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黎老頭的房間,替換成了田山山的房間。
夜裏,田山山将直播間的名字改成了“大山與杜哥在JM星的退休生活”。
他現在粉絲量已經非常高了,在整個星網的主播裏也是名列前茅,是以,他這一改動,不少人都第一時間發現了。無數人在他的主頁上留下評論,好的壞的,提的最多的還是杜哥是誰,以及為什麽又是JM星,難不成他還想作死去嗎?
田山山沒看那些評論,改完後,他就看向杜逸安,好奇道:“杜哥,退休是真的嗎?您以前是做什麽工作的?學校也不去了嗎?”
不好意思,他回到首都星後,還是按捺不住,在星網上搜了一下杜逸安的消息,而最新的一條就是,他已經無故曠課好些天了,看他們學校的其他學生說,導師就在這幾天會讓他退學。那所學校雖比不上那種專門培養天才的,但在整個帝國也是能排上前幾的,星網上的人都嘲杜逸安是靠着自己父親才能被特批入學的,但其實,點進他們系就能看見,杜逸安的成績不說次次拿第一,也從沒掉出過前三。
星網上的黑子從來都是瞎子和腦殘,田山山也是深有體會,所以吧,看見這麽一個好成績又努力的學生,要是因為那些傻逼的話放棄,不念完,那該多遺憾?
“學校?”杜逸安手裏正用異植藤蔓編着籃子,聽着田山山的話,随口道,“是黑魔法學院還是光明聖院,或者修真大學?異能培訓中心?”
田山山盯着杜逸安手裏流暢的動作,正在開攝影小球的錄像功能呢,沒太聽清杜逸安說了什麽,當畫面裏出現了杜逸安修長的手後,他才擡頭,“杜哥你剛說什麽中心?”
杜逸安眨了眨眼睛,“啊,沒什麽。大學我上過很多了,少這一所也不少。”除卻不太正常的,正經的他也上過很多。
“至于我以前做什麽的……”
他殺過魔神,清除過異端,修補過世界,也摧毀過神殿。除了這些需要武力值的,他偶爾也接一些輕松點的文職工作,比如哪個世界的主角或配角,在意外擁有金手指/重生/穿越後,肆無忌憚擾亂秩序的,他就需要去矯正,并清理。
秩序者。這就是杜逸安所在的部門,也是整個時空管理局最為嚴肅任務也最艱難的。這個部門入職門檻很高,每個員工實力與資力都不容小觑,同時,能做到最高最好的,也是下一任主神候選。
杜逸安離那個位置只剩一步之遙,他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但讓所有同事都沒想到的是,他選擇了退休。
為了挽留這個最佳員工,頂頭上司還特意在杜逸安的積分商城裏留了回去工作的按鈕。其他人都以為這是對大佬的看重,是惜才。
但杜逸安卻看透了本質。哈,那家夥不過是想快點找個能頂替他的人,好自己退休逍遙罷了。畢竟每天不停地工作,要處理各種五花八門的事,誰不會累?關鍵是,他們還連猝死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這些,都是不方便對外人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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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逸安話說了一半沒了後續,田山山也不是個傻的,馬上換了個話題:“杜哥,我建議您也再開一個,個人粉絲量上來後,也能接一些推廣。”
看杜逸安買的那些東西就知道了,他是真的想要改造這顆星球,那可是個無底洞,不知道要投入多少資金才會有一丢丢的改變。廣告什麽的,給的雖然不多,但也是錢啊。
至于他們合作的,兩人已經分好了。五五分成,廣告一類都屬于田山山。
杜逸安點了點頭,也是。只是放個攝影球跟拍而已,也不耽誤他什麽事。
杜逸安在這方面還是個新手,由着田山山幫他創建賬號,同時他手裏的籃子也已經編好了。
田山山便将剛剛才錄制好的那一小段視頻發布到杜逸安的賬號上。他剛弄完,轉頭就看見杜逸安将小機器人整理的所有金屬片拿了出來,似乎又要制作什麽東西。
田山山看着杜逸安靈活又流暢的動作,立馬就有思路了。星網上的主播不知幾多,想要出彩迅速熱起來,必須有自己的特色與風格,同時還要有擅長的東西。
杜逸安的臉不需要出鏡,就他這一雙手就能吸引大批愛好制作的觀衆。不,也許還能吸引來機械師或學習機甲設計的人。
田山山目瞪口呆地看着杜逸安手中的物件,不過就是他設想發展路線的這短短時間裏,杜逸安連個草圖都沒畫,就已經利用那些薄薄的金屬片做出來了能切換彎刀和斧頭的結合工具。
杜逸安頗為滿意,這樣砍樹割草就方便多了。
他将新做好的工具放到一旁,開始了他和田山山的合作項目:直播做飯+吃飯。
更名後的直播間也同步在星網上開播了。
信號塔材料還沒到,JM星的信號還是那樣,時不時就閃一下,觀感不佳。但第一時間湧進直播間的人數還是高得讓人咋舌。
這還是上回至JM星探險事件後田山山第一次重新開播,新老粉絲齊聚一堂,黑子噴子蓄勢待發。
等直播間能看清人影後,各種彈幕鋪滿了屏幕,田山山看着,入眼就能注意到幾條醒目的。
“主播你為什麽不回應造假的事?”
