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讓我抱抱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借鑒于:元懷《拊掌錄》)
這哪裏是殺人,這是殺狗。
邢光陽聳了聳肩,雖然很不想打斷這種充滿破鏡重圓美好氛圍的場景,但實在沒忍住。
“你倆換個地呗?等會還有巡邏的人來呢。”
林汀抓着邱允岚衣服的手緊了緊,不願意撒開。
他感覺鼻頭都開始發酸,眼淚想要不争氣地往下掉,可是他不能,這還有外人呢,他還要面子呢,等時間到了,變小了才可以撒嬌耍賴。
“得了,我自個走。”邢光陽擺擺手,邊走邊說:“等會不用過來罰站了,直接回去吧,不過身為教官和長輩,還是得盡職盡責地提醒你們一句,早戀不好,影響學習。”
林汀:“……”
邱允岚:“……”
邢光陽走遠了又來了一句,“記得明天早上來找我啊,親愛的——”
林汀聽這話繃不住了,邱允岚果然背着他有狗了嗎!
他吸了吸鼻子,擡頭委屈地看着邱允岚,“你和他什麽關系!”
帽沿與口罩中間的眉眼透着濃厚的疲憊色彩,黯然得令林汀心驚。
邱允岚從前雖然面無表情,眼底也總是澄澈的,可是現在這個樣子,林汀從未見過。
邱允岚這些天,到底經歷了什麽?
Advertisement
“沒有關系。”邱允岚揉了揉他的細軟的頭發,又将他摁進了懷裏,更緊了些,“別亂動,讓我抱抱,乖。”
像是久旱逢甘霖,厚重不穩的呼吸聲昭示着邱允岚貪婪地汲取。
林汀一時之間也有些無措,安安靜靜地呆在他的懷裏。
他感受得到邱允岚的疲倦,也感受得到邱允岚此時此刻對他的依賴。
林汀張開手摟住邱允岚的腰,将他圈起來,畫了一塊屬于自己的領域。
可是邱允岚消失的這些天,難捱的情緒是真的,折磨過他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現在忽然回來,還出現的如此突然,總讓林汀感覺到不真切。
他低低地喚邱允岚的名字,聲線的起伏中,還帶着濃濃的鼻音,“邱允岚?”
“嗯?”
他試圖用輕松一點的語氣來緩解,可惜失敗了,且弄巧成拙,差一點要哭了出來,“你真的回來啦?”
“嗯,回來了。”
冰涼的手指穿插過他的發間,輕輕撫慰他敏感的情緒,林汀感覺自己一點力氣都沒有,就這樣倚在邱允岚的懷裏,是這個世界上最安穩,最舒适的姿态。
林汀吸了吸鼻子,強忍着讓眼淚不掉下來,“那你這些天為什麽不回我的消息,你知不知道,我……”
邱允岚微不可查地輕嘆一聲,“我知道……”
遠處傳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邱允岚立刻反應過來,是巡邏的人來了。
他松開林汀,換為抓着他的手,“我們先回你的宿舍再說,好嗎?”
林汀勾着他的手指,滿是眷念,“嗯……”
兩人重逢于坑坑窪窪的大道,急不可耐力地奔向互訴肝腸的避風港。
手裏的體溫真實的存在,提醒林汀,邱允岚真的回來了。
——
門被重重帶上,林汀連燈都沒摸開,就将狠狠地邱允岚亞在牆上,因為急切的動作,他忽略了邱允岚細小的悶哼聲。
月光穿着透明的玻璃,将光揉碎分散在林汀孕育着風暴的眸子裏,他扯下邱允岚的口罩看見這張完好無損的漂亮臉蛋,氣憤又驟然消散,化為了無數柔情。
邱允岚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動作,看起來像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我想咬你。”他的大拇指摩擦過邱允岚淡薄的春/ban,聲線裏卷裹着細細顫抖,“咬你的嘴唇,用舌頭卷走你的聲帶,這樣你不給我打電話,也情有可原。”
邱允岚張了張嘴,看樣子是想解釋,林汀沒有給他這個機會,而是将他的口罩重新給他帶上,墊腳壓了上去。
這是一個隔着單薄布料的「觸碰」,遵循着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原理,靈魂撞擊出火花。
林汀沒有停留太久,畢竟他不滿足于此,卻因為足夠的喜歡才如此尊重對方。
他委屈地将話說完,“可是我太喜歡你了,舍不得,我也沒有那麽長的舌頭。”
“我該拿你怎麽辦?”
