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籃球]逆向突圍

第76章 搭檔問題

“我還是無法接受。”野葵站在樹下面,離黑子大概有三步的距離，“在你去美國之前,黃濑來找過我一次,說了對你的事情，那個時候我覺得,你已經長大了,不需要我來操心。但事實是它對我的沖擊力太大,我無法接受。”

“我跟黃濑君挺好的，教練。”黑子皺起眉。

“我想要無理取鬧一次，”野葵走過來抓住黑子的手臂，“我很害怕。”

黑子愣了,驚訝地望着這張跟自己七分像的臉。從野葵嘴裏聽到“害怕”是一種怎麽樣的感受？很難表達,就像孩子看見自己心目中的英雄放聲大哭一樣。

野葵深吸一口氣,他看起來還有很多話要說，但現在，似乎強烈的感情波動讓他無法順暢的開口說話。黑子喉嚨一哽，伸手抱住野葵。

野葵也伸手環住他，把臉埋在他的肩膀，長嘆氣。

“找個地方坐吧。”良久，野葵悶聲悶氣地說，松開黑子，在圓石桌邊坐下。黑子走到他對面，也坐了下來。

“我們之間不能這樣一直僵持下去了，哲也。”野葵道，平靜了許多，“這些天我們疏遠了很多，我無法忍受。現在把你我心裏的想法全部說出來吧，以後不要再做冷戰這種事情了。”

黑子點頭。兩人各自整理情緒，沉默但是并不難耐，野葵神色不明地看着黑子的臉，伸手把他濕漉漉的劉海撥到一邊。

“你先說吧。”黑子接過野葵的動作，把有些長的頭發別到耳邊。

野葵把目光垂下來，沒有立刻接話，良久才開口道：“去了美國之後，其實每天都在想你。”

只說了這一句，野葵自己笑了起來，摸了摸鼻子：“第一次說這麽肉麻的話。總之，一個人在美國，又一個人回到日本，那些艱難的日子，都是靠你挺過來的。我不能讓你失望，因為我背負了你的太多的東西。我希望我成功了之後……能得到你的認可，和原諒，并且和好如初。”

黑子安靜地望着他。

“但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會離開的事情。”野葵抓住黑子的手，“從來沒有想過。你不能突然讓我面對這件事情。”

“我不會離開的。”黑子有些疑惑，“就算我跟黃濑君在一起，也不會離開你的。”

“我不知道，我無法安心。”野葵緊緊地攥着黑子的手指，“我老是做噩夢，夢到你因為黃濑跟我鬧翻了，然後像以前一樣不理我。我們真的回不去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變成這樣。”

野葵的樣子看起來很脆弱，那雙跟黑子一模一樣的眼睛裏流露出可以成為哀求的目光。黑子說不出話來，心裏一陣一陣抽痛，但是他也不知道這是怎麽了，他記憶中的哥哥不是這樣，也許，野葵那些年經歷的事情，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我不會離開你的。”黑子重複了一遍，“但是我真的……無法和黃濑君分開。”

野葵沉默了下來，攥着黑子的手也慢慢松開。黑子主動抓緊他：“我很後悔那些年沒有跟你聯系，很後悔在我們都痛苦的時候不能主動相互依偎。現在既然有了重新開始的機會，我們也都有所成熟，我一定不會再輕易離開你。所以，哥哥你到底在害怕什麽呢？”

“我不知道。”野葵有些迷茫，目光沒有焦點。

“我跟黃濑是分是合也好，你都是跟我流着一樣的血的親人啊。”黑子的聲音很平和，沒有起伏，好像再說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但是在之前，我們那麽輕易地就分開了。”野葵說，“我們的比賽也快了，我比你還要擔心，我希望你能超過我，也非常害怕你會超過我。那種……你懂嗎？”

黑子道：“是一樣的，我很想超過你，同樣也害怕，超過你之後也許會失去堅持打籃球的信念。”

野葵用手撐着額頭：“真奇怪。”

“哥哥，”黑子有些別扭地叫出這兩個字，“你是不是……孤單太久了？”

“是吧。”野葵嘆息般說。

“你為什麽沒有接受那個後衛？”

野葵擡起頭，皺着眉：“他？日向跟你說的嗎？”

“恩。”

這個問題似乎難住他了，野葵皺眉想了很久：“我跟他的感情是不一樣的，但我實在不想失去他，我剛回日本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始終如一地關心我。”

“那麽日向君呢？”

“跟他完全沒有關系啊。”

黑子輕輕摸着野葵的小拇指，說：“對不起。”

