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表白(1)
第55章 表白 (1)
“臣妾教子不善,望陛下恕罪。”婉轉悠長如同黃鹂鳴翠般的一句話徐徐從正欲下跪的美人口中流出,眉梢眼角微微上挑,美眸含淚未落,說不盡的風流。
傅銘天正冒着火氣沒處撒,一回宮便在殿外見着了這麽一幕,嘴角的弧度上翹,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要是在平常時候,瞧在眼裏,身為本尊的愛寵之一,作為占盡便宜的偷渡穿越者,不說有多少憐惜之意也就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當成擺設一般也須得哄幾句。畢竟之前本尊再怎麽不沾“權欲”,身為皇子,嫔妃總有那麽幾個具有政治代表含義。
之前難産過世的王妃出身桂勳世家,相比其他開國貴族,其家族家道中落,只是門面依舊華麗,而作為能産下庶長子的平妃,一進門便是側妃,身家手段亦是不凡,她父親手中握有耽國五萬的海軍兵馬,東南沿海,防禦海寇,跟他便宜大哥,前太子哥的側妃家族正好打對手戲。
腦中飛快的閃現出了一連串的背景介紹,傅銘天臉色愈發陰沉下來。上輩子一來便是失戀,心情憂郁的他自然沒空理這些嬌花們,就算後來心情平複了,但他可是gay,就算便宜本尊後院美女如雲,也沒怎麽理會,更何況後來跟舒輕攪合在一起了,便愈發忽略了這些“贈品”。但是……傅銘天眉頭蹙的更緊,眼前這個看似柔落用盡心機的女人在最後國破之時竟然殉國。
他雖然給不了所謂的帝王之愛,但只要不踩到底線,該有的體面還是必須尊重之。今日降位一為平息謠言,二也是為敲點,那個小熊孩子該好好收拾教育一番了,而且後宮之中風頭過盛易折。
“起來吧!”想了想,傅銘天叫起了人,随口說了幾句,“……養不教父之過,朕也需好好反省一番,你跟着老大一塊抄《弟子規》,《孝經》等啓蒙的全給朕抄十遍!”
“禀皇上,這……”剛被降為貴人的戴聞雅人如其名的聞聲啞口無聲了。她不敢說有多麽了解傅銘天,但是基本的喜怒哀樂還是能揣摩得出來,即使皇帝自從受傷後性情大變,但萬變不離其宗,總能找出蛛絲馬跡。可是如今,皇帝眼中明明白白寫着煩躁厭惡以及隐忍的憤怒,卻怎麽也找不到絲緣由。
大家族出來的人,後院宅鬥出來又經歷過王府大院的争鬥,心機自然有之,眼色亦然看得懂。權利争鬥,後宮寵愛無非是東風壓倒西風,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垂眸壓下眼中閃過的算計,戴聞雅斂裾行李,盈盈下跪,語調悠長宛如哀歌,“臣妾遵旨!”
