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樊佳佳看着王一靜, 王一靜也看着她，兩人都覺得要說點什麽, 可又不知道說什麽, 最後還是張盛先開的口：“你這眼是怎麽回事？”
王一靜一怔，張盛指了指自己的眼。
王一靜反應過來了：“哦哦，我昨天吃辣椒辣住了。”
王一靜拿出在路上想到的理由。她知道那什麽太高興所以哭腫了眼這理由在這裏是不行的, 昨天剛贏了球她都沒哭, 這什麽時候哭？
“吃辣椒？”
“嗯，那辣椒不是一般的辣, 我又不小心弄到了眼裏，就成這樣了。”
張盛一臉無語，那邊的樊佳佳更不自在了。
“咱們去吃飯吧。”張盛道。
“啊，啊，好。”
鐵中還沒有正式開學，現在食堂只有高三的學生在, 非常空曠。
三人打了飯，找了個空閑的角落, 坐了下來。
過去這個時候都是王一靜和張盛兩個人在這裏吃，她們會一邊吃一邊随便聊點東西，食堂今天這個飯做的好啊, 那個飯是黑暗料理啊——黑暗料理是從王一靜嘴裏說出來的, 張盛一開始不明白，後來想想, 覺得非常有道理。
兩人還互相交流了汴東大大小小的各種美食鋪子, 一邊聊着美食一邊吃, 好像飯都更好吃了。
不過今天就有些聊不起來了, 張盛說一句今天的雞蛋有些老, 樊佳佳沒話，王一靜啊啊。
張盛再說一句今天的粥不錯，樊佳佳點頭，王一靜再次啊啊。
這情況讓張盛也有些頭疼，正想着怎麽打開話題呢，樊佳佳突然開口：“那個……對不起！”
張盛和王一靜一起向她看去，樊佳佳咬了下牙：“王一靜，昨天是我不對，我……我不該那麽說你。”
王一靜差點把手中的盤子碰掉，她一下跳起來：“不不不，你沒什麽不對，我是很幸福……不不不，我不幸福……哎呀，反正是我不對啦……”
她語無倫次，樊佳佳一下就被逗笑了，張盛道：“你這說的是什麽啊。”
王一靜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我也不知道。反正樊佳佳你沒做錯什麽的。”
樊佳佳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王一靜手足無措了一番：“啊，啊，你是不是覺得我哭了？我，我那個是辣哭的……好吧，其實是我哥的事！嗯，就是他的事！”
“你哥？”樊佳佳一怔。
“嗯，我哥……他、他不……也不是不好，他、他……他總是在家放屁！”
張盛和樊佳佳完全僵住了，王一靜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她這說的是什麽啊！
可她又實在不知道能說什麽了啊！
剛才樊佳佳看着她的眼，她就知道那什麽辣椒的說法說不過去了。就想着把一口鍋扣在王一恒頭上，這也算傳統藝能了，她也沒什麽心理障礙。但張盛在啊！雖然她現在越來越覺得王一恒配不上張盛，可那總是自家哥哥啊！那就又不能真說他不好。
要說個黑點，還不能太黑，她一慌，自己都不知道說的是什麽了。
可話已經說出來了，這時候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往下編：“他放屁也就罷了，關鍵是還老不承認，還喜歡說是我放的，你們說氣不氣人！”
王一恒還真這麽給她鬧過，所以說到最後她頗帶了一些情緒出來，張盛和樊佳佳對視一眼，一起都笑了。
她們一笑，王一靜也就放心了，不過嘴上還是道：“你們就笑吧！”
張盛笑得更厲害了，她一邊笑一邊道：“王一靜，咱們正吃飯呢。”
這次輪到王一靜僵住了，她看着自己的碗，一時也非常為難。
張盛笑的幾乎坐不住，樊佳佳也笑，笑過道：“王一靜，你真是……唉。”
“啊？”
“挺好的。”
王一靜很有點不好意思：“也、也不怎麽好啦。”
樊佳佳再次笑了，她低頭喝了兩口米粥，勺子在碗裏來回攪拌了好一會兒，突然道：“其實……我是領養的。”
張盛王一靜一下都怔住了。
樊佳佳抿了下嘴：“生我的……那個媽媽，在前面生了四個女孩，懷我的時候就和我現在的媽媽說好了，要還是女孩，就給她。我現在的媽媽，其實是我姑姑，她結婚四五年都沒有小孩，就想抱養一個引引……這是我們那裏的說法，就是一對夫妻要是沒有孩子，就抱養一個別人的孩子，看能不能引出自己的孩子。”
