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1)
第37章 (1)
子彈穿破空氣,嗖地一下,直擊灰毛野狼王的眉心,它高傲地悲鳴了一聲,嗷嗚——
随着這聲音落下,那高大兇猛的身軀也跟着重重的摔在地上。
而原本朝着姜舒蘭脖子處伸出去的爪子,也微微的一偏,無力的垂落在一旁。
至于那巨大頭顱和張開的血盆大口也随之落下,在那地面上濺起一陣厚厚的灰塵。
就在那野狼王要落在姜舒蘭身上的時候。
這一壓下來,可能壓個好歹。
姜舒蘭倏然睜大了眼睛,想要避開,但是她沒有力氣了。
随着她之前的那一番躲避,幾乎是用了她全身的力氣。
她動彈不得,只能被壓,她閉了閉眼,心想死了,應該不傷人。
下一秒。
姜舒蘭的眼前一黑,嬌小的身軀,就被全部帶了出去。
在她還未回過神的功夫,肩膀便被男人給抓住了。
随即,對方用力一拽,兩人齊齊地在地上滾了三圈。
堪堪避開了野狼王砸下來的身體。
那一瞬間,尖叫聲,吵鬧聲,害怕聲,在姜舒蘭的耳朵中,似乎都戛然而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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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睜眼下意識地去看拼命護着她的人。
是——周中鋒!
是這個男人從狼口下救下她,也是這個男人在地上滾落的時候,也用手和身體去護着她。
她能感受到對方身體撞擊在石頭上時的悶哼聲。
姜舒蘭怔了一下,嗓子眼有些發澀,她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音節。
到了這種時候,竟然一個字都無法說出來。
周中鋒注意到身上的護着的姜舒蘭一直在發抖,是那種肌肉不受控制的發抖。
這是人在劇烈害怕後的肢體反應。
很容易痙攣。
周中鋒扶着她的肩膀,燥熱的手掌心透過肩膀,似乎在企圖給她一絲溫度,問,“好點了嗎?”
“傷到哪裏了?或者哪裏不舒服?”
男人的聲音緊迫,低沉中帶着幾分藏不住的關切。
姜舒蘭覺得那丢掉的七魄,好像從天邊給強行拉回來了。
她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一張嘴,總算是能發出聲音了。
“我沒事。”
她就是被驚吓過度。
還沒從先前被野狼王撲倒的後怕中醒過來。
接着,似乎想到了什麽,姜舒蘭勉強擡起發軟的手指。
這才發現手指軟綿綿的一點力度都沒有。
她索性又放了下去,低聲問道,“你怎麽來了?”
不是出去拉練出任務了嗎?
按照他當時留下的紙條,那可是要出去二十天的,怎麽十多天就回來了。
周中鋒雙臂撐在地上,起身,扶着她一起站了起來,護着她的角度。
剛好是姜舒蘭在他的身後。
不管狼再次從哪個角度襲擊,他都第一時間護着她。
他一邊護着姜舒蘭,眼睛卻在警惕地觀察着周圍的情況,“我不放心。”
這……
姜舒蘭心裏一下子像是被石子投在湖面上一樣,濺起來了一陣陣漣漪。
她稍稍動了下,驚吓過後,雙腿實在是沒有力氣,索性大半的身子都借力靠在了周中鋒身上。
這才,有空擋去巡視着之前那一頭,差點要了她小命的灰毛狼王。
此刻它灰色的毛皮已經染上了鮮血,從眉心的鮮血流下滑落到嘴角。
最後滑落在皮毛上,最後彙集在一起滴滴答答滴在地上。
原本的地面,也被滴出來了一個紅紅的淺淺的小血坑。
“別看!”