被這麽一打岔,傅銘天先前因為舒輕突然迸發出來,綜合了各種憤懑憂郁哀怨後悔嫉恨種種的負面情感消散了一點。君若無心我便休嘛,他又不是唧唧歪歪磨磨蹭蹭優柔寡斷的賤!人。他所喜歡的只是舒輕精心營造出來的假象還有一股征服占有的原始沖動。
他不否認自己的劣性,床上的舒輕恰到好處,他們身體很合拍。
但是,假的永遠是假的。
轉身回宮的戴聞雅看着擦肩而過的德妃一行拎着雞湯,浩浩蕩蕩地走向皇帝的寝宮。
“喲,平姐,哎,瞧我這記性,平貴人真……”歷來事事被壓一頭,如今最大的對手竟然被降位,這麽天大的喜訊,德妃聽聞便即刻眉飛色舞,急急忙忙的命人炖了湯水,就等路上截胡,好好地奚落一頓。
“……”
戴聞雅嘴角微微的抽搐,聽着對面叽叽喳喳的,頓時覺得連頭也有些疼,她怎麽也想不明白同樣是大家族出來的女子,相夫教子,禦夫治妾,固寵争位為何眼前這位一點都沒怎麽學到,反而後宮之中,竟能缺心眼到這種地步。
“……哎,貴人以後可是要好好教育教育皇子殿下的功課了,當初陛下也是信任貴人才把三殿下給貴人教導的……”越說越興奮的德妃看着強忍着的戴聞雅,眼中飛快的閃過一道厲光。
看着舉手投足間儀态萬千,如同花中牡丹般炫目奪彩的德妃,戴聞雅面上一副勉強僵持的笑意,眼底卻盡是一絲的無奈,心道,眼前這人漂亮是毋庸置疑,只是腦子不大好使,可惜有個好哥哥,于是耐着性子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争是不争,這個道理誰都懂。“給德妃請安。”
“起吧!”語調中絲毫不掩飾主人心中的愉悅之情。
一刻鐘後戴聞雅挽了挽墜落的幾縷青絲,撫了撫衣袖,摸了摸長長的掐絲假指甲套,終究是忍不下去了,不明白為何進府之後對方一直處處針對着她,若是平時則陪着玩玩,聊勝無聊,但是今日她還是先找到兒子,好好教育一頓為上。于是臉上挂着恰到好處的笑容,微微垂眸,“德妃娘娘,您的湯要涼了,陛下還等着呢!”
正說得眉飛色舞,冷不丁被打斷,德妃看着不待自己回神便已然走遠的戴聞雅眼中閃過一絲的鬥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心中再一次發誓道:我一定會打敗你,登上後位的!
“娘娘,那這湯?”大宮女端着不再冒着絲絲熱氣的人參烏雞湯,看着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的主子,戰戰兢兢的問道。
“廢話,還正當本宮愚蠢?送過去找罵?!”德妃眼中閃過一絲的淡然,後宮之中,比得不就是誰更能裝嗎?燕瘦環肥,各種款式的女人皆有,相比前朝的後宮嫔妃其他國家的宮妃,身為耽國後妃命運尤其悲催,不僅要跟女人争而且還要跟男人争。她能被封為妃,除卻家世,靠得不就是皇帝喜歡的單純與天真的個性?!
不過要是真天真,那掉的是命。
且不提後宮風起雲湧,千裏之外,皇陵行宮。
慎思居書房
傅銘哲躺在軟榻上看着書,忽地一聲微落的喵叫響起,随後斷斷續續,不絕如縷。傅銘哲眉頭微蹙,揮走宮侍,旋即黑影落下。
“啓禀主人,紅色警報。屬下已探得……”
傅銘哲聽聞心腹的報告,眉目一轉,眼底閃現出寒光,很快就又消失,只是稍稍直起了身,慵懶的靠着軟榻上的靠枕,慢慢的把書合上,書面微微帶着絲褶皺,嘴角勾着笑意,“你确定?”
“是!”
随着話音落下,原本寂靜的書房就更加的安靜,連呼吸都似乎停滞下來。暗衛斂神屏息,垂眸恭聽卻許久不見平日足智多謀,當機立斷的主子有所命令下達,身為心腹的中尉大着膽子瞥了一眼正沉默的傅銘哲,俊美的五官一掃之前如沐春風的溫和如同冰山雕刻着冷冽,雖然面色陰沉,不見往日的和睦,到是添了一份邪魅。
自從遭遇人生第一次滑鐵盧以來,傅銘哲極具敏感,總是不自然的心中懷疑,不自禁的猜想他們是不是知道了點什麽。雖然懂得這樣不利于自己平日營造出來的良好形象,但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繩。當人擡頭的那一瞬,傅銘哲立馬一眼瞪去,兩眼凸起,額上青筋暴出,咬牙,“給、我、滾!”
