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顧瑾言參加晚宴, 受宮人引導,路上‘偶遇’了李貴妃。
李貴妃深受皇帝寵愛,她所生的九皇子, 如今不過八歲,卻已經數次被皇帝公開大贊聰慧機敏, 稱他是最像自己的兒子。
當今皇後所出有二, 嫡長子太子因病亡故,嫡次子四皇子又不得聖心, 李貴妃來勢洶洶, 皇帝近來又不斷為九皇子造勢, 廢後意圖明顯。
只是皇帝找不到皇後和四皇子的大錯,于是便将矛頭、轉向與其有族親關系的宰相身上。
宰相貪戀權勢, 貪贓納賄,治下又出了青州亂賊一事, 使得四皇子一黨在朝上如履薄冰, 愈加艱難。
上輩子,顧瑾言助宰相緩和青州局勢,但也沒有徹底打消皇帝的廢後之心。皇帝步步緊逼、卻萬萬沒想到宰相會有膽子放手一搏、起兵謀反。
宰相興兵後,早在暗處虎視眈眈的三皇子便如猛虎般撲了上來。
三皇子帶兵與宰相交戰,雖最後是在援軍相助才平定此事,但朝野上下一致認為,三皇子不懼生死,以命護其君父、孝心可嘉, 對他大加稱贊。
不得聖心的三皇子, 就這樣一步步走到臺前。加之當初宰相謀反, 打的是清君側的名號、直指李貴妃以色惑主。九皇子受其牽連, 名聲大損, 皇帝對此也無可奈何。
皇帝因九皇子之事郁結于心,身體每況愈下,最後不得不受民心裹挾,将皇位傳給自己不甚喜愛的三皇子。當時,顧瑾言作為四皇子宰相一黨,輸給了三皇子。這次,他兩個都不選,為自己另謀了條康莊大道。
而今,顧瑾言表面上是皇帝的人,但實際上,他将成為年幼無依九皇子的唯一依靠。
皇帝現在發現了三皇子的野心,為了平衡朝堂,他必須為九皇子聚攏一股勢力。而這股勢力只會由一個有魄力、有大才功績,且與其它皇子分割明确的大臣為首。此刻朝堂上下,唯有顧瑾言能擔此重任。
顧瑾言之才、被三皇子黨的閣老力薦;顧瑾言之能,被宰相器重托付。結果他們都沒能拉攏到的顧瑾言,卻獨受皇帝驅使。顧瑾言滿足了皇帝掌控朝局的帝王心,他成為朝堂第一人,不過時間早晚的事。
顧瑾言不怕宰相謀反,只要宰相敢起兵,他就敢帶着軍隊,将宰相與三皇子打為同黨,讓他們有來無回。他天生的反心,從不信什麽一人之下。顧瑾言的目标,是當個權傾朝野、能随意把玩皇帝生殺大權的攝政之臣。
一旦顧瑾言掌握了足夠的權力,他甚至不介意讓現在的皇帝、像上輩子一樣病重早逝。
顧瑾言這局棋布了很久,從他重生回來,抓趙鋒、滅青州、剿亂賊,獲漳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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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現在,李貴妃主動安排與顧瑾言‘偶遇’,一切正如他所預料般、不斷推進着。
但是顧瑾言并沒有因此得意,顧小碧因他牽連失去孩子,這令他變得尤為謹慎顧慮。以往的他,是把鋒利的殺人刀,他只管往外揮,什麽都不怕。但現在,他更多地是把劍持在身前,為身後的人做出了防守。
大雍的朝局,不争就會死。顧瑾言不想死,可也不是什麽都想要了。
如果可以,他想給顧小碧一個安穩平靜的生活。就他們兩個人,一直這麽過下去……
他願意放下反心,屈膝向皇帝下跪,當個護國佑民的好官。
顧瑾言有這個能力,加上還有上輩子的記憶,只要他想,他能做得比所有人都好。
顧瑾言朝李貴妃行禮問安,他什麽都沒要,只向她提了一個條件。
……
宮宴結束時夜已經深了,皇帝依舊沒有召見顧瑾言,卻當宰相等人在席間向他發難時,出言叫停,讓在場大臣們難以揣摩其心意。
顧瑾言确實紮眼,但他仍然只是個六品監察,宰相和閣老現在兩方交鋒,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活動,分不出多餘的關注給顧瑾言,他們的主要對手仍舊是對方。皇帝沒有立刻将顧瑾言擺在前頭,也是對他的一種保護。
顧瑾言低調退場,出宮門時便感覺到了心絞陣痛。即便他事前做了心理準備,疼痛仍舊令兩手發抖、白了臉色。
早已牽快馬、守在宮門外的護衛,連忙上前攙扶顧瑾言。顧瑾言太冒險了,但凡護衛出什麽差錯,他今夜很可能就命喪于此。
“大人,您怎麽了?”護衛見顧瑾言捂着胸口,額頭冒着冷汗,慌忙問道。
顧瑾言緊咬牙關,被扶上馬後,向護衛追問道:“小碧在哪?”
