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張公子可還有救?”
法海點點頭:“有,只是……”
月季突然跪在法海面前,說道:“既然大師可以救醒公子,就請大師救救公子,我……從沒有想過要害了張公子。”
法海說道:“貧僧盡力而為。可是……要救他,必須有你的幫忙。”
月季說道:“只要能就公子……請大師吩咐。”
“張施主迷了心智,原神受損;要張施主清醒的話,只有用你的原神去修補他的原神。在此之前必須讓你和施主忘卻你們之間的情緣,然後再散去自己的原神……”
“散去原神?”金白聽到後臉色發白,魚類的散法是一片片的拔取鱗片、鳥類則是忍受退翎之痛、花類則是在三味真火烤幹……總之整個過程都是針對異類自身最痛的懲罰,金白憂心的說道:“此法是不是過于殘忍……”
法海平靜的說道:“這法雖然痛苦一點,卻可以讓施主徹底的忘記曾經脫離正規的情愛。再者散去原神就沒有了修成正果的機會,植物本身就會變成一種假死的狀态;如果張施主無法忘情,看着曾經相愛之人不過是滿目的枯枝朽杆……只怕到時也會心憂成疾,相思至死。倒不如兩人忘了的幹淨……”
金白和月季聽法海說得輕巧,心底卻是一痛,不約而同的吐出一個字:“忘……”月季自然知道自己心底的痛是因為難以割舍和張潔岚之間的感情。金白卻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心底會出現陌生的感覺,卻可以肯定自己了解那種痛感。
月季問道:“只要張公子獨自遺忘不行嗎?我情願忍受相思之苦……”
“既然不容于世又何苦強求。”法海堅定的話擊垮了月季。
月季跪坐在地上:“既然不容于世,又為什麽會讓我們相遇、相知、相許、相愛……大師清心寡欲、萬法自然;一個忘字出口何其容易。可是之後空洞……”
“既以忘情又哪裏來的空洞呢。放不下的無非是你的癡念。”
看着幾乎被法海逼得崩潰的月季,金白站在法海面前對他輕輕的搖搖頭;轉身對月季說道:“這人說話雖然讓人難以接受,可是這樣下去張公子的确會像他說的一樣……”
“你們一個是六根清淨、無欲無求;一個是潛心修道、一心向佛。何曾墜落紅塵繁華……大千世界對你們而言不過是歷練場;可是對于我們或者凡人而言,這是我們的生活,是我們實實在在活過的證據……”月季凄凄的笑了笑,說道:“總說佛門慈悲,可是無情無欲之人所念的慈悲可曾設身處地的為紅塵中人考慮?我雖為妖可是……”
憶起曾經的際遇,法海一陣無語;六根清淨、無欲無求?只怕這幾個字從自己遇到張青開始就遠離自己了。法海落寞的表情落入金白的眼中,金白卻只能裝作看不見;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除了他叫法海,在金山寺長大;自己對他一無所知……
法海平靜的說道:“癡念也是孽,世間凡是生靈皆有哀樂……要知道張施主的生死全在你的一念之間。”法海的話徹底粉碎了月季心底的最後一絲期望。
月季絕望的求助金白:“你我同屬異類,難道真的沒有兩全之策?”