“是。”垂下的眼眸閃過一絲的詫異,黑影迅速的離開。
看着忙不疊離開的身影,傅銘哲目光微微一暗,之前全力克制着自己手抖如今四下無人,一瞬間便爆發了,眼裏的殺意如同火苗,正瘋狂着吞噬最後的理智。
“舒輕,好!沒想到-”
忽地,傅銘哲覺得自己嗓子堵住了,火急火燎的嘴泡冒了出來卻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他兢兢業業謀劃卻從傅銘勤身上遭到了徹底的失策!要是知道如今這局面,當初就不該心慈手軟,宮鬥玩了這麽長時間,收集了如此之多的資料,臨了到了實踐,卻敗在了自己的手軟上。
當初,他就不該救舒輕,落水便落水,反正某人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傅銘哲的手不由的握緊,他當初把舒輕發展成合作的夥伴,無疑不是因為他當初圍觀,看到了當年牽扯到前朝大事,兩個皇子落水的真幕而已。雖然手法不夠成熟,但勝在人小,膽子大心腸夠狠,借力打力,讓傅銘天背黑鍋,試探傅銘勤真傻還是假傻,當然這背後讓這個計劃順利完成的那只手,就不好說了。
反正最後結局很完美,傅銘勤背着傻子的名號,獨居一宮,傅銘天則是成為皇宮的纨绔,有着不悌之疑的元後皇子順順利利的過着自己的小日子。甚至連他,傅銘哲嘲諷的一曬,當時他初來乍到,剛想出人頭地上天就送來如此之餡餅,自然好好利用。冷宮皇子也終于有了自己的名號和住所。
但是,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發生在強烈的對比之下,仆奴成群的他們和孤單影支的自己……
回憶是鞭策他前進的最好動力,是平息怒火最好的良藥,傅銘哲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光亮閃閃,燃燒着鬥志。既然誰都靠不住,那麽也只有靠自己努力奮鬥了。
舒輕,他也只不過是自己登上大位的一顆棋子罷了,有用尚可,無用便舍棄。
不過,現在
“元帥!”傅銘哲眼神閃了閃,旋即恢複了平靜,“通知下去,計劃加快,本王沒空在費時間精心布置下去了。藏寶圖該在吳家軍老兵手裏現世了,在各國埋下釘子也利用起來,引導皇帝大臣們對傅銘天開武舉的政治陰謀的猜想,兩者相結合,我要讓他自顧不暇。後宮前朝都亂起來,才是大戲!”
“是!”屋內飄下的一道黑影,畢恭畢敬的回道,“屬下即刻按照主人的吩咐去辦。”
傅銘哲接着輕飄飄的扔下一句話,“把吳仁假死的消息傳出去,然後他去過的地方不惜一切滅門。”
被賜名為元帥的影衛不由擡頭愕然的望了一眼傅銘哲,可是這句話除了讓人不自覺的感到一股寒意之外,還有……元帥蹙蹙眉,他的主子頭一次不冷靜了或者說半年之前便開始不鎮定了,可惜那個時候他被派出執行機密任務,沒有在主人身邊。心底一驚,面上卻不顯,剛運氣想要離開便見傅銘哲揮揮手,示意其靠近。
傅銘哲眯着眼睛看着附耳過來的元帥,頓了頓,看着半空中的手呆愣。按照能力心腹程度劃分,從士官到元帥,這十人是自己千挑百選,從小悉心教育培養出來的絕對秘密法寶。身為影衛之首的元帥自然是唯自己命令馬首是瞻,可是……心中浮出一絲的躊躇。這大半年以來,誰也沒有近過他的身一米範圍之內。但是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事關機密,他不得不小心謹慎的再三确定人選。
輕揉着眉心,傅銘哲腦中猜想了種種可能,才緩緩的輕聲道,“東方紅研制的怎麽樣了?”——
傅銘天面色不善的回了乾清宮,一靠近內殿踏上蓥金桌案入目便是堆積如山的奏折,疊放着整整齊齊規規矩矩,桌面上還有剛才批複到一半,如今墨跡已經幹涸的奏折。瞬間抑郁了。對着案前筆架,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擊着光潔的桌案,既不批閱,也不開口下令,只是拉着一張臉,楞怔怔的坐着。
遇見舊情人這麽大的事,為什麽都沒人來安慰他一下?!某只兔崽子把皇子打架事情鬧大了居然拍拍屁股就走了,而他卻要挂着胳膊四處忙活,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到底有沒有人來?關注他一下下會死啊!
