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校園鍋爐房
突然，楊小瓊感覺到有一束光正朝着自己這邊晃來晃去，這才意識到兩人所在的地方已經離家裏很近了。
“小瓊，是你嗎？”楊小瓊聽出是爸爸的聲音。
糟糕，看起來是爸爸出來倒水的時候，正好看見胡同裏面有人了。
楊小瓊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逃離他的目光，說：“我爸在叫我呢……明天見！”
韓奕晨望着楊小瓊離開的背影，禁不住笑了出來，那個眼神是喜歡的眼神嗎？
“你說八點鐘左右回來，這都八點半了，給你媽着急的！”楊利有些責備地說。他正在家研究最近的雙色球走勢，直接就被李平梅催促着出來了，說是怕胡同裏面太黑，一個小女孩這麽晚了不安全。
楊小瓊還沉浸在剛才的對視中，有點回不過來神。
楊利想了想，還是有些狐疑地問：“誰跟你一起回來的？看那個頭，是個男生？”
楊小瓊趕緊搖頭，解釋道：“爸，你看錯了，那是王夢溪！我怕黑，就讓她送我到胡同口來着。”
楊利也沒有多想，畢竟女兒平時都很男孩子氣，性格又有點強勢，他打心眼裏也不相信會是個男孩子，叮囑了她幾句，下次記得帶手電筒，二人就進了家門。
第二天，她剛走進班級，就聽到了有女生在小聲議論。
“哎哎哎，你聽說了沒啊？”
幾個趕着抄作業的同學都八卦地豎起了耳朵。
“咱們班的楊小瓊昨天晚上放學跟着四班的那個王蒙……”
“王蒙是誰？”
“就是那個振興轉過來的蹲級生，總穿個綠色羽絨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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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他啊！”
“對，楊小瓊昨晚上放學不知道跟人家去了哪裏……我聽四班的女生議論說，去了碟片廳……”
“啧啧，真沒想到，才剛認識就走得那麽近，她居然喜歡那種男生啊！”
楊小瓊突然成了大家八卦的話題，心裏不太開心。她有點生氣地把書包扔在桌子上，接着大聲說：“收英語作業了！”
小聲議論的同學們頓時就沒了聲音，一溜煙地趕着作業，恨不能把字寫得飛起來。
治你們還能沒招嗎？
楊小瓊仔細看了一下韓奕晨的課桌，才發現他的書包和羽絨服都沒在，想是還沒到學校呢，看了一眼表，已經七點二十八了，馬上鈴聲就響了，他平時不會來這麽晚的，楊小瓊不禁有些擔心地朝着窗戶往外望了望，可是窗子上面因為溫差太大，結了一層冰，壓根看不清楚外面。
“叮鈴鈴……”
鈴聲響了，楊小瓊有些心不在焉地站起來收英語作業，然後回到座位上看着歷史書發呆。
直到早自習快結束的時候，韓奕晨才出現在教室門口。
他神色看起來有些狼狽，衣服上和褲子上都粘了些沒化掉的雪，被胡老師叫住問了幾句話後，便匆匆地回到自己座位。
“你怎麽遲到了？”
韓奕晨脫下羽絨服疊好放在一個袋子裏面，并沒有擡頭看楊小瓊，回了句：“沒事，就是身體不太舒服，起晚了，還好胡老師沒罰我。”
其實，韓奕晨像往常一樣起的挺早，可在去學校的路上被王蒙攔住了，今天的他身邊跟着幾個男生，韓奕晨一個人實在敵不過幾個人，被撂倒在雪地上後，王蒙踹了他肚子一下，以洩他昨天受的冤枉氣。
王蒙昨天回家馬上就想通了，哪有什麽表哥，就是把他當猴耍呢，于是他馬上打電話聯系了幾個振興中學的男生一大早就在學校附近蹲着他。
初中時候的小混混就是這樣，要是看你不順眼，你在他面前走過都非得說你擋了他的路，更別說這種當面挑釁的了，不給個教訓就是沒記性。
韓奕晨此時肚子感覺一陣痛，這可能是他長這麽大以來，第一次讓人欺負到頭上。為了不讓楊小瓊擔心，他并不打算把這事兒告訴她。
楊小瓊看他上數學課的時候有些悶悶不樂，還偶爾捂着肚子趴在桌子上，下了課便急忙跑去茶水間給他打了一杯熱水，放在他桌子上。
“不舒服就喝點熱水吧。”
韓奕晨擡起頭朝着楊小瓊望了望，她正擔憂地看着自己，眉毛都擰在了一塊兒，韓奕晨一下子覺得不那麽難受了，握住熱水杯，傻笑了一聲。
下節英語課的時候，後桌王夢給韓奕晨傳了個小紙條。
韓奕晨偷偷打開一看，是郭超寫的。
“哥們，你是不是讓人盯上了？”
