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只是,有腦子不轉彎兒,一聽就信的,也有腦子總喜歡多轉個幾下的。
一輛裝飾十分精致的馬車車簾掀起,露出了裏面人的半個下巴。
看到一個身形單薄的少年,周圍居然躺了好幾個正不停□□的壯漢後,來人不由得輕哼一聲,“一群壯漢圍攻一位小郎君,還被盡數揍翻,居然還有臉面哭嚎,簡直是笑話!”
被這人一提醒,之前停下來看熱鬧的人也猛然間回過了神兒來。
是啊!
那個少年看上去纖細單薄,像是一陣兒風就能吹倒,但是他腳邊的人卻一個膘肥體壯的,這看着就不正常。
大約,真的是以多欺少,倚強淩弱卻踢到了鐵板。
這樣一想,看熱鬧的人就忍不住對那一行人露出了鄙視的神色。
謝寶丁本來看到官道上有行人過來,便想着颠倒是非一把,畢竟這事兒他以前也經常做,太熟了,結果他倒在地上“碰瓷打滾”這一招還沒有使出來呢,就直接被人一句話掐滅了後面的可能性。
一張胖臉頓時憋得通紅。
他倒是有心讓趕車的馬夫也沖上去,但是……萬一這馬夫也被揍翻了,那誰來趕馬車?
小胖子被氣得頭頂冒煙,卻還是拿葉瑾聲沒辦法。
坐在馬車裏的那位謝夫人自然也聽見了旁人的議論聲,一想到自己的寶貝兒子吃癟了,就忍不住狠狠地撕扯着手裏的帕子。
她正想開口讓謝寶丁趕緊回來,只見馬車門打開,小胖子謝寶丁已經滿臉不爽地坐了進來。
沒辦法,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過,除了憋着一肚子的氣回去,似乎也沒有什麽辦法。
只是苦了那些被葉瑾聲撂倒的壯漢了,一時半會兒是爬不起來的,而顯然,謝寶丁幾人也沒想着等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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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瑾聲将兩個小家夥兒攏到自己身邊,繼續氣定神閑地剝樹皮。
盛擇趕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好幾大捆的樹皮,還有好幾個鼻青臉腫的壯漢,彼此攙扶着,正一瘸一拐地往扶陽縣的方向走。
他心裏一跳,猜測或許就在他和郎君離開的這段時間裏,發生了什麽事情。
聽見盛擇擔憂的話語,葉瑾聲只是說有幾個人來找麻煩,但是被自己給揍了。
阿滿則是想着回頭見到了謝青珣再告狀。
确認三人并沒有受傷後,盛擇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勸道,“天色漸晚,葉郎君,不如盡快回縣?”
葉瑾聲想了想,“也好。”
只是就他們幾個人,想要将幾大捆樹皮帶回去有些艱難,葉瑾聲倒是不介意自己扛,但是想想回頭曬幹後也是要把樹皮扔進河裏浸泡的,幹脆趁着天還未徹底黑下去的功夫,将樹皮挂起來了。
回去之後,謝寶丁直接把自己的房間給咋了。
服侍他的小厮和侍女戰戰兢兢,根本不敢随意出聲,生怕自己一出聲就被注意到,然後又是一頓打罵。
他們的這位小郎君,年紀不大,脾氣倒是不小。
發洩了一會兒後,謝寶丁随手指了一個人,“你,過來。”
被指出來的那個人立刻戰戰兢兢地上前,努力壓制住內心的恐懼,“小郎君,有什麽吩咐?”
“你給我盯好了那幾個賤人。”謝寶丁屁股下面的椅子被坐到嘎吱作響,“看清楚他們最近在做什麽。”
哼,雖然打不過葉瑾聲,但是他可以在其他的地方惡心對方嘛。
其實按照謝寶丁的性子,若是最開始他去撩撥阿融和阿滿的時候,他們兩個人沒有反抗,任由欺淩的話,沒多久他們一行人就會被謝寶丁扔到腦後了。
但不巧的是,阿滿可不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性子,這梁子也就越結越深了。
沒多久,那個被派去盯梢的小厮就回來禀告了。
“在曬樹皮?”
對于這個回答,謝寶丁是懵逼的。
事實上,就是那個前去盯梢的人也是隔了好幾天才敢确認這一件事情。
在每天的課業之餘,葉瑾聲和阿融阿滿三人都會去剝樹皮,削樹皮,曬樹皮。
“他們要做什麽?”謝寶丁問道。
“這……”那個被問道的小厮簡直想哭了,他也不知道啊,他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拿來吃、
而面對謝寶丁的詢問,小厮是不敢說自己不知道的,于是按照自己的理解開始編造,“奴猜測,大概是用來吃的。”
“吃樹皮?”謝寶丁顯然不能理解這個行為。
确實,他生來受寵,衣食也不短缺,偏又不怎麽喜歡讀書,自然不知道饑荒的時候,人是什麽都能吃的,何況是區區樹皮?
不過,既然不能理解,那謝寶丁也就不理解了。
他直接道,“你們,去把他們曬的樹皮給毀了!”
甭管葉瑾聲他們曬樹皮是為了什麽,把那些樹皮毀了,他們肯定就做不成了!
能給他們添點兒惡心,謝寶丁就覺得暢快!
小厮也不是傻的,當然不會□□的就去毀,而是趁着夜色,悄悄地毀。
他原本是想放火燒了的,只是夜半時分,生起火來未免太引人注目,便将曬幹的樹皮往河裏一扔了事。
葉瑾聲一行人再次來到羿河邊的時候,阿滿不由得睜大了眼睛,“葉郎君!樹皮都沒了!”
阿滿小跑着過去,看着空蕩蕩的樹枝,回過頭委屈地道,“都沒了。”
這樹皮自從曬過來,他們每日裏學習之餘都會過來看一看,明明昨日還好好的,怎麽今天就沒了呢?
葉瑾聲也覺得奇怪,誰會閑着沒事兒去偷樹皮?
倒是阿融,看到樹皮莫名消失之後,目光在周圍掃了一圈兒,最終,視線落在了一行有些淩亂的腳印上。
順着腳印走過去,就看到羿河偏下游的地方,好幾捆樹皮就被随意地扔在了河心。
“葉郎君。”阿融高聲喊道,“我找到那些樹皮了!”
聽到阿融的聲音,葉瑾聲和阿滿立刻跑了過來。
看到不知道被誰扔在河裏的楮樹皮,都有些無言以對。
沉默片刻後,葉瑾聲道,“倒是省了我們把樹皮往河裏扔的功夫。”
也不知是哪個冤大頭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