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睜開眼睛的瞬間,花了0.2秒思考人生,在确認今天休息日不必上學後,我便克制了自己下意識的起床行為。
距離邀請赤司幫助我已經有了一個星期,盡量做到不翹課引起老師注意力的同時,我和夜鬥已經在業餘時間割斷了大兩位數左右的羁絆。
這已經是馬不停蹄地工作了,但效率還是太慢。
主要原因,雖然對于夜鬥來說,神明不需要休息,我作為超能力者堅持堅持也還過得去,但赤司很顯然就不在能夠随意榨幹自己身體的行列裏,因而進程沒有想象中的迅速。
嘛,反正也是急不來的,就算快馬加鞭,拯救世界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成的。
安撫了良心,我合上了眼睛,企圖再睡一會兒。
入睡前我已經帶上了隔離心聲的戒指,根本不必擔憂被雜亂的抱怨擾得無法享受自己的回籠覺,我翻了個身,十分惬意。
然後早上十點,我準時出現在了樓梯口。
父母都不在,家裏卻不是很安靜。呱噪的聲音從廚房中傳來,緊接着飄來一股咖啡的香味。
客廳的長桌上,安然放着一盤咖啡果凍。
十點,姑且認作是吃早飯的時候。有人會用咖啡果凍當早飯吃嗎?
現在有了。
就在我剛剛要坐下的時候,兜着圍裙的夜鬥從廚房裏探出頭,“噢啦,不是給你吃!你忘了嗎,今天是要招待客人的。”
之前說好請我吃咖啡果凍的呢?
氣壓降低。
【你企圖從我手裏奪走可愛的咖啡果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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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裝傻。”夜鬥叉着腰,一手掂量着勺子,嚴肅地同我一字一句道,“昨天不是都說好了嗎?今天有重要的工作,馬上就有顧客登門拜訪了。”
【我幫你試試口味。】
夜鬥張牙舞爪地磨牙齒,“開什麽玩笑,我可沒有時間再做一個了!”
【你做了一早上,就做出一個來?從七點到十點?】
是的,從七點到十點,整整三個小時。我望着面前軟塌塌的,顯然沒有正常彈性的咖啡果凍陷入了沉思。
七點鐘,我的生物鐘把我叫醒的時候,夜鬥就已經不在房間內了,我身邊的床榻上空空如也——這裏解釋一下,我和夜鬥不是故意睡一起的,實在是這家夥每次都比我先沾床,趕都趕不走,我才勉為其難地同意同床共枕。
“沒辦法吧,畢竟是第一做這種甜品,總要給我一個成長空間的啊。”被我揭醜的夜鬥據理力争,然後下一瞬間就把話頭引回了我的身上,“都是小楠昨天晚上一直挂在我身上,抱那麽緊,推都推不開,害得我一夜沒睡着,影響了下廚的手感。”
你在造哪門子謠?有人信你嗎?
獨立的超能力者不需要依賴別人。
另一說,這家夥惡心我的時候就喜歡叫我小楠。
【好,現在你欠我兩份咖啡果凍了。】
我退讓了,很大的一步。畢竟退一步海闊天空,退一步就有雙備份的味蕾享受。
夜鬥:“……”
我把散亂在餐桌上,一看就是爸爸吃早飯時亂丢沒收好的報紙疊好,敲門聲響起。
夜鬥又縮回廚房裏不知道搞什麽,“齊木,開一下門。”
【三份的咖啡果凍就開門。】
不僅是戰略性退步,有時候得寸進尺也是必要的,争一争,單車變摩托。
“空音!”
忘了說,這家夥想更惡心我,就會叫我的神器名。
我認命地開了門,門外站着一個半大的小孩,梳黑色瓜皮頭,一身休閑童裝,背着大象小包,仰着頭呆呆地看着我。半晌,呲溜一聲吸了吸鼻涕。
這就是夜鬥今天的顧客。
這孩子叫志己,父母常年出差在外,由家庭保姆看護,休息日一個人在家很孤獨,就許下了希望能有陪玩的願望。
因為我們說好了周日休假,夜鬥就接了這個單子。
世界是不用拯救了,倒是要帶孩子。
志己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我,用十分老成的口氣問我:“就你一個?”
