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看着夜鬥恨不得湊上去将海藤母親的每一個毛孔都看清,年輕的男孩子做出靠近女人面部的動作,這在別人看起來實在是太詭異了,我也注意到黑子哲也放大的瞳孔與欲言又止的表情。
然後終于忍不住……隔空踢了他一腳:
【你到底在做什麽?】
夜鬥很委屈地彎着腰揉屁股,回過頭來和我解釋,“我這不是想看得更清楚點嗎,确實不像是親生的。”
我在心裏嘆氣。
【本來就不是親生的,你的懷疑根本無效用。呀嘞呀嘞,基因的問題在這個世界觀下根本不存在,這家原來的孩子也是天藍色的頭發,母親是灰色頭發也沒什麽可能與不可能的。】
你以為剛才路過的那位虎斑紋頭發的年輕人的父母也一定是虎斑紋嗎?
他們的父母親有可能都是黑發。
就好比一個黑色頭發的母親和棕色頭發的父親結合後,可以生出金色頭發的哥哥和粉色頭發的弟弟一樣。
同理,這對笨蛋夫婦的純天然已經突破了基因學,不僅孕育出超天才的長子,還生養出超能力的次子。
在此之前,在別的世界,根本就是不被認知的情況。
但他的的确确發生了,我用超能力改變的世界設定,你到底在仔細分析個什麽?
在我和空氣鬥智鬥勇的時候,海藤媽媽非常熱情地開始邀請我,“中午才下課吧,吃上午飯了嗎?進來我家吃飯吧,我剛剛買了新鮮的食材。”
“诶?”這回黑子哲也似乎沒辦法坐視不理了,“不……不用了吧,他們……他也是很忙的。”
這讓我想起上一次被海藤媽媽邀請去喝茶的時候,明明是兩個不同的人,在對待媽媽邀請同學的時候,态度和反應卻都如出一轍。
而且急急忙忙地差點就說出實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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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海藤媽媽知道在他面前的除了我還有一個人之外,一定會質疑自己,搞不好吓到背過氣去也有可能。
“對嗎?”黑子哲也同我無辜地眨眨眼睛。
夜鬥摩拳擦掌,“大好的機會可以進一步了解情況。”
換做是任何一個人可能都沒辦法打斷一個怠工人員突如其來的熱情,但我還是無情地反駁了他:
【階段性任務到此結束,眼下沒有進去的必要。】
雖然怎樣都可以填飽肚子,但我更趨向于回家。
是這樣沒錯,我家人還在等待我回去吃飯,媽媽的蛋包飯口味還是很有保證的。而且海藤的家我已經去過了,并沒有多大的興趣再次探訪。
當我正準備婉拒的時候,海藤媽媽又說:“正好早上居委會送來一些咖啡果凍,可以作為餐後甜點……”
即使是媽媽做的蛋包飯再好但也有吃膩的時候,咖啡果凍作為甜點正巧可以彌補厭倦。
【那還等什麽,我們快走吧。】
我邁開了第一步的瞬間,忽然想起一樣的過去……
同樣的橋段!過去也是被咖啡果凍俘獲的我!這次竟又要重蹈覆轍……了嗎?
為什麽不呢?
咖啡果凍那麽美味,這世界上有誰能拒絕咖啡果凍嗎?很遺憾沒有。
我的理智告訴我這有可能成為卷入麻煩事的契機,但腦海裏有一個更大的聲音在對我說:
管他呢。
“你還真是沒有原則啊。”夜鬥一字一句地嘲諷我,“咖啡果凍就可以收買的小楠未必也太顯弱點了。”
漫畫公布,動畫放映後全世界都知道的事算得上什麽弱點?
我嗤之以鼻:
【你當我是什麽人?最起碼要一百個咖啡果凍才能收買。】
至于小楠的肉麻稱呼,即将要吃到咖啡果凍的心情大好,我暫且懶得和他計較。
海藤的房間,不準确來說是黑子哲也的房間布置得相當整潔,而且相比于全國19.6㎡的人均住地,這裏過于寬敞了。
喂,那邊的那只運動衫達人,你在別人家的地板上冒昧地做些什麽呢!
夜鬥在地板上做了個立翻,随後穩穩站住,抖了抖衣領,舒服地舒出一口氣,伸個懶腰又躺到我身邊,“喲西,活動開了。”
外面那麽大的地方你都沒能舒展筋骨,在別人家的房間內也太失禮了。
也許是我制止的眼神過于明顯,黑子打着圓場。
“夜鬥先生覺得怎麽舒服這麽來吧。”
于是夜鬥就擁有了反駁我的資本。
絲毫不管在場我的想法,夜鬥的抱怨脫口而出:“相較之下,小楠的房間就好像閣樓一樣啊。”
我面無表情地回應他:
【如果你喜歡的話就呆在這裏好了,和我擠在不足19.6㎡的房間內實在是過于委屈,不然的話就讓你去待真正的閣樓,或者滾出去露宿街頭。】
如我所料,夜鬥立馬閉緊了他的嘴巴。
黑子哲也嘆了口氣,他好像才看出來夜鬥的與衆不同,引夜鬥入室的事情絕對不會簡單結束。
“你是夜鬥先生嗎?”海藤媽媽微笑着讓黑子哲也留下來陪我,示意我先坐一會兒,“我去給你們準備午餐,一會兒喊你們下樓吃飯。”
我不是夜鬥。
看向罪魁禍首黑子,他茫然地眨眨眼。
如果這個時候貿然糾正錯誤的話,海藤媽媽恐怕要感到害怕了。她并沒有看見夜鬥,這個時候鬧出來,只會讓她可能在往後的生命中都吃齋念佛。
而我只能嘆氣應承下來:
【嗯,謝謝您的招待了。】
夜鬥朝我做了個吐舌的鬼臉,我坐下來。
其實午飯是什麽根本無所謂,咖啡果凍拿上來就足夠了。
我和黑子哲也面對面地坐好,互相無言。
黑子哲也的性格并非是主動類型的那一種,相聲獨幕劇一樣的心聲稍感無趣,更何況黑子哲也的心聲小到令人發指,幾乎淹沒在樓下鼓弄鍋碗瓢盆的海藤媽媽關乎找“油鹽醬醋”在哪裏的疑問中。
不了解黑子的人可能會認為他故意擺高深。
推動劇情發展需要別人的開挖,夜鬥指着黑子哲也身後擺放的籃球問:“房間裏也擺着籃球,不愧是忠實的籃球愛好者啊。那是你的嗎?”
