋着,看不清楚身影,只能看到那人一頭長卷發披了下來。我的心砰砰直跳,不确定坐在輪椅上的人是不是甄蓁。
“我為什麽要殺你?”甄心俯下身,湊近了輪椅上的人,她好像還說了一句什麽,聲音太低,我聽不清楚,但我聽到了輪椅上那人的抽泣聲,悲傷得如同黑夜裏的細雨和整個山坡上彌漫而起的霧氣。
“我那麽愛你……”我聽到甄心的聲音,這是我唯一聽得清楚明白的一句,好像剛才所說的一切都成了徒勞,我唯獨只挺清楚了這一句。
“殺了我吧,放我走。”坐在輪椅上的人哭着說。我感覺到自己的心被揪緊了,來不及猜測發生的這所有事情前因後果是什麽,我只覺得那哭聲好像把周邊的空氣都抽走了,連氣都喘不過來。
“阿蓁姐,我不會殺你。”甄心說道,盡管她背對着我,院子中光線太暗什麽都看不清楚,但我能想象得到甄心臉上的表情。她一定在笑,只是不知是溫柔的笑還是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我愛你,說多少遍都是我愛你。你不肯相信嗎?”
甄蓁不說話了。細雨沙沙,我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了,但是我腳下好像生了根,就那樣趴在門板上,隔着一道縫隙往裏窺視着。
兩人又在院中站了一會兒,甄心伸手将甄蓁頭發上的雨水拂去。她說:“雨下大了,回去吧?”
甄蓁嘆了口氣:“我不想回去。”
“要是有一天,你不再想逃了,我就讓你出來。”
甄心推着輪椅,輪椅轉過來時我看到甄蓁的側臉。她身上好像蓋着一個毯子,臉上的淚痕在燈光照射下微微反着光。我也來不及看清楚,只覺得她好像消瘦了些,輪椅上勒了幾條寬帶子,将她整個身體都固定在輪椅上。
是因為甄蓁生了病嗎?還是……我的腦子裏只剩下相互糾結的一團漿糊,也許是淋了雨,頭開始疼了起來。甄心推着輪椅進屋,在門口的水泥地上留下兩條濕漉漉的輪轍。
甄蓁還活着,千真萬确,而且就在甄心家裏,似乎還被甄心控制着。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要不要報警?
我想了無數可以采取的措施,直接沖進去質問,報警,跑到小鎮上喊人,然而我只是愣在那裏,就像被粘到了門板上一樣。
過了十分鐘,甄心獨自走到門廊中來,站在門廊中,望着院落中無盡的雨幕,點了一根煙。煙霧在雨中彌散開來,我覺得連煙霧都帶了一種那種白花詭異的香氣。
我忽然意識到,她那個位置,是能看到正趴在門板上窺視着的我。但是甄心只是抽着煙,卻并不往我這個方向看過來。我站在那裏,渾身都是冷的,仿佛倚靠在一塊冰上面,但我的腦袋卻在發熱。甄蓁呆在這裏肯定不是一天兩天了,但這房子裏只有甄心一個人,那甄蓁平時都是住在哪裏?
随後我便想到了甄心床下的地道,還有院子裏被焊死在地面的地窖蓋板……
甄心抽完一支煙,将煙頭丢到地上,她站在原地,好像在想着什麽,過了幾分鐘,她從牆角拿起一把鐮刀,在手中掂了掂,向我這個方向走過來。
我緊張了起來。她該不會是想要滅口吧?我慌亂地轉身,甚至不去注意自己弄出的動靜,便向着朝小鎮的方向沒命跑過去。
站的時間太長,四肢有些發麻,可是我一想到甄心提着鐮刀在我身後追着,就像被鬼咬住了腳跟,除了跑,再想不到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