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不表示女子的情緒已經到達了臨界狀态。
聽到對面人的話,雖然眼中閃過不忍,但是他依舊緩慢而堅定地搖頭:“而且,這一次的命令已經通過了我——彭格列十代目的文件簽署,這是我的意願。”
仿佛看到了世界的崩塌,心中的信仰在瞬間碎裂成無數的粉末,飄蕩在空落落的胸懷中,無依無憑,像是秋天裏最無助的落葉。耳邊已經聽不到那個青年慌亂的聲音了,能夠感覺到的,是眼前越來越近的黑暗,散發着誘惑、美好,似乎只要伸手就能夠觸及天堂。
……】
——剛剛的自己,如果再在那裏待下去,一定會被發現不對勁的吧……
苦笑一聲,靜靜地站在原地,慢慢等着心中那股翻騰着的情緒平複。
等差不多了,她便打開隔間的門,然後趴在盥洗臺上,彎着腰,掬了一捧水,然後狠狠地拍打在臉上,試圖讓自己更冷靜一點。
擡頭,映入自己眼簾的是那張蒼白的,明顯帶着驚恐神色的臉龐——淺碧色的眸子毫不吝啬地鋪撒出一片恐懼,完全喪失了平日裏的那份慵懶,紅潤的嘴唇此刻泛着不正常的灰白色,還帶着細微的顫抖。
無奈苦笑一聲,然後從包中翻出平時基本不用的口紅,細細地上色,因為她怕自己的手在顫抖間就描壞了唇形。這之後,再拿出粉撲,在兩頰微微上色,這才讓原本難看到極點的臉上稍稍能看一點。
鏡中的女子在上完妝之後,變得明豔了一些。
對着鏡子練習了一下笑容,到了毫無破綻的時候,麻生由香裏才推開衛生間的門,打算走出去。開門的同時,她感覺到了自己包中的手
機再次一陣震動,掏出捏在手心,定睛一看,然後她再次無奈地苦笑,擡頭,正巧看到迎面走來,臉上挂着如沐春風般笑容的溫潤青年。
手心中的手機熒屏還閃爍着微微的光亮——【等會兒再出來,他朝衛生間去了。】
——太晚了啊,阿武……
身體僵硬地仿佛不是自己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人一步步朝着自己邁近。
——報仇什麽的,根本是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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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啪嗒——輕巧的皮鞋底打擊大理石地面的聲音回蕩在長長的走廊上,頂多不過五米長的走廊,在她看來卻如同無盡長廊一般,一步步,踏在她的心尖。
瞳孔在瞬間縮小,如同針尖一般,還在細微地顫抖着,麻生由香裏此刻無比慶幸自己的剛剛補了妝,否則現在只要是個人就能夠看出她臉色的不正常了。
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兩條腿像是灌了鉛一樣,一動不動,慌忙地低了頭,垂下的發絲遮住了她的表情。
迎面走來的青年似乎心情很好,嘴邊挂着的笑容也一直都沒有消失,看到這麽一個怪異的,站在衛生間門口一動不動的女人,也只是奇怪地看了一眼,然後邁着步子,兩人擦肩而過。
帶起的一陣微風,讓麻生由香裏聞到了對方身體上帶着的那一股淡淡的VERSACE香水味,低調的奢華。
聽到對方在自己背後逐漸遠去的腳步聲,麻生由香裏心中緊繃的弦猛地一松,原本死攥着手提包帶子的手也松了松,也就是這麽一松,讓手中的包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裏面的東西都散亂開來。
一愣,她立即反應過來,然後急急忙忙彎下腰來,想要把那些掉出來的東西重新塞回包裏。
“吶,這是你的麽,小姐?”背後傳來曾經多少次萦繞在耳畔,揮之不去的溫和嗓音,麻生由香裏的背部猛地一僵。
——不可以,不可以在這裏……如果,在這裏……阿武和自己,還有克麗絲他們的心血就全部報廢了……
腦海中閃過的念頭在外界來看只是一剎那之間罷了,等所有都沉澱之後,她已經收拾了地上的東西,然後拎着包包站起身來,回過頭,
直直地面對那個棕發的溫和青年,雖然依舊有點不對勁,但是大致已經看不出來了。