越發急促的呼吸化為有形的利器,淩遲着兩人所剩無幾的理智。
這像是一場無聊的比誰先眨眼的游戲,邱允岚優先投降。
他扯下自己的口罩,有些粗暴的堵住林汀的zui/春,與林汀隔靴搔癢的動作不同,他像是要将林汀拆吃入腹,撬開了他的牙關,探向更深處,将林汀本就不平靜的心緒,攪得更是一團亂。
混沌在擦槍走火前停止了,他們重重地喘息着,眼神躲閃,誰都沒敢說話。
林汀低着頭,忽然笑了,他沒有問邱允岚是不是喜歡他,剛剛經歷的一切再也明顯不過,他擡起頭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好像天真着在問一個東西的名字一樣問邱允岚,“我們這樣,算不算是早戀?”
這個問題純粹的像是一塊璞玉,真誠地抛了出來,準确無誤地砸中邱允岚。
砸得他驚慌失措,分寸大失。
他想回答林汀說「是」,喉嚨裏卻像是卡了根刺一樣,難受得什麽也說不出來。
只能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看着林汀,看着自己喜歡的人。
眼前人的模樣輪廓忽然慢慢模糊起來,他想努力睜開眼,他也确實這麽做,但人的身體不是時時刻刻都讓人如意的。
“邱允岚,邱允岚!”
他聽見林汀的呼喚,近在耳邊,卻始終無法順着鼓膜鑽進他的意識裏。
“你怎麽了!你醒醒!”
他的軀體在被搖晃,卻失去了對外的感知。
林汀焦急地将他扛到床上,飛奔出去找人幫忙。
——
邢光陽帶着人将邱允岚扛進了救護車,林汀手足無措地站在旁邊,怕耽誤救援。
救護車車門快要關的時候,他也被邢光陽一同拉了上去。
邢光陽看着醫生給邱允岚吸氧,過了好一會才沉聲對林汀說:“等會送到了我就得回去,給你放兩天假陪他。”
擔架上的邱允岚面色蒼白,脆弱得仿佛一張觸之即破的薄紙,看得讓林汀心驚,心痛。
“說話啊,是字不會答了?王大福教的都忘幹淨了?”邢光陽毫不客氣地踹了他一腳。
林汀沒躲閃,但這一腳實在不輕,他悶哼一聲後才小聲答道:“是,謝謝教官。”
邢光陽:“哼哼唧唧像什麽樣啊?大點聲!”
醫生小聲訓斥道:“病人需要安靜的環境!請您不要再大聲講話了。”
“哎,是,這不是訓學生習慣了嗎?您繼續,您繼續。”邢光陽也不尴尬,笑着跟醫生賠不是。
救護車穿過林間颠簸的小路,燈光開路。
林汀的心沒有随着颠簸起伏,反而懸得越來越高。
“醫生,他……怎麽了啊?”
他已經沒有心思去想那些狗血的離開治病劇情了,他只想知道邱允岚的病嚴不嚴重,什麽時候能好。
他閉了閉眼,又就糾正了自己剛才的想法,在心裏小聲說:不對,肯定不嚴重。
“輕微一氧化碳中毒,這還沒完全好就放出來劇烈運動了,不暈才怪。”
醫生給邱允岚弄好氧氣袋,白了邢光陽一眼,大概率以為是邢光陽壓榨的,“嚴重了可能還會留下後遺症,現在的軍訓都這麽苛刻的?”
邢光陽擺擺手,“不是我,別看我。”
林汀沉默了,邱允岚怎麽會一氧化碳中毒。
下了救護車,邱允岚就被送走了,林汀緊随其後,被邢光陽拉住了。
“等會再上去,他不會有事的,我有事想跟你談談。”
“改天再談。”林汀想甩開他的手,沒成功,又介于這人幫了自己,沒有動手,只能雙目猩紅地瞪着他。
“別,就今天,改天可談不了。”邢光陽無所謂地摸了摸自己紮手的板寸,拽着他往醫院附近的停車場走,力量大得吓人,到了空曠沒人的地方才放開他。
林汀焦急催促道:“你到底要說什麽?快點!”
邢光陽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東西,丢給他,“大明星,先把口罩戴上,剛剛人家醫生盡職盡業,沒注意到你,等會進去了可不一定。”
林汀抓着那個口罩,毫不遲疑地戴上了。
是他剛剛太慌亂了,把平日必備的職業素養也忘了。
林汀的語氣緩了點,“可以了?”
“還沒呢。”邢光陽低笑道:“你喜歡邱允岚是吧?這幾天不願意交手機,也是為了他?”
已經立秋,這種偏遠城市的夜晚,氣溫很低,涼風一吹,只穿着淡薄軍訓服的林汀立馬感受到一陣冷寒,他沒動,一動不動地盯着邢光陽的臉,腰杆愈發挺直。
他不畏懼公布自己的性向,但是這也牽扯到很多東西,他是一個公衆人物,需要為自己行為談吐負責,除了親近的人,他誰也不能信。
林汀想到了邢光陽打量他的目光,将這個問題推開了,單刀直入道:“你是gay吧?”
邢光陽笑得坦蕩,那意氣風發的模樣随長風一同高揚,“是啊,我是g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