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我陪我未婚妻來的
“飙車?”姜簡一字一頓。
他看着鐘洵蹲在地下挨個将狗頭摸了個遍, 眼角抽了抽:“你……飙雪橇犬嗎?”
“你小瞧哥哥我,就飙車這件事,那還不是天賦異禀?”
鐘洵見他不上來,翻身下了雪橇, 正想把姜簡拉過來, 卻被身前的狗子們攔住了去路。
三條阿拉斯加犬在雪地裏打滾過後, 毛色黑亮, 姿态高傲而漂亮。
它們争先恐後地擠到鐘洵腳下,脖子上拴的繩連接着雪橇, 在雪地上拖出一道淡淡的痕跡。
鐘洵無奈地蹲下身。
他帶着天然安全感的氣場靠近,竟讓狗子們興奮地昂首挺立, 恨不得将頭頂黏在他手上,争着搶着往他懷裏拱。而他也被這群招人疼愛的小動物感染了, 溫柔用力地摸着它們的耳朵。
有調皮的小家夥鑽到他膝蓋上, 他低低笑了兩聲, 兩手托着将它的腦袋捧起,寵溺地揉了揉小家夥的臉頰。
或許動物真的有靈性, 能分得清誰有情,誰無情。
它們目光只是從姜簡身上淡淡劃過, 沒有半分停留, 卻在鐘洵那雙多情的眼眸中歡脫地撒着嬌。
姜簡立在雪地中,鐘洵與狗子們嬉鬧的場景盡收眼底。
風雪凍極了, 但這畫面卻美不勝收。
他好像在發光, 姜簡默默地想。
“別磨蹭了, 上車。”鐘洵擔憂地看了一眼姜簡, 從熱烈激動的狗群中掙脫而出, 站在離他一步之遙的位置, 說,“我們早點趕去鎮上換身衣服。”
他們在演播中心是穿的什麽衣服,來到這裏依舊穿什麽衣服。姜簡身上的那件薄款休閑外套,主打的就是服帖的線條勾勒出誘人和帥氣,沒有扣子,沒有厚度。
在這冰天雪地裏,風直往姜簡的領口裏灌。
鐘洵垂在身側的手攥了攥,又擔心姜簡的潔癖不願意和剛摸過狗毛的他接觸,也不敢靠太近。只希望自己像的火爐一般能散發一些熱量傳遞給他。
的确,眼下只有這一樣交通工具,要去鎮上別無他法。
姜簡點點頭,擡腳坐上雪橇。
鐘洵挨着他身側坐下,整個雪橇往下沉了沉。他有些擔心會不會勒着前面的狗,沒想到這群狗見鐘洵坐上來,齊齊回了頭,躁動地伸出舌頭,直往他握着缰繩的手上舔。
“诶!”鐘洵擺了擺手,“先幹活,不幹活不給舔!”
他尾音一揚,輕輕扯了一下缰繩,三只阿拉斯加犬不約而同地挺直背,邁着步伐向前跑去。
雪橇上很颠簸,位置也很狹窄,兩人颠着颠着胳膊就緊緊貼到了一起。
鐘洵握繩的手緊了一下,悄悄往旁邊挪了挪。
還沒有挪開多遠,他忽然被姜簡扯了一下袖子。
姜簡側目望着他,眼睛亮晶晶的:“你躲什麽?”
兩人中間隔了一條縫,漏風,可太冷了。要因為這細微的動作影響人設契合,可太得不償失了。
這樣想着,他又補充道:“這個時候你應該靠近我和我一起取暖的。”
“……”
他好久沒聽見姜簡這慣用的句式了。
鐘洵微微一愣,心情極為複雜。
沒認出對方身份的時候他只是無奈配合,可現在,他竟要利用姜簡的人設換取那一絲蜜糖般的美好,竟然他心中對自己萬般不齒和唾棄。
分明是他自己心術不正,他心有妄念。
他明明只當自己是普通同事和朋友的。
倘若姜簡知道自己在配合他完成人設時心中的雜念,他會怎麽看呢?
姜簡見鐘洵久久沒有說話,壓下心中的疑惑,二話沒說往他那側靠了靠,整個人貼在鐘洵的手臂上。
他表情麻木,冷淡地說:“我不管,反正我冷。”
鐘洵心裏一驚,身側傳來姜簡身上的寒意。
他不敢看姜簡的眼睛,輕輕別過臉。
方向始終由鐘洵掌握,飛馳的狗子們在熟悉的地形裏上下穿梭,很快到了山谷中的一條河前。
河面上結着厚厚的一層冰,狗子們後腿蹬三下,滑兩下,像是得到了什麽好玩的玩具似的,它們用力和鐘洵的缰繩抵抗着,繞着彎打着圈過河,就為了在冰面上多玩一會兒。
姜簡的嘴唇隐隐泛紫,但此刻也只能咬着牙關等待前方能迎來些許溫暖。
鐘洵用力扯了扯繩子,發出了不滿的低吼,吓唬着不安分的小家夥們。
眼看着它們走上了正軌,他這才将兩手的缰繩放在一只手上握着,另一只手臂擡起,把姜簡往自己懷裏用力攬了攬,小聲問:“還冷嗎?”
