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節
請客的精神感到敬佩,總之這心裏是亂七八糟的,好幾次張開嘴想說點什麽,最後都因為完全不知道應該先說什麽而重新閉上。
“你想知道我為什麽沒有參加高考嗎?”常思突然問道。
柴樂一驚,回過神後點點頭,說:“想是想,但是你要是不想說就算了,不用勉強的。”
“也沒什麽。”常思道:“都多少年前的事兒了,我早不在意了,不說只是因為沒意思,也沒必要和誰說。但如果你好奇的話,我可以告訴你。”
柴樂于是洗耳恭聽。
常思是在福利院裏長大的孩子,沒有柴樂的運氣,沒能被一個好的家庭領養,所以一直到18歲成人之前,他都住在那所收容他的福利院裏,靠着國家和社會人士的資助上了小學,然後是初中,高中。
也不能說完全運氣不好吧,至少上小學二年級那年他就收到了匿名人士的一對一資助,資助時間與福利院的收容時間一樣,都是到他18歲成人那一天截止。
對于他們這些在福利院裏長大的孩子來說,他人的資助就像是古時的官員受到了皇帝的賞賜,一面開心,一面盤算着該如何才能做得更好,讓願意資助他的人感到值得。
而對于學生來說,最直接的報答方式就是好好學習,考出一個好成績,高考過後上一個好的大學,也好不辜負資助者在這麽些年裏幫他交付的學費。
常思就是這樣做的,無論小學初中還是高中,成績始終名列前茅。只是因為身份原因,他相比于其他孩子顯得孤僻許多,總給人留下一個不合群的印象。
而當成績好與不合群這兩個标簽同時落到一個人身上時,這個人就往往會給其他同學一種自恃清高,不屑于與成績差的人交往的錯覺。
就是因為這種錯覺的存在,常思在高中時與班裏的一些同學發生了些過節,結了梁子。
據常思自己所說,那些人是班裏最調皮搗蛋的學生,放在年級上也很是出名,有點類似于小說裏說的風雲學校的校霸。
校霸,說的高級,其實無非是認識些社會上的混混,自以為有大哥罩着,做起事來就無法無天了。
常思被這幾個校霸找過不少次麻煩,一開始只是言語上的羞辱,這些對常思來說根本構不成什麽傷害,後來校霸們也看出了這一點,于是矛盾升級,從言語攻擊變成了肢體上的碰撞,甚至還學着小說電視劇裏的情節把常思堵在廁所裏潑髒水。
可惜常思并不是什麽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他一開始無動于衷只是因為他能在這裏上學全托了別人的福,他有所顧慮,怕惹是生非會讓資助者對他失望。但人都是有脾氣的,特別是十七八歲的少年人,骨子裏就有股不顧一切的狠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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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常思就裹着濕淋淋的衣服,把那幾個所謂的校霸摁在衛生間裏全揍了一遍,打架動作雖不得章法,但他勝在力氣比這些不學無術的人大點兒,心也狠點兒。
然後理所當然的,因為這次打架事件,常思和那幾個校霸一起背了處分,并因此錯失了參加競賽的機會。
要知道那次競賽的前三名可是能直接被名校提前錄取的,而常思平時的成績不說比最終得獎的三人都強吧,但至少不相上下,還是有一戰之力的。
可惜,沒機會就是沒機會了,任由那些老師再怎麽覺得惋惜,那也是沒機會了。
但沒關系,錯過一次競賽而已,之後不還有高考嗎?