護衛回道:“小碧姑娘身體不舒服,回府找神醫號脈……”
與此同時,李明關切道:“主子,您的身體得找肖神醫……”
顧瑾言忽略了李明,将驚怔的視線落在護衛身上。顧瑾言慌亂中将馬腹夾得太近,險些驚了馬。幾個護衛連忙上前摁住馬,其中的李明見狀,請罪、翻身與顧瑾言同騎一匹馬。
李明擔憂顧瑾言身體,揚鞭往顧府的方向沖去。護衛連忙飛身上馬,追趕回府兩人。
京城有不許鬧市縱馬的規矩,但此時已經入夜,街道無人,再加上顧府位置略偏,顧瑾言一行暢通無阻地回到府門前。
李明知道顧瑾言在青州就曾有過這心絞痛的毛病,他急着要将顧瑾言帶回。不料顧瑾言在入府進園的一道月亮門前推開他,他扶撐着月亮門,疼得雙唇已經沒有了血色。
顧瑾言忍着疼問話道:“小碧……”
李明明白顧瑾言的意思,将目光投向受驚的管家。
管家不解急道:“小碧姑娘回屋睡下了……”
顧瑾言關心顧小碧的身體,忙問道:“她身體……”
“小碧姑娘身體無礙。”沒等顧瑾言将話問完,管家便趕忙回了他。
管家也是見過顧瑾言這般‘發病’的,他适才着急,光顧着跟随,現在回過神來,立刻道:“小的、去把神醫找來……”
顧瑾言靠坐在月亮門旁的牆壁上,他捂着胸口,氣息越來越微弱,臉白得像鬼一樣。
“不要、驚動小碧……”顧瑾言喘着聲吩咐管家。
管家急忙應下,提着燈籠就跑開了。
顧瑾言就這麽忍着,一刻鐘過去,他眼前猛地閃過一道白光,致使他瞳孔驟縮、疼痛加倍。這是和前一刻鐘完全不同的感覺,前者是無法控制的□□疼痛,後者卻仿佛在割裂分散他的靈魂,徹底剝奪了他的思考。
捂着胸口的顧瑾言,已然開始喘不過氣來。
系統所謂的每刻鐘加重懲罰,顧瑾言熬不到第四刻鐘,就會死在這。
肖遠大半夜被人喚醒,匆忙下只來得及披了件外衣。肖遠被管家拽來時,整個人的意識似乎還停留在夢中,可當他看到顧瑾言坐在地上、捂着胸口蜷縮成一團時,人立刻就醒了。
“這是怎麽了?你不是到宮裏參加晚宴、誰給你下毒了嗎!”肖遠仰起顧瑾言的頭看他臉色,顧瑾言整個人體溫已經嚴重失常,身體比顧小碧畏寒時還要涼上幾分。
肖遠診斷顧瑾言的脈象,反複觀察其臉色,除了能診出顧瑾言突發急病這個症狀外,竟什麽都看不出來。
肖遠抓過管家背着的藥箱,憑經驗給顧瑾言施針,打開丹瓶,給他吃了粒舒緩的藥丸。肖遠喊着藥方命人煎藥,看着氣勢十足,其實心裏一點底都沒有。
顧瑾言寄希望肖遠能夠有辦法為他抵抗系統,對肖遠的‘擺布’異常配合。可即便如此,當下一刻鐘來臨時,顧瑾言疼得倒趴在地,吐了一大口血。
肖遠始終摁着顧瑾言的脈搏,察覺到這股沖擊來得既迅速又猛烈,但他仍舊沒有任何辦法,他舒緩止痛的藥丸,沒有能夠幫助顧瑾言分毫。
顧瑾言第一次覺得死亡離自己那麽的近,恍惚間有畫面在他腦海中閃過。
還是那把貧鄉小屋、還是那個釘死他的椅子,顧瑾言動彈不得,整個人已經瀕臨死态。
就在這樣的生死界限間,顧瑾言腦海裏響起‘叮’的一聲。系統白幕的進度條,在顧瑾言的注視下閃爍着,即将漲滿的進度條,忽然往後退了一格。