周中鋒擡手準确無誤地捂着了她的眼睛,手段淩厲,眼裏卻有溫情,“小心點,狼是群居動物,不會只有一只的。”
他現在擔憂的是,解決了一只,後面還有一群。
畢竟,那野狼王死的時候,發出了哀鳴。
這話一說,姜舒蘭的心頓時提了起來。
而在旁邊的衆人,也跟着回神了。
最先撲過來抱着姜舒蘭胳膊的王水香,她在發抖,“舒蘭妹子,吓死了,吓死我了。”
苗紅雲也是雙腿發軟,臉色發白,“還好,周副團來了。”
她們之前回頭去拉姜舒蘭,但是都差那麽一線。
若不是周中鋒來得及時,簡直不敢想這個後果是什麽。
觸碰到真實的,有血有肉的朋友,姜舒蘭才從之前的後怕中慢慢驚醒,她低聲道,“沒事了。”
差一點,她就見不到她們了。
王水香突然想到了什麽,又看向跑在遠處的徐美嬌和肖愛敬他們,朝着她們淬了一口,“毒蠍子。”
要不是她們把狼引過來。
要不是徐美嬌關猛地朝着姜舒蘭那一拉,姜舒蘭根本不會跌倒,更不會差點命喪狼口。
徐美嬌站在不遠處,臉色一陣青青白白。
生死攸關的時刻。
當時各自逃命要緊,如今人的危險期度過了,先前的一點點行為也會被無限地放大。
徐美嬌知道自己之前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好名聲,算是徹底完了。
或許是因為心虛,在徐美嬌看姜舒蘭的時候,她也不自覺的眼神往旁邊瞟。
姜舒蘭靜靜地看了她片刻,向來柔和娴靜的目光,此刻透着幾分藏不住的冷意。
在定定看了三秒後,把徐美嬌看得渾身都不得勁兒。
姜舒蘭這才收回目光。
徐美嬌有些站不住了,姜舒蘭什麽都沒說,卻比罵她一頓更讓人難受。
她朝着肖愛敬道,“我們快些下山吧!”
她不想和姜舒蘭待在一起,也不想在這山上驚魂未定。
肖愛敬也是被吓得腿軟,不由得點了點頭,剛準備扶着那灌木林子往下走的時候。
卻被一直在觀察着周圍環境的周中鋒冷喝一聲,“想死,你們就下去。”
這會,人群分散着離開,才是給狼群最好的襲擊機會。
他不知道狼群在哪裏,但是卻可以肯定,之前野狼王死的時候,那一嗓子勢必喊來了不少族群。
這對于他們來說,是極為危險的情況。
周中鋒這一聲冷喝,頓時讓旁邊的徐美嬌,肖愛敬,以及丁玉鳳三人傻眼了。
她們對視了一眼,迅速做了決定。
那就是朝着周中鋒身後靠,這會可不就他一個男人,還是有武器的男人。
只是,她們剛一走近,旁邊的王水香就淬了一口,“呸,不要臉,周副團,我跟你說,你可別被這些人給騙了,我們本來都好好的,要不是她們把狼吸引過來,我們也不會出事,還有徐美嬌——”
“看什麽看,就是說你,你別以為大家逃命沒看見,要不是你去抓着舒蘭妹子的胳膊,舒蘭妹子根本不會跌倒。”
“你好狠毒的心,你是想讓舒蘭妹子喂狼,你好活命吧?”
這話一落,徐美嬌臉色變了。
“我不是,我沒有,我承認我們是有把狼群帶過來,但是那不是巧合嗎?”她白着一張臉解釋,“至于拉姜舒蘭胳膊,我那是為了救她啊!”
要不是為了救姜舒蘭,誰好好的會拉對方胳膊。
畢竟,自己逃命都來不及。
“誰知道你安的什麽心?”
王水香冷笑一聲。
徐美嬌剛想解釋,就被姜舒蘭和周中鋒齊齊看過來,
周中鋒蹙眉,沾着血的硬挺五官,越發透着幾分淩厲,“好了,安靜一會。”
不輕不重的聲音,卻分外讓人壓力極大。
這下,徐美嬌不得不安靜下去。
因為——
她得承認一個事實,當初周中鋒還是小兵的時候,每次上門的那些小戰士裏面。
她唯獨不敢對周中鋒使臉色,不知道為什麽。
人的氣場就是很奇怪,在周中鋒面前,她這個城市出生的團長嫂子,都下意識地要放和緩幾分。
看到這裏,她不由得在看了一眼姜舒蘭,真好啊!
