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排斥感
吃完面, 外面暮色漸沉，陳嘉垣非常自覺地起身洗了碗。進屋時，林舒月坐在椅子上, 朝他張開雙臂：“抱——”
于是陳嘉垣站着，任由她攬住了他的腰，臉側着靠在他的腹部。
這個坐着抱他的姿勢是她最喜歡的，陳嘉垣笑道：“你的一些小動作, 果然還跟以前一模一樣，有好多次，我都深深地懷疑面前的人就是你，可是我不敢細想，不敢跟你提。如果早一些跟你說, 我們能早些相認，就不用浪費這麽多時間了。”他摸着她的頭, 感慨不已。
“你為什麽不敢細想？”
“我懷疑我在現實中已經離開，才穿進來，如果真的是你, 我害怕你也遭遇了什麽不測。”
“……”林舒月哼唧着說, “如果我也遭遇了不測，穿過來不是剛好跟你在一起嘛……”
他卻籲了一聲：“不, 我還是希望你能活着。”
談論生死之事，最敏感了, 林舒月不想聊這個話題，扭了扭身子, 不悅地道：“你好煩啊, 剛相認就說這個。”
“也對, 假設之類沒必要再說, 重要的是我們現在是在一起的。”
林舒月點點頭，心裏卻沒來由嘆氣。
突然一陣上課鈴響起，教學樓十二個教室的燈光明亮不已，上晚自習的時間到了。
“我們也該去開例會了。”陳嘉垣提醒道。
“我覺得還沒有抱夠。”
“開完會再讓你抱個夠。”
林舒月剛站起來，突然想起個事，又問：“那我們要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他有些疑惑，“你是說我們的關系怎麽處理？”
“畢竟我們對外的身份仍然是賀老師和林老師。”
他呃了一聲：“我們剛才在籃球場已經有很多人都看到了，目擊者不光有老師，還有同學，何況我回宿舍時，楊老師問我，我已經坦白你是我女朋友……不如公開了，再藏着掖着，只怕大家都不同意。”
林舒月睜大了雙眼：“大家？”
“你沒發現所有人都等着我們倆在一起麽？難道現在你還有什麽顧慮？”
也不是有顧慮，只是總覺得占用的是別人的身體，還是有一些不适。雖說這個世界是虛拟的書中世界，但是這些人又如此活生生……
但是想想也對，原主跟賀老師，本就外形登對，人品也好，又都是老師，還相過親，兩邊親友都認可……他們如果結合在一起，也一定會是美滿幸福的一對。
如此這般，總算說服了自己，林舒月說道：“那我們先去開會吧，等我去換衣服。”
等收拾好，已經到了開會時間，其他老師都陸續到了會議室，鄧校長出差沒回，會議由教導主任主持。眼下連領導也到了，就還剩他們二人沒來。
陳嘉垣緊扣着林舒月的手走向政教樓的會議室，快到門口時，林舒月用力想掙脫他的手。
“這麽多領導和老師，看到多不好。”
陳嘉垣沒有說話，似乎是故意要這樣，嘴角撇着一抹得意的微笑，牢牢地十指相扣，還特地走進了會議室的前門。
林舒月無語死了，平時這厮來開會都是從後門進的，這會兒真是，故意招搖撞市？！
一進去，所有老師的目光都看向這兩個年輕人，畢竟就在剛才，一屋子的老師、領導已經讨論了一波。
有人問：“你們剛才看到林老師和賀老師了嗎？”
“看到了，在籃球場……”
“是啊，怎麽回事啊？”
謝佳華與杜明霞錯過了這一幕，連連追問道：“啊，什麽情況，發生了什麽事？”
楊老師在一旁幽幽道：“你們沒有看到，真是太可惜了，錯過了這樣一幕精彩的好戲……”
兩個八卦愛好者的好奇心達到極致。
“快說說，別吊人胃口。”
“簡明扼要地說。”
楊老師卻偏偏不說：“等他們來了，你們親自問，不是更好？”
話音剛落，兩個人就齊刷刷地，毫不掩飾地出現在衆人面前。