【宿主↖(^ω^)↗】
【別刷存在感,給老子屏蔽那些刷情緒感的東西,今天我很煩!】
【宿主,~(^_^)~小眼只是想說身為暴君,按照《中華暴君統計數據分析報告書》,你應該是不管事的,而且看誰不順眼就殺誰,喜歡了就上,主獨制天下無所制也!】
傅銘天默默的翻了一個白眼,換了一個姿勢,拖着下巴,鄙視,【人很複雜,社會很複雜,爺是暴君,那是對敵人殘暴,對自己人╮(╯_╰)╭便宜本尊的親朋好友,總該給點面子,否則心裏不踏實;對皇帝忠心耿耿的人,也要拂照一二……我爺爺說了,做人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宿主,默默的點個贊,好爺爺(^o^)/但是上輩子的事實與經驗告訴我們,這條路是行不通的,這是個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世界!】
【所以,你別煩我了,讓朕靜一靜!!!事情又湊在一堆了,吳後的回溯牽扯到兩國邦交,沒準又能扯出一段八卦史,我就想不通了這種能掐會算媲美神仙一樣的人怎麽就那麽多人喜歡呢,我便宜老爹……都是一把心酸淚啊;第一屆的武舉馬上就要開始秋試了,好歹是自己施政以來第一個改革的重大舉措,把關防止間諜的滲透那是重中之重;慶國老皇帝最近生病貌似快要翹辮子了,這邊兩個人質到是各種活蹦亂跳,絲毫不見爹死的憂傷,不睬一腳真是對不起朕冷眼圍觀了這麽久……】
傅銘天一羅列,發現事情還真多,多的他連悲傷春秋的時間都沒有。
老子當皇帝到底能幹什麽?!
想到這,傅銘天不禁流露出一絲的委屈來,他在現代即使被前前男友戳了一刀,但好歹只是個纨绔子弟,壓根不用背負千千萬萬黎明百姓的重擔。
“啓禀皇上,舒夫子求見。”乖乖收到小太監的消息後,心底一涼,這皇帝壓根從內到外厭惡舒輕,而且此時此刻主子擺明了心情很不好,可臣子領賞謝恩時規矩。端着熱茶磨磨蹭蹭的走着,在心裏組織了語言許久,小心翼翼的觀察了皇帝面色,終于在看到面色和緩之際來了這麽一句。
“給朕把他斬……”差一點便脫口而出的斬立決,傅銘天理智回籠,咬着舌尖微轉,憤憤道,“傳朕口谕,舒輕教導皇子失職,敕令在家反省!”
“皇上,”乖乖望了一眼傅銘天,愈發謹慎的開口,“禀陛下,他是來謝恩的,您必須接見,這是規矩。”
傅銘天微微轉頭,斜睨了乖乖一眼,聲音發寒,贊道,“你倒是盡忠職守!”