周中鋒這個優秀的漏被她撿到了。
這個眼神,肖愛敬何嘗不明白了。
肖愛敬不止一次想過,周中鋒要是她的外甥女婿會如何。
哪怕是在這種場合,她也可以理直氣壯地要求對方保護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像是一個可憐蟲一樣,躲在身後。
還生怕對方一時不愉,把她們趕走。
畢竟,她們之前做的事情,着實不地道。
“聽見了嗎?”
在肖愛敬和徐美嬌兩人走神的時候。
便聽到周中鋒那磁性低沉的聲音問道。
這一刻,她們一愣。
聽到什麽?
下一秒。
所有人的臉色都跟着白了起來。
因為——他們都聽到了。
就在不遠處的灌木林子裏面,似乎藏着東西。
它們的眼睛冒着綠光,它們低着頭顱,嘴角朝下,從喉嚨深處發出嗚咽和咆哮。
不是那種大聲的,而是類似悶聲,撕咬的聲音,呼吸墜地,像是在等待機會複仇一樣。
給仇人致命一擊。
這一刻,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毛骨悚然。
姜舒蘭的臉色發白,她緊緊地攥着手心,不敢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而身後那膽子小的徐美嬌差點沒叫出來,離着徐美最近的姜舒蘭,下意識地擡手捂着對方的嘴。
一雙眼睛怒瞪着她,大有徐美嬌敢叫出來,她就敢當場把徐美嬌掐死的狠勁兒。
那一刻。
徐美嬌呆呆的,一時之間,她竟然不知道是狼群更吓人,還是面前向來溫和此刻卻手段狠辣的姜舒蘭更吓人。
別人的反應,不比徐美嬌好到哪裏去。
肖愛敬在發抖,她渾身在發抖,兩腿跟打着擺子一樣。
丁玉鳳往後退了一步,她滿臉驚恐。
王水香死死咬着牙關,抓着灌木,似乎要把吃奶的勁兒都用上來。
這一刻。
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周中鋒身上。
因為周中鋒是他們裏面,唯一的一個男人,他不止是男人,還是受過訓練的軍人,他有配木倉,有身手。
他是她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周中鋒捏着木倉,鷹隼一樣的目光警惕地掃着周圍。
他現在要做的不是解決這群狼群,而是要保護好身後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若是他一個人,可以拼一拼,可是帶着他的新婚小妻子。
以及各個軍嫂們,他的第一要素不是和狼拼,而是要保證她們活下去,不受傷地活下去。
雙方都在忌憚。
所以狼群也沒動,它們在忌憚地刨動前爪,利爪抓在地面,發出嗤嗤嗤的摩擦聲。
它們在估量敵人的身手和實力。
因為躺在地上的野狼王,就是最好的下場。
這是威脅。
狼群沒動,周中鋒他們也沒動,他站在最前面,身後站着數十位女同志。
他頭都沒擡,背在身後的手,朝着身後比了一個不許動的姿勢。
現在,比的就是誰有耐心。
誰的耐心久,誰便會有更大的幾率活下去。
而他們每多堅持一會,就會等來救兵。
之前那一聲木倉響,定然引起了部隊裏面的注意,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時間。
氣氛,足足僵持了有三分鐘。
姜舒蘭有些站不住了,她本來就借着周中鋒的力度才勉強站穩。
不能在這樣下去,她必須要轉移注意力。