顧瑾言為此愣怔不已,最終在一陣天旋地轉後,徹底昏睡了過去。
……
顧瑾言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床上,顧小碧就坐在不遠處的榻上縫制衣服。顧瑾言試圖撐着身體起身,結果渾身無力,又重新倒回了床上。
顧小碧聽到動靜,連忙放下衣服,趕到顧瑾言身邊。
顧小碧扶着顧瑾言坐下,将靠枕放在他背後,擔憂道:“少爺,您可算醒了,您都昏迷兩天了。”
“兩天……”顧瑾言重新擡眸看向系統的白幕,曾經退消的那個進度條已經重新漲回,一切仿佛都是他疼痛之下的幻覺一樣。
顧瑾言正要開口,感覺喉嚨幹癢,輕咳了兩聲。顧小碧趕忙跑去給他倒水,帶回個小茶杯遞給他。顧瑾言接過茶杯,喝水潤了潤喉,這才接着道:“你一直陪着我?”
顧小碧點了點頭,顧小碧拿回顧瑾言手中茶杯,與他道:“少爺忽然發病,吓死大家了。肖神醫怎麽查也查不出緣由,您昏睡的時候,宮裏還派太醫來看過,也沒有診斷出什麽。好在少爺也只是睡着,沒有其它症狀……”
顧小碧沒有告訴顧瑾言,肖遠為顧瑾言的病取名為‘怪病’,一有機會就跑來號他的脈,像是将他當真什麽稀世病例一般。
肖遠親眼目睹上一息瀕臨死亡的顧瑾言,下一息昏睡後脈搏又平穩恢複成原樣,像個正常人一般。他查了很多醫書典籍,卻一點頭緒都沒有。有次甚至看着顧瑾言呢喃自語,說若是能把他剖了看看就好了,可吓壞了顧小碧。
“他們将我搬進院了嗎?”顧瑾言一點點地排除着可能。
顧小碧道:“少爺睡過去後,肖神醫便讓人将您送回來。”
“我昏迷前你出門了。”顧瑾言忽然肯定道。
顧小碧低聲道:“小碧到的時候,少爺已經昏過去了……”
顧小碧垂着眸子,神色有些緊張,可一心分析系統的顧瑾言并沒有發現。
顧小碧藏了一個秘密,自送少爺入宮參加晚宴後,她腦子響起過嘈雜聲。她總覺得那雜亂的聲音下、有人在說話,一個人時忍不住要去敲打腦袋,仿佛這樣就能将它的話聽清一樣。
顧小碧問過肖遠,肖遠為她檢查後,只說她可能壓力太大。
肖遠是個大夫,信的是靠自己定生死,從不燒香拜佛,對那些怪力亂神之事十分排斥。顧小碧察覺他不喜,也擔心自己會被人當做妖魔鬼怪看待,就再也不告訴任何人了。
對于顧小碧而言,那聲音響得并不怎麽頻繁,偶爾嗡鳴幾下,她也可以忍受。
只是顧瑾言昏迷的那晚,原本嘈雜的嗡鳴聲忽然斷斷續續接上一句話。
它要她到前廳去,沒有解釋緣由,一點前因後果都沒有就又消失了。
顧小碧自然是害怕的,可她害怕的、是腦海裏有聲音這件事,離奇地從不害怕那個說話的聲音。顧小碧并沒有猶豫多久,她跨出門、等走到前廳時,就看到月亮門一側的人群,發現了顧瑾言。
顧瑾言問顧小碧他昏迷前是否出了門,顧小碧确定不了又怎麽可能答得上來,可她下意識卻有點心虛,害怕顧瑾言的問話跟那個聲音有關。
顧小碧偷偷打量顧瑾言,見他臉色越來越沉,不敢再多說一句。
顧瑾言沉默着,他發現自己理清了一部分被系統模糊掉的事實。
