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不要弄我了。”
沈旭幾乎是求饒, 現在不是在家,他不想等會兒狼狽地躬身出去。
陸醫生就放開了他,接着沈旭發現, 他自己其實也不輕松,就算剛剛沈旭不說,他也不會再繼續的。
但是陸薄言多能裝啊, 表情分毫不變,光看臉還以為他在開會。
沈旭心服口服。
他們在辦公室多待了好一會兒才出去, 出去的時候遇到同事紛紛給陸醫生打招呼,基本說的都是:“陸主任又加班啊。”
看他們的樣子, 陸醫生的喜糖應該是發到位了的,基本上看見沈旭都會問一句:“這位就是你先生吧?”
沈旭這次沒有戴口罩,他們這麽一路打着招呼走,時不時就要收獲兩句贊美, 誇沈旭長得好看, 誇他們看起來非常般配。
只有一個看起來畢業不久的新同事, 見到每周給自己批改作業的老師兼上司, 十分緊張, 迎面碰上打招呼的時候,還下意識側身讓路,又看見沈旭, 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
“你,你是那個……”
沈旭那劇這會兒早播完了,熱度也差不多下去了,他半天沒喊上來角色的名字。陸薄言為他介紹:“這是我先生,沈旭。”
“哦、哦。”新同事愣愣點頭,“沈老師好。”
沈旭也說:“你好。”
沈旭莫名有種來查崗, 明确自己“正宮”地位的羞恥感,明明他初衷真不是這個,一走進電梯就垮了肩,一頭紮進陸醫生懷裏。
陸醫生摟住他,順着摸了兩下毛,還問他:“要不要去omega信息素專科?”
沈旭不明所以,從他懷裏擡頭,“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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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他們回家最近的路應該是往療養區那邊走,他昨天對陸薄言開放了權限,抑制劑陸醫生已經替他拿回來了,不需要再走一趟。
陸薄言眼中有笑意,沈旭看見了,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天去家裏的omega護士就在信息素專科。
他離開陸醫生的懷抱,站直了,“那不是應該去看看你那個老同事嗎?”
要不然一個新入職的護士,怎麽都摸不到家裏去。
“他今年退休。”
沈旭看了他一會兒,“陸醫生,你不會給人家穿小鞋吧?”
朝雲這樣的私立醫院,工資結構就注定了在職的工資會比退休金高非常多,大部分人都願意被返聘。陸薄言說退休,那一定是完全意義上的退休。
“不會。”陸醫生說,“我不參與朝雲的管理。”
沈旭将信将疑,“是這樣?”
總覺得陸醫生還有什麽沒說的。
瀾大已經開學,周三陸薄言要去學校上課,沈旭打算跟陸醫生一起去自己的房子住一晚。
一段時間不住人,肯定是積灰了,沈旭吃過午飯就過去,去物業借了個吸塵器,擦擦洗洗地打掃了一下午。
因為只住一天,沈旭不打算在這開火,但是打掃了一下午,即便開着空調還是熱,就給陸薄言打了個電話。
陸醫生到的時候,手上提着半個西瓜。
沈旭跟他一起坐在地上,西瓜也沒切,就你一勺我一勺地吃,一邊閑聊。
“我明天能不能去聽你的課。”跟陸醫生到醫院上班只能在辦公室裏待,但是去學校上課就不一樣了,大學課堂是開放的,沈旭早就想去聽了。
“可以。”
“兩節課內容是一樣的嗎?”
“不一樣。”
“那我都去。”
結果計劃沒趕上變化。
沈旭在陸薄言那裏住久了,習慣了寬闊的浴室,也習慣了跟陸醫生一樣把睡袍放在浴室裏,以至于進去洗澡的時候什麽都沒拿,只好喊陸醫生幫忙。
陸醫生進來,他又使壞潑水。陸醫生非但不記仇,還幫忙到底,不光給他拿了浴袍,還又重新幫他洗了澡,連到卧室的那幾步路都沒叫他走,是抱回去的。
沈旭原本打算得很好,他這邊什麽東西都沒有準備,以陸醫生對安全措施的執着,今晚肯定就是蓋着被子純聊天。
但是陸醫生的執着顯然體現在另一方面了,他把東西帶過來了。
其實結束的時間也沒有很晚,就是換了空間,不熟悉的場地,全新的姿勢,不一樣的快樂,沈旭有點吃力,還覺得浴室的瓷磚有點涼,後面站不住了又覺得地板有點硬。好在陸醫生的臂力不錯,為了不讓他傷膝蓋沒幾下就把人抱了起來。
這樣一來,沈旭就看見了鏡子,看見了鏡子裏陌生的自己,羞恥得腳趾都要蜷縮,讓陸醫生換個方向的話幾次都沒說完整,最後終于反應過來嗚咽着喊了聲好聽的,陸醫生更兇了。好在也如了他的願,不過沈旭已經無暇顧及。
這一晚上沈旭是真的快樂,也是真的累,最大的好處可能是不用洗床單。
第二天陸醫生起床的時候沈旭實在是太困了,沒起來,等他睜開眼已經差不多九點,緊趕慢趕也就趕得上陸薄言第二節 課。
陸薄言沒有開選修課,學校這邊就安排着把教室換大了,方便想聽課的同學都可以過來聽。
沈旭根據陸醫生發的定位找到教室,走進去,在講臺上陸教授的注視下,若無其事地找了個位置坐下。
第二堂課是大一的新生,瀾大醫學院軍訓兩年一次,今年正好沒有,新生入學這才沒兩天,互相還不是很熟。他身邊的同學看了沈旭好幾眼,可能是把他當班上的同學了。
後面上課鈴響了,陸教授先簡單做了自我介紹,很快就開始進入正題。旁邊的同學輕聲喊:“同學?”