她不敢動,只能微微動了下脖子,因為汗珠兒被貼在額前的發絲。
頓時被風吹開,露出了一張雨打海棠的一樣的臉蛋。
美,蒼白中透着幾分脆弱。
她靜靜地看着擋在前面的周中鋒,他背影挺拔,勁瘦有力,汗珠兒順着短短的寸發流落下到脖頸,再流到肩胛骨上。
他整個人紋絲不動,像是一根定海神針一樣,仿佛就算是天塌下來,也不會動搖他的身軀半分。
姜舒蘭放緩了呼吸的頻率,她要盡量讓自己不要有一絲一毫拖周中鋒後腿的機會。
突然,僵持的狼群動了。
有一只藏在灌木叢中的灰色野狼撲了出來,狼很聰明,他撲過來的第一個人襲擊的,便是姜舒蘭。
狼——
也是挑着最弱的選擇下手。
不止是因為姜舒蘭最弱,還因為她身上有狼王的味道,它們這是在報仇。
姜舒蘭下意識地握着地上的灌木,這是她之前已經巡視到了武器。
只是,比她更快的是一聲木倉響。
在第一只狼出來的那一刻,周中鋒手握木倉,擡手瞄準扣下扳機,一氣呵成。
第一只朝着姜舒蘭撲過來的野狼,砰的一聲,墜落在地上,砸得地面一陣震動。
姜舒蘭看着那落在地面上,在渾身抽搐的狼。
她死死地咬着貝齒,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只是,她那一雙杏眼,卻亮得驚人地目視前方。
周中鋒——又救了她一次。
這是第三次。
而前方,周中鋒沒有回頭,低沉淩冽的聲音卻傳了過來,“沒事吧?”
姜舒蘭低聲說了一聲沒事。
其實,她有些害怕,只是死死咬着的舌尖,讓她暫時清醒了幾分,也忍住了那之前的恐懼。
除卻姜舒蘭,其他人何嘗不是呢?
剛剛那野狼再次撲上來的時候,所有人都生怕自己成為了那野狼肚子裏面的食物。
這一次——
狼動了,她們所有人都撿起地方一切能拿起的武器。
包括姜舒蘭,在之前那頭野狼要撲過她的時候,她已經撿起了提前瞄準的木棒。
下一秒。
在雙方都拿起武器的時候,似乎意味着交戰的開始。
所有藏在灌木林子中的狼群,在看到先鋒狼再次被打死之後,它們只是剩下憤怒。
一只只從灌木林中一躍而起。
矯健的身姿,利索的身手,它們似乎是叢林的王者。
而人類,才是一個待宰的羔羊。
在狼群全部出來的那一刻,周中鋒冷喝一聲,“聚集而站,不要分散。”
話還未落,木倉再次響起,砰砰砰,三聲,三只野狼應聲而倒。
等周中鋒在打第四木倉的時候,突然,摁下的扳手,卻打了一個空。
沒有子彈了。
而面前還有十多只野狼。
這——
所有人都絕望了。
姜舒蘭緊緊抿着唇,她仰頭看着面前絲毫沒有退縮的男人,他的背影極為堅定。
就算是沒了木倉,沒了武器,他還是堅定地站在那裏。
會保護她,會保護身後的每一個女同志。
這是他身為丈夫的責任,也是身為軍人的責任。
只是,或許、周中鋒不該來的。
他來,也不過是填進去一條人命。
姜舒蘭如是想到。
她目光下移,放在那再次被擊斃墜落低聲哀鳴的三只野狼身上。
它們要死了。
而剩下的十多只野狼,都匍匐在地上,巨大的狼頭挨在地面上,發出低低的嗚咽一樣的咆哮聲。
野狼——也會害怕。
接二連三的死亡,讓它們也感受到了恐懼。
此刻。
彈幕再次如約響起。
[卧槽,開屏暴擊,我不就一會會沒看,怎麽突然就人狼對峙的場面?]
[周周的木倉,好像沒子彈了。]
[卧槽,那剩下的人怎麽辦?這個時候的野狼是真的會吃人的。]
[啊啊,還有這麽多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她們要怎麽辦啊?有沒有大佬科普下,要怎麽脫困啊?!]