大家都是如此樂觀的想着。但很可惜,高考的前一天,常思看完考場歸來,在途徑一條每日必經的小巷時,被一群社會混子圍了起來。
常思在看到這些人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們是班裏那些人找來的,目的就是為了不讓他順利高考。常思看透了這一點,沒想和這些人正面硬剛,只想找個空隙溜走。
但架不住對方人多,他嘗試了幾次也沒能跑掉,最後還是不可避免的被摁在地上打了個半死。
這還不算完,那些混混提前報了警,本來就是拼着魚死網破來的,好幾個人都故意讓常思揍過幾拳,身上不同程度的都挂了點兒彩。
警察來的時候,常思已經沒什麽力氣了,想要解釋,卻因小巷裏沒有監控,又沒有路人作證,他一張嘴說不過混混那麽多張嘴,最後警察索性将他們全部都給拘留了,關了五天才放出來。
高考當然是就這樣錯過了。但常思最擔心的還是資助人那邊,他回到福利院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院長解釋情況,但院長卻擺擺手,說資助方說他已經滿了18歲,按照合約早該停止資助,只是看他還未高中畢業所以才又多資助了幾個月,現在高考結束了,不管他考還是沒考,這場一對一資助也都到此為止了。
常思于是沒再多說什麽。
院長這時候卻從抽屜裏拿出一張卡,說這是資助人最後留給他的一筆錢,如果他願意,可以拿着這筆錢去找個學校複讀一年,重新參加高考。
但常思沒有複讀,資助人說的沒錯,他已經18了,也是時候辦理離院手續了。于是,他拿着那筆錢,帶着僅有的一點東西離開了福利院,也離開了那座城市。
“然後就來這邊跑腿了。”常思雲淡風輕的将過去的那點兒事情講給柴樂聽,講完,他自己也長長舒出一口氣來,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原來那些事情對他而言還是有些分量的,只是這些分量他背負了太久,習慣了,所以當它們不存在了。但此時此刻,也不知是因為傾訴本身具有排憂解難的功效,還是單單因為他的傾訴對象是柴樂,他徹底放下了那些分量,于是整個人就身輕如燕了,好像跳一跳就可以飛起來。
可柴樂沒他這麽輕松。作為傾聽者,柴樂現在恨那些混混恨得要死,此刻的他完全可以體會到之前李叔的那句話,因為換做是他,他也會想要揍得那群人媽都不認識。
“人這麽可以這麽壞啊?”柴樂憤憤不平道,要不是礙于常思在場,他都要爆粗口罵一罵那群人的祖宗十八代了。
“他們那會兒都17、8歲了啊,不小了啊,幹什麽做事兒還那麽幼稚?”柴樂越想越氣,“明明一切都是他們先挑起的頭,既然一開始決定了要玩校園暴力的那一套,那就不要在被打了以後惱羞成怒毀別人的一生啊!這樣真的好沒意思……”
常思聽着柴樂的碎碎念,忽然又有些後悔把那些事情告訴柴樂了。
也是,柴樂這麽心地善良一孩子,在直到哪些事情的時候心裏應該會很難過的吧?
“沒關系,我聽說他們後來也沒考上大學,就流落在城市街頭給所謂的老大們□□工了,日子過得不比我好。”常思撒了個謊,希望這能讓柴樂好受一點。
柴樂果然好受了一點,但施暴者的不幸并不能抵消受害者的苦難,對于常思的心疼他是一點兒沒少。而且,比起施暴者的不幸,他好像更在意資助者的誤會。
但這對于常思來說肯定也是一道抹不掉的傷疤,所以柴樂沒有對這一點發表什麽言論。只能說,他很感謝那些願意資助孤兒的好心人,但也會因為這些好心人的不分青紅皂白或者缺乏了解事情始末的耐心而感到遺憾。
倒不是埋怨資助者無情,單憑那位資助者在常思18歲後還願意繼續資助,并願意在不明事情真相的情況下留給常思一筆複讀費這事兒來說,他就足夠擔得起慈善家的名頭。
柴樂只是遺憾于他并不知道,他誤以為品性不好的孩子,其實是個特別特別好的人。
“還是好可惜啊。”柴樂喃喃,借着路燈的光芒去看常思的側臉,說:“如果當年沒有那些事情……”
“那我也不會有現在的生活。”常思打斷道,偏過頭來,同柴樂對上視線。他安撫般沖柴樂笑了一下,說:“我之前說我現在活得很好不是在安慰誰,我是真這麽覺得的。”
“可是為什麽?”柴樂不懂。
“因為很充實啊。”常思說:“相比于去學校裏學了四年理論知識後出來找工作按月拿錢,我還是更喜歡現在這種跑一單就能拿到一單的錢的生活,踏實。而且我想跑就跑,不想跑就不跑,工作時間自由,沒什麽約束,還能認識很多人。還有,我租到了小二層這樣的房子,種了一院子的花,然後蹲到了你這麽個室友,沾光養了只貓。我真挺喜歡現在這樣的。可能這就是因禍得福吧。”
28、相親
◎那我就更加無可奉告了◎
那晚過後,柴樂逐漸也想通了。常思說的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