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敲打語
第二十九章 敲打語
雖然說，媳婦伺候婆婆是應當應份的，可大太太也只在剛入孫府做新婦的那段時間，伺候過婆婆用餐，從那以後，十幾年來就沒再站着伺候過太夫人用餐。現在忽然被太夫人支使着，大太太雖然忙個不停的伺候婆婆用餐，心裏卻一直惴惴的，腦袋裏在不停的想着哪裏做的不好。
現在大太太有把握太夫人不知道自己的病情，不然不會這樣支使自己。
要是太夫人知道大太太的身體不宜操勞，太夫人絕不會做這種受人把柄的事。別說是讓大太太布菜，請安的時候也不會讓大太太多蹲那一會兒，畢竟敲打兒媳歸敲打兒媳，把兒媳身體折騰出病來就過了。
大太太想着既然不是自己身體有恙的事情，那能夠讓太夫人對她動怒的只有大老爺的事情，可大老爺昨天就出差了，能有什麽事？
大太太記起大老爺出發前一天，被她氣出屋子的事，臉色刷的白了起來，用筷子夾着的醬菜也因為驚慌，手一松掉到了桌子上。
“娘，對不起，沒夾住”。大太太穩穩心神，對着太夫人輕聲道歉。
“嗯！”太夫人聽不出情緒的應了一聲。
大太太打起精神，小心翼翼的服侍太夫人用餐，就怕杯筷碗碟碰撞發出聲響惹太夫人生氣。
好不容易伺候太夫人用完早餐，內心不安的大太太草草的用了幾口，就進到內室聽婆婆的吩咐。
等大太太進到內室，太夫人就看看身邊的丫鬟，讓她們全部都退了出去。
大太太微微颔首，站着等候太夫人的說教，等了半天，也沒聽太夫人說一句話。
大太太輕擡眉毛，眼睛快速的向上掃了一眼。
只見太夫人端坐在寬榻上，手裏拿着茶蓋，輕輕的撇着茶水沫子，眼睛盯着茶杯，神态不明。
只聽“啪”的一聲，太夫人合上茶蓋，把茶杯放到了矮桌上。
大太太挺直了脊背，內心說道“來了”，等着婆婆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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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我今天為什麽叫你來？”太夫人聲音緩慢而低沉的說道。
“兒媳開始不清楚，後來想明白了”大太太聽了太夫人的問話，松了一口氣。還好太夫人不是很生氣，不是一開始就劈頭蓋臉的說教，如果是那樣，大太太是一點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嗷……想明白了……說說都想明白什麽了？”太夫人語帶一絲清冷的說道。
“兒媳不該因為身體不好，就控制不住脾氣朝大老爺發火，還把自己該做的事推了出去，讓大老爺為難。”大太太最後決定把自己身體有恙的事說出來，不然扯出因為吃孫姨娘的醋的緣故才對大老爺發脾氣，那就犯了七出的“妒”。以孫家和姚家的家世，雖然大太太不會因嫉妒被休棄，可傳出去，名聲上也不好聽。兩害相較取其輕，大太太寧願因自己身體不好讓婆婆找人幫自己打理家事，也不願背上個嫉妒、不順從丈夫的壞名聲。
太夫人對大太太的解釋有絲意外，她想過大太太會找的各種推脫原因，卻從沒想到大太太會說由于身體抱恙引起情緒不好，才控制不住火氣的。畢竟大太太要說自己身體不好，太夫人就能指派人幫大太太分擔管家權力，拿到一部分大太太想要一直霸占的管家權利，這肯定不是大太太樂意看到的。
太夫人一思考，就明白了大太太耍的花招。明面上大太太是讓出一部分管家權利，可現在二太太不在家，三太太懷有身孕，不宜操勞，妯娌沒有一個能用的，自己指個身邊的丫鬟去幫大太太，在身份上就受到大太太的壓制，到時家事還是大太太說了算。要是擡舉個姨娘和大太太分管家務，這種不合規矩的事，太夫人自己就不會同意。
大太太把太夫人的心态把握的很到位，只是漏算了一個人－－－－－－還有2年就要參加選秀的孫淑婷。
“身體不好……你是在怪我給你管家的擔子太重了嗎？”
大太太聽了太夫人的話，心中一緊，想着“來了，來了，就看婆婆指誰過來了。”