[來了來了,面對野狼,利用手邊一切的工具,有工具的拿工具,沒有工具的站穩了,萬一要是沒有武器,那就直視野狼的眼睛,不要露出任何怯意,更不要驚慌失措,拔腿就跑,這個時候比拼的是耐力。]
[人的耐力,哪裏比得上叢林之王啊?這不是為難舒舒他們嗎?]
[那沒辦法了。]
[誰說的,有有有,我看見山下有人在上山了,他們馬上就到了,前提是舒舒她們能堅持到那個時候。]
[我覺得好難啊啊!周周還好一些,他畢竟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人,而舒舒她們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要是有火就好了,野獸怕火。]
姜舒蘭靜靜地看完所有的彈幕,心裏稍稍安定了一些。
前面就傳來一陣低沉的聲音,“怕嗎?”
在這一刻,在絕境的一刻,姜舒蘭反而冷靜了下來。
她搖了搖頭,抿着唇,“不怕。”
人之所以是人,是有七情六欲,會恐懼,但是之所以是人,那是因為他們可以克服恐懼。
別人可以。
那——她也可以。
姜舒蘭輕輕地上前一步,動作極小,和周中鋒并排而戰。
那一瞬間。
姜舒蘭旁邊那的女同志所有人都看着她。
徐美嬌瞠目,姜舒蘭是不要命了嗎?她這是主動去喂狼嗎?
肖愛敬和丁美鳳兩人瑟瑟發抖,心裏卻有個不是很好的念頭,要是……狼真吃了姜舒蘭……
而苗紅雲和王水香此刻卻是一臉擔憂,想要擡手去拽着姜舒蘭,但是卻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
在這十多頭野狼的綠油油的目光注視下,她們渾身發軟。
唯獨,周中鋒偏頭看她,他眼裏有意思不贊成,但是,對方已經和他并排而立了。
此刻,姜舒蘭清麗蒼白的臉上滿是堅韌。
而她手裏握着的一米長的木棒子,就那樣橫在胸前,那一雙向來溫柔水潤的杏眼。
此刻卻一往無前的堅定,她目視前方,靜靜地和一頭野狼對視。
野狼的眼睛發綠,姜舒蘭的眼睛平靜。
四目相對。
不知道為什麽,那頭和姜舒蘭對視的野狼,低頭咆哮了一聲。
随即,四只蹄子在地上焦躁地刨了刨,瞧着那刨土的動作,竟然在後退。
它雖然沒有離開,但是已經有了後退的意思。
有用!
彈幕說得有用!
姜舒蘭心裏一喜,面上卻不變,汗珠兒滴落,神态越發鎮定。
和野獸比拼,比的就是一個你強它便弱。
旁邊的周中鋒一邊注視着野狼群,一邊餘光掃過她。
還是那麽一張臉,清豔絕絕,還是那麽一張個人,嬌小脆弱,但是那小小的身軀卻藏着無限的力量。
是蓬勃的,是朝氣的,是振奮人心的。
周中鋒和姜舒蘭聽見不遠處的聲音後,齊齊的對視了一眼。
瞬間明白對方要做的動作。
兩人同時抄起手裏的木棍,橫着拿,朝着野狼猛地往前一推。
野狼被吓了一跳,下意識地要往前反撲。
只是,下一秒。
遠處再次傳來一陣木倉響,接着是一陣細細密密的腳步聲。
那一刻——
原準備反撲的野狼一轟而散,全部都退走在灌木林中。
那一瞬間。
所有人都在歡呼。
唯獨,姜舒蘭和周中鋒對視一眼,兩人齊齊地是松了一口氣。
接着是姜舒蘭發澀飄忽的聲音響起,“周中鋒,你背我,我站不住了。”
先前和野狼對視,對峙,并且反撲。
幾乎是耗盡了姜舒蘭所有的勇氣和力氣。
這會,她像是跟脫水了一樣,四肢發軟,渾身無力。
周中鋒怔了一下,他甩掉額上晶瑩兒的汗珠兒,朝着姜舒蘭半蹲下身子,聲音嘶啞,“上來,我的英雄。”
每一個字都是那麽平凡,但是從他嘴裏說出來,卻分外好聽。
姜舒蘭雙臂攀在他勁兒瘦卻結實的臂膀上,臉紅了一半,她偏頭在他耳邊低語,“不,你是我的英雄。”
一個救了她三次的英雄。
聲音輕軟,語氣溫熱,噴灑在周中鋒的耳畔,一股難以形容的感覺襲上心頭。
周中鋒喉結滾動,眸色漸深,卻一個字都再也說不出來。
他只是用着結實有力的臂膀,緊緊的摟着她,将她緊緊的摟在身後,摟在那清瘦的脊背上。
旁邊的人,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王水香,她兩腿發軟的朝着姜舒蘭走過來,聲音激動,“舒蘭妹子,你也太勇敢了吧!”
