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她真的耽于這種安逸,充滿了笑容的生活,開始珍惜在這裏的每一天,哪怕是在經年之後翻天覆地,一些人都已經不是原來的樣子,她依舊把這段回憶作為自己最寶貴的財富。
彭格列的效率很高,但是在找尋她的這方面,卻在拖沓了大半年之後才完成,她不知道這其中出了些什麽差錯,但是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在那個棕發青年溫和笑着,走進了店門對她說着“抱歉”的時候,相比較于他找到自己的喜悅,居然還有淡淡的不舍夾雜其中。
——這是怎麽了,讓他親自跑來找到自己,然後帶自己回去,不是自己最初的願望麽?
迷茫的她向他提出了請求:
——我想在這裏再待一段日子,我很喜歡這裏。NE可以麽,阿綱?
記得那個溫潤如水的棕發青年一愣,然後在短暫的躊躇之後堅定地搖了搖頭:“麻衣,你暴露在衆人的視野之內的話,會成為敵對家族對付彭格列最顯眼的靶子,這種事情我不會允許的,不管對彭格列,對你自己都沒有好處,只會讓你不斷地陷入危機,一次又一次。吶,麻衣,和我回去吧……彭格列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麻衣,你愛,不,你喜歡我麽?”她記得棕發青年伸出雙臂,柔柔地擁緊了她,在她耳邊輕聲問道。
不知為何有了一絲猶豫,但是她還是回答道:“我喜歡你……”
“那麽,和我回家吧,麻衣……”
“好……”
雖然不情願,但她依舊最終屈服在那個人略帶綿軟的軟語相勸之下,她放開了這裏的安詳生活,重新回到了那個血與火交織的世界。
或許裂痕就是在那個時候存在,然後在之後發生的種種之後擴大,直到再無回旋的餘地。隐患的種子已經埋下,最後長成參天大樹,結出了不詳的果實。
離開的時候,對店裏的大家說了抱歉,雖然大家都是失望的樣子,但是也沒有過多的責備她,只有最篤定的克麗絲嚷嚷着,要和她一起走。
年少不更事的她欣喜于有朋友相随,然後在自己完全不自知的情況下,把所謂的“朋友”拉入了這個黑暗的世界,在對方因為自己第一次受到傷害的時候,她終于知曉了後悔是個什麽苦味,難以名狀的酸澀。只是值的慶幸的是,克麗絲在短短的一年時間內就适應了黑手黨的生活,并開始擁有了自己的勢力,活的風生水起。
有一次聚會的時候,她對她說抱歉,但是換來的是對方一愣,然後大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妖嬈的身子折成彎曲好看的弧度:“麻衣,這是我自願的,所以不用對我說抱歉。”
稍稍釋然了,但心裏的疙瘩依舊無法消除,成為她無法拔除的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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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裏所有人,她以為當初看他們都很清楚了,但是在回到彭格列,在某一次的酒會上看到所謂傑索家族的繼承人的時候,愣怔的她面對白發少年燦爛如常的笑容久久無法回神。
——“好久不見~麻~衣~醬~”
雖然意外,但是她也不是很在意,反而和往常一樣選擇了和他嘻嘻哈哈:“白蘭說了幾次了,我才不小啊,明明比你大一歲啊有木有?!”
“嗷~麻~衣~醬~又欺負人QAQ~”抱頭痛呼,完全是刻意賣萌的白發少年眼淚汪汪地看她,惹來對方的一陣無力扶額,“叫麻衣醬姐姐什麽的,果然雅~蠛~蝶~”
白發少年彎了眼眸讓人看不清他眼內的情緒,那個時候的她自以為是地認定裏面的顏色和以前一般純粹。
聽着對方不倫不類,混合了意大利語和日語的奇怪話語,她無奈地黑了一張臉:“說過幾次了給我去好好學日語啊雅蠛蝶不是用在這裏的笨蛋!你以為你是【哔】【哔】【哔】的男主角麽?!”
“噗噗……麻衣醬被消音了喲~”
“……”←已經什麽都不想說的人……
………………
——彼時的她,尚且看不到大霧彌漫的未來。
看到默不作聲的麻生由香裏,白蘭原本笑的眯成一條線的眼睛微微裂開,露出一抹魅惑人心的紫色:“吶,麻~衣~醬~我再問你一次,要和我一起麽?建造一個新世界麽?”