沈旭看過去。
他低着頭,音量也壓低了,“你怎麽什麽都不帶,陸教授課程安排很緊的,一次落下就容易跟不上。”
沈旭比他從容一點,也非常小聲地說:“我過來旁聽的。”
那位同學就把教材放過來了一點,“那看我的書吧。”他還給沈旭撕了一張紙,遞了支筆過來,沈旭輕聲道謝。
臺上陸教授的視線往這邊掃了一下,這位同學立刻就坐好不敢說話了。沈旭往講臺上看了,今天第一堂課,陸教授沒有用PPT,只是在黑板上畫出顆心髒的輪廓,一邊講課一邊完善。
邊上的同學大概是手殘黨,看着黑板上的圖在感慨:“陸教授畫得真好。”
沈旭往黑板上看了眼,也随手跟着畫了一張,旁邊同學又開始誇他。
下課這位同學想喊沈旭一起去吃午飯,卻看見沈旭往講臺上走,他奇怪,“你去幹嘛?”
沈旭随口說:“讓教授看看我的圖。”
同學看了看自己畫的那一坨,沒好意思一起去,就放慢動作,在座位上等他。
沈旭把圖給陸薄言,“教授,你看我畫得怎麽樣?”
沈旭的繪畫功底在那,自然不會差,但是陸薄言看得很仔細,仿佛在認真批改的學生的作業。
沈旭就在一邊等着。
下面的等他的同學都開始緊張了,沈旭還是那副表情,還催他,“陸醫生,看好了沒,這種時候就快一點吧。”
陸薄言抽筆,改了他一個小小的錯誤,面色不改,口中問他,“哪種時候慢一點?”
沈旭下意識往教室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零星的幾個,他一句道貌岸然還沒罵出口,就又有學生走上講臺來了。
表情不像沈旭那麽自若,是正經學生第一次交作業的樣子,有點緊張有點期待,“陸教授,能不能也幫我看看?”
這次陸教授就快多了,很快評價:“結構沒問題,比例上有些失調。”
他在紙上大致又畫了一遍,沒有要多說的意思,這位同學也不知道還能問什麽,道謝之後就走了,走到門口還不太刻意地回頭看了一眼,可能是在想,為什麽陸教授看別人的圖能看那麽久。
這麽一打岔,沈旭也就忘了剛才的話,問他,“那我畫得怎麽樣?”
陸醫生說很好。
沈旭指指他做了一點藝術加工之後被陸醫生改回來的那根血管。陸醫生非常了解自己的先生,“心髒或許并不那麽漂亮,但已經長成了最合适的樣子。”
下面剛才把紙筆借給沈旭的同學也有點想不明白,怎麽那麽久,第二個問的人都走了,怎麽沈旭還在,他有點困惑地往講臺上看。
陸教授把紙遞回去,沈旭接過紙,看見了他衣袖上的白色粉筆灰。
瀾大的教室曾經換成白板和馬克筆,這學期又換成了傳統的粉筆黑板,再是無塵粉筆,陸教授畫了一節課的圖,袖子上也難免要沾一點。
陸薄言注意到他的視線,手沒有收回來,還略微擡了擡。
沈旭:?
陸薄言低聲,“麻煩先生。”
沈旭被他這一聲先生喊得耳朵酥麻,差點昏了頭,但是擡眼一看,陸教授還是和剛才上課時一樣,清清正正、一絲不茍。
他沒有拒絕,牽着陸教授的手,從講桌上抽了一張濕巾,給他擦袖子。
教室裏唯一的同學瞪大了眼,手上的書沒拿穩,掉到了地上,書冊落地的聲音在沒什麽人的教室裏格外空曠。
講臺上的兩個人往那邊看去,沈旭才發現借給他紙筆的同學還沒走,陸教授沖那位同學點頭,為他介紹:“這位是我先生。”
那位同學神色恍惚地走了。
他們也往教室外走,沈旭啧了一聲,“陸教授,你可夠壞的。”
不就是上課小小聊了幾句,大學課堂了,又不耽誤學習,哪有那麽多講究。陸教授理了理被先生擦除褶皺的衣袖,仍舊是那副清正克己的樣子。
“我在介紹我先生,我們是法律認可的婚姻關系。”
陸薄言式的甜言蜜語,沈旭一向很受用,這也不妨礙他越來越覺得,陸醫生真的很會裝。但沈旭又愛他的表面斯文,愛他偶爾的惡劣粗暴,愛他表裏不一。
他忽然說:“陸醫生,我好愛你啊。”
陸薄言表情沒有什麽大變化,看起來還更嚴肅了,但他的嗓音很低,“沈旭。”
沈旭覺得如果條件允許,他現在就會被陸醫生吃拆入腹。現在條件顯然不允許,所以陸醫生只是在路過一個洗手間的時候将人帶了進去。
他甚至不忘在門口挂上“清潔中”的牌子。
他們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沈旭眼角都是紅的,陸醫生板板正正的衣服到處都是褶皺,領帶也松松垮垮。洗手臺前,沈旭看着鏡子裏的兩個人,笑出聲來。
陸醫生從鏡子裏看他。
沈旭說:“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在裏面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陸薄言沒有接話,拿過幹手紙,慢條斯理地擦,沈旭也把手遞給他,陸醫生給他擦完了,沈旭過去幫他整理領帶,一邊還要說:“你好急啊,陸醫生。”
領帶整理好了,沈旭擡頭看他,舌尖掠過虎牙,“我舌頭都麻了。”
陸薄言微微低頭,和他對視,點了點自己的嘴角,破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咪喵呀~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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