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石盤
舒青笠!
舒笙眼皮子抽的厲害,他真的不是第一次聽這個名字了,就是聽多了,有些說不上來的厭煩。
誰也不希望一直有人跟你說“你爹不是誰誰誰,其實你爹是誰誰誰”,舒笙就處于這種狀況。
上回在松月的時候尹行和耿秋就一直說他爹是舒青笠,還很驚訝舒笙不認識舒青笠,舒笙本來是打算回去好好翻翻這人的祖上十八代,順便連那個文祖的事兒一起給翻了。
誰知道後來又出了尹行那破簍子事兒,就給忘了。
這會兒一聽舒青笠舒笙臉色就不好看,确切的說是非常郁悶。
舒笙轉臉看尹行,不過他剛剛說他看見舒青笠了?
什麽叫看見?
尹行看見了舒笙眼裏的疑惑,想了想,摸着後腦勺道:“那個盤子有古怪。”
至于什麽古怪,尹行思量了半天,還是覺得不要告訴舒笙的好。
誰知道那些事兒是真的假的?不過嘛……
尹行又想起剛遇見舒笙那會兒,他對蔣翰确實避之不及啊……。
“喂,書呆。”尹行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蔣翰以前是不是欺負過你啊?”
然後她就感覺到,舒笙渾身一抖,僵了僵,尹行心裏一跳……不會是真的吧?
舒笙古怪的看着他,心亂如麻——他怎麽會知道的?
尹行已經拉着他的手這裏捏捏那裏捏捏,剛剛在書閣看見的情景讓他心口這會兒還在悶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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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笙僵硬的甩開他的手:“我們回去吧。”
尹行在舒笙身後,臉色就是一沉,看這書呆的反應,姓蔣的那個畜生還真是閹了他都是輕的!
兩人各懷心思的下了山,剛邁下臺階,幾道人影就撲過來:“王爺,先生。”
兩人一看,正是木青木辰和水牧。
尹行點點頭,正準備說話,木青就嚷開了:“爺,咱們見鬼了還是怎麽着?這山……。”
邊說邊意有所指的指了指尹行身後的山峰,眨眼。
尹行摸着下巴想了半天,一招手:“先回去再說。”
幾人就往老伯家裏走去。
老伯已經回來了,在院子裏拿着個簸箕在喂雞,這種山腳下的人,尤其是該搬的都搬了,就留了他們這群老頭子,沒個生活來源,吃喝都靠山裏,老伯一個人住,養了些雞一來過年有的吃,二來也算做個伴兒。
聽見門口響動,便拿着簸箕回頭,看見尹行和舒笙,本來想招呼,但又看見他們身後的三人,便問道:“喲,又來了幾個呀?”
尹行點點頭:“都是我兄弟們,來找我的,還得打擾老伯了。”
老頭子笑笑,擺擺手:“甭跟我客氣,住就住吧。”老伯把簸箕放下,過來問道:“我問你們個事兒。”
舒笙道:“您說。”
老伯一指山上問道:“這山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兒了啊?”
尹行和舒笙愣了愣,對視了一眼,正想說話,就聽老伯慢悠悠的擺了擺手道:“你們也甭騙我這老頭子了,昨兒我看山上的小道士都撤下來好幾批了呢,估摸着要出事兒了,剛才還下來了幾個小道士,勸我搬走呢,我也尋思着反正就是老頭子一個,也沒幾年活頭了,要出事兒就出吧。”
尹行和舒笙都有點兒尴尬,舒笙十分确定這裏兩個月後會發生什麽,總不能知道也不說,人命關天的事兒呢,正想說話,尹行就在身後悄悄的掐了他一把。
舒笙揉着後腰閉了嘴。
尹行笑道:“老伯您別這麽說,天災*誰也說不清,我們既然在您家,定會保您安全就是。”
老頭子笑呵呵的擺手:“行了,我也不在乎死不死的,就是舍不得這山啊……。”
看了看木青等人:“你們幾個是遠處趕來的吧?進去休息下吧,我去給你們燒點水洗洗。”
水牧趕緊上前:“不用不用,我們自己來,您去休息。”
老頭也不跟他們争,繼續回去喂雞去了。
尹行和舒笙他們幾個回屋裏。
木青早憋不住了:“到底怎麽回事兒啊?怎麽這麽驚悚……這山……?”
尹行搖搖頭,一臉的無奈:“應該是有人把時間給改了,松月沒什麽詭異的事兒吧?”
“詭異的事兒?”木青撓撓臉:“這山這種情況嗎?”
尹行挑挑眉:“比如說,還有個我?比如說兩個尹城?比如說我爹回來了?”
木青和水牧聽的一起搓胳膊,木辰面無表情的臉也輕輕的抽了抽:“沒有的事兒,哪兒能這麽驚悚啊!”
尹行那顆心總算是放下了,他們要是點頭,自個兒估計得一口氣不順了。
“就是說只有這一片和雅兒村出了問題?”想了想,尹行對木辰招手:“木辰,你去知會周邊縣城,讓他們暫時把鶴歸山附近的路封鎖了,別傳出去,省的出大麻煩,還有若山縣的雅兒村,動作別太大,別引起什麽恐慌。”
木辰應了一聲,轉身就出去了。
木青和水牧相視一眼——總覺得事情好像很複雜啊……。
“爺,這山是怎麽回事?”木青追問。
這個問題困擾了他們一下午了,百思不得其解,難不成山還有生長的本事?垮了再自己給自己堆起來啊?