“奴才該死!”乖乖立即下跪,發顫着,“奴才身為大總管,有勸阻之……”
“閉嘴,宣!”傅銘天面上顏色暗了一寸,冷冷一笑,說完之後便端起了茶杯,他現在需沒準需要來杯菊花茶,敗敗火。
“皇上有旨,宣舒丞相之子舒輕觐見!”一聲聲尖細的宣見有力的傳遞下去,不一會兒面目愧疚的舒輕便踏入了大殿。
“學生舒輕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舒輕說完後悄無聲息的跪下,一舉一動,似乎演練過無數遍,規規矩矩之中自有一份獨特的流彩,彎下的頭顱露出的半截白皙的脖頸恰到好處,恍如裘霜之後遺世獨立的菊花,孤傲的綻放着自己的光彩。
可惜,此時此刻,無人欣賞。
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怒氣,傅銘天放下之前拿來潤潤嗓子的茶杯,免得自己一個沒忍住直接一杯子砸過去,也不叫起,視若無睹的一頭紮進了奏折的世界。
老子又不賤的念念不忘,傅銘天深呼吸,又重重的舒了一口氣,眼睛盯着龍飛鳳舞的字體,心裏卻再三吐槽着。任何人在見到自己一直捧在手心裏疼的前愛人,即使知曉了一切血淋淋的真相,傷疤的愈合還是需要一段時間。他只是一個普通人,甚至有時候會抽風的**青年而已。他現在才21歲,即使如今是幾個孩子的便宜老爹,即使他三輩子的歲數加起來快要90了。
可是愛情面前,他還是卑微的失敗者。
時間久了,入秋的寒意,冰涼的地板有陣陣冷意傳來。跪的時間過長,長得超出了自己的預料,舒輕有一瞬間的僵硬,眼中帶着絲質疑,微微擡頭望了一眼貌似全神貫注批奏折的皇帝。只是匆匆的打量了一眼,便飛快的垂下了眼眸。并不是害怕于初見天顏,被威懾到,而是……舒輕的目光不由的變得更加深沉,寬大的衣袖中的手慢慢的攏緊……傅銘天……憑什麽?明明是他大哥的東西,為什麽最後兜兜轉轉的會成了他的?就連他也一樣,太子沒了,就能送他進宮選秀,跟一群女人和男人争寵愛?
真是侮辱至極!
憤懑的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底滿是寒光。
又過了一刻鐘左右,傅銘天偷偷瞥了一眼桌案上的沙漏,再瞅了一眼小山高的奏折,最後趁人不注意微不可查的揉了揉肚子,終是把人叫了起來,不趕快把人打發走,還等着留人吃午飯?
猛地一擡頭,像是才發現下面有人下跪一般,傅銘天詫異的挑眉,狐疑的問了一句,“乖乖,下面跪的是?”
師傅幹爹說了,主子裝糊塗就是奴才頂缸的最佳時機,乖乖努力裝出一副誠惶誠恐,失職的神态,揮手拂塵,下跪,連聲音也帶着絲絲的顫音,“禀陛下,下面跪的是舒輕,舒夫子!”
“哦-”拉長的聲調,“起吧!”看着雙腿因為久跪導致神經麻木起身微微抖了一下的舒輕,傅銘天忽地心裏湧出了快感。要一個人死死法多種多樣,但是要讓人生不如死卻是一門技術。
留着他慢慢的虐,壓榨掉他的剩餘價值,才是正宗的複仇!
“啓禀皇上,小民是來叩謝陛下恩情的!”剛起身的舒輕又緩緩的跪了下去,“教不嚴師之惰,對兩位皇子的打架小民深感內疚,此是我為師之失職,但是小民認為陛下不該-”舒輕話說到着停頓了一下,下巴揚起,看了一眼上首的皇帝,嘴角微笑的弧度不多不少一分,“陛下是個嚴父,但是皇子們還小,只要耐心教導,細心說明緣由便會知道自己的錯誤所在,陛下您如此仁慈,高貴,愛民如子,對皇子們更是……”
“你這是在教朕這麽做嗎?”傅銘天聽着這體貼入微,慈父理論就來氣,眉眼之間陡然浮現一層淩厲之色。上輩子給人教,個個都教成什麽樣了?!不想當皇帝的皇子不是個好皇子,理論上皇宮是個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地界,但是最基本的三觀倫常難道也能跟着喂狗了?競争是必須,但是個個都變成自私自利的熊孩子,這樣的老師還真是個好老師!!能因勢誘導,因材施教,激發出每個人心中最陰暗的一面,還真是不容易。
語氣雖然平和,但是話語中隐藏的殺機迎面而來,舒輕自然知曉皇帝對此不容他人插手。可是富貴險中求,他的計劃不能失敗,獲得皇帝的信任是第一步,他必須成功。否則怎麽挑撥離間,借刀殺人?