“好像……好了一些?不知道是這裏氣溫暖了些,還是已經凍得沒感覺了。”
“就不能是哥的功勞嗎?小沒良心。”
“是,我的大功臣。”姜簡見他終于恢複了原來插科打诨的狀态,松了口氣,“你說節目組在想什麽?是要讓我們去解決鎮上的矛盾和糾紛,可我們現在連進個鎮都這麽難。”
鐘洵挑眉:“節目組?節目組可能只想讓我們活活凍死。”
“可是……如果真想我們凍死,你能一回頭就看見雪橇犬嗎?”
姜簡說着,視線中逐漸出現的與河流平行的一片廣袤森林。
他忽然目光凝重:“這裏的地形和氣候,比之前兩個節目帶給人的拼湊感都要強烈。”
鐘洵順着他的視線看去:“怎麽說?”
“我們傳送過來的地方,像寒帶的冰原。現在腳下的河谷的溫度感覺更像是溫帶的冬季。”姜簡往遠處指了指,“那裏有一片看着像銀枞,就是歐洲冷杉,能生長在這裏,似乎緯度也不應該特別高。”
鐘洵低眉看了姜簡一眼,他的眉心擠在了一起。
“你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
“嗯。”姜簡目光悠遠,“不知道是雪天還是什麽原因,本能的有些抗拒這種環境。雖然很多事情記不起來,但好像潛意識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反應。”
鐘洵眼睛驀地亮了一下。
他的潛意識沒有排斥自己的靠近,是不是說明他……或許還有機會?
想到這裏,鐘洵豁然開朗。整個人抖擻了精神,将姜簡摟得更緊了。
姜簡出神地觀察着周圍,專心記着路線和地形,忽然覺得周圍熱得發燙。
自己好像挨着一個火爐,額頭上竟微微滲出了一點汗。
狗子們在中途精疲力竭,想停下來歇歇。
鐘洵索性在森林邊緣找了個避風的位置,撿了兩根木頭,姜簡身邊坐下,試圖用最原始的鑽木取火來帶來溫暖。
“理論上來說,我認為你需要一點助燃材料才行。”姜簡認真給出建議,“并且下面這塊木頭不夠幹燥,成功的幾率……”
或許為零。
鐘洵瞥了他一眼,将木頭往遠處一扔,狗子們耳朵一豎,追着木頭就要去叼回來,在雪地裏留下一片亂七八糟的爪印。
“我又不是當代普羅米修斯。這不是打發時間嘛。說起來,你之前在游戲區為什麽不想和我飙車?這也是本能抗拒?”
姜簡一噎,點點頭,又搖搖頭。
他本人一向喜歡乘公交車慢悠悠一路晃到家,但并不抗拒坐在速度很快的車上。
“只不過是以前有次坐了同事的車,他開得很猛,出了小車禍。具體細節已經記不太清了,但多多少少會有些不舒服。”他輕描淡寫地說。
鐘洵目光一滞。
他發誓自己從來沒有在開車載姜簡的時候出過車禍,這個“同事”必定另有其人!
他上下打量着姜簡:“傷得重嗎?”
姜簡想了想:“我覺得不太重。但同事不放心,硬讓我住了半個月的醫院。”
他那時心心念念都是失蹤的鐘洵,和他們查無結果的失蹤案,養病對他來說無異于消磨浪費時間。自己的傷勢更沒有好好放在心上。
“難怪……”鐘洵自言自語道。
難怪第一眼在這裏見到他的時候,他會覺得眼前的人比自己記憶裏的姜簡消瘦好多,整個人病恹恹的。合着他是真的大病了一場。
鐘洵心疼地擡手,想看看現在還能不能看見他的傷。
手掌剛靠近,忽然見姜簡警覺地站了起來。
“有聲音。”姜簡壓低聲音,向着聲源靠近。
鐘洵擡步跟上,将他往自己身後拉了拉:“知道你聽力好,但能不能別總往前沖。”
兩人盡力放緩步伐,使自己踩在雪地上的擠壓聲降到最小。
聲音是從森林中傳來的。
姜簡從風吹過冷杉發出的窸窸窣窣中捕捉到微弱的呼吸聲。
“應該是人。”姜簡側耳,“在向我們靠近。”
鐘洵拉着他停下了步伐,站在森林邊緣:“我們在外面等他。”
森林中是烏黑而神秘的,陽光像是不曾照在它的上空,他們根本看不清裏面的狀态。
此刻身體仍然寒冷的他們不能貿然走近未知的領域。
有腳步聲靠近,還伴随着一兩聲低低的咳嗽。
鐘洵警惕地上前,目光撞見一個人步履蹒跚地馱着什麽東西朝他們走來。
那人停下來喘了喘氣,擡頭正好對上鐘洵探究的目光。
他眯起眼睛:“你們是誰?不是我們鎮上的人吧?以前沒見過。”
“我們……”姜簡看着他身上的打獵裝束,想到系統通知說要嘉賓自己根據時代和環境拟定身份,沉吟了一下說,“我是薩萊諾大學的教師,聽學生的建議來這裏養病的。但是風雪太大,不小心迷了路。”
“養病?養病應該不是讓你來我們鎮,而是去Tarina鎮的城堡吧?”
獵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轉向鐘洵。
“你呢?”
“我?”鐘洵擡手,搭在姜簡的肩上,“我陪我未婚妻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鐘洵:我沒有違背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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