狼啊!
那可是十多頭狼。
在所有人都不敢行動的情況下,她竟然敢和狼對視,還對峙,還吓退了一只狼!
苗紅雲也忍不住面色潮紅,“小姜,你太厲害了。”
丁美鳳雙腿發軟,“姜舒蘭,你是怎麽做到的?”
肖愛敬和徐美嬌雖然沒說話,半晌,扭扭捏捏來了一句,“還算是厲害。”
她們也沒料到,姜舒蘭能做到這個地步。
姜舒蘭靜靜地看着她們,此刻,她嗓子有些疼,但是卻還是開口了,“不,我不厲害,是周中鋒厲害。”
“你們還好嗎??”
遠處,以趙團長和那團長為首的隊伍,從山下跑了上來。
而陳營長,李營長,猴子,四眼他們緊緊的跟在後面,跑的急匆匆的,滿頭大汗。
從在山下聽到木倉響,他們就知道出事了。
馬不停蹄的朝上趕,總算是趕到了。
而随着自家男人的一個個出現,女同志們像是一下子有了靠山一樣,跑了過去。
“老趙,你要是在不來,我就被狼吃了。”是徐美嬌。
“我也是,老陳,好多狼。”是丁玉鳳。
反倒是苗紅雲和王水香兩個,都是緊緊的上去,挨着自己的男人,一個字都沒說,卻仿佛什麽都說了。
唯獨——
肖愛敬沒找到自家丈夫宋衛國。
她有些怒,“我們家老宋呢?”
人家家的丈夫都知道上山救人,她丈夫連面都沒露。
“宋政委被師長喊走,去開會了。”
陳營長忙補充了一句。
這下,肖愛敬的臉色才稍稍看下來。
至于,猴子和四眼,都下意識的朝着周中鋒和姜舒蘭跑去,齊齊地問,“嫂子沒事吧?”
周中鋒搖頭,“脫力了,我背着她就行。”
姜舒蘭臉色蒼白的朝着猴子和四眼笑了笑,“沒事,你們別擔心。”
連笑容都透着幾分蒼白,像是雨打海棠過後的嬌弱和清麗。
四眼和猴子都不在敢繼續說話了。
旁邊好不容易安撫好妻子的那團長和趙團長,這才得了一口氣,朝着周中鋒走來,在掃着地上那前後五只野狼,死的透透的。
都齊刷刷的皺眉,“沒事吧?沒受傷吧?”
“沒——”周中鋒搖頭,“人都沒受傷。”接着,他話鋒頓了頓,透着幾分趕盡殺絕的淩厲,“不過這狼要圍剿,成立一個捕狼圍剿隊,不然等狼下山襲擊人的時候,那才是最可怕的。”
當餓極了的狼,是會襲擊村落的。
當年,第一批上島的戰士,便被狼襲擊過,不過,之前就圍剿過狼群,萬萬沒想到,這邊現在竟然還留了一波。
周中鋒不敢想,要不是雷雲寶和鐵蛋兒催促他上山接姜舒蘭。
哪怕是晚來一秒,那事實都讓他無法接受。
每當記起,之前姜舒蘭被野狼王撲倒撕咬的場景,都夠讓人肝膽俱裂。
周中鋒的這個提議,得到了所有人的贊同。
“是要成立圍剿隊,上山的不止我們這些家屬,還有島上的居民。
這狼留着一天,就是巨大隐患一天,就意味着人們的安全會受到威脅。
不過,趙團長突然問了一句,“好好的人和狼是沒有交集的,狼為什麽會出來,襲擊人類?”
