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只是朋友
謝爺爺家的別墅小院精致又漂亮，院子裏的薔薇花盛開得豔麗，鋪滿院牆的一側，陽光斜斜映照而來，好似淡淡的水粉畫。
“這些花都是我爺爺自己打理的，他一個大男人比我奶奶還喜歡花，從我記事起就愛擺弄這些。”
謝寧璐邊對聞秋說邊帶她往裏走，來到別墅正門前，識別了指紋，直接推門而入。
剛進玄關，兩個人就聽見客廳裏傳出的爽朗笑聲，幾個老人正坐在一起聊天。
“我們家孫子要有你孫子一半争氣也行啊！你說他現在整天就知道去酒吧，玩游戲，一點兒都不務正業，我怎麽放心把公司交給他？”
“人家老秦他孫子從小就聽話，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要不能考取清大嗎？咱們羨慕不來的。”
“他是表面看着聽話，脾氣也倔得很，大學非得學什麽計算機，讓他學金融也不聽，畢了業不還是得接管家族企業？”
“人家小年輕現在都學計算機，這是熱門專業，就業前景好，你看你不懂了吧？”
聽到讨論秦嶼，聞秋的唇角翹起來。
謝寧璐撞下她的胳膊，給她遞個眼色，示意她跟她進去。
倆人一進客廳，聊天聲戛然而止，六位老人齊刷刷看過去，聞秋瞬間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爺爺奶奶好。”
謝寧璐他們自然都認得，看她笑着打招呼，老人一齊微微颔首。
“這位是我好朋友，陪我過來拿東西的。”
她介紹完，聞秋立刻喊人：“爺爺奶奶，你們好。”
謝寧璐她奶奶趕緊接上一句：“這聞秋跟我們家璐璐從初中開始就是一個學校，高中倆人還成了同班同學，她可是品學兼優的好孩子，靠自己努力考上了林大，不像我家璐璐，成天就知道吃和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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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自家親奶奶的話，謝寧璐氣得頭頂都要冒火。
這怎麽還捧一踩一呢？聞秋是很好，她也不差啊！沒必要把她說得一文不值吧。
另一位奶奶聽完謝奶奶的話，附和着點點頭，“這小姑娘一看就文靜懂事，落落大方，招人喜歡。”
這話說完，緊接着問：“丫頭，有對象了嗎？”
“沒呢，我朋友一直把精力放在學習上，哪有多餘的時間談戀愛。”謝寧璐接上一句。
“學習那肯定是人生第一大事，好樣的。”奶奶對聞秋豎起大拇指，繼而望向那位始終沉默的老人，“老秦，你不是張羅着要給你孫子找對象嗎？這姑娘不挺合适？”
謝寧璐聽到這句，唇角差點沒繃住上揚起來。
她真是把老人的心思摸得透透的，就知道肯定會有人主動提這個話題，因為到了他們這個年紀最熱衷的只有三件事：催學習、催婚、催生。
秦爺爺一直在暗中觀察聞秋，這小姑娘看着年輕，身上卻有種說不出的淡然，仿佛任何事都寵辱不驚，像冬日裏傲然綻放的梅花。
氣質這麽好就算了，長得也是一等一的漂亮，還是林大畢業的。
他就擔心人家看不上他孫子啊！那小子沉默寡言的，跟個悶葫蘆似的，不會說好聽的話，再把人家姑娘氣跑了咋辦。
沉思兩秒，秦爺爺試探性地問：“丫頭，你有找對象的打算嗎？”
聞秋剛要張口，謝寧璐又替她說了，“先別說找不找，多認識些朋友，相互了解了解也不錯啊！可能談着談着就走一塊了呢。”
她這話說進了秦爺爺的心坎裏，他倒也不急着讓他孫子結婚，就是看他整天忙事業，對自己的終身大事絲毫不上心，才想多替他張羅張羅，讓他去認識些優秀的女孩，擴大自己的交友圈，說不定哪天就和人聊到一起去了。
秦爺爺微笑着點點頭，“說得不錯。”
看他這樣子，應該十拿九穩了，謝寧璐不再多說，攬上聞秋的胳膊，對各位爺爺奶奶說：“我還有點事兒，先上樓了哈。”
她們倆一走，謝奶奶就豎起大拇指對秦爺爺說：“聞秋那丫頭是真不錯，哪方面都占，把她娶回家當媳婦兒，那絕對是撞大運了。”