“謝謝,這是我的東西。”從他的手中接過那瓶滾的特別遠的指甲油,指尖觸及了他溫熱的掌心,生生抑制了以尖銳的指甲切割他纖弱手腕的動作,麻生由香裏展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以後請小心一點哦。”明顯是把她當作了一個大意的青年陌生女子,沢田綱吉的嗓音綿軟而溫和,讓她一陣恍惚。
他說完就繼續朝着衛生間走去了,而她也依舊挂着臉上淡淡的笑容,在轉頭,背道而馳的瞬間,臉上的笑容龜裂成無數碎片,殘留着的是似笑非笑,夾雜着猙獰的表情。
鎮定地擡手,麻生由香裏拿自己塗了奶粉色指甲油,好看纖長的手指在手機上按了按。
——【我和他照過面了,沒關系。】
6chapter.6
拿着手機,山本武擡頭看了眼已經恢複了常态,回到自己那桌的女子,心中莫名地悄悄松了口氣。嘴角挂着略微擔憂的笑意,重新低下頭,在手機上按了按:
——【你自己小心點。】
不多時,手機再次傳來一陣震動,他拿起一看:
——【不用太擔心,彭格列的雨守,我不會對他出手的。】
雖然沒有直接看到,只能注視到她的背影,但是依舊能夠想象出她臉上的那抹嘲諷。
嘴角勾起苦笑,然後搖了搖頭,重新把手機放進了自己的口袋中,擡頭就看到迎面走來的棕發青年。
“怎麽了,阿武,是發生什麽事了麽?”敏感地發現好友臉上還未褪盡的殘留表情,沢田綱吉拉開椅子重新坐了下來,問道。
搖搖頭,以自己爽朗的笑容作為掩飾,山本武試圖就這麽敷衍了過去,眼角的餘光看到不遠處的一男一女已經吃完,正準備離開。
身負所謂“超直感”的玩意兒的沢田綱吉雖然直覺地察覺到不對勁,但是面對好友的隐瞞并沒有做太多的懷疑,畢竟這十年裏,大家都變了很多。
順着山本武的眼光看過去,沢田綱吉看到那個背影,下意識地一愣,然後甩頭扔掉自己腦海中的幻覺,重新挂起笑容:“吶,阿武也覺得吧,那個女人的背影,很像麻衣……”
時過境遷,山本武不知道有多長時間沒有從對面那個日漸成熟的人口中聽到這個被彭格列上下視為禁忌的名字了,就算偶爾能聽到,也是棕發青年在某個晚宴之後微醺之時,嘴中偶爾吐露的呢喃。從未像今天如此這般,清醒之時聽到對面的人念這個名字。
“……剛剛我在衛生間門口遇到她了,那雙碧色的眼眸,真讓我一瞬間的恍惚,以為是麻衣回來了,但是那張臉,卻明顯比麻衣遜色了很多……”沢田綱吉的聲音帶着悠遠的迷茫追憶。
山本武心中的弦悄悄拉緊,他不會是發現了什麽吧?
“……啊呀,我居然說了這麽多,真是太奇怪了……”抿唇一笑,棕發青年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自己也驚訝于今天的失态。
“嘛~可能是……你太久沒見過她……了吧……”牽強的為自己的好友找着借口,山本武的神色有些複雜。
“或許吧……”長長的嘆了口氣,沢田綱吉沖着端着東西上來的water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吶,阿武,她真的還沒有消息麽?”
“嗯。”漫不經心地應了聲,山本武悄悄在心裏對自己的好友說了聲抱歉。
“嘛~先不說這個了……”标準的用餐姿勢,優雅到極點,帶着貴族那種時間沉澱下來的古老氣息,稍有些見識的一般上流社會的人就能夠明顯感覺出來,“前幾天那次晚宴上的那個人,巴布羅斯·巴伊洛,有頭緒了麽?”
“唉?”似乎沒有想到他的話題會轉的這麽快,山本武明顯愣了一下,然後才回答,“嗯,我已經準備着手調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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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勉強和Vincent說笑着,一邊向着公司走去,麻生由香裏覺得這絕對是自己有生以來吃過的最艱難的一餐飯。
“那麽就先請Vincent把去年的財務報表給我整理一下,然後送到我辦公室來吧,我想先了解一下公司的運營狀況,然後才好制定各種的策劃。”看着公司的自動門緩緩打開,麻生由香裏對身邊的Vincent說道。
“嗯,我明白了。”Vincent點點頭,表示自己了解了,然後擡手幫她按下電梯的按鈕。
“那好,我先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