這話一落。
現場的所有女同志,都下意識的把目光放在徐美嬌身上。
這下,趙團長心裏也咯噔了下,難不成是他那個一直引以為傲的媳婦引起的?
“美嬌,你來說。”
徐美嬌能怎麽說?
難道說,她是為了搶姜舒蘭的好處,所以特意帶着大家去了西邊。
結果,遇到狼窩?
這話肯定是不能說的。
倒是王水香沒有太多顧慮,她性子向來就是這般直接,“我們會遇難,還不是徐美嬌害的,要不是徐美嬌和肖愛敬以及丁玉鳳把狼群引來,我們幾個根本不會出事。”
“徐美嬌把狼群引來就算了,她還上去拉舒蘭妹子的手,舒蘭妹子也因為她的出手而絆倒,要不是周副團出現的及時,怕是舒蘭妹子就直接命喪狼口了。”
三兩句都解釋清楚了。
只是,旁邊的李營長拼命給王水香使眼色,王水香直接瞪回去,“咋地?我又沒說錯,但凡我王水香有半分假話,讓雷劈死我。”
李營長揉了揉眉心,算了,這虎老婆。
當年不就是沖着她性子虎了吧唧,才娶回去的?
還能怎麽辦?
自己受着呗。
旁邊的趙團長在聽完王水香,這話後,整個人都氣了個好歹,“徐美嬌,這麽大的簍子是你捅出來的?”
徐美嬌被吼的委屈,她低着頭,“老趙,我也是受害人啊!”
“受你娘的受,老子真恨不得拿木倉崩了你。”趙團長氣急敗壞,“你還是家屬裏面的領頭人,啊?你就這點覺悟啊?徐美嬌,你知不知道這是害人啊?”
“今兒的但凡是有個家屬出事了,我跟你說,你跑不掉的。”
不光她跑不掉,就是自己身上的這一身皮也要掉。
徐美嬌這會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
她一開始,就只是想搶了姜舒蘭上山摘的好東西而已,但是萬萬沒想到,會遇到狼群,并且再次把狼群引到姜舒蘭她們身邊。
甚至,差點要了姜舒蘭的命。
如果說,開頭是她故意的話,後面都是巧合啊!
“老趙,你聽我說,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啊!”
“你回去和宋政委說。”頓了頓,趙團長目光盯着肖愛敬,“還有肖同志,你回去還好想想,怎麽跟宋政委彙報。”
還有丁玉鳳,既然她們三個是主要人物,怕是跑不掉了。
趙團長這話一說,肖愛敬和丁玉鳳的臉色都極為難看。
只是,事已至此,說再多的事情也沒用了。
而旁邊的姜舒蘭支撐不住了,她朝着周中鋒低聲問,“我們可以下山嗎?”
她有些困,感覺腦袋也有些暈。
周中鋒不由自主的放緩了語氣,“可以。”
姜舒蘭輕輕地嗯了一聲,她偏頭看了一眼地面,“還有我的竹筍。”
話落,她眼睛就閉上了,鋪天蓋地的困意,讓她腦子有些迷糊,就很想睡覺。
姜舒蘭不知道,這是驚恐後遺症,而她之前強行壓下的恐懼,在在這一刻,徹底放松後,就在也忍不住了。
周中鋒有些擔憂,又有些好笑,他朝着旁邊的猴子和四眼交代了一聲,“你們幫忙把這些竹筍都背回去。”
話落,便朝着趙團長他們點頭,“你們先吵,我們家舒蘭同志,有些不舒服,我先帶她回家了。”
這……
趙團長的聲音戛然而止。
旁邊的那團長有些奇怪,“不是說,沒人受傷嗎?”