只聽太夫人接着道：“既然是當家主母，就什麽時候都不能松懈，更不能主次不分，大小一把抓……不然要府裏的管事婆子、媽媽和丫鬟們幹什麽用”。既是敲打大太太把權力握在手中一絲不放，也是教她如何管家。太夫人主持中饋那麽多年，事情只比大太太現在的還多，可太夫人會用人，很是培養了一批得力、能幹的仆婦和管事，每天事情雖然繁瑣但不用太費心力，也從沒出過大的差錯。這些人現在在大太太手下辦事，權利反而和下面的一般管事一樣，就是大太太自己的陪房媽媽，也要事事向大太太請教。
如果大太太精力充沛，事事都能照顧全面，那行，太夫人也不會說什麽。可現在看看大太太能力不足，還死握着權利不松手，太夫人就要敲打她幾句了，不然早晚會出大漏子。
大太太對太夫人的指教有些不以為然，覺得太夫人說的太輕松。當家主母要做的輕松，手底下必須要有一批忠于自己的人。現在府裏在重要職位上的仆婦和管事，不是太夫人的人，就是大老爺的人，大太太自己的人手很少。
婆婆和丈夫的人是不能随意更換的，否則很容易讓婆婆和丈夫心生不滿。大太太想要如臂使力的指揮仆婦和管事，是要經過不少時間的打壓和拉攏，不是短短的幾個月的時間就能做到的。現在的大太太只能親力親為，多加了解每個仆婦和管事的品行，才方便以後行事。
大太太的策略不是不對，只是太麻煩了一些，大太太要是能向太夫人請教手下仆婦、管事的性格、人品，在家事處理上會更加輕松。
就像現在，大太太只要順着太夫人的話提一句“還請娘示下這些仆婦、管事如何使用”之類的話，太夫人會樂意把如何使用這些人告訴大太太。畢竟大太太是太夫人正經的兒媳婦，以後這個家還要大太太撐起了，太夫人也希望這個家越來越好。
可心驕氣傲的大太太從來沒有想過向婆婆請教，一項好強的大太太只想向所有人證明她是很有能力的。
大太太也沒有聽出太夫人話中隐藏的的期待和教導，只是低些頭，恭敬認錯道：“娘教訓的事，兒媳會多加注意的”。
太夫人看着站在自己身前，面色恭敬的大太太，內心嘆了口氣，大太太的态度讓她想親近也親近不起來，“既然擔子有些重，就找人分擔一些吧！”
“還請娘示下”。大太太對太夫人的提議并不吃驚，很是爽快的讓婆婆拿主意。從大太太給太夫人解釋和大老爺發脾氣的原因，大太太就想到了婆婆會讓人幫自己，既讓決定要退一步，何不大大方方的主動提出來，不然憑空增加婆婆的不滿。
“婷姐也大了，還有兩年就要選秀，讓她跟着學點管家的本事，不然到了婆家，什麽也不懂，別人還不會說我們孫家不是教女啊！”
太夫人的話說的冠冕堂皇，女孩子大了要學習管家，這是名正言順的事，更何況還是在太夫人敲打大太太的時候提出來的，大太太更不能出言反對。
孫淑婷幫大太太管家，不僅孫淑婷得了鍛煉，大太太也能得個厚待庶女的名聲，太夫人還能把大太太的權力分出一部分，真是一箭多雕的安排，太夫人圓滑、老辣的處事手段可見一斑。
大太太多太夫人把孫淑婷推出來很是吃驚，“娘說的是，您要是不說，媳婦就差點沒注意到婷姐也到了該學這些的年齡”。
太夫人在心底暗想“你不是沒注意，你是根本就不會想起來”。對于大太太敵視庶出的心态，太夫人再是清楚不過，自己這個婆婆大太太當初都能不尊敬，何況是個庶出的女兒。
太夫人并沒有忘記自己今天叫大太太來的原因，大太太的解釋并不能壓下她忤逆丈夫的事實，該敲打的還要敲打，太夫人面色嚴肅的對大太太道：“既然是當家主母，什麽時候都容不得你一絲的偷懶和放松，相夫教子是你的本分，嫡妻就要有嫡妻的氣度，整天争風吃醋的，沒的降低自己的身份”。
其實女人都這樣，自己的丈夫和女婿女人越少越好，兒子的女人是越多越好，典型的雙重标準。
大太太被太夫人教訓争鋒吃醋，就知道自己房裏的事婆婆都知道了，想來府裏也有不少關于自己這樣的傳言，氣惱的紅了臉。
婆婆的說教大太太又不能反對，何況大太太在家為人女時，也常常聽自己的母親這樣敲打自己的嫂嫂。
大太太嗯嗯哼哼的聽着太夫人的說教，很是沒臉。
太夫人說教了一會兒，看着一直點着頭，看不清神色的大太太，揮揮手道：“你先回去吧！我的話好好想想，想到心裏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