秦爺爺的眼底滿滿都是笑意，“的确，我看着也挺好的。”
說完趕緊問：“你有她家裏人的聯系方式嗎？替我安排安排。”
“哎喲，秦老頭你下手可夠快的啊！我看着人家小姑娘也不錯，也想替我孫子安排安排呢。”
一聽這話，秦爺爺當即怼了句：“得了吧，你孫子的女朋友都一籮筐了，可別禍害人家小姑娘了。”
“啥叫禍害？說不定人家就喜歡我孫子那一款呢？”
“不行不行，我先說的，要安排也得先給我安排。”
謝奶奶看到這倆老頭你争我搶的，不由失笑。
“我還是給老秦安排吧，你那個孫子自己能談會搞的，用不着你替他操心。”
—
秦爺爺回到家後，給秦嶼撥了個電話，想問他今晚有沒有空來他家吃飯。
秦嶼想想也好長時間沒過去了，便答應下來，忙完公司的事情立刻趕過去。
他進到客廳時，看見桌上擺了一堆女孩的照片，戲谑勾下唇，看一眼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秦爺爺，開玩笑地問：“您給自己挑老伴呢？”
“胡說八道什麽？”秦爺爺睜開眼，狠狠瞪他一下，“這都是給你挑的。”
“……………”秦嶼無語到不想說話。
“你看看這些照片裏有沒有你看着順眼的。”
秦爺爺準備層層遞進，他都看不上的話，他再放終極大招。
“不看。”秦嶼懶懶靠在沙發上，“我女朋友還用得着你幫我找？”
“你以為我想幫你找？那不是靠你自己找不到嗎？”
“我只是不想找。”
“別那麽抵觸，這些女孩都是你爺爺我精挑細選出來的。”
“你好歹看一眼，我也沒白忙活。”
“聽到沒有？你個臭小子。”
無論秦爺爺怎麽說，秦嶼都不接招，默默低頭看手機。
到最後，他老人家無奈了，碎碎念似的又說：“我今天去謝老頭家搓麻将，他孫女那個朋友是真優秀，林大畢業的高材生，學建築的，自小成績就很優異，關鍵是人家知書達理，一看就讓人覺得很舒服…………”
秦爺爺後來偷偷向謝奶奶打聽了許多聞秋的事兒，越聽越澎湃，這要是不撮合到一起，他心裏必然有遺憾。
“你說的是………聞秋？”
秦嶼輕輕挑起眉梢，漆黑的眼底掠過一抹幽深的光。
秦爺爺激動地一拍巴掌，“哎呀，你認識啊！”
“高中同學。”
聽完，秦爺爺恍然大悟了，“對對對，你高中和璐璐一個學校，她們倆是高中同學，那你們肯定也是。”
“她的主意您也敢打？”
秦嶼感覺好笑，他都不敢打。
用程洛南的話說，聞秋那樣的仙女，凡人都不敢亵渎。
“你配她是差一點，但努努力，在性格上多彌補一下缺陷也還行。”
“…………”秦嶼沉默得無言以對。
—
臺風來襲，雲城近日暴雨如注，街上的人都少了許多，躲在家裏不敢出門。
上班族還是兩點一線，無論多兇猛的狂風驟雨，都要準時準點來到公司打卡。
早上，聞秋才坐下不久，經理急匆匆地走過來，對大家說：“昨晚那場暴風雨把蘭亭居小區的牆皮給吹落一塊，砸傷了剛好經過那裏的一位老人，家屬還有小區其他業主都去售樓部鬧了，開發商認為這是我們建築公司的問題，要求我們立刻派人過去協商解決問題，公關部那邊已經派了五個人，我們設計部這邊也要派幾個人手，你們誰願意跟我去？自願舉手，先到先得。”
最後那四個字完全就是在說笑話，像這種矛盾性的事件躲都躲不及，誰願意自己往上沖。
好半晌都沒人舉手，經理只能自己點名了，“趙強，胡月琳還有聞秋，你們三個人跟我去。”
旁邊工位上的胡月琳聽到，小聲嘀咕：“好事兒想不到我們。”
來到蘭亭居售樓處，業主已經把門口圍堵得水洩不通，甚至還有記者在旁邊采訪和錄像。
“這就是你們所謂的高檔小區嗎？才剛交房幾年就出現這種低級的質量問題，我們往後還怎麽放心在裏邊住？”
“就是，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要不然就天天上你們這兒來鬧。”
業主的情緒都很憤怒，氣氛劍拔弩張，格外嚴肅。
聞秋和其他兩位同事跟在經理的後面想進去，旁邊一個男人猛地撞了她一下，聞秋避之不及，身子狠狠地往旁邊倒去，還好胡月琳及時扶了她一把，還不忘調侃一句：“人瘦就是站不穩，還是像我這樣吃胖點好，底盤穩。”
聞秋沒心情接她的玩笑，腳底傳來鑽心的疼痛，胡月琳注意到她臉色不對，立刻詢問：“你不是扭到腳了吧？”