“我也是一樣的。”

又是沉默，到黑子的頭發都已經半幹的時候，黑子才開口道：“所以，哥哥還是無法接受我和黃濑的事情嗎？”

“我……需要一點時間。”野葵站起來，“即使是已經跟你表明了，聽到看到你用那樣的表情提那個名字，還是會讓我很難受。”

“那麽，哥哥會因為我跟黃濑在一起而厭惡我嗎？”

“我永遠不會厭惡你。在那之前，我想問，如果讓你在我和黃濑之間選一個的話，你會怎麽選？”

“……”黑子看着他，“你怎麽會提這樣的問題？”

“回答我吧。”

“我愛你啊，哥哥。”

野葵再沒有說話，只愣愣地盯着黑子看，眼眶慢慢開始泛紅。黑子真摯坦誠地回望着他。這句話他們欠彼此欠得太久了，明明是一句很平常的話，現在居然讓說的人拗口，聽得人震撼。

野葵走過來，再一次抱住了黑子。黑子要站起來，他說：“別動。”然後在黑子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我不能保證我可以接受黃濑，”野葵站直了身子，“我只能說盡力。抱歉。”

黑子點頭，目送野葵離開林蔭路。野葵離開了之後，圓桌只剩下黑子一個人。黑子這才慢慢用手捂住眼睛，擦了擦濕潤的眼角。

身邊傳來了嘆氣聲：“看來我還需要努力啊。”

“跟你完全沒有關系哦，”黑子說，有些報複的感覺，“哥哥顯然更在意那個後衛而不是你。”

“真失敗。”日向也望着日向離開的地方，很久才離開。

這次談話之後，黑子越來越覺得自己跟野葵像。野葵提到了做夢的事，回去當天他便做了許許多多亂七八糟的夢，大部分是野葵再一次登上了機場，留他一個人坐在椅子裏看飛機起飛。

而在白天，随着比賽一天一天的接近，他也越來越患得患失，甚至有時候會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野葵還是哲也，滿心愧疚，上完課便爬到天臺上，什麽事情也不想做。黃濑開始對他寸步不離，想盡方法逗他開心，但黑子總是郁郁的，本來就呆滞無神的雙眸簡直直接從藍色變成了灰色。

赤司找黑子談了兩次，每次都會以赤司的“我很擔心”開頭，以黑子的“能留下來嗎”結尾。

他們的節目排練也進入了最後階段，但最後兩天的節目排練他沒去，回寝室睡覺。黃濑擔心他，也請了假回來。黑子睜着眼睛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發呆，黃濑在一邊坐下，握住他的手。

“你還是這樣，什麽事情都只自己放在心裏。”黃濑有些嗔怪地說，“小黑子你到底在想什麽啊……”

黑子很嚴肅地坐起來，跟黃濑對視：“阿黃不要生氣。”

“我不生氣，你說。”

“如果教練一定要我在你跟他之間選一個的話，我不确定會不會選你。”

黃濑一愣，然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一巴掌拍在黑子的腦袋上，柔軟了黑子藍色的頭發：“我說，你到底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啊小黑子！教練怎麽可能幹這種無聊的事情。”

笑着笑着，見黑子一臉嚴肅，黃濑“啊！”了一聲，皺起眉：“教練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情的吧？”

黑子躺會床上，關了燈。

黃濑也沒有再纏着問，安靜地鑽進來，伸手抱住黑子。

約定時間的前一天晚上，正在狂趕作業的黃濑突然被叫了出去。叫出去的時候黑子便猜到了，大概是要黃濑做野葵的搭檔。

倒是黃濑，出去的時候一臉疑惑，回來的時候一臉凝重。黑子正在喝奶昔，黃濑拿過他的奶昔喝了一大口，道：“小黑子，你說教練在想什麽啊？”

“是讓你做他的搭檔嗎？”黑子平靜地問。

“不是，”黃濑否認道，“他讓我做你的搭檔。”

黑子愣住：“那他呢？”

“選的青峰。”

黑子第一反應便是，野葵對青峰說了什麽。但想想又覺得不對，野葵怎麽可能會做挑撥離間這種事情？他盯着自己身前的桌面看了許久，道：“阿黃可以再去找教練嗎？”

“恩？”

“我要求讓青峰做我的搭檔。”黑子小心翼翼地說，“當然我并不是……”

黃濑露出理解的苦笑：“我知道，你跟小青峰搭檔了這麽多年，這個比賽又這麽重要，當然。”

黃濑在黑子的臉頰上親一下：“等我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