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巧遇
天剛透亮,一圈圈帶着熱氣蒸騰的炊煙在擁擠的東西巷間徐徐的升起,雖然巷口外面兵連禍結,也堆積着一些新逝人的墓碑,但芸城新的一天還是這麽的來臨了,既不影響日常的作息,也不影響附近鼓樓戲院的日常演出,可能越是離亂的時期,也越是歌舞升平之際。
一大早,戲院的戲牌子已經早早的挂了出來,而今天的戲碼依然是頭牌杜清依的戲份:牡丹亭,講述着一個對于愛情夢幻般的眷戀。
而那位頭牌的花旦也是新近出道的,不光人生得玲珑标致,唱功也是一流響當當的,不到一年就已經頗受觀衆的好評了,所以大家每天競相争看杜清依的戲份,就是想一睹她的芳顏,可前臺熱鬧着,後臺裏卻愁煞了一朝子人。
“清依呢,清依呢,杜清依怎麽還沒有來?”就見戲院的老板鄭班主摸着額頭,一個勁的不住的向着戲園子外張望,原因是原本就應該早早到達戲院演出的杜清依一直都沒有出現在化妝間,急得鄭班主四處的打聽,結果化妝間裏的演員都沒有看見杜清依,最後還是杜清依手下的一個小丫鬟心急火燎的跑來了,并給他帶來了一個驚天的消息:“鄭班主,我家姑娘今天不能來戲院演出了。”
“啥,清依今天不能來演出了,她出啥事情了?!”結果一聽這話,鄭班主的眼睛就瞪得鬥大,要知道當天的戲票可是預定的,如果缺演一天,不光是損失了錢銀,也會流失觀衆們口碑,所以鄭班主才焦急了,拉着那個小丫頭的手就不住的叫嚷了起來:“小環,你快說你家姑娘到底咋了,昨天還見她好好的,今天怎麽就說變就變了呢?!”
“這個,這個。”可小環聽到,也顯出了一幅無可奈何的模樣:“姑娘昨晚還好好的,可是不知怎了,今早一起來就嗓子發啞,叫不出聲來了,可能是昨晚受了些寒吧。”
原來是這麽回事,當鄭班主聽到這些,滿頭的汗幾乎都冒了出來,要知道這位杜清依可是他整個鄭家班的臺柱子,要是杜清依突然間不能再唱了,那後果不敢想象,真的不敢想象,所以鄭班主揮着手,趕緊的跟小環吩咐道,“你快,你先去回春堂裏請個大夫,我安排了班裏的事情,随後就去看看你們姑娘,記着請好的大夫,診金我都包了。”
“哦,我知道了。”而小環聽到,也懵懵懂懂的轉頭就跑,可鄭班主還擔心着,杜清依是有了安排,可今天的戲怎麽辦,票既然已經賣了出來,也沒有再收回的可能啊?所以急得鄭班主在原地轉了三個圈圈,到底是想出了一個應急的辦法來:“對了,去找她,她肯定會有辦法的。”
所以一想到這些,鄭班主就趕緊的跑出了戲院,叫上了一輛黃包車:“快,快去城西沈家,我有急事!”
結果鄭班主心急火燎的跑去了城西沈家,而前臺的那些觀衆們尚不知曉,還在望眼欲穿的期盼着,其中,就有這麽兩位。
一位是國中大學的高材生,而另一位卻是他的同校學友,兩人結伴相來就是想一睹杜清依的風采的。
“糟糕,我好像忘記帶錢了。”可到了戲院門口,高材生何毓突然想起了什麽,兩手直往褲袋裏翻!
而一旁的同學司馬渭見到反而奇怪了:“你翻什麽啊,不就是三十塊大洋嗎,你難道就沒有?”
面對着司馬渭的質問,何毓也只好不好意思的亂抓頭道:“不是啊,司馬兄,我昨天就準備好了,可是現在為什麽就沒有了呢?”但看着何毓稀裏糊塗的模樣,司馬渭好像又想起了什麽,大吼了起來:“對了,我想起來,你小子又拿去買書去了,對不對!”
完了,何毓的劣跡被揭穿了,也徹底的無語了:“我,我好像忘記了,但是司馬兄你肯定有銀子的,對不對?”因為司馬渭平時一向慷慨大方,只要何毓向他借錢,司馬渭都是有求必應的,可是今天這一說,司馬渭反而變得像根苦瓜似的,訴苦了起來:“兄弟,你也要體諒體諒我啊,我昨天才借了人家一部相機,哪還有資金周轉啊?”
結果這一句話,讓兩人徹底的傻了眼了,原來今天的這場戲是白跑了,感情大家都沒帶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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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兩人愁眉苦臉的時候,他們的身後突然想起了汽車的喇叭聲,‘嘟嘟嘟’的直刺人的耳膜:“喂,你這兩個是幹嘛的,怎麽堵在這戲院的門口啊!”原來就在他們傻眼的時候,一輛小轎車已經停在了兩人的身後。
可兩人都在興頭上,被這司機一罵,自然都不服氣了:“你嚷什麽啊,這路又不是你家的,我站在哪裏要你管嗎!”但他們也不看看這車上坐的是什麽人物,就聽到車廂裏傳出了一聲銀鈴般的笑聲來:“哎呦,我說是誰呢,原來是那個聲樂系的胖子啊!”
怎麽這聲音聽着如此的刺耳,雖然司馬渭的長相的确是肥頭大耳又大腹便便,但胖子也最忌諱別人說他胖了,“胖子又怎麽了,如果能為社會做出貢獻,胖子一樣是名人榜上的一員!”這就是司馬渭的口頭禪,他渴望得到別人的認同,自然就不遺餘力的吹捧自己了。
但這位能叫出他胖子綽號的人恐怕也會是同校的熟人吧?所以一旁的高材生就趕緊的去扯扯胖子的衣袖:“喂,喂,是不是遇上熟人了?”
“我也不知道啊,但聽聲音像個千金小姐。”雖然司馬渭住了口,但是對對方卻是一頭霧水。
可對方卻等不及,徑直拉開車簾子叫了起來:“你們真是呆啊,堵在這門口不說,還不讓我們進去嗎!”原來車裏人已經忍無可忍了,就直接亮出了臉面,可她這一叫喚不要緊,倒是首先驚住了面前的這尊胖子:“乖乖,我說誰這麽大口氣,原來是沈大小姐啊!”而一旁的高材生還不明就裏道:“司馬兄,是誰啊,你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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