“又是JM星,擺拍拍上瘾了是吧?”
“差點被騙了,我就說怎麽可能有人在被那樣的異獸追捕時還能活下來。”
“枉我粉了你這麽多年,替你擔心着急,結果你拿我當傻子?垃圾!”
田山山深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在煎肉排的杜逸安,像是得到了某種力量。
他直面那些惡意,冷靜道:“沒有造假,稍後我會将救援隊給我的罰單貼在主頁上。不過我現在确實是又來JM星,杜哥是誰?他就是我為什麽能活下來的原因。”
光屏裏,田山山身後的身影臉部仍然不清晰,杜逸安對于出不出鏡都是無所謂的,但田山山知道杜逸安身份曝光後,會遭遇什麽樣的惡意。
不乏有以最大惡意揣測人的,他們沒有親眼見過,就不會相信,也就能以“我以為”“我覺得”的形式來任意污蔑。
他自己被罵就算了,反正多少也習慣了,但他可不想看見杜哥被那些污言穢語包圍。
說完,田山山便将重點都放在杜逸安煎的肉排上,香味在直播間蔓延,但吵鬧并沒減少,質疑還愈發多了起來。
杜逸安瞥了一眼皺着眉的田山山,又掃了一眼光屏上的彈幕,“他們吵什麽?”
田山山苦笑:“他們說太假了。荒星怎麽可能還在房間裏烹饪,而且還是随便搭的木牆。”
杜逸安挑眉,擡了擡下巴:“把直播間五感設置到最高。先吃飯,吃完我來告訴他們到底是真是假。”
直播間的五感與主播互通,一般都是默認由觀衆自調,但主播也能強制設定。
田山山立馬改了五感強度,剛好杜逸安也讓他去端他的那份肉排,直播間的香味更加濃郁,在直播間裏沒來及退出的觀衆猝不及防也同步呼吸到帶着肉香的空氣。
有人嘲諷道:“哎喲好狂哦!看着很像上回探險直播時救的那個人吧?果然是一起擺拍的。我就等着,看你到底證明!”
不少人紛紛附和。
但很快,密集的彈幕不知不覺少了下來,觀看人數卻是只增不減,當杜逸安兩人開始用餐後,彈幕更是減到只有兩三條的情況。
“救命啊!求求主播關了強制五感吧!能聞到嘗到但就是吃不到太折磨人了!”
“我看看我的餘額,回過神來已經少了兩萬星幣,這就是主播的報複嗎?[震驚.jpg]”
“可惡!這個杜哥太陰險了!”
終于艱難地熬過了晚飯階段,彈幕又重新活躍了起來,也不再像剛開始時一堆罵聲了。有人讨論着剛剛那肉排的烹饪水平,也有人在期待這個杜哥到底要幹嘛。
收拾好東西,關好門窗,杜逸安和田山山出門了。
田山山打着照明,他有點害怕,生怕黑暗裏突然有什麽東西跳出來,光照範圍開得就比較大,直播間內也就能直觀地看清周遭環境。仍然是荒蕪的景象,一路走過去,不是沙地就是廢墟殘骸。
極為安靜的環境,詭異到聽不到任何生物的聲音。
夜風刮來的涼意,讓觀看着直播間的人都不約而同地縮了起來,話說都不敢大聲。終于,畫面停下來了。
光照下,前方突兀地出現了一大片綠色。沿途都是黃沙和枯樹,這裏卻突然有綠洲,也不知道是燈光和環境的渲染還是別的什麽,直播間的觀衆本能地覺得,這片綠色很詭異。
偏偏這時,那個杜哥又朝田山山下了指令,“進去。”
直播間通的就是田山山的五感,他這會兒小腿已經開始發抖了,觀衆也跟着他一起抖起來。
然後主播說出了一部分膽小的觀衆的心聲:“不,不了吧杜哥?”