怎麽瞧着姜舒蘭同志,似乎不太對啊!
不用別人解釋,苗紅雲就忍不住道,“小姜太累了吧,她之前可勇敢了,還和野狼對視,還拿着木棍把野狼給逼退了。”
要是她,她當場都吓昏了。
小姜能堅持這麽久,已經是很厲害的人了。
這下,那團長國字臉上也閃過一絲意外,“倒是沒想到,姜舒蘭同志還是英雄。”
話落,他便朝着趙團長道,“家屬的案子,你去跟宋政委彙報,組建捕狼隊伍,我來安排。”
這件事,不宜拖太久。
早些處理的才好。
趙團長皺眉,但是想到媳婦的事情,不由得一陣頭疼,“成,分頭行動。”
另外一邊。
周中鋒背着姜舒蘭,一步一個腳印下山。
而他身後飄輕的重量,似乎還沒他平時出任務的行李包重。
她也太輕了一些。
剛一下山,還沒進門,就被鐵蛋兒和雷雲寶給堵住了,“我老姑沒事嗎?”
“我漂亮姨姨沒事嗎?”
着急地問道。
從之前那一聲木倉響,所有人都知道出事了。
而剛從外面回來的那團長,更是聽音辨別,說是山上出事了,倆孩子當場就要跟上去,要去看姜舒蘭。
卻被那團長,一手一個,提溜扔到院牆內。
那奶奶又把門一鎖,這下好了,倆孩子急死都出不去。
這一連着說了快兩個小時的好話,那奶奶強壓着擔憂,聽到外面有腳步聲的時候,這才打開了院子的門。
這不,門一開,孩子們就迫不及待的飛了出去。
随着,倆孩子着急的問話。
周中鋒噓了一聲,“她睡着了。”
這下,鐵蛋兒和雷雲寶下意識地放緩了語氣,接着,頭發都跟着豎起來,聲音也跟着奶兇奶兇的,“狼呢?狼在哪?老子一木倉崩了它!”
敢欺負人!
是雷雲寶的聲音,這語氣,完完全全就和雷師長一模一樣。
旁邊周中鋒下意識皺眉,他背着姜舒蘭的手一頓,聲音清冷,“雷雲寶,你若是在這般沒禮貌,就回雷家去。”
雖然,是為了舒蘭好,但是他才多大?
就敢說這種話?
雷雲寶瞬間鹌鹑了。
過了好一會,他才小心翼翼道,“那、那我和鐵蛋兒給漂亮姨姨準備的冰棍,她能吃嗎?”
都化沒了。
井水冰鎮着也沒用。
周中鋒看了他一眼,到底是沒在說話了,背着姜舒蘭率先進了屋子。
“等她醒來了再說吧!”
他一進去,雷玉寶要跟進去的。
結果,卻被鐵蛋兒拽了下手腕,他低聲道,“等我們長大就好了。”
“什麽?”
雷雲寶沒聽清楚。
鐵蛋兒嘆了口氣,“等我們長大了,就可以保護我老姑了。”
不用看姑父臉色了。
這下,雷雲寶認真地點了點頭,“我要跟我爺爺學打木倉,以前我覺得不好玩,現在——”
想想,當知道漂亮姨姨出事的時候,他好想也跟出去啊!
這話一說,鐵蛋兒低聲道,“那能讓你爺爺也教我打木倉嗎?”
他也好想變厲害啊!
就像姑父那樣,像是一個英雄一樣,把老姑背回家來。
雷雲寶點頭,“那當然,我爺爺就是你爺爺,我爸爸就是你爸爸,你老姑就是我老姑!”
說到這裏,他突然興沖沖的做了決定,“那我以後也喊老姑吧!”
老姑老姑!
真好聽!
雷雲寶拍拍小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