沉默了許久的麻生由香裏仰頭,直直對上他的眼睛,鄭重其事地一字一頓道:“白蘭,這個世界上已經不會再有藤原麻衣這個人了,藤原麻衣早已經死在三年前,現今存于此世的,只麻生由香裏一人而已。”
“唉?這個意思是要拒絕我麽?”白蘭不滿地鼓起臉頰,嘴角危險地勾起,“難道麻~衣~醬~不想朝彭格列複仇,朝沢田綱吉這個弑父弑母,生生拆散你的夢境的罪魁禍首複仇麽?啊拉拉,真是意外呢……”
輕笑搖頭,她擡起食指戳了戳自己的面頰:“我說過了吧,白蘭,藤原麻衣已死,有的,不過麻生由香裏這個人罷了,我以麻生由香裏之名,而非藤原麻衣之名,應下你的邀約!”字字斬釘截鐵,即使有過猶豫,那也不過一瞬間的事情。
複仇這種事,向來是明知兩敗俱傷,傷人傷己,卻無法讓人抵禦的誘惑。她能夠感覺到自己身體上的每一個細胞,每一根神經都在叫嚣着,想要将這三年來的壓抑通通釋放出來,哪怕連累再多的無辜之人。
她在安逸了太久之後,終于,将要再度踏入這個世界……
不,其實在山本武也出言相邀了不是麽?在他決定讓她幫忙調查那個安科斯家族的時候就已經把他的态度擺的很明顯了,可笑自己依舊天真的以為,只要不去想,不去念,就終究能夠把所有的一切都抛在腦後,釋然?開什麽玩笑,哪有如此輕易就能夠釋然?
深陷這個泥淖的人,終身無法抽離,除非她死!
麻生由香裏臉上的笑容不似平常那樣淡淡的,而是略微帶了些扭曲,淺碧色的眸子不複往日的魅惑淡雅,而是能夠明顯地看到其中不斷翻滾着的黑色液體,滿的仿佛要溢出來一般。
“好喲~由~香~裏~醬~~”意料之內地聽到對方輕快的語調,張狂的笑聲從她的嘴角一點點散開來,然後傳入了對面白發青年的耳中。
達成目的,心情頗好的白發青年重新拆開一包棉花糖開始補充糖分,臉上和她是相得映彰的燦爛笑容。
契約在此簽訂,她回來了,眼中閃爍的或許是連白蘭都無法完全看透的璀璨光芒。
山本武的溫暖的臉龐一瞬間浮現在自己的腦海中,卻被莫明憑空冒出的力量重重一擊,那張笑顏碎裂成一塊塊,流離在腦海中被一一封印。
手下意識地擡起,撫摸着胸前挂了好久的銀質十字架——她三年來的信仰,我主喲,溫暖世人,愛憐世人的我主喲,世間所有一切的污穢都應當被除去,世間所有一切的不淨都理應被驅逐,神愛世人,我主喲……但您也曾經說過——當耶和華發怒的日子,他們的金銀不能救他們。他的忿怒如火,必燒滅全地,毀滅這地的一切居民,而且大大的毀滅。——《聖經·舊約·西番雅書(Zephaniah)》
聖人耶和華尚且無法抑制自己的憤怒,愛、恨、嗔、癡本就是人類的本性,既然是本性,那又何必要苦苦壓抑?既然是本性,那就幹脆痛痛快快地全部發洩出來就好……所有的一切,全部……發洩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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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地仿佛不起一絲波瀾的空間裏,水晶大吊燈懸挂在屋子天花板的中央,幽幽地,盡職地做着它的任務,牆壁上的壁爐中有熊熊火焰在燃燒着,為室內因冬天降臨而充斥變得寒冷的空氣增添了幾分暖意,上好的波斯絨毛地毯鋪滿了整個地面,現實其奢華舒适,上面從總體來看的話,就是一個精致的,圖案——中間有一顆金色的子彈圖樣的盾牌,兩杆長槍交叉着緊挨于頂端,兩邊是華美的海浪紋飾,最頂端是長着翅膀的貝殼标記,組合起來,是整個意大利地下世界見之顫抖的标記。
呈橢圓形的巨大會議桌邊圍滿了人,都坐在黑色的真皮軟墊高背椅上,不同于其他一些年過半百的老頭子,坐在首位極其四周不遠處的,是一群年紀輕輕的人,但是也正是這群人,掌握了黑手黨第一大家族彭格列的大半權利。
會議室裏彌漫着不同尋常的氣息,率先打破了沉默的,是坐在主位左手邊第四個位置的老人。
這名老人一頭已經斑白的頭發,一看就知道是歷經了風霜,西歐人常見的鷹鈎鼻在他的臉上顯得尤為突出,臉上多多少少,哪怕保養的再好,也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