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舒笙(小修可不重看)
舒笙是個書生,別人都叫他書生,雖然說舒笙和書生在稱呼上并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區別。
舒笙原本有個很幸福的家,他有一個十分有才氣的爹和一個溫柔漂亮的娘,他爹是遠近聞名的大才子,生的兒子自然俊秀非常,也是聰慧的小才子,舒笙打小就長的好看,又極聽話,喜歡讀書,乖巧漂亮,五鄰四舍沒人不喜歡他。
鄰居蔣家有個兒子叫蔣翰,高大英武,又是練武之人,對舒笙極好。
舒笙一直覺得自己很幸運,有爹有娘,還有十分照顧自己的鄰居好友,但是這種幸福只止于舒笙十六歲那年。
那年舒笙他爹和他娘出門游玩,遇上山崩,二人雙雙遇難,只留下少年的舒笙和一座空蕩蕩的宅院,父母入土之後,舒笙在父母的墳前坐了整整七天,他曾一度以為,他會就此崩潰,然而并沒有,蔣翰每天給他送食物,陪他說話,想辦法逗他樂。
蔣翰曾不止一次對舒笙說:“阿笙,我喜歡你。”
所以在蔣翰讓舒笙幫他科舉作弊的時候舒笙一口便答應了下來。
舒笙的性子随了他爹,不在乎功名利祿,對科舉興趣缺缺,蔣翰卻很在乎,他家高門大院,家裏盼望着能出個才子三甲什麽的,蔣翰廢了很多功夫打點好了一切,舒笙幫着蔣翰過了文試,蔣翰也是略有小財,拿了文狀元,加上本身武藝就好,一舉拿了本年的武狀元,蔣翰帶着雙狀元回家,整個鎮子的人都在高興。
舒笙也高興,他認為蔣翰終于得打了他所想要的。
只是他沒想到,蔣翰會為了不讓這件事洩露而對他選擇滅口。
秋試作弊,查出便是欺君之罪,舒笙自認為自己絕對不是那種會告密的人,他本不在乎這些名頭,可是蔣翰卻不願意冒險。
他在蔣家為他擺了歡慶宴之後的那個夜裏,去舒笙家裏找舒笙,他對舒笙說了很多對不起,還說了那句‘阿笙,我喜歡你。’
然後,他帶着他對舒笙的喜歡,殘忍的折斷了舒笙的手腳,疼痛浸透四肢百骸的時候,蔣翰将舒笙按倒在了地上,強了他,在那個月亮很亮的夜晚,二十一歲的舒笙被蔣翰活活折磨死。
至死,舒笙都不明白,蔣翰說的那些喜歡,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
……
再次睜眼,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死了的舒笙卻發現,他活了過來,重生在了那件事情發生的前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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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腳還是好的,他還守着他父母留下的那座宅院,舒笙孤零零躺在床上,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蔣翰在外面敲門,喊着:“阿笙,出來我帶你出去雲湖玩。”
雲湖,舒笙想起來,這是半年前的時候,蔣翰帶他去雲湖劃船,瘋鬧了一整天。
重生回半年前,舒笙沒有辦法再坦然的面對蔣翰。
他拒絕了蔣翰帶他去雲湖的要求,偷偷找人将舒家的宅子賣掉,賣的錢放在一個瓦罐裏,埋在舒家院子裏的大樹根底。
舒笙帶着一些碎銀連夜離開家鄉,他不敢在近的地方停留,他知道蔣翰一定會追過來,因為馬上就要科舉了,蔣翰需要他。
不停歇的逃了一個月,舒笙到了這平山村,便在此處租了這間遠離村子的小院住了下來,每天早上去村裏的私塾教那群小娃娃念書來賺錢。
此刻,舒笙拿着菜刀坐在廚房門口看着那個在桌前吃面的男人,在心裏思考着,等官兵走了,他就可以讓男人離開這裏了吧?
但願他是個講理的,舒笙并不希望自己幫了一個白眼狼。
男人吃完了面,拿着碗站起來,看了看抱着菜刀冷着臉的舒笙,愣了愣,弱弱的問了句:“碗我自己洗?”
這書呆子幹嘛老是抱着一把菜刀?好駭人。
舒笙把小板凳往旁邊挪了挪,盯着男人進了廚房去洗碗,道:“安全了就盡快離開吧。”
嘩嘩,一瓢水倒進鍋裏,男人把碗放了進去。
“我不會收留你很久,希望你明白。”
男人拿着抹布洗碗,動作生疏的別扭。
“村裏也有很多客棧和外租的民宿,你可以選擇去那邊住。”舒笙站起來靠近了幾步,仗着手裏的菜刀壯膽,皺眉問道:“聽見了沒?”
“啊?”男人轉過頭來,手上拿着碗尤在打滑,擰着眉似乎對于洗碗這件事情很苦惱:“收留我一晚吧,明天我去村子買些幹糧就離開這兒。”
男人別扭的用抹布一圈一圈的擦着碗,跟舒笙打着商量:“這會兒我不想進村子裏去,他們才剛搜過不久,村裏人應該都很緊張,這會兒過去徒增麻煩,況且官兵也要吃飯,萬一撞上的話我不是白跑了?”