謝佳華和杜明霞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這是、這是、這是什麽情況！這倆人不是鬧掰了麽？這段時間都是互相躲着對方的狀态，現在居然就這樣堂而皇之地牽着手進來！這裏還有領導哎，不顧忌顧忌？
林舒月帶着尴尬的笑意，抿着嘴唇，朝大家望了一眼……爾後聽到有人開玩笑似的說：“呀，兩位老師終于姍姍來遲了？”
林舒月不知道該回答什麽好，只好繼續傻樂呵地尴尬地窘迫地笑。
陳嘉垣卻極大方地說：“嗯，讓各位久等了。”
教導主任蔡星火清咳一聲：“好了各位老師，準備開會了。開會前先恭喜一下兩位年輕的老師，林老師和賀老師，互相幫對方解決了單身問題……”
底下一陣哄堂大笑。
這個中學的一些老師和領導都是比較随和，熱愛文藝的，自然也很八卦很愛開玩笑。
林舒月年紀輕，面子薄，瞬間漲紅了臉，陳嘉垣卻面不改色地擺出了愉悅面孔：“謝謝蔡主任和各位領導老師的祝福。”
本周進入期末複習階段，教導主任講了一下教學工作的內容，并且重點強調了這周末的重頭戲——初中畢業會考。
屆時會有一撥挑選出來的初三學生去縣一中考試，剩餘的學生則留校參加會考。而一些老師要帶隊去縣一中考試，一部分老師留校管理，還有一部分老師則要抽調去別的學校監考，所以工作任務還挺多挺雜的。
林舒月不知道會不會被抽調去別的學校參加監考，但陳嘉垣是确定下來了，他要留在學校負責安全工作。
散會後，謝佳華按捺不住起來，湊過來問東問西：“怎麽回事啊林老師，快說說清楚，好奇死了。”
杜明霞也問：“你們倆什麽時候在一起的啊？剛才真是太驚訝了！”
林舒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陳嘉垣在一旁洋洋地說：“你們想聽啊？”
“廢話，當然想啊？”
“呵——還真沒什麽可說的。”
氣得謝老師想打人。
林舒月起身道：“我還要去教室，确實也沒什麽可說的啦，就是覺得還湊合，試試看呗。”
不想林舒月輕描淡寫的語氣與态度，惹來某人不悅：“湊合？看來你對我還不滿意？”他故意瞥着暧昧的眼神看向她。
林舒月幹脆也故意道：“是啊，我确實還不滿意，要看你的表現——”
楊老師在一旁看得直搖頭：“你們這對真是夠了！沒見過當衆調|情的。”
林舒月想說接下來的狗糧管飽，但是忽然想起現在這會兒還沒有“撒狗糧”的說法，只好憋住了吐槽。
一邊下樓一邊閑扯，楊老師還是很不解地問：“你們那時候怎麽回事啊，怎麽在籃球場上淋着雨，難道當時賀老師在雨中表白？”
謝佳華一聽就受不了地大聲叫起來：“哇，還雨中表白！”
杜明霞：“說仔細些！”
“你們當時沒看到，兩個人那種場景，跟拍電視劇一樣！”
說得她們更好奇了。
林舒月滿頭黑線，盡是無語。
“哎都說了不是你想的那樣，走了走了，我去教室了。”
林舒月趕緊邁開步子去教學樓，總算擺脫了這群八卦人士。一到教室，發現大家都莫名對她微笑，看得心裏怪瘆人的。
想想當時的宿舍裏已經有同學歸來，肯定有同學看到他們了，只要有一個學生看到，整個學校的學生都會談論……
畢竟林舒月可是給全校女生都上過生理課的林老師！
唉，情不自禁想撫額。
不過，不必解釋，林舒月只認真宣布了一下這周六和周末初三舉行畢業會考，教室要被用作考場，讓大家清空抽屜，同時期末考試也即将來臨，希望大家開始進入複習狀态等事……然後趕緊溜，感覺再耽擱久一些，班裏的同學一定會親自來問她。
回宿舍時，陳嘉垣正在和謝老師、楊老師等人在樹下聊天，看情形，似乎已經被“拷打”完畢，就是不知道他吐露了多少。
陳嘉垣一見到她，就嘴角上揚地朝她走過來。
“忙完了？”
“嗯。”
謝佳華嚷着：“林老師，賀老師真是鐵打的，嘴嚴得很，什麽都不透露。”
林舒月笑笑：“是因為真的沒什麽可說的嘛。”
