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歸何處

第9章

“嘔……嘔……”林澈伏在洗臉池上，吐得喘不過氣來。

入院一周時間，晨吐成為他每日的必修課，如果單是這樣的話，林澈咬咬牙也就忍過去了，問題他不僅是早上，平時吃過東西也會吐的，而且是吃什麽吐什麽，還被特意抽空過來照顧他的韓煙撞見過兩次，韓煙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對了。

“小澈，你在嗎？小澈……”這不，林澈剛剛吐完，還沒緩過神來，韓煙的聲音就從外面傳來了。

“你等我下，我馬上就好。”林澈扯過帕子，擦了擦因為劇烈的嘔吐泛出的眼淚，确定韓煙看不出痕跡來，才打開衛生間的門走了出去。

韓煙已經在病床的小桌上擺好她帶來的早餐，見林澈出來就招呼道：“小澈，過來吃早飯，我煮了小米粥。”

“什麽小澈，你該叫我哥哥。”關于“兄妹”還是“姐弟”的争論，林澈和韓煙争了三十年，至今沒有定論。

“切，明明是我比較大好不好，你還好意思當哥。”林澈本來就該是弟弟的，爹地和爸爸的預産期差了半個月，要不是他調皮先跑出去，自己姐姐的地位應該是沒有争議的。

“天不亮就起床做早飯，小煙，你還真是賢妻良母。”林澈調侃道，他很清楚，韓煙要伺候的不止自己一個，她家裏還有老公和兩個兒女等着投喂，就是他住院這段時間，她每天早上給自己送早餐也是送了兩個孩子去幼兒園才順路過來的。

“你要不是我弟弟，我才懶得管你。”韓煙斜斜睨了林澈一眼，見他說歸說，說完還是坐到床沿拿起筷子開動表情才舒緩了些。

她的這些弟弟們，個個都是生來讓爸爸和爹地操心的，小波的胃病是職業病，那個勉強算作工傷，她就不追究了，林澈天天坐辦公室的，居然也把自己的胃搞出了問題，她就想不通了，難道明氏還能虧待了他不成，連每天最基本的按時飲食都做不到。

身為圖家唯一的淑女，韓煙的廚藝絕對是過關的，要不她老公和孩子也不會放着家裏的廚師吃白飯，也要老婆和老媽親自下廚，可惜林澈剛剛吐過，實在沒胃口，勉強喝了半碗小米粥就放下了碗筷。

“小澈，你就吃這麽點？是不是不合口味？”看着林澈的飯量還不到平時的三分之一，韓煙很擔心，再是胃出血也住院治療一周了，怎麽看不出效果來，她覺得她有必要找醫生談談。

“沒有，你手藝很好，我就是現在不餓，你先放着，我等會兒再吃。”前幾天，韓煙早上來得稍微晚些，每次都是放下飯盒就趕去上班了，也沒看着林澈吃飯，今天她家孩子幼兒園有活動，早上去得就早些，韓煙送完孩子距離上班時間還很充足，就在醫院多停留了會兒，可就這麽一小會兒，林澈差點兒露餡。

“小澈，你還是多住幾天吧，不要急着出院，你要一個人住，更照顧不好自己的。”按照林澈的想法，他這兩天就打算辦出院手續，韓煙本來是沒意見的，可看了林澈現在的臉色，她有反悔的架勢。

“小煙，你還真是天生操心命，我從家裏搬出來十年，哪裏沒照顧好自己啊。”圖家慣例，孩子大學畢業就會從父母家裏搬出去，有自己獨立的居所，林澈自然也不例外——唯一的例外是韓波，他高中還沒畢業就和錢多多生了早早，于是高中畢業就提前被掃地出門——雖然他在家事上沒什麽天分，但是打掃衛生有鐘點工，一日三餐有工作餐和外賣，他獨立生活了十年，完全沒有問題。

“你要是會照顧人，就不會把自己照顧成‘胃出血’了。”雖然韓煙沒有說中重點，但是她的話，林澈無從反駁。

“小煙，話不是這麽說的……”林澈原本還想舉例，韓波廚藝不錯，錢多多和早早都得靠他投喂，他自己照樣有胃病，這說明生活技能的高低和胃是不是強悍，沒有必然聯系，可惜他的話剛起了頭，就覺得胃部一陣翻湧，剛剛咽下去的那些小米粥，似乎有想要造反的意圖，林澈忍了忍，沒忍住，捂住嘴沖向了衛生間。

“嘔……嘔……”

“咳……咳咳……”

得，這回被抓個正着，林澈知道，他的住院時間又要延長了。

吐得撕心裂肺的林澈絕不會想到，韓煙看他吐的時候，右手一直緊緊捂着小腹，眉頭已經微微蹙起。

到底是過來人，韓煙隐隐覺得，林澈的反應，看着很是眼熟。

在韓煙的堅持下，林澈又在醫院待了三天才獲準出院。

而且出院之後，他暫時也不能回到自己的住所，而是搬回家，跟兩位父親同住。韓煙拿不準林澈的身體狀況，但有林川和韓暻看着，就是再有什麽，她也不用擔心。

“爹地，爸，我回來了。”前段時間公司事多，林澈三個月沒回家，就是韓煙不逼着他，他也準備回家看看的。

“小澈！”林澈回家的時候，林川正在廚房忙着，韓暻在旁邊幫忙，聽見他的聲音就急忙迎了過來。

“爹地！”林澈放下簡單的行李，和“親生”父親來了個熱情擁抱。

“小澈，你怎麽瘦了這麽多？早知道你病得這麽厲害，我就該去照顧你的。”明穹産子，林澈胃病，明氏年輕一代的領軍人物都躺下了，林川近些年雖然處于半退休狀态，不大管公司的事情，這個時候難免也要出山，最起碼得給他們鎮鎮場子，韓暻的研究所最近到了批新鮮出土的古籍，人手嚴重不足，恨不得一個劈成兩個來用，林澈住院的事他們知道，但聽韓煙說不是很嚴重，就是要多休養，就沒去看他，只是通了電話，直到現在看了真人，韓暻才覺得女兒說得“不嚴重”，有掩飾太平的嫌疑。

“爹地，哪有你說得那麽嚴重，我這不是好好的嗎？”聽了韓暻充滿歉意的話，林澈哭笑不得，他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了，哪有生病就哭着要爸爸的道理。

“好什麽好，臉都瘦得凹下去了，這次你回家住，我和你爸得好好給你補補。”韓暻決定了，不把兒子臉上的肉補回來，他不放人走。

“爸，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林澈走進廚房，雖然廚房裏的事，他基本沒有拿手的，不過他的态度，還是很暖心的。

“你把菜端出去擺好就行了，丁丁和早早已經在路上了，等他們回來就開飯。”讓林澈幫忙，那等于搗亂，林川的安排，非常之合理。

“早早也在啊？”林澈随口問了句，看來韓波和錢多多又不在家。

“小波和多多野外作業，就把早早送過來了。”細算起來，早早被他兩個爹寄放在爺爺家的時間，可能比在他自己家的時間都長。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