尹行沉默了會兒,揮手:“你們先出去。”
“啊?”木青愣了愣。
“出去。”尹行再擺手。
水牧沖木青使眼色,兩人先出門。
舒笙疑惑的看他——幹嘛?
“書呆。”尹行一臉正色:“你在山上的時候問我看見了什麽……。”
“嗯。”舒笙點頭,那會兒的尹行十分的不對勁兒,雙目渙散虛汗直流渾身無力,舒笙盡力的想扶住他,終究是個弱書生,沒扶住,尹行跪在地上的時候舒笙聽見他呢喃了一句“書呆”。
尹行拉過舒笙的手,嘴唇動了動,又醞釀了片刻,才終于下定決心了一般道:“你之前跟我說你死過一次,我明白是什麽意思了。”
舒笙一愣,脊背下意識的緊繃:“你……看見什麽了?”
“蔣翰,和你,還有雅兒村的舒家。”尹行不敢說全,邊說邊看舒笙的反應。
就見舒笙一張臉瞬間唰白,有一絲微微的顫抖。
不可能,那件事,是自己的秘密,就算說出來都不會有人相信的秘密。
可是尹行現在說,他看見了?
舒笙頭腦一片空白,反複在想,他看見自己的狼狽和絕望了?他都看見了不成?
尹行看見舒笙低頭,将整張臉都埋進手掌裏,輕輕的按了按心髒的位置,難受!
“書呆,別難過,都是過去。”尹行試圖安慰他,他想告訴他,沒事,有他在沒人能傷害他。
舒笙沉默的消化了會兒這個讓他幾乎無法接受的消息,擡起頭,倒是沒有哭也沒有什麽別的憋屈的表情,倒是讓尹行愣了愣。
舒笙面無表情道:“沒難過,也沒什麽好難過的,你就看見那個了?”
他是真的釋懷了,反正蔣翰也受到了懲罰,自己得以重活一次,沒什麽好難過的。
尹行仔仔細細的看他,确定他不是在強裝鎮定,确定他真的沒有難過之後,才松了口氣,搖頭道:“不是,還有。”
舒笙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說。
尹行道:“還有就是那個老道長,另外還有一個就是舒青笠。”
“舒青笠?”舒笙皺眉:“你怎麽知道是他?你見過啊?”
“哪兒啊。”尹行一癟嘴:“他在三思院那會兒我才多大啊?哪兒能見過,是那個道長叫他青笠的,總不能這麽巧吧?”
舒笙不贊同:“萬一真是巧合呢?”
世上重名重姓的多了去了,不一定到了尹行這裏就這麽巧的遇上了。
舒笙想了想,問他:“看清長什麽樣兒了?”
尹行眼神怪怪的瞅了瞅他:“跟你有點兒像,穿白衣,很好看的男人。”
舒笙又是一愣,跳起來出門去喊木青幫他找紙筆來,尹行跟過去:“幹嘛呀?”
“畫像,給你認認,你們老說我爹是舒青笠,弄得我自己都懷疑了。”
山下的農家也沒個識字的,自然不可能有什麽筆墨,木青看他要的挺急,也不去找了,直接牽了馬去最近的鎮子上買得了。
尹行拉住有點兒激動的舒笙讓他安靜點兒,道:“還聽見了一些話,舒青笠說他兒子命中有劫,要幫他兒子改命,那個老道長勸了兩句沒勸動,我看見他們用了那個圓盤子。”
“就是說,那個圓盤子真的可以改命,或許我爹……。”
尹行嚴肅的點點頭:“雖然現在還不能确定那個人就一定是你爹,不過單單說要改命這一點……書呆,你爹走的時候跟你說什麽沒?”
舒笙偏着頭想了想,一砸手掌道:“我想起一件事兒。”
“嗯?”
舒笙道:“記得我家院裏那個大池塘嗎?我小的時候,也就四五歲的樣子,我爹曾找人把那個池塘的水抽幹,往池塘底下埋了一塊大磨盤一樣的石頭圓盤子,我問過我娘那是什麽,我娘說,叫什麽千機輪,當時只告訴我是鎮宅用的。”
“呵。”尹行吸了口氣:“這又是什麽東西……。”
舒笙搖頭:“不知道,我爹确實偶爾有些奇怪的舉動,不過現在想想,那個大石頭磨盤,跟我們在書閣見到的銅盤子很像。”
“你爹會奇門之術啊……沒聽說過舒青笠會奇門之術啊,也沒聽人說文延會啊……。”
尹行轉頭透過窗戶看這山:“我懷疑,我看見的情景,是還沒發生的。”
舒笙眯眼,糾正道:“不是,是現在還沒發生,實際上卻是五年前已經發生過的。”
正說着,木青回來了,叫道:“先生,筆墨都買回來了,現在用嗎?”
舒笙點頭,心裏倒是突突直跳,怎麽都靜不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越來越扯了23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