“小民惶恐,我的意思是……”舒輕話語之中明顯透出一股的落寞,默默的垂下了頭。他的眼睫很長,此時微微斂着眼,坐在居高臨下丹壁之上龍座的皇帝恰好從正面看到兩片如同羽翼般垂下的睫毛,勾得人想要一探長長睫毛之下那雙被遮住卻透出一絲才智無法彰顯的寂寥。
“謝恩已經謝過了!”傅銘天皺着眉頭,看着人一副忠心耿耿,我是好老師的樣子,心底不屑的翻了翻白眼,揮手打斷即将到來的長篇大論,皮笑肉不笑着,“退、下!”
“是。”舒輕緩緩的說道,像是在極力掩藏什麽一般,一個簡短的是子婉轉悠長,竟然能聽出種種含義,對皇權的認命對皇子的擔憂對自己本職工作的盡忠卻不能達成的憤懑。
像是趕蒼蠅一般趕走了人,望着人遠去的背影在陽光下拉長的身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不說國仇家恨,就說感情。他傅銘天可做不到前愛人變還能便朋友。
傅銘天指甲陷進掌內,默然片刻,才嗤嗤的自嘲了一聲。說到報仇,最佳的便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可是讓他對一個背叛他的人虛假的付出寵愛,他做不到。他能做的便是利用他跟傅銘哲之間的交易和感情,讓兩人從上輩子的愛人今生變成仇人,互相折磨對方一輩子。
心中的複雜的思緒緩緩的平複,傅銘天習慣性的拿起奏折,下一秒卻傻怔怔的愣住。他重生以來,背負着國破家亡的痛楚,一直鞭策着自己努力學習做好一個皇帝,宵衣旰食,戰戰兢兢的跟奏折死磕到深夜。即使是簡潔版的奏折,他每日還要處理暗衛傳達過來的事情,也頗為費工夫。所以娛樂時間很少,甚至練武的時間也是從睡眠時間中擠出來的,可是,可是眼前的奏折是什麽東西?!!
帶着滿目的不可置信,傅銘天不信邪的連續換了好幾份奏折。
“下官懇求祚皇及時抄錄戰略計劃書。”
“下官跪求祚皇殿下向帝上奏,如何妥善安排退伍老兵的工作生活問題。”
“禀家主,吳家江南生意遭到不明勢力的打擊,茶葉,絲織受損尤其嚴重。”
“小主子,收羅各國美人圖卷一百一十一卷,還請閱目。”
傅銘天翻閱手中的副卷,上面栩栩如生的仕女圖,心裏的火一下子冒了出來,嘭的一聲猛擊桌面,茶也被他一掌掀翻在地。精致優良的禦用茶杯,裂成片片,落地的聲音清脆悅耳,但是地上的碎片卻讓服侍的宮仆奴們觸目驚心。
乖乖見狀,踟躇了一刻,退了一步,伏身,“請陛下息怒。”
“請陛下息怒。”宮侍們訓練有素的匍匐下跪。
閉了閉眼睛,傅銘天無奈的揉了揉太陽穴,再睜開,看向乖乖,語氣不鹹不淡,“起來罷。朕無礙,不過大總管,這些奏折打哪來的啊?”
