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歸何處

第6章

“呃~~~~嗯~~~~”

“哥，你放松，放松，別屏氣啊！”

“哥，快跟着我呼吸，呼呼吸，呼呼吸~~”

雖然說，陳晰楠給他們的任務是放松，可陪産的兩個人卻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林澈脆弱的胃更是連着小腹一陣陣地疼了起來，不過他這個時候就顧着明穹也沒察覺。

“啊~~~晰楠叔，我想用力推了，怎麽辦？”

“明穹，千萬忍住了。你的宮口才開到八指，也不清楚胎兒的位置，你現在用力，對你和孩子都很危險。我已經等在機場的救護車上了，還有半個小時你們的飛機就能到了。”

“我、我怕我忍不了半個小時。怎麽辦？呃~~~~”

“圖宸，如果你哥還忍不住用力，你就用力按着他的腹底往上托。”

“啊~~~~”

“哥，你再忍忍，馬上就到了。來呼呼吸，呼呼吸，呼呼吸~~~”

“是啊，哥。為了小侄子你再忍忍，你都為他那麽辛苦忍這麽久了，不能輸在這個節骨眼上啊。”

兩個大男人看着在自己手下痛苦掙紮的男人，都已紅了眼眶，而明穹更是已經渾身濕透，臉上汗水和淚水模糊一片。

初時，陳晰楠吩咐兩人幫他按腰和熱敷按摩恥骨時，明穹還覺得窘迫不堪，但是後來宮縮越來越密集，便什麽羞恥都顧不上了。明穹一直以為，自己生的時候就是再痛，也不會痛哭流涕的有失體面，但現在真正痛起來，才發現眼淚和汗水一樣根本不是自己能控制的，痛起來只想找個方法讓自己能擺脫這無休止的折磨。

想起那個現在不知道在地球哪個角落的人，明穹心裏一陣空落落的，開始懷疑起自己到底能不能平安分娩。

前艙傳來訊息，說飛機馬上就要降落了，圖宸和林澈只得暫時結束和陳晰楠的通訊，用三條安全帶将明穹牢牢固定在位置上。

“啊~~~啊~~~~”飛機俯沖降落的時候，明穹感覺肚子裏的孩子也在跟着飛機一起向下沖。林澈和圖宸聽着大哥痛苦的聲音，心裏焦急，卻也被束縛在各自的位置上愛莫能助。

“晰、晰楠叔，我忍不住了~~嗯~~~~”上了陳晰楠的救護車，明穹再也忍不住要向下用力的本能，不顧一切地屏氣推擠着腹中的胎兒。

“小穹，再忍忍，我馬上檢查一下孩子的位置。”陳晰楠一面安慰着煎熬中的産夫，動作迅速地上上下下按壓着他的肚子，倒是痛得明穹停下了用力。

“孩子位置不錯，宮口也開全了。不過這裏到醫院差不多要一小時，看來小穹等不到醫院再生了。而且之前擴張工作做得不錯，倒是省了用擴張器的罪了。”看了看儀器上的讀數，陳晰楠向一起跟車的林澈說明情況。

聽到陳晰楠有意無意在“擴張”兩個字上加的重音，明穹羞恥地扭頭躲避着陳晰楠的目光。

“幫我把小穹扶起來，讓他靠着你方便用力，我在車上給他接生。”

“好。”

聽到要在車上給明穹接生，原本在看到陳晰楠後稍稍安心了點的林澈再次心跳加速起來。

“小穹，來朝着我的手，深吸兩口氣用力推。”

“呼呼，呃~~~呼呼~~~呃~~~~”感覺到明穹的宮縮再次發作，陳晰楠将一只手放在他的肚子上，給他一個用力點。

“小穹，快繼續用長勁，我可以看到孩子的頭了。”

“呃~~晰楠叔，不、不行~~我、我的恥骨快、快裂了~~啊，痛~~~~”

用力推擠了差不多十次過後，随着推擠，孩子的一小塊頭皮已經若隐若現，但是恥骨處的裂痛，讓明穹無法再向下用力。被身體兩種本能同時折磨着的明穹，痛苦地在林澈懷裏用力掙紮着，恨不能找個地方撞暈自己。可惜明穹畢竟年富力強，雖然被陣痛折騰了十幾個鐘頭，精神卻還好，完全沒有要暈過去的趨勢。

“放心，骨頭不會斷，再痛也要用力，不然寶寶卡住了就危險了。”

“啊？”聽到寶寶可能危險，明穹立刻緊張起來，可真等下一波宮縮來臨時，明穹還是無法盡全力向下推擠。

其實陳晰楠的話恐吓的成分較多，只是希望刺激明穹早點生下孩子，這才是真正能讓他解脫的方法。

趁着宮縮還未停止，陳晰楠站了起來，彎下腰，單手用力按住明穹的恥骨聯合處，剩下那只手橫在明穹肚子上方用力向下一捋。

“啊~~~不要~~~啊~~~~”

突如其來的一下劇痛竟然讓明穹掙開了林澈的束縛，整個身子都折了起來。不過這一下也總算讓寶寶頭部的最大處完全通過了骨質産道，露出的那一小塊頭皮沒有再回縮。

“唔~~”

林澈因為明穹的用力掙紮被向後甩去，後腰不知在什麽地方撞了下。他沒太在意，揉了揉，忍着胃裏的一陣陣翻湧，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抱起已經倒在推床上呼呼喘息的明穹。

下面的過程相對容易多了，陳晰楠在明穹的穴口周圍注射了些麻藥，以減輕他的痛苦。幾次用力之後，寶寶的頭就整個娩出了體外。

“啊~~~”

“哇~~~哇~~~~”

随着明穹最後一次用力，這個被兩位父親提前一個月折騰出來的寶寶帶着他對兩位父親的不滿，發出了人生的第一聲啼哭。

誰都沒有注意到，在這過程中，林澈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終于在看到一個血淋淋的胎兒從自己大哥擴張到不可思議的尺寸的穴口娩出時華麗麗地暈倒了。

直到一連串東西被撞擊的聲音響起，才有人注意到異常。

“呼呼，呼呼~~晰、晰楠叔，小澈、小澈他~~呃~~~痛~~~”

剛生完孩子的明穹眼前陣陣發黑，原本還想問問陳晰楠，兒子的頭發是不是紅顏色的，就感到支撐自己的力道突然一扯，上半身猛地砸在推床上，耳邊同時響起一陣動靜。勉強扭了頭竟看到林澈倒在地上，也顧不上兒子了，忙問弟弟怎麽樣啦，可他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身下又一陣撕裂般的疼痛。

“別亂動，你再用點力，胎盤快下來了。”

面對突發意外，陳晰楠也有些頭大，要知道他只是夫産科醫生，不是急救醫生。權宜之下，決定先搞定明穹這裏，幸好明穹的胎盤下來地很快，檢查了一下沒有缺損，又幫他按了幾下肚子排出污血，才松了口氣，連忙扔了沾滿血污的手套，轉向林澈那邊。

“心跳、血壓都正常，估計是暈血了。這種事産房裏常見，馬上就到醫院了，到了再給他做個詳細檢查。”快速地檢查了下林澈的情況，陳晰楠拍了拍一直用別扭的姿勢關注着他的明穹的肩膀，讓他安心，卻背着明穹，對林澈按在小腹上的手微微皺眉。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