系統将他弄暈,補回進度條再喚醒他的做法,實在有些欲蓋彌彰。
顧瑾言意識到,他一直被系統騙了。
系統給了他一個‘追妻’的任務,又交給他一個所謂的進度條,他自然而然地被誘導,以為這個進度條和任務有關。所以當他以這個進度條、來衡量和顧小碧關系進展時,才會有那麽多的違和感。
他對顧小碧不好時,進度條并未受到影響。
他待顧小碧好,進度條也沒有什麽明顯的表現。
進度條唯一往回退的那次,是一開始顧小碧走出了他的‘百米安全圈’。
系統醉翁之意不在酒,‘追妻’只是假象,系統真正要的,是這個‘安全圈’!不知出于什麽目的,系統要将顧小碧綁在他的身邊,他一葉障目、沒有發現系統的意圖。
顧小碧在他身邊待得越久,系統進度條上漲得越順利,一開始,進度條上漲緩慢,而現在,它上漲的幅度越來越大。第一次觸發‘百米’規則時,系統的進度條被全部清除,現在,進度條卻堪堪降了一格,短短兩天、很快就補回了原樣。
進度條将滿,系統的目的很快就要實現了!
而他,連系統的真正目的都不知道!
顧瑾言心中陡然一慌,他将目光轉向顧小碧,慌亂道:“小碧,離我遠點。”
“什麽?”顧小碧茫然道。
顧瑾言收拾情緒,害怕吓到顧小碧,與她道:“我身體會過病氣給你,你不要待在這,往外走、先到前廳去。”
顧小碧被顧瑾言這麽一說,更加迷茫了。
什麽病氣,需要她往外走到前廳那麽遠。
就在兩人說話間,顧瑾言眼前的進度條又往前漲了兩格。
顧瑾言臉色大變,急道:“快!”
顧小碧本不願走,但見顧瑾言神色焦急,不自覺就随他命令行事。
顧小碧點頭應‘好’,手裏還拿着個茶杯就出門了。她稀裏糊塗跨過門欄,腳步剛緩、屋內的顧瑾言便急切大喊道:“到前廳去、小碧,再喊個下人過來,快!”
顧小碧在顧瑾言看不見的地方慌忙點頭,跑出了院子。
顧瑾言在心中默數着,等着顧小碧跨過那扇月亮門,直到胸口再次傳來劇痛,顧瑾言确定了自己全部的猜測。
……
顧瑾言對自己也格外的狠,他為了逼系統談判,又硬生生熬了三刻鐘的生死折磨。
可系統依舊沒有出現。顧瑾言重生至今,都沒有跟系統有過真正意義上的交談。顧瑾言現在就擔心,那系統妖物,自己也沒有那麽大的能力。它沒辦法做到時刻監管着他,給出的皇宮安全圈,連多幾步都沒有。
對于真相,他發現得太晚,僅剩寥寥無幾這幾格,根本沒給他留下多少時間。
事關顧小碧,顧瑾言開始懼怕進度條滿格後的一切。那結果一定不是他願意看到的,否則系統不會拐彎抹角、想盡辦法地隐瞞他。
疼痛中的顧瑾言一錘打向床沿,神情略顯瘋态。
……
察覺系統真正意圖後,顧瑾言開始自願患上‘怪病’。他以患病為由,将自己從房裏搬出來,選擇一個與顧小碧堪堪百米的偏院住着。
李明陪護在他左右,時不時地将朝堂上的消息帶回來。
顧瑾言從晚宴回府便身患‘怪病’,皇帝下令徹查,大理寺嚴審時,竟莫名其妙查出宰相下毒的結果來。
閣老有意借此事除掉宰相,皇帝也急着要對宰相下手,兩方借下毒一事,将帽子緊扣在宰相頭上。