乖乖心中忐忑不已,恍然一聽見自己的名字,便急忙下跪,身子微微顫抖着,垂目,“吳将軍自從卸任代理家主之位後,事務積壓無人處理,吳氏一族如今您是族長,說……說理應由您接管。祚皇……祚皇殿下說先皇有令,他不插手任何的政務,所以,您……”乖乖一想起傅銘勤理所當然義正言辭的模樣,他可沒有這麽大的膽子說出口,努力的張了張口,卻像失了聲一般。
正躊躇之際,恍然聽到一聲皇兄,幾乎喜極而泣。
恍如天籁的聲音愈發接近。
“皇兄,你看!這是唐姨送給我的唐家堡最新最機密的機關弩!”傅銘勤手執一把一米多寬的機關弩,心情頗好的走了進來,認認真真的行完了禮,便迫不及待的展示着,“這可是唐家堡立足江湖之本的家傳密方!”
一手拿着正宗的奏折,一手艱難的拿着附帶奏折一角的傅銘天正怒目着自家大總管的糾結,一擡頭,看着自己送上門來還樂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的傅銘勤,名為嫉妒的怒火從胸腔蹦出,熊熊燃燒着,即将爆發。憑什麽老子累死累活的幹活,還得給你選美把關,人艱不拆!
“皇兄?”傅銘勤一手抱着機關弩,前進的步伐頓了頓,有些狐疑的四處轉溜了一圈。雖然皇帝外表沒有什麽變化,可是眼中一閃而逝的怒意,還有氣息的紊亂卻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嗯,你手上拿着是?”傅銘天揮手示意乖乖起身,帶着人離開。一手低着桌面,看着眼前似弩似箭的玩意,不由好奇,詫異的望着人。
“皇兄,這可是好東西!”傅銘天一手輕撫着弓弩的箭柄,“裝上箭能連射100發呢,比起諸葛連弩實用多了,要是把它用到前鋒營,弓箭手就輕松多了,我之前觀察過了兩軍交戰的時候武器很重要,尤其是沖鋒陷陣的士兵,他們……”一說起自己喜歡的東西傅銘勤眸子亮閃閃,“這樣子如果兩軍交戰,我們就能減少傷亡了,而且戰鬥力也能提高許多……”
傅銘天看着眼前眉飛色舞的人,擰眉沉默許久。他想過按照現代的訓練方式加強士兵的素質,但是,傅銘天心中搖搖頭,嗤笑了自己一聲。虧他還是軍人世家出身的“紅色貴族”,可腦袋裏都是囤積的漿糊,上輩子平平凡凡也就算了,這輩子附帶了一個外挂,百度谷歌分分鐘秒殺的事情,但他卻從未真正的利用過。他被上輩子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秘密勾結,所謂殺人不見血的謀殺方式給唬住了,重生後便花了大量的時間來琢磨着該如何暗殺,如何掌握最新的情報。
此言不熾驚雷轟頂,給他隐隐的指明了方向。軍隊一直很重要,皇權的穩固離不開兵權的支持,但是他過于重視人卻忽略了軍備。
輕撫拇指上的玉扳指,看着認真謀劃的傅銘勤,傅銘天半晌一笑,聽他一口氣說了如此之多,也不打斷,直等他停下,才開口,帶着絲戲谑,問道,“這東西真有你說的那麽好?”
“當然,這可是寶貝,我還是無意之中發現,然後……”一回想如何要到手中的劍弩,傅銘勤紅了紅臉,支支吾吾着,“反正……反正唐姨說了只要我自己能研制出來就不算盜取唐家堡秘籍了,而且也答應我們能運用到戰鬥中。”
“是嗎?”傅銘天看着他,忽然洩了底氣的小兔子漲紅了臉,讓他對武器的由來頗為興趣,揮揮手,示意人往丹壁上的禦座而來。
“這個……”傅銘勤看着作為帝王象征的丹陛,堅定的搖搖頭,“我還是站着好了,上面,不去!拿着武器進乾清宮已經是大逆不道之舉了。”
說完傅銘勤也不看上首的傅銘天臉色的如何變化,只是低聲繼續之前的話題,道:“皇兄,我還從唐姨那裏購買了火蒺藜,霹靂球。就是那種一點火就能炸的好高好遠,還能把人給炸飛的那種,要是運用到軍隊裏面,可厲害了!”