消息這麽靈通，韓奕晨趕緊回問：“誰告訴你的？”
不一會兒，紙條又飛回來。
“我剛課間的時候聽人說，你被四班的王蒙給堵了？”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王蒙自己吹出去的。
“對，他想約我同桌出去，我路見不平一聲吼，沒忍住就插手了。”
王夢這次把紙條傳回來的時候，有些不高興地說：“你們倆自己撇吧，胡老師都瞪我好幾回了……”
“可以啊，敬你是條漢子！給你指條明路，咱們班的黃毛……只要跟他混好，以後沒人敢動你！”
郭超趁着胡老師走過去的時候，趕緊往韓奕晨的那個方向把小紙條丢出去，不幸正好砸在了楊小瓊的腦袋上。
“啊……”楊小瓊驚叫一聲。
韓奕晨心中大叫不好。
正在教同學們讀單詞的胡老師聞言停下了，朝着楊小瓊的方向看去。
楊小瓊急中生智。
“老師，我書桌裏面有只蟑螂……”
胡老師以為出什麽事了呢，瞪了楊小瓊一眼，便不再責怪她。也是因為楊小瓊成績好，要是換個學生可能結果就不一樣了。
楊小瓊長舒了一口氣，低頭撿起了那只滾落在椅子下面的小紙條，偷偷塞給韓奕晨，調笑着說：“兩個大男生，平時放學愛在一起玩就算了，上課還傳小紙條，真的是……”
韓奕晨打開小紙條，看了看上面的話，心裏疑惑，黃毛就是班級裏那個黃頭發的男生？
肖宇算是班級裏的一個異類，他一頭顏色發黃卻有點稀少的頭發，每次教導主任來檢查學生儀表的時候都能逮到他的黃頭發，但他死咬着說自己就是天生黃頭發，一來二去的教導主任也是拿他沒辦法。
肖宇雖然在班級裏面成績常常倒數，但能看出來他男生緣和女生緣都不錯，因為他雖然不愛寫作業，卻總有女生願意替他寫，男生們也經常喜歡課間的時候跟他一起玩。
韓奕晨才來初二一班沒多久，玩得好的也就是總一起打籃球的郭超幾人，其他男生都沒怎麽深交，既然已經來到了這個班，他暗自決定要跟大家都處好關系，聽了郭超的話，便覺得一定要好好結識肖宇。
下午上課之前，大家通常都會早些來到校園裏，女生們就喜歡圍在一起跳皮筋或者丢沙包，男生們有些會湊在女生旁邊一起玩，或者去校園角落一個廢棄的鍋爐房裏面聊天。美其名曰是聊天，其實就是找個隐秘的地方抽煙扯皮。
郭超帶着韓奕晨來到了鍋爐房，找到了裏面正在抽煙的肖宇，臉上賠着些笑容，說：“宇哥，這是咱們班新來的韓奕晨，你們之前應該沒怎麽說過話吧？”
肖宇個頭其實不算高，黃色頭發顯得他膚色有點慘白，看起來不怎麽健康的樣子。他有些奇怪平時不怎麽跟自己混的郭超會帶着新來的同學找他，但想到早上聽到的一些傳言，心中便有數了。
“說吧，找我到底什麽事，別整那些沒用的！”
郭超聞言添油加醋地說：“宇哥，你沒聽說嗎，四班的王蒙今天早上把我兄弟韓奕晨給堵了，那小子這學期才轉過來就這麽嚣張，敢動我們一班的人，這不是不給你宇哥的面子嗎？”
肖宇之所以在同學們裏面人緣好，大抵就是因為他為人很講義氣，凡是他處好的朋友，如果遇到什麽麻煩事，他都會奮不顧身的幫忙，可能是那個年代的古惑仔看多了，他瘋狂崇拜裏面的角色，覺得自己這樣倍帥。
“因為什麽事？”肖宇瞄了韓奕晨一眼，不知為何，覺得很欣賞他的眼神，不虛假也并不奉承，反而有股子不認輸的狠勁，這跟他看過的很多唯唯諾諾的男生不一樣。
韓奕晨在煙氣熏天的鍋爐房裏面，覺得很嗆，不禁咳了幾聲，然後開口說道：“因為那個男生欺負咱們班女生，就是我同桌，我看不過去就插手了，他不服氣于是就……”
肖宇有些嘲諷地笑了兩聲，打斷了他的話。
“沒想到你還是個情種啊，不過就你這單薄的小身板怎麽能保護好喜歡的女生呢！”肖宇看他雖然長得高，但也有點太瘦了，就這樣的出去得讓人當靶子打。
韓奕晨有些不服氣地瞪着肖宇，不過他心裏卻是承認了肖宇說的話，自己真的沒法好好保護喜歡的人，如果王蒙之後再帶人來找楊小瓊呢，他又該怎麽辦。
肖宇吐了口煙，然後從褲兜裏拿出一包煙，抽出一根遞給韓奕晨，面帶挑釁地說：“抽一口！”
韓奕晨一直以來還算是個乖學生，父母管得又比較嚴，所以還不會抽煙，他覺得這東西很嗆人，但是在這一刻看見肖宇有些嫌棄自己的眼神，他覺得自己是個男子漢，不能認輸，于是臉上毫無波動地接過了那只煙。
随着一聲打火機的響聲，韓奕晨大力地吸了一口，努力不讓自己嗆到，然後吐出煙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