“不管哦，你下次跟我講講，我現在不打擾你們過二人世界。”
什麽二人世界……林舒月無語死了，但是剛才他們去開會前說什麽來着，等開完會再抱個夠？
林舒月有些羞色地望了陳嘉垣一眼。
他一如既往地迷之微笑：“開門吧。”
開門進屋，本也不必這麽尴尬，他們在現實生活中，已經談了這麽多年，早都是老夫老妻了。
但是來到這裏，以不同的人的身份在一起，且又是在衆目睽睽地進宿舍，總覺得就有些窘迫難安。
進屋後，林舒月情不自禁坐下來仰望着他，面色相當難為情。
他有些無語地搖頭：“你這一副不願意我進屋的神情，怕我留下來吃了你？”
林舒月點頭。
“真擔心啊？”
“也不是。”林舒月不知如何解釋，只好繼續圈着他的腰，把頭埋在他結實的腹部拱了拱，“我就是覺得有些奇怪。”
這種奇怪感，并不是現在才産生，而是在确定他就是陳嘉垣之後，便莫名随之産生的。
如影随形一般産生的一種微妙感。
她只要蹙蹙眉，他就能看穿她的心思。
陳嘉垣扶着她的肩膀，分開了一定距離，低頭看着她白淨的臉，問道：“你還是覺得我這副模樣不對勁是不是？”
林舒月用愧疚的眼神仰視着她，不得不點了一下頭。
“那這樣呢？”
他剛說完話，便彎腰湊下了身子，抵着她的下巴，溫柔地親吻了一番她的唇。
林舒月先是有些猝不及防，但是很快心裏有些抗拒，這種抗拒感再細微，陳嘉垣也能察覺得到，他停了下來。
“怎麽了？”
林舒月覺得十分詭異，這種感覺，太詭異了。
她不想掃他的興，但這又是實實在在的問題，親吻的感覺，就是不對勁。實際上抱着他的時候就能感覺出來有一些不對，但是林舒月最開始沒有往心裏去，畢竟他們不是同一個人，具體的接觸肯定會不同。
卻沒有想到，這個親吻也如此地讓人覺得不适，仿佛從心裏生出一股子抵觸感一般。
“你也覺得不對是嗎？”林舒月問。
他有些懊喪：“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
林舒月莫名又有些害怕失去，一把撲進了他懷裏，十分不安地問：“這可怎麽辦？”
“你再閉上眼睛，我們再試試？”
林舒月秒懂他要做什麽，幹脆站了起來，乖乖閉上雙眼，揪着他的衣服，接受了他的再一次親吻。
這一次比之前那次還要熱烈、纏綿一些。
林舒月努力地讓自己沉入進去，可還是不對。
他好似放棄了努力，面容低沉下來，不解又沮喪地問：“為什麽會這樣……”
林舒月也很郁悶，喃喃道：“我在想，光是親吻都不對了，那什麽的時候豈不是更不對勁？”
他眼睛好像有一道光閃過，看向林舒月：“要不，我們試試？”
林舒月吓得趕緊拒絕：“不不不，現在還是不要了……這太危險了，萬一很不對勁，我們豈不是糟蹋了人家的身體。”
此時此刻，林舒月有一些很不好的想法，如果是原主骨子裏在抗拒着對方，那他們真的不能随便亂來……
“為什麽會這樣？老天爺對我們的考驗實在太多了！”陳嘉垣有些小小的怒氣。
林舒月挺擔心他受到打擊，抱着他，輕輕撫了撫他的後背，說道：“也許過段時間，我熟悉你了，就好了？”
陳嘉垣卻直搖頭：“依我看，這事不容樂觀，兩個人的感覺對不對，是擁抱一下，親吻一下就能感覺出來的……我的感知沒有你靈敏，都能察覺到不對勁，你是女生，情感更豐富，一定比我的感覺還要糟糕。”
林舒月皺着眉，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好不容易相認了，居然還要面臨這樣的考驗，老天真的，一點兒也不善良！
作者有話說：
因為不能過分親近, 兩個人都有些沮喪，陳嘉垣道：“你先好好休息吧，我等下9點還要巡邏。”
林舒月只得抱了抱他：“那你小心點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