【屋子裏還有一個打算認真招待你的。】
“男人?”
【貨真價值。】
“那我走了。”
出去!
不要以為一個孩子就可以為所欲為,也不要以為我對他太兇,因為你們沒有聽見這家夥放肆的心聲。
「沒有好看的大胸小姐姐陪我玩游戲,竟然是兩個又髒又臭的男人。唉,還以為向神明許願有什麽呢,好無聊,好不高興,回去吧。」
這說的是人話嗎?
我也是有脾氣的。
一雙手冷不丁地摟上了我的腰,刺激地我渾身一機靈,就要跳開,卻見夜鬥若無其事地又放開了我,“讓一讓,讓一讓啊。”然後直奔着那小孩去了,“你來的還真準時啊。快進來吧。”
倒黴孩子躲開了夜鬥的熱情照料,“我不想玩了。”
“為、為什麽?”夜鬥疑惑地看着我,“是不是你欺負他了?”
沒有。明明是他欺負我了。
志己理直氣壯,“除非要漂亮的女孩子來陪我玩。”
你能不能有點志氣,像你的名字那樣。
“哈?”夜鬥不明所以地眨眼。
小屁孩豎起一根手指,“最好是穿着女仆裝,還要帶着貓耳獸尾的那種。當然有兩個更好了,另外一個就穿和服吧,怎麽樣。”
出去!
未來的花朵已經遭到了荼毒,這個世界沒救了。
你看,這麽無理的請求,趕快擺脫掉這個委托吧。前方還有更好的委托在等着你。我用眼神示意夜鬥,并且已經準備把這麻煩的小鬼送走。
“好看的女孩子!”夜鬥忽然一聲驚叫,他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眯眯地迎合着他的顧客,“當然有啦!”
【……】
不想的預感,然後……果不其然。
【你讓我變成齊木楠子陪他玩?】
重複着夜鬥的話,我拒絕了眼前扭來扭曲的生物。
【不行。】
女裝?沒得商量。
超能力者也是有原則的。
夜鬥纏着我,欲哭無淚,“這可是本周的第一個委托啊,求求你。”
【即使有了楠子,你還要按照那小家夥的心願,找來女仆裝跟和服嗎?順帶一說,我媽媽可沒有女仆裝。】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告訴夜鬥,就算是我同意了,也有不可忽視的客觀條件存在。
夜鬥果真開始為難,“這……”
“嘿,哥們兒!”院子外忽然傳來燃堂招呼的聲音,“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麽?”
一件女仆裝和一件和服。
“剛剛在拉面店吃拉面的時候,被服務員潑了一身湯水,店主向我道歉,給我了一張甜品券,我去甜品店買蛋糕給媽媽,正好又撞上開業大酬賓,中了兩套衣服。反正我也穿不上,就路過給哥們兒好了。”燃堂飛快地闡述了來龍去脈,飛快地走了。
我石化。怎麽?你穿不上,我就穿得上了?
作者你要不要這麽刻意,這麽巧!
夜鬥歡呼雀躍,我看着他的星星眼,無奈地嘆了口氣。
內心十萬分拒絕的我面無表情地整個人依靠到牆壁上,露出威脅的表情,暗示夜鬥這是他欠我的第四份咖啡果凍。
【那我這麽做了,有什麽好處嗎?】
夜鬥做拜托拜托狀,聞言擡起頭,神秘兮兮地對我說:“我給你看夜子怎麽樣?”
【……】
“你你你你、你別走啊!咖啡果凍,咖啡果凍!”
我回過身,舉起手刃,一字一句地說:【咖啡果凍和夜子。】
夜鬥:“……”
超能力者的原則也是可以變通的。
我發誓,我只是在提出咖啡果凍的條件時,順便想看看夜子,絕非刻意想看。
于是就這麽荒唐地定下來了。
受到熱烈歡迎的志己大搖大擺地進了我家的玄關,直奔客廳裏坐下來。還是小孩子而已,眼睛都亮了,“果凍!”