杜逸安露出個笑,那麽無害:“放心,死不了。”
“握草!別真搞出什麽事來吧?”
“主播別去!裏面看着真的很不安全,萬一真出事了怎麽辦?”
“就停在這裏吧,別進去了,膽小的不敢看了。”
不管觀衆願不願意,田山山還是咬着牙,聽話地朝着綠洲前進。剛進去,他就聽到了“嗡嗡”聲,那是蚊蟲發出的聲音,他忍住尖叫聲,閉着眼睛往前沖了兩步。
“停,就在這站着吧。”杜逸安跟了上來,拿出他新做的工具,四下環顧一圈,“幫我照明,我砍兩棵樹。”
以為要被當誘餌的田山山重重地松了口氣,将光打在杜逸安的方向。這一照過去,他頭皮就有點炸了。
直播間的觀衆同步感覺到頭皮發麻。
“草!剛剛在動的是什麽玩意兒?”
“藤蔓?還是樹根?多半是變異植物,什麽等級就不知道了。”
“嗚嗚嗚好可怕,救命啊好想退出,但又想繼續看。”
“應該不止……要知道,很多蟲類都具有趨光性,主播燈開得這麽亮,媽呀!”
“啊啊啊啊!!”
果然,明亮的燈光下很快出現了昆蟲的身影。第一個出鏡的,是在躲避強光的異型紅蜈蚣,極鮮豔的紅色,一看就知道劇毒。這條蜈蚣避開的位置正是田山山所站的地方,它的腳甚至都擦到了他的鞋面。
田山山已經被吓麻了,還沒叫出聲來,不遠處有什麽東西投了過來,紅色的影子一閃而過。田山山慌亂地将光朝影子閃去的方向打去,只見那條蜈蚣已經被釘在一塊長滿苔藓的金屬垃圾上,它上百對腿不斷動着,節肢身體扭動,最後在兩秒內停止。
而釘在它身上的只是一根看上去像随手在荊棘上拔的刺。
“啧,燈打過來。”一個聲音,拉回了田山山和整個直播間的人的心神。
光又猛然照了回去,少年站在光中,大概是主播打燈的技術太差,光直射到他的眼睛上,讓他下意識地擡手遮了一下,露出的唇邊勾着一個淡笑。雖是不怎麽清晰,但仍是有不少人在這一刻瘋狂心動。
五感互通,讓他們有一種自己面臨危險被那人救的感覺,然後一個又一個忍不住地驚呼:“艹!他好帥!!!”
杜逸安最後砍了兩棵樹,解決了幾只變異昆蟲,沒價值就扔在那兒,有價值的就讓田山山裝着回來。田山山戴了五重防護手套,才敢将那只變異幻蝶裝進空間紐裏。
回來後時間已經不早了,東西都先堆在木屋前頭,田山山回了房間去回複那些瘋狂詢問他杜哥信息的網友,而杜逸安則是去看了眼菜地。
星際的菜種已經是改良過後的了,生長周期較短,像普通的菜一周就能收獲。但這個時間對杜逸安來說還是有點長了,老吃異獸肉也會膩,在星網上直接買又不劃算,于是,他來到了星球中心。
一來,杜逸安就注意到了他先前種下的兩朵花。
花是熒藍色的,不知道是花種本就這麽漂亮還是在聖泉邊産生了異變,它們發着微弱的光,挨着枯樹。在杜逸安湊近時,輕輕搖曳着。
“嗯?”杜逸安撥動了一下帶着紋路的花瓣,擡頭看着枯樹,“這裏可沒風。怎麽,很高興我來?”
依舊沒有回應。
杜逸安自娛自樂後,取了一滴泉水再次離開。
許久後,某個存在模糊地醒來,說着誰也聽不見的話:“我沒有。”
話音飄落在花瓣上,熒藍色的花迅速枯萎結籽,本無風的地方,花籽卻灑了遍地,要不了多久,這裏将會被這些花鋪成一片極美的幽境。
作者有話要說:
攻:我沒有很期待你來,只不過是待客之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