聞言一驚,傅銘天心中詫異難道這年代還能研制出子彈炸藥來?不是只會放煙花嗎?不過,心裏卻很暖。
邁着輕快的步子從龍座上下來,傅銘天看着人,嘴角挑起一抹燦爛的笑容,道,“如果真能運用到軍隊,可是要給你記上一大功勞!卿兒可是大功臣!”
聞言,先前一直興高采烈地傅銘勤卻仿若被雷劈到一般,一瞬間的僵直在了那裏,忙揮手,“我……皇兄,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這個好用,對軍隊有用,我……不會在上戰場了的,真的,我會乖乖當質子的!”
話音剛落,原本和諧的氛圍一掃而空,連空氣也似乎跟着停滞下來。
整個大殿空蕩蕩的極為安靜。
傅銘勤這幾句話擲地有聲,傅銘天卻覺得耳邊忽然轟隆隆的似乎丢下了一個原子彈,在他心底炸出了一朵名為提防的“蘑菇雲”,心底一絞,絲絲的疼痛入骨。耳邊陡然耳鳴,先前胸間憋着的一股關于舊愛不屑的氣頓時就洩了,随之而來的是手腳僵硬動彈不得,還有鋪天蓋地的而來的心慌無措。
隔了半晌,看着面上沒了顏色的傅銘天,傅銘勤望了一眼,欲動卻不敢動,垂眸玩着即将送給皇帝的生辰賀禮。
皇兄是在傷心嗎?
可是,這樣劃清界限,提前說明對于他們來說是最好的啊!
額角的青筋随着傅銘勤瞬間泛白的臉色,不停的噗噗跳痛着,不知該拿他該如何是好?!
傅銘天重重的按了按眉心,靠近一步,輕戳了傅銘勤惶恐不安垂的愈發底的腦袋,毫不意外的發現他的身體輕微的顫了顫,狹長的眸子眯了一下,腦中浮現出一組數據,傅銘天微不可查的嘆了一口氣,再一次伸手去摸他的頭,一手擁入懷中,直到漸漸的适應了,才緩緩嘆道,“你這胡思亂想什麽呢?皇兄只是随口一句,你就能往計謀上想了?這本來就是你的功勞,更何況,咱們兄弟兩掏心窩子的一句肺腑之言,父後多智幾乎妖了,他要廢了我那是輕而易舉,要防備是人之常情,一山容不得二虎,除非……”
看着吶吶應着的傅銘勤,傅銘天笑了笑,兒婿和丈父爺本來就是天敵,不過牛逼哄哄的丈父爺也是鞭策兒婿前進的源泉,就跟丈母娘擡高房價是一個道理。
察覺到他緊繃的身體漸漸的放松下來,傅銘天的眸子更加幽深,貌似有些事情再也不能溫水煮青蛙了。
傅銘勤原本心一上一下噗通噗通跳着,他一興奮便忘記了自己本身的敏感政治身份,随後皇帝和聲細語的安慰讓他的注意力不由自主的随着皇帝的話語而上下浮動。
“你喜歡的話,相信皇兄你可以上戰場,成為大将軍的!”傅銘天嘴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意味深長的承諾着,眼神也逐漸變得淩厲。
“皇兄?”傅銘勤不解的擡頭,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看見了皇帝的側臉。心頭微微一顫,皇兄的眼神,他剛想在确認一番是不是他看走眼了,但是下一秒卻消失不見了。心中不由納悶,皇兄的眼神似乎比以往沉的深了些,好像一眼望不到邊。
傅銘天不禁又揉了一下額頭,柔順的觸感也是真的會上瘾。
“皇兄!”傅銘勤盯着龍手,聲音首次低了一個分貝。
“嗯?”傅銘天忍住沖動,應了一聲,微微擡頭看他,表情無比認真,“皇兄空口無憑,咱們立字據為證?”
傅銘勤一頓,連忙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用了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