“是扭到了。”她也很無奈啊。
“那我跟經理說一聲，你抓緊時間去醫院吧。”
“好，麻煩你了。”
聞秋跛着腿從人群中出去，也許她該去查查黃歷，看最近是不是不宜出門，怎麽受傷的總是她？
艱難地走去路邊，聞秋想要攔車，一抹颀長的身影忽然出現，在她面前覆蓋下大片陰影。
怔然擡頭，對上熟悉而深邃的眼眸，她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秦嶼什麽都沒有問，将聞秋打橫抱起，闊步往他停車的方向走。
他的胸膛遼闊，堅毅又寬厚，十足有安全感，離得近了能夠聞見身上清涼的薄荷氣息，如春風拂面般溫暖。
年少時關于少女的所有幻想似乎在這一刻得到了滿足，她記得自己曾經做過這樣的夢，在他懷裏，被他公主抱，那一刻的她像是擁有了全世界。
來到車旁，他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小心将她放下，又細心為她調整了座椅。
“先去最近的醫院檢查下情況。”
發動引擎，他望着後視鏡單手倒車。
看着他流暢的側臉，聞秋努力壓下心底悸動，問他：“你也是為蘭亭居的事兒來這裏的？”
“嗯。”
聞秋垂眸看着裙上的斑馬紋，和他一起，都忘了腳踝的疼痛。
“你最近挺忙的？從欽城回來就沒見過你。”
主動找話題和他聊天，聞秋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秦嶼轉頭看過去，那眼神濕漉漉的，像無辜的小鹿似的。
“不是有我微信？再忙吃個飯的時間總是有的。”
他是在暗示她，沒事的時候可以約他吃個飯嗎？
聞秋不敢往深處揣測，旁敲側擊道：“那我以後找你聊天，別嫌煩啊。”
“不會。”
“要是有不懂的問題，就向您請教。”
“好。”秦嶼菲薄的唇角微微勾起，醉人的笑悄然滑出，“互相請教。”
—
來到醫院，秦嶼停好車後繞到副駕駛，彎腰将聞秋抱出來，周圍來來往往那麽多人，她不好意思地将頭低下。
注意到她的舉動，秦嶼擰起眉。
被他這樣抱着很尴尬？
闊步走進大廳，将聞秋放在座位上，秦嶼去挂號。
等他回來時，聞秋看見他推了一輛輪椅，這是秦嶼專門去租的。
扶着聞秋坐到輪椅上，他低頭看着她的發旋，這樣總不會尴尬了吧？
聞秋被秦嶼推着去拍了片，只是韌帶挫傷，沒什麽大礙，醫生開幾副膏藥，及一些口服的消炎藥，不出五天就能好起來。
秦嶼拿了藥回來，半蹲在聞秋面前，撕開一片膏藥，要幫她貼上。
從聞秋的角度剛好能看見他濃密的睫毛，覆蓋在白皙面龐上，好看得不像話。
這一刻，周圍的景物全部黯然失色，唯有他是最亮眼的畫面，映照在她瞳孔裏。
秦嶼的動作溫柔而小心，幫她把膏藥平整貼好，緩緩起身。
一旁忽然響起個驚訝的聲音，看着倆人，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秦嶼，聞秋，真的是你們啊？”
轉頭，聞秋看見她高中的同班同學，還未開口打招呼，對方已經笑得一臉暧昧，“沒想到啊！你們倆居然走到一起了。”
“我們不是………”
聞秋想讓他別誤會，秦嶼與此同時也開了口，“只是朋友。”
短短四個字，清晰劃出界限。
薛楓和秦嶼高中時是一個籃球隊的，和他也很熟，沖他了然笑笑，說：“抱歉，是我誤會了。”
不過，他緊接着又話鋒一轉道：“但你們倆同框的畫面真的挺合适，挺養眼的，可以考慮考慮。”
秦嶼看向聞秋，意味深長地挑眉，她對上他頗具深意的目光，害羞別開頭。
“聞秋，你這是腳受傷了？”
老同學終于從八卦的興奮裏走出來，想起關心她了。
“沒事兒，就是扭了一下。”聞秋輕描淡寫地說。
“那你可要好好養傷。”薛楓關心一句，想起自己還有正事，“我還得去給我爸拿藥，先走了啊！回頭有機會再約。”
“嗯，拜拜。”
聞秋招財貓似的揮揮手，看見秦嶼竟和她默契地做了同款動作。
高冷的臉與軟萌萌的舉動很有違和感。
想不到他也有可愛的一面。
“笨。”秦嶼看出聞秋的想法，輕輕彈下她的額頭，“我是在模仿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