顧瑾言猜到宰相不會善罷甘休,撐着‘病體’提醒皇帝早做準備。
這一次,宰相起兵正落皇帝圈套。皇帝出手果決,很快平息了反兵。這讓發兵相迎、試圖從中獲利的三皇子,成為了‘魯莽’‘愚蠢’之徒。
皇帝如其所願宣布廢後,将立九皇子為儲君一事,推上議程。顧瑾言作為其中最大功臣,深得聖心。皇帝不顧朝堂阻攔,将剛剛空缺出來的宰相之位交給了他,甚至允許顧瑾言三日一朝、在府內辦公,直到養好病後、再正式進宮謝恩。
一夜之間,未及弱冠、還未娶妻的顧瑾言,成為了大雍朝最炙手可熱的佳婿人選。
與此同時,李貴妃完成顧瑾言的條件,她求得皇帝恩準,為顧瑾言和顧小碧下旨賜婚。
顧瑾言想要顧小碧嫁他,這是他認清自己情意後的最大心願。
顧小碧‘不敢’當他的妻,他便拿天下第一人的口,為他們的婚事上鎖。
這是一場絕對不容拒絕的婚事,是顧瑾言心心念念美好生活的開始。
但如今,聖旨已下,他卻苦于與系統較量,連見顧小碧一眼都不能。
如果說,以前的顧瑾言,對于‘百米限制’,都是要求顧小碧跟着他。那麽現在,他對‘百米限制’就是追着顧小碧,确定顧小碧的位置,然後再悄無聲息地退離她百米。
別人挨一次就可能瘋掉的系統‘懲罰’,顧瑾言每天都要經歷好幾遍。
離開顧小碧百米,疼上三刻鐘,再前進一步,遠遠讓自己緩過來。
這樣完全自虐的行為,顧瑾言将它當呼吸一樣在做。
他不怕疼,但是他想見顧小碧。疼痛沒有擊垮他,疏離的相思卻一度要将他逼瘋。
顧瑾言恐懼這樣的發展,明明一切在變好,可他跟顧小碧,仿佛一直在走上輩子的老路。他們也曾這樣疏遠着對方,只是當初不願相見的是顧小碧,如今不敢再見的卻是他。
顧瑾言一直以為,被冷待的那個是最可悲的,顧小碧不理他,只有他一頭熱地盼着她來。殊不知,主動避開的那個人,才是最難受、最痛苦的。
顧瑾言每日聽下人彙報顧小碧的情況,他高興她不受波及,依舊能吃能睡,又難過她不受影響,看起來沒有半點想他。
随着日子一天天過去,顧瑾言思念顧小碧,已經到了近乎病态的地步。他看不見她、莫名地害怕她消失不見,每隔幾天便要親眼确認一次。
顧瑾言讓身邊人找諸多借口,想盡辦法将顧小碧帶到空曠處,自己則站在高處遠遠眺望、偷着瞞着才能看到顧小碧一眼。
顧瑾言因此有了個不好的習慣,每當太久沒見顧小碧,在等待她出現時,顧瑾言總會焦慮地扣着左手手背。無論肖遠為他包紮多少次,他都能自殘地在上面抓撓出一道道血痕來。
肖遠看得出顧瑾言思念顧小碧,又不理解他為什麽要那麽堅定自己有‘病氣’會連累顧小碧,只能一遍遍地勸他。
顧瑾言始終沒有退讓,他就這樣恍惚度日,每晚承受着系統的鑽心之痛,直到瀕死,才敢邁開腿往前一步,在離顧小碧剛剛百米的範圍內,臉色慘白、蜷縮着入眠。
僅餘的三格進度,被顧瑾言憑意志硬生生拖了兩個月。
而那時,距離他與顧小碧的大喜日,只剩四天。
作者有話說:
系統:胖媽,你果然不敢讓我多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