“啊!是我的。”黑子回答。
不僅僅是擺放着籃球,還是個看上去年齡很大,破舊十足的籃球,正對着我的那一面上用圓珠筆刻畫着一個PK的标志。
看上去年代感十足。
黑子哲也将籃球抱起來的時候,夜鬥問他了,“你這麽熱愛籃球,總該有一個前情促使你愛上吧,你是為了什麽想要打籃球的呢?能想起來嗎?”
這話問的黑子哲也面上跑過一絲茫然。
他怔怔地盯這籃球上那個PK的标記,表情平淡地想要說些什麽,但是不知為何原本能夠脫口而出的答案卡在了喉嚨中。
黑子哲也頓了頓,然後用淺藍色的眸子注視回望,像是在努力回想。
看上去像是同失憶努力做鬥争的孩子。
我知道他在掙紮什麽,我從雜亂的心聲中分辨出了一身細細小小的哀鳴:「不對,感覺并不應該是這樣。」
我看了一眼聚精會神的夜鬥,這小子還沒有察覺到黑子哲也的糾結,我探聽了一下海藤媽媽在廚房裏的進度。
——再這樣下去可能就來不及趕上下午的課了。
出于人道主義關懷,也出于對自己學生權益的保護,我主動問黑子哲也,變相地催促他:
【你還好嗎?】
黑子哲也猛然回神。
他沉聲道:“理由的話,好像是因為十二歲那年在沖繩島旅行時,因為貪玩亂跑,碰倒了建築工地立在一邊的木板。在以為要被砸到的時候,忽然有一個籃球飛過來,擊飛了那些木板。”
湛藍色的眼睛擡起,“在夕陽下有個穿黃色連體服的光頭,那個人救了我,留下一枚籃球。”
他将籃球掰朝我,露出上面髒兮兮的圓珠筆花紋,平淡地陳述道:“我得知這是PK學園的校徽,從小到大一直想來這裏打籃球。”
是不是哪裏有點不對勁?
這根本就是《閃電十一人》第二季天馬踢足球的原因吧!
都是當年豪炎寺修也在沖繩用足球救了小天馬一命,在這個年僅五歲的孩子心裏種下了足球的種子……
誰在考驗我對《閃電十一人》劇情的熟悉程度?
而且黃色連體服的光頭這個描述怎麽想都是琦玉老師啊!四年前的琦玉老師救了黑子哲也?衍生出來的劇情和關系這麽複雜……
看來這個世界确實是亂地不行。
“亂的不行,被你搞亂成這樣。”夜鬥仿佛能夠窺見我的心思一樣感嘆道。
我:……
我問黑子哲也:
【那你覺得哪裏不對勁?】
黑子哲也搖搖頭,“哪裏都不對勁。”
本來就是假的,你要是以為這是真的,那才是不對勁。
夜鬥已經拿出了小本子,黑子哲也用一種近乎狐疑的目光掃視整個房間內的陳設和擺放。
“雖然記憶裏是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但感覺上卻十分陌生。不管是卡桑的照顧還是弟妹的,同處一個屋檐下總是覺得很違和。而且更重要的,我認為自己想打籃球的原因應該是真正的熱愛,并非是受到別人救命之恩的影響。”
“選擇轉學來PK學園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自己找到一些蛛絲馬跡。”他朝我眨了眨眼睛,最後下了一個定論,“因為不管怎麽想,我都是不屬于這裏的人吧。”
大概能夠猜測出正确的結論,但是卻對此不慌不忙,這種淡定從容游刃有餘的氣質實在是足夠優秀。
而且當意識到別人包括海藤媽媽都注意不到夜鬥的時候,表現出來的故意沉默,看來他心氣足夠高,也對此自我懷疑了一段時間。
想來從正月裏超能力外洩的事故到現在,将近半個月的時間,黑子哲也應該一直在自我懷疑吧。
【那麽黃濑同學和赤司同學呢?他們也如你這樣想麽,或是你和他他們交流過了嗎?】
黑子哲也搖搖頭,“黃濑君好像并沒有多餘的念頭,赤司君還沒問。”
原來如此,其實聽心聲也知道。
聒噪的黃濑涼太滿腦子都是奇怪的碎碎念,金發少年看上去好像又慵懶又随和親近,但勝負欲超強,超想贏,但并沒有多少對這個世界的懷疑。
至于赤司意外地根本聽不見他的心聲……
他整個人似乎嚴防死守到了超高的境界,我很确信我是能夠偶爾聽到他一兩句“不錯”“呵”的稱贊或是睥睨,但大部分都是空白。
——不想聽到的拼命湧過來,在意的心聲卻聽不到,不爽,果然這個超能力很讨人厭。
我想起因此引發一系列之間的罪魁禍首:那些蟑螂。
要是能夠聽到蟑螂的心聲,就不必這麽麻煩了。
我扁了扁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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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那句話,赤司征十郎是個可怕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