舒笙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屋子,态度強硬:“只有一張床。”
“我打地鋪。”男人立刻表示,擺出了一副‘哪裏都能睡你放心我能适應的表情’
眼看着舒笙還想說什麽,男人趕緊道:“就一晚,明天早上我就走。”
“……。”
舒笙低着頭發呆,似乎是思考了很久,才開口:“你睡地鋪?”
“嗯。”男人點頭。
“只住一晚?”
再點頭。
舒笙放下菜刀,貼着牆回屋收拾床鋪,這屋子他住了不久,并沒有多餘的被褥,舒笙把被子掀開,從下面扯出來一條草墊子,拖過去放在離床最遠的牆角,想了想,把被子也抱了過去,自己從櫃子裏翻出來一條薄毯扔床上。
好心永遠發作在最不适宜的時候,舒笙還不至于吝啬到讓人家睡了地鋪還沒被子蓋。
男人見他手腳麻利的收拾好了,就過去坐在上面,草墊子很厚,倒也舒服,他盯着舒笙看,暗贊這書呆子還真好看,俊秀的可以,就是這副态度有些不讨喜啊。
趁着天邊還有一絲餘晖,舒笙提了一桶水出去院子裏澆灌他那一方小菜園,這些至少可以吃五六天,省了很多菜錢,所以他比較寶貝,他盡量的放松自己讓自己忽略屋子裏那個陌生男人存在的事實。
只有一晚,一晚上而已,而且他看起來不像那種小人。
這個想法一出,立刻就被舒笙自己否決了,蔣翰看起來也很正直,但是他是怎麽對待自己的?
永遠忘不了那一晚的絕望和心碎,所以人不可貌相。
大不了今晚他守一晚上菜園子好了。
男人半躺在屋子裏,門是開着的,透過房門看見舒笙彎着腰澆水,一襲白色的書生袍讓這書呆子看起來瘦弱不堪。
他有些不明白舒笙身上那股莫名的敵意和疏離是從哪出來的,不過嘛,他也沒立場去管這些,只等明天離開這裏,繼續跟那群傻兮兮的官兵兜圈子。
等舒笙進屋的時候,男人已經躺在了草墊子上,閉着雙眼似乎是睡着了。
舒笙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選擇進屋爬上了床,用整個毯子将自己罩的嚴嚴實實,畢竟坐在外面吹冷風可比不得在屋裏睡覺來的舒服。
草墊子被讓了出去,整張床就顯得有些硬邦邦的,他裹緊自己,沉默的在床上滾來滾去,暗想多一個人果然多些麻煩,連睡覺都肯定不如往日睡的舒服。
不大會兒,他聽見男人起來的聲音,男人的腳步聲穩健而踏實的踏在地上,向着床鋪走來。
舒笙心裏一緊,将自己裹的更緊,僵着身子一動不敢動,他為什麽要靠近自己?
舒笙屏着呼吸,他感覺到男人在拉扯着他裹在身上的毯子,有一種不容人抗拒的氣勢。
舒笙渾身顫抖着,死命的抓着毯子往床裏挪動。
“喂,書呆子,松手,別悶死了!”男人的聲音就在耳旁,似乎還夾雜了些擔心,但是此刻的舒笙沒工夫去管這些。
他只覺得眼前一片發花,模糊中,他似乎又看見了前一世,蔣翰撕裂了他的衣衫,向着他壓了下來。
“喂!書呆子!你怎麽了?”
男人終于覺得舒笙似乎有些不對勁,是很不對勁,他渾身抖的很厲害,死死的抓着毯子,突然從毯子裏發出一聲尖叫:“走開!不要碰我!”
男人僵着手不敢再動他,他搞不明白這個書呆子是怎麽了,他只是覺得書呆子身體弱,想把厚被褥讓給他,跟他換這張薄毯而已。
他搞不明白書呆子為何尖叫,還似乎很痛苦。
眼見舒笙越抖越厲害,拒絕的尖叫聲不斷從毯子裏傳出來,男人深褐色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他将油燈點燃,又走回來皺着眉,伸手抓住毯子往兩邊一撕,裹在毯子裏瑟瑟發抖的書生便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他想了想,伸手去拉舒笙:“書呆子,你怎麽了?沒事兒吧?我帶你去村子裏找大夫吧。”
“走開!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沒了毯子的遮蔽,舒笙掙紮的更厲害,尖叫使得他嗓子有幾分發啞,透出一股絕望的凄慘。
“好好,我不碰你,不碰你。”男人被吓到了,趕緊站在一邊,有些手足無措。
這書呆子的情況看起來很不好,全身冰冷,臉色慘白,可憐兮兮的蜷縮在床角上,男人看了看,轉身拿起厚厚的被子給他蓋上:“書呆子,你是不是冷?多蓋點。”
舒笙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的抓住棉被,顫抖着又将自己裹了起來,哭叫道:“出去!求你,出去!不要碰我!”
“……。”男人嘴角抽了抽,順着他道:“好,我出去,你自己好好睡啊,我出去了。”
直到聽見關門的吱呀聲,舒笙才停止了哭叫,男人端着小板凳支着下巴坐在菜園子旁邊盯着黑夜裏黑乎乎一片的青菜,無奈的嘀咕:“這書呆子,受什麽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