張盛和王一靜都不知道說什麽了，她們兩個張了張嘴，可又覺得所有的話都很無力，樊佳佳一笑：“你們別這樣，我媽，就是我現在的媽，其實對我挺好的，我爸差一點，但也沒有虐待我什麽的，你們看我這麽沒心沒肺的長到這麽大也知道了。我們家孩子多……啊，我媽抱養了我之後還真生了一個，不過還是女孩，就又生了一個，這次是男孩了。他們就是打鍋盔的，所以我們家條件也就那個樣了。但我沒有受什麽委屈，真的沒有。而且因為我是老大，我們家都是我穿新衣服的。就是、就是我過去根本就沒有想過未來的事情。”
說到這裏，她抓了抓頭。
他們家這條件，也不可能在上學上給她多麽操心，也不是區別對待，她妹、她弟都是這樣。
她的小學是家裏條件符合哪個就去上的哪個，因為她夠高夠壯，在四年級的時候就被體育老師相中了，一開始是練短跑，後來改成跳高，再之後市裏舉辦小學生足球活動，她被安排去練了幾天足球。他們是倉促上陣，不過其他的學校也沒好到哪兒，後來還拿了個名次。
然後就有六中的老師找來，說她要是願意去六中的足球隊的話，就能免了她的一切費用，還不用參加升學考試了。
她父母和她都很歡喜，她就這麽去了六中，正式踢開了足球。
說多麽喜歡足球嘛，也不是，就是她不踢就沒學上。
當然，她并不厭煩。
只是訓練是辛苦的，早起更是辛苦的，所以什麽加練她根本就沒想過，哪怕看到張盛做了，也不認為和自己有什麽關系。
一直到倪教練說他們下一輪的對手是省一的時候，她才突然發覺到，她已經到了高三了！
她第一次去考慮，未來做什麽。
她回家去問，她媽媽倒是驚奇：“你不是體育生嗎？沒有大學要嗎？”
她中學是靠着體育上的，高中也是，她媽媽就覺得她能靠着這個上大學。
“……那要成績很好才行。”
“你們成績不是很好嗎？
在她媽媽看來，鐵中已經是汴東足球成績最好的學校了，她只有說那需要全國的成績，省裏的成績都不一定能有大學直接特招。
“要全國啊。”她媽媽也知道自己問題的嚴重性了。
“嗯。”
“你們不行嗎？”
“……可能不太行。”
“這樣啊。”
她媽媽沒有再說什麽，她等了一會兒，小心道：“那我以後，幹什麽啊。”
“幹什麽啊，你想幹什麽啊。”
她不知道，她過去根本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當然，她也想過長大之後會怎麽樣，但在她的概念裏，長大了應該就和周圍的人一樣，找個工作，找個喜歡的對象，然後和他一起經營家庭。他們家的住房情況一直不是太好，她就想有個大點的房子。她父母打鍋盔，兼賣一些小雜貨，收入就不太穩定，她就想找個穩定些的工作。她個子高，就不想未來的老公太低，當然也不用太高，不比她矮就行。
可是現在她突然發現，這些都是她想要的，而怎麽得到這些，她完全不知道。而且她突然發現，自己除了足球，好像什麽都不行。而她要是就這麽畢業了，那可能就再也踢不了球了！
想到未來令她迷茫，想到踢不了球，則令她痛心，她已經無法想象自己不踢球是什麽樣子。
“我們，我們已經進四強了。”張盛慢慢地開口，“再贏一場，就能進決賽了。雖然每年的規矩不一樣，但前兩名……是一定能進大區賽的！如果今年不分區的話，那直接就是全國大賽！”
樊佳佳和王一靜一起看着她，張盛深深地吸了口氣：“我們一起，到全國大賽上去看看吧！”
“……嗯！”王一靜點頭。
“嗯！”樊佳佳用力的點了下頭，她低下頭，掩蓋着自己發紅的眼圈，想着自己一定要好好踢，拼命踢，用盡一切的去踢！
作者有話說：
昨天忘說了，十七號的紅包大家有收到吧，現在晉江也不給發紅包直接留言了，總有些心中沒底。然後，感謝大家的灌溉，這一章是加更加更喲~~~最後明天周六，我休息，大家後天見了！感謝在2022-03-18 20:06:09~2022-03-18 20:19: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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