金白為難的說道:“人妖相戀本就是天理難容的事情,更何況你們還同為男子……”
“男子?”月季苦笑着說道:“心動不由人……恕我鬥膽,如果這位高僧是你可以舍棄生命的人……”
金白下意識的看向法海,許久才看向月季:“我不知道什麽是愛!那是我從沒有經歷過的情感。不過,我認為忘記的不過是記憶,如果真的相愛,那刻入骨髓的情又怎麽會因為一個字就消失了呢。今世無緣何不修來世緣……”
法海看着月季滿是哀傷的眼神,終于于心不忍地說道:“如果你要留下記憶,将每日都要承受三味真火的煎熬,且不管什麽環境都無法死去。再者,施主忘了你之後;沒有人能保證看到形同枯木的你,是不是還會保留你……他所遺忘的是關于你的一切,從在河邊見到你開始一切就像沒有發生過。也就是說你極有可能被舍棄……”
“大師,會痛才了解喜悅;知道分離的痛苦也才能體會相聚的甜蜜。”月季慘白了臉色,堅定的說道:“就是如此我也要保留記憶;請大師成全。”
看着固執的月季,法海皺起眉頭剛想開口,金白對他搖搖頭,說道:“我給你一個機會,等會兒你要承受煎熬之苦;如果你承受得了我們就随你,如果你後悔了,以我的修為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月季欣喜的說道:“多謝兩位。”
知道這時多說無益,法海點點頭:“那麽我們開始吧……”
月季仔細的打量着床上臉色蒼白的張潔岚,輕聲說道:“這是我最後一次碰觸你了,潔岚;如果可以我真的願意用我的所有修為換取與你朝夕相伴……”月季輕輕的吻上張潔岚的唇:“潔岚,雖然你聽不到可是我還是要對你說一句抱歉,我無法做到一生為你磨墨添香了。雖然心有不甘,還是祝你日後遇上一個相濡以沫的伴侶……”
月季的親密動作讓法海和金白紅透了臉頰,兩人忙将目光轉向別處;在空中不期而遇的目光引得兩人一陣尴尬。
作者有話要說:
第⑥章
一切準備就緒,按法海的要求,金白将張潔岚扶起坐好;月季兩手抵在張潔岚的後心上,口中輕念:“紅塵結鴛盟,今夕嘗苦果;忘字心中繞,前緣盡……”月季眼中第一次流下眼淚:“大師,我做不到,做不……”
看着幾乎收回手掌的月季,這時候如果月季收回手掌;張潔岚就無救了。法海将手掌放在月季的後背上,果斷的念到:“紅塵結鴛盟,今夕嘗苦果;忘字心中繞,前緣盡消矣……”
金白仿佛見到一個金色的忘字,從月季身上傳向張潔岚;就在忘字消失的瞬間,張潔岚身上出現了一個青色的圓點以速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通過月季進入法海的手掌裏;随後消失無蹤。金白擔心的扶住法海問道:“你怎麽樣?”
“我沒事,看着月季點;從忘字消失開始他就在承受三味真火的煎熬。如果承受不了,你幫幫他……”
“我知道了。”看到法海沒有什麽不适,金白才松了口氣。再看月季已經是滿面的汗水……整整過了三個時辰,金白看着月季的容貌從媲美女子的秀麗,漸漸變得蒼老。而法海早已離開了房間,金白知道那是因為法海不願見到月季痛苦的樣子;明明是他的主意,結果他卻是最心軟的那個人……
“月季,你依舊不改變選擇嗎?”三個時辰裏金白已經不記得自己重複了多少遍。而月季依然堅定的搖頭,他已經沒有多餘的體力說話了。金白眼睜睜的看着月季變得虛弱、透明,最後消失在空中。
不等金白開口,法海就出現在房間裏了,看着一臉痛苦的金白,法海說道:“他消失了。”語氣透出肯定,雖然不忍心看着月季受折磨,可是花園裏原本繁茂的花朵已經枯萎……
“你們是誰?”張潔岚睜開眼就看到自己的房間裏站着一僧一俗,忙客氣的問道。
法海說道:“施主昏迷數月,如今醒來,身體有什麽不适嗎?”
張潔岚仔細想了想,說道:“昏迷數月?除了有點乏力,我并沒有什麽不适的感覺……”
金白問道:“公子可記得是怎麽昏迷的?”
“嗯……我記得好像是昨夜看書,突然覺得困倦不堪……”張潔岚困惑的看着二人喃喃自語的說道:“我似乎忘了什麽……”
“兒呀……”張善得接到消息,連忙跑過來;看到坐在床上的兒子,一時間老淚縱橫,一把抱住兒子。如果兒子有什麽意外,自己怎麽對得起祖宗……
“爹……孩兒讓您擔憂了。”雖然還沒有理清楚怎麽回事,但看父親失常的情緒,就知道自己這次真的将爹吓得不輕。張潔岚安慰着難得失态的父親,心底淡淡的疑惑瞬間忘了。
看着父子倆人,法海和金白離開房間;看到跟過來的仆人都滿臉的欣喜,絲毫沒有人注意到之前異常茂盛的月季枯萎的事實。兩人在衆人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離開了張府。
等張善得滿心感激地要感謝恩人,才發現那兩人早就離開了……
“法海,這張老爺還真是難得的善人呀,找不到你就又是義診又是舍粥的;竟然還訂做了匾額要送到金山寺……”金白利用法力做出了一面大大的玄光鏡,離開張府後時不時地關注着張府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