看着他坐在我的位置上吃着我的果凍,夜鬥還萬分殷勤地招待,讓我感到了一絲不爽。
喂,我才是這間房子的主人吧?
兩分鐘後,志己沖到廁所裏吐了個昏天黑地。出來後,整個人幹癟着兩頰,搖搖晃晃腳步虛浮,好像被榨幹。
夜鬥關心地湊上去,“你身體不舒服嗎,是不是不着涼了。我聽說着涼會胃抽搐,不行啊,小小年紀的,總不能落下病根,我去給你拿毯子。”
志己有氣無力,“果、果凍裏……”
“哦對了,果凍你才吃了兩口,還有好多啊。要吃掉不能浪費的。”
住手!
你就沒想到是因為你做的咖啡果凍太難吃,把人家害慘了嗎?
我從一開始頗為不痛快,到現在對着孩子已經滿懷同情了,并且慶幸今天早上夜鬥阻止要吃這份咖啡果凍的我。
夜鬥簡直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吃了這份咖啡果凍,我很有可能再也對咖啡果凍提不起愛意了。我謝謝他。
我想了想,面色複雜地企圖告訴夜鬥,他做的不是咖啡果凍,做的是毒藥的事實。
【說實話,他可能不喜歡。】
另一說,我預定的四份咖啡果凍能取消嗎?
“我做的這麽認真,怎不會有小孩不喜歡?”夜鬥挑着眉梢,頗為不服氣,“在明知道你只會說咖啡果凍的情況下,我就不該問你有什麽好吃的甜品,也對,一定是咖啡果凍的原因,怎麽會有小孩子喜歡吃咖啡味的東西呢!”
別把責任推給咖啡果凍啊!咖啡果凍是完美的。
【你自己嘗嘗看?絕對是口味出了問題。】
夜鬥嗤之以鼻,“一個有服務态度的神明是不會動用給顧客的招待的。”
人家怎麽都是被供奉?
“……有、有毒。”彼時志己終于吐出下半句話。
果凍裏有毒。
【……】
【真慘啊。】
還好一包正常的零食救了命,志己在啃完薯片後已經複活了。他趴在沙發背上問:“吶,我想去游樂園,好看的姐姐呢?快點陪我去游樂園。”
早已經知道志己的小象包裏挎着三張卡皮帕游樂園的門票,我并沒有被“讓楠子穿着女裝去人多的地方露面”這點困擾到。倒是夜鬥,忽然興奮地摟住了我的脖子,“游樂園!是新開的卡皮帕嗎!”
我忘了,夜鬥喜歡卡皮帕喜歡到走火入魔的程度。
志己露出鄙夷的神情,“有什麽好興奮的啊,不過是個無聊的游樂園而已。”
“可是有卡皮帕啊!”夜鬥不可置信,“會有人不喜歡卡皮帕嗎?”
志己再次白眼,“哈?卡皮帕有什麽好玩的,都是人扮演的啦,重要的是小姐姐啊。漂亮的女孩子左擁右抱,大/胸、長/腿、屁/股……才是人生最重要的追求吧?”他還沒說完,就一聲痛呼。
【好好尊重別人的向往吧,你這問題兒童。】
揍了對方一個暴栗,我拽着因為得知“卡皮帕是人扮演”而失魂落魄的夜鬥往樓上走,不忘抛下一句:
【好好等着,一會兒就下來。】
我把夜鬥拉到了父母的卧室,這裏有媽媽用的等身鏡子什麽的,必要時候,可能還需要一下化妝品。
【楠子穿和服?】
我問夜鬥,但夜鬥卻像是什麽都沒有聽見一樣,蹲在角落裏畫圈圈,像是在詛咒着什麽一樣,語速飛快,“卡皮帕是人扮演的,卡皮帕是人扮演的,卡皮帕不是真的,卡皮帕是假的……”
他快哭出來了。我深深地嘆了口氣,舉起香蕉一樣的記憶